四十五章 腿断

容纳五千人的武斗馆，很小很小。大兴高中，窑城的一所普通公立高中。窑城，一个偏远省份的普通小城。江海岳、赵龙之，两个普通的十七岁少年。整个华夏国，每天不知有多少场的武斗赛，公开的、地下的，它们不论是讲惨烈，还是说规模、水平，今天的这场武斗赛都绝对不够看。但，门票买到百万元的武斗赛，不说华夏国，就是整个世界都不多见。而且，就是这两个少年在斗战台上这么一站，一股凛冽的气势便充溢了整个武斗馆，身处其中，人人都觉头发根发炸。造成今天这种气势的，不是星耀，更不是赵龙之，而是大兴高中那些普通的学生，是他们沸腾的热血造就了今天的气势。看着台上的儿子，第一次，赵承中是那么渴望儿子获胜。这一刻，赵承中毫不怀疑，整个赵家，他的儿子是最优秀的。“请。”“请。”两人抱拳礼毕，便各自踏上一步，斗在了一起。一上手，星耀打的就是标准的太极拳架，攻守兼备，而赵龙之一上来取的是守势，但一确定星耀打的是太极拳，拳势立刻就随之一变，施展金针刺穴手，与星耀周旋。这一交上手，赵龙之的心就是一沉，知道自己十有九败，但目光锋利如刀，没有丝毫气馁、颓败之色，一套金针刺穴手施展开来，狠辣如狼，刁钻似蛇。星耀看了，心里也不禁暗自点头，这个赵龙之日后必成大器，自己生平第一场的比斗，对手是赵龙之也不算辱没了这个“第一”。台下，赵承中先是心一沉，然后整个人的气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是昂扬：有这样的儿子，败了就败了，双手废了就废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儿子已经化茧成龙！赵承中想的开，但赵凤妮不行，她浑身颤栗，脸色惨白。台下，几乎所有人都预见到了这场赌斗的结果，但看比赛的兴趣仍然如故，没有减弱分毫。修炼基准功法和其他种类的基础功法，修炼进度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但这种差异在第一系的修炼上表现并不大，通过努力完全可以弥补。赵龙之今年十七岁，只是三流家族的子弟，以他的年纪和能接触到的功法，修为不可能达到两行淬体，晋级丁武，练出罡气的地步。而只要赵龙之还没有晋级丁武，还没有练出罡气，那面对修炼了古武学太极拳的江海岳，就是败多胜少。修炼古武学的人面对没有修炼古武学的人占有极大的优势，甚至有越级战而胜之的能力，尤其是修为越低，这种优势就明显。这也就是赵龙之、赵承中和赵凤妮，以及几乎所有的观众一见星耀打出太极拳的拳架而可以预判结果的原因所在。能花数百万买一张门票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人，他们几乎都是上流阶层的，看这样的比赛，江海岳胜的越漂亮，赵龙之败的越惨，他们心里的优越感就越强烈。古武学虽然有这样巨大的好处，但实际上，却连鸡肋都算不上。这一是因为修为越高，面对的对手越强，要想继续保持古武学的优势，那就必须要在更大的重力下修炼古武学，而这耗费的心血和时间是无法想像的，但就是这样，和新武学相比，古武学的威力也是递减的，而且是迅速递减。何况，修炼古武学比新武学难多了，成功率又极低，没有大毅力是不可能坚持下来的。所以，在这些上流阶层的人眼里，这些修炼古武学的平民子弟，就像是那些穷疯了的小子，不择手段找钱一样，终归不过是一场空。研究古武学对新武学有何影响，曾经有过一股热潮，但那已经是两千年前的事了。之后，仍然有不少人不死心，但这种不死心，却不过是无奈之下，一个美丽的虚幻泡沫罢了。实际上，秦刚在时，之所以没人敢挑战他，一来是因为秦刚悍勇之极，但更主要的是大家都知道秦刚修炼了古武学八卦掌。星耀和赵龙之斗在一处，精彩纷呈，真是好看到了极点。这场挑战赛，与其说是残酷的赌斗，还不如说是一场表演秀，因为太好看了。在古武学里，太极拳是万拳之祖，一招一式，动静之间，皆如行云流水。星耀在太极拳上的造诣，绝对是当世第一人，这一尽情施展出来，真是赏心悦目之极。金针刺穴手是一套防守反击的功法，守势绵密，但反击时其势如持匕首，刁钻凶险胜似蛇击。星耀对赵龙之知根知底，赵龙之的修为比秦刚略高，是丙武中级，如果一决生死，那倒容易些，就是决胜负，也能在十分钟之内结束战斗，但要达到预定的目的，他必须等，等赵龙之施展最后的绝招。星耀养气的功夫是赵龙之根本没法比的，始终不急不躁，但赵龙之慢慢就不行了，开始急躁起来。斗了半个小时，忽然，拳势蓦地一变，赵龙之发起了猛攻。人人都屏息凝神。斗战台上，赵龙之时而化成了一道道虚影，围绕着星耀盘旋；时而又变成了巨浪，凌空排击。台下，赵凤妮的左掌按在高耸的胸口上，右掌捂着嘴巴，而赵承中则脸色凝重，目不转睛地盯着。对古武学，武道界早就弃如敝屣，没有人理会了。所以，就算是高手，也看不透星耀的深浅。很显然，江海岳的修为不如赵龙之，只不过凭借修炼太极拳的优势弥补了不足。所以，台上的两人是旗鼓相当，谁胜谁败还不好说。赵承中就是这么认为的，他认为儿子绝对有取胜的可能，所以一见儿子发起了猛攻，他的心就提了起来。别人不知道，但赵承中清楚，儿子这是要拼命了。这一轮猛攻，实质上是蓄势，是在激发全身的潜力，为最后一击做准备。这种功法叫踢断山。踢断山的名字有点俗，但贴切，是一种极霸道的功法，这是他千方百计求来为儿子保命用的绝学。踢断山只有一式，就是一个字，踢。狂攻了五分钟，赵龙之一个翻身，落在了台边。落地之后，赵龙之的双眼血红，一步一步向星耀踏了过去。每一步落地，合金钢铺成的台面上就印上一个清晰的脚印。星耀缓缓后退。星耀每退一步，赵承中心中就呐喊一声。知道这种功法的，明白星耀每退一步，落败的机会就增加一分。距离台边还有一米，星耀停住了脚步，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盯着赵龙之。蓦地，赵龙之旋身而起，双腿旋成了一道光影，向星耀狠狠砸去。太快了，而且空间似乎被这一腿禁锢了，星耀不能避，也无法避。星耀的身体似乎化成了一道水幕，赵龙之踢到星耀身上，好像踏进了水幕里。水幕没有破裂，反而把赵龙之的腿弹了出来。赵龙之没有落地，他以一种奇异的回旋，比第一腿狂猛三倍的力道又向星耀踢去。这次，陷得更深，但水幕依旧没有破裂。第三次，比第一腿狂猛九倍的力道，光影再次向水幕踢去。武斗馆里鸦雀无声，人人都感到了一种有去无回的凛冽气势。蓦地，所有人的眼珠都凝固了。水幕消失了，水幕变成了一柄刀。赵龙之的两条小腿被齐刷刷地切断，被一掌切断。人人都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