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文道:“好!你了然我家姑娘的处境,自然知道怎么做了,但愿你一路顺风,小婢和我家姑娘都将为相公馨香祈祷。”萧翎道:“是啦!岳姊姊交给我禁宫之钥,是要我进入禁宫中去。”素文接道:“不错,进入禁宫,虽然未必就能学得绝技胜过玉箫郎君的家人,但这是你唯一能够胜过玉箫郎君家人的机会。”萧翎一抱拳,道:“在下明白了,有劳姑娘转告我那岳姊姊,就说我萧翎将全力以赴。”素文一躲娇躯,欠身还了一礼,忙道:“小婢如何能受相公之礼……”语声微顿,又道:“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相公了。”萧翎道:“姑娘请说,萧翎洗耳恭听。”素文道:“令尊,令堂,和那两位姑娘,都已为我家姑娘安排在一处隐秘安全之地,相公但请安放宽心。”萧翎想到父母,年迈苍苍,为自己所牵累,受尽了风霜之苦,心中大是不安,黯然说道:“姑娘是否能够告诉我,我那双亲现在的居住之处?”素文沉吟了一阵,道:“现在不能告诉你,我家姑娘早已有了安排,等你该见之时,自会有人引你去见,相公放心就是。”萧翎道:“好!我萧翎就此别过了。”素文道:“相公记着,那玉箫郎君的祖父,名叫箫王张放。”萧翎道:“怎么?那箫王张放,也在禁宫之中吗?”素文道:“不错,相公去吧!小婢也该赶路了。”转身快步而去。萧翎望着素文的背影消失之后,才长长叹息一声,转身而行。孙不邪隐身在数丈之外,看两人谈起来没有个完,早已等得不耐,好不容易等到那素文转身而去,萧翎走了回来,立时急急迎了过去,道:“萧兄弟,那小丫头说些什么?”萧翎道:“她告诉我很多事,也使我萧翎心灵上增加了很多负担。”孙不邪道:“什么事?可否告诉老叫化子?”萧翎道:“关于我那岳姊姊的事。”孙不邪道:“小娃儿们心事?老叫化是永远想不明白了,这些事,不用和老叫化子商量。”萧翎叹息一声,道:“老前辈可知箫王张放其人吗?”孙不邪哈哈笑道:“自然是知道了,陷入禁宫的十大奇人之……”萧翎道:“那箫王张放的武功如何?”孙不邪道:“陷入禁宫的十大奇人,武功各有专长,如若他们能分出高低,那巧手神工包一天也不会设下那座禁宫,困住那十大高手了。”萧翎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如若咱们放下沈木风的事情不管,江湖上是否立刻就有大变?”孙不邪道:“沈木风原想收罗兄弟为他所用,事与愿违,反而暴现了他谋霸武林的野心,因此,他不得不提前发动……”话至此处,突然停下,似是在思索措词一般,想了一阵,接道:“但他出师不利,连受大挫,而且每一次都和你有关,因此他早已把你视如眼中之钉,以他为人的深沉,必将是谋定而后动,如若未杀你萧翎之前,当不会立时间全面发动。”萧翎道:“这就好了。”孙不邪道:“什么事好了?”萧翎道:“我那岳姊姊曾经说过,我如想在武功上胜过那沈木风,必得入禁宫一行,因此,在下要先放下江湖中事,进入禁宫一行。”孙不邪道:“这个吗?老叫化也是难作主意,目下武林之中,己把你萧翎看作了抗拒那沈木风的标帜,一旦你销声匿迹,失踪江湖,必将使武林中刚刚萌起抗拒那沈木风的一股情绪随着消失;但那禁宫一行,也是极大的盛事,孰重孰轻,老叫化也难分辨了。”谈话之间,已然走回到宅院之中。无为道长等一见两人,立时迎了上来、说道:“萧大侠见过那岳姑娘了吗?”萧翎摇摇头道:“未曾见到……”孙不邪接道:“那岳姑娘留下一个丫头,说服了萧兄弟,要他收了禁宫之钥,要他立刻到禁宫一行。”无为道长叹道:“天下武林同道,人人都知有个禁宫。但也只知那禁宫在武夷山中,可是武夷山连绵千里,禁宫究在何处,那就无人知晓了。”萧翎道:“不要紧,这木盒之中,绘有那禁宫所在之地。”孙不邪道:“老叫化担心的一件事,是萧翎如若突然消失江湖,必将使江湖上刚刚萌生抗拒沈木风的一股气氛也随之消失。”无为道长点头,道:“不错,沈本风连受大挫,武林中,已然萌生出一股抗拒他的气氛,如若萧大侠遽尔失踪,必将是大有影响,必得想一个安全之策才行。”孙不邪道:“萧翎只有一个,既入禁宫,哪里还能在江湖之上出现。”无为道长道:“对待敌人,讲究运谋行略……”展叶青接道:“大师兄说的是,既然有一个蓝玉棠可假借萧翎之名,我们为什么不能再扮出一个萧翎来。”孙不邪道:“不错,假扮一个萧翎,经常在江湖之上出现。既可保住那抗拒沈木风的气氛,亦可免去那沈木风的疑心,此乃一举两得之计。”这时,杜九扶着商八,举步行了过来。萧翎望了商八一眼,道:“商兄弟好一些吗?”商八道:“蛇头追魂箭剧毒虽烈,但那解毒药物,却也是效验如神,此刻,小弟已觉着大好了。”萧翎道:“那很好……”无为道长道:“如依贫道之见,萧大侠不必用人假扮。”孙不邪接道:“这个倒得请教了。”无为道长道:“听来有些玄虚,实则并非难事,咱们计划周详一些,蒙混几月,尚无问题。”孙不邪道:“愿闻其详。”无为道长望了萧翎一眼,道:“贫道主此,理由有二……”语声微微一顿,环顾了四周一眼,道:“萧大侠每次遇上的困难,险恶,都是他自己渡过,咱们有谁帮过了他,全靠他本身的才智、武功。”孙不邪点点头道:“嗯!”无为道长道:“如若换上一个别人来假扮萧翎,咱们还得要保护他的安危,岂不是由主动转作被动了吗?”孙不邪道:“亦有道理。”无为道长道:“找一个人,假充萧翎之名,一切都背道而驰,岂不是疲于奔命了。那理由之二,咱们也无法找出一个真正能够冒充萧翎的人物。”孙不邪道:“如是那萧翎只是一个空幻人,咱们又如何保护于他。”无为道长道,“此事容易、贫道举一个例子说吧.如若咱们护注一顶小轿,那轿中坐的萧翎,有人图谋行刺,把最为恶毒的暗器,全都打入了那顶小轿之中,如若那轿中,真的坐了一个假冒萧翎的人、咱们救池无能,不是害了他吗”孙不邪道:“道长高见,老叫化明白了。”无为道长目光又转到那萧翎脸上,道:“萧大侠准备几时动身?”萧翔道:“在下自然是希望愈早愈好,”无为道长道,“萧大侠,可要准备带人同行吗?”萧翎道:“在下想带两人同往。”无为道长回顾了中州二贾一眼,道:“可是要带他们两人”萧翎道:“不错。”无为道长沉吟一阵,道:“那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商八道:“道长有何良策?”无为道长目光凝注在杜九的脸上,打量了一阵,道:“我们只要找一人假扮成杜九就成,好在杜兄一向是帽沿低垂,从来不让人瞧出面目、只要那人能学得出杜大侠的味道就行了。”东海神卜突然接口道:“道长,如若由在下来假扮杜九,不知像是不像。”无为道长道:“那是最好不过,固所愿也,不敢清尔。”萧翎道:“道长的智谋,孙老前辈的豪勇,再加上司马兄、展兄相助,必然可使那个沈木风难测高深。”无为道长道:“此乃无可奈何之事,还望萧大侠早入禁宫,早日重现江湖。”萧翎目光转到商八脸上,道:“兄弟能够赶路吗”商八一挺胸,道:“大致已经复元,大哥不用担心。”萧翎一抱拳,道:“在下就此别过。”孙不邪道:“禁宫中定多凶险,兄弟你要多小心。”萧翎道:“在下当尽我之力,多谢老前辈的关怀了。”言罢,带着中州二贾,转身而去。孙不邪望着萧翎逐渐远去的背影,叹息一声,道:“道长。萧翎武功虽然高强,但他已成了万矢之的,沈木风千方百计的谋害他,那是防不胜防,老叫化暗中送他们三人一程如何?”无为道氏沉吟了一阵,道:“那商八极工心计,如是贫道猜得不错,他们一律改装而行,咱们如若浩浩荡荡的暗中护送,只怕反招人注意到他们行踪……”孙不邪点点头。道:“道长高见,此刻咱们又该如何?”无为道长道:“暂留此地,隐秘行踪,会过武林四大贤人之后,再定行止。”孙不邪道:“不错,如非道长提起,老叫化几乎忘了那四大贤人之约。”无为道长叹道:“罗氏宗祠之会,还得一场舌剑之战,但愿能说服那四大贤人。”且说萧翎带着中州二贾,一口气行出了十余里路,商八突然停下脚步,说道:“大哥,咱们休息一下如何?”萧翎抬头看去,只见左面一片杂林,举步行入林中,道:“怎么,兄弟走不动了吗?”商八摇摇头,道:“此行武夷山,迢迢数百里,难免要遇上那沈木风的耳目,如若咱们能够改装而行,岂不可减少很多麻烦。”萧翎道:“不错,此行最好能风平浪静,别遇麻烦。”商八沉吟了一阵,道:“大哥装上一点假须,扮作一位帐房先生,兄弟扮作一位驴夫,杜兄弟扮一位挑行李的汉子。”三人动手改扮,掩去本来面目,兼程而进,直奔武夷山。萧翎一心惦记着岳小钗和那玉萧郎君三月之约,虽然明知三月之期,决难出入禁宫赶往衡山,但心中又念念难忘此事,只有全力以赴。这日中午时分,到了闽赣交界的武夷山下。武夷山绵连千里,峰峦无数,三人带了干粮,深入山区。翻越过几座山岭,天色已然入夜。商八找了一处避风的山崖停下,说道:“大哥,咱们要瞧瞧那盒中图案了,就小弟听得传闻,那禁宫虽在武夷山中,但却不在主峰附近。”原来,三人沿途上,为了谨慎,一直未打开过那木盒瞧看、萧翎取出怀中木盒,打开盒盖,只见一柄三寸长短的金色钥匙,斜放在木盒之中。在那金色的钥匙之下,有一副祈叠整齐的白绢。萧翎取出金钥,拿出白绢,展开一看,只见绢上画着一只飞鹰,钢嘴铁爪,形象十分威猛。在那飞鹰之下,有一条昂起头的巨蛇,口中蛇信,吐出了半尺多长。这幅鹰蛇相搏画得虽好,但却冉禁宫毫无关系。萧翎一皱眉头,斜眼望去,只见商八、杜九,也是瞠目结舌,望着那图画出神。只听杜九轻轻咳了一声,道:“也许这是一柄假钥。”萧翎道:“我那岳姊姊早已瞧过,岂有把假钥给我之理,只怪咱们见识不够,无法解得这画中之意罢了。”他心中对那岳小钗崇敬无比,不愿任何人在言语上伤害了她。商八轻轻咳了一声,道:“大哥说的是,这幅图画,寓意深刻,咱们慢慢的求解就是。”萧翎闭上双目说道:“那禁宫之钥,乃主宰天下命运之物,这图案自然不是容易解得之物了。”商八望了杜九一眼,低声说道:“这幅白绢,已呈黄色,显然是年代甚久,只可惜咱们智能无法解得其中之秘。”忽见萧翎睁开双目道:“是了、这一幅图画,定然代表着一种山势形态,咱们只要看到这图画一般的山势,那就是禁宫所在了。”商八道:“不错;大哥这推断十分有理,咱们安心找这等山势形态就是。”萧翎道:“除此之外,为兄的实在想不出这幅图画和禁宫有何关系?”杜九心中暗道:如果和禁宫无关,这金钥图画,自然都是假的了。他心中虽有此感,但因适才失言,触怒了萧翎,此刻虽然心有所思:却是不敢说出口来。商八道:“大哥,小弟有几句不当之言,说出口来,还望大哥不要见怪才好。”萧翎道:“好!你说吧!”商八道:“这武夷山连绵千里,纵然确有一处所在和这图上一股,但咱们也不能找遍整个的武夷山脉啊!”萧翎呆了一呆,忖道:这话倒是不错,就算这武夷山中,确有这么一处所在,我们也不能走遍整个的武夷山脉。商八道:“小弟倒有一个主张,虽非上上之策,但却比这等大海捞针的找法要好得多了。”萧翎道:“兄弟有何高见?”商八道:“咱们找个樵子,猎户,查问这样一处山势形态,或可问出一些内情。”萧翎想了一阵,道:“眼下既然想不出别的办法,那也只好如此了。”商八道:“大哥在此休息,小弟在左近找几个樵子,猎户问问。”萧翎道:“好吧!早去早回,免我挂虑。”商八道:“至多一个时辰,即可赶回复命。”言罢,起身而去,片刻间,走的踪影不见。杜九站起身子,悄然行到三丈外一块突立的大岩之上,四下打量了一阵,又悄然溜下大石,守在一处要道口上。原来,他久历江湖的险诈,生怕有人追踪而来,故而处处留心。萧翎呆呆的望着那飞鹰出神,心中一直在暗暗低吟:岳姊姊如若未证实这金钥确是可以启开禁宫之门的真钥,决然不会把金钥给我,她相信我的才智,定然能够解开这图画之秘,我如不能解开此秘,不但难以进入禁宫,也无法娶得岳姊姊了。想到烦恼之处,抓起图画,随手摔在地上。只见那飞鹰垂下的一条鹰爪,突然离了原位。萧翎心中一动,伸手抓起图画,用力向那鹰爪推去。一推之下,陡然出现了奇迹,那一只鹰爪,竟然离开了原位。敢情那下垂的鹰爪,竟然突出在白绢之上,可以移动。只见那鹰爪之下写道“鹰扬峰盘蛇谷”六个细微的字。这突然的发现。使萧翎有些惊喜若狂,抱着那鹰蛇图高声叫道:“我发现了,我发现了。”杜九眼看萧翎突然间有如疯狂一般,不禁大吃一惊,急急奔了过来,说道:“大哥,你怎么了?”萧翎停下身子,说道:“我发现了禁宫所在了。”杜九道:“在哪里?”萧翎道:“就在这图案之上。”杜九奔了过来,凝目望去,只见那飞鹰如故,盘蛇扬首,瞧不出有任何特殊之处。当下说道:“大哥,小弟怎么瞧不出来呢?”萧翎微微一笑,道:“这图画之上,设有机关。”伸手推开鹰爪。杜九低声念道:“鹰扬峰,盘蛇谷。”萧翎道:“不错,咱们只需要打听出那鹰扬峰盘蛇谷所在之地,那就找到禁宫了。”杜九道:“大哥才智过人,一举之间,竟然找出了这画中之秘。”萧翎道:“哪里是我找出来的,我无意之中,一摔图画,这鹰爪就活动起来,推开鹰爪,就见了这六个小字。”杜九轻轻说道:“这是天助大哥,进入禁宫了。”萧翎一皱眉头,道:“但那鹰扬峰现在何处呢?”杜九道:“这就容易多了,只要知晓地名,那就不难打听到了。”说话之间。只见商八背着一个老人。急步奔了过来。他来势甚快,片刻之间,已到了萧翎停身之地。原来,商八找到了一个老樵子,又觉他跑的太慢,只好把他背着赶来。商八放下那老樵子,说道,“这老人在这武夷山中,住了数十年,对山中形势,极为熟悉,小弟特地带他来此,让他瞧瞧那鹰蛇图。”萧翎望了那老人一眼,只见他白髯垂胸,脸上皱纹叠累,看样子大约有六十以上的年纪,当下说道:“老伯伯在这武夷山中,住了很久吗?”那老人点点头道:“老朽从小就在这武夷山中长大,算起来,住了七十多年了。”萧翎道:“这么说来,老伯伯对这武夷山中形势,十分熟悉了。”那老樵子道:“方圆百里之内,一草一木,老朽是无不熟悉。”萧翎道,“请问老伯伯,那鹰扬峰在什么地方?”那老樵子口中低声诵道:“鹰扬峰,赝扬峰……”口中诵念了半晌,仍是答不出来。社九冷冷说道:“盘蛇谷呢?”那老樵子又复诵了两声盘蛇谷,突然抬头说道:“老朽知道一处万蛇谷,却未听过盘蛇谷。”萧翎道:“万蛇谷?”那老樵子道:“不错,那是一个十分幽深的山谷,深谷中生满了各色各样的蛇,入谷之后,万蛇爬动,使人有着落足无地之感,纵然是世间第一流捕蛇能手,也不敢擅入那万蛇谷中。”萧翎心中暗道,那鹰扬峰下,写的明明白白,是盘蛇谷三个字,自然不是万蛇谷了。杜九冷冷接道:“老丈,咱们问的盘蛇谷,是盘坐的盘。”他的声音,一向冷漠难听,那老樵子听得怔了一怔,回目望了杜九一眼,摇摇头,道:“不知道,老夫在此长大,从未听说过有一处叫盘蛇谷的地方。”萧翎道:“鹰扬峰,盘蛇谷,应在一处,老丈不知鹰扬峰,自然是也不知道盘蛇谷了。”那老人道:“老朽不知道的地方,只怕是很少有人知道了。”萧翎正待喝令商八送那老人回去,突见那老人一掌拍在大腿之上,道:“你说的什么峰啊?”萧翎道:“鹰扬峰,飞鹰的鹰……”那老樵子摇掇头道:“音同字不同,老朽又听错了。”萧翎泛起心中的一抹喜悦,又被浇下了一盆冷水,缓缓说道:“你说的什么峰呢?”那老樵子道:“姻缘峰,那峰名由来,是一对男女苦苦相恋,但却不为双方家长所允许,生生把他们拆散,但两人情爱坚贞,至死不渝,暗中相约出走,却又为家人发觉,随后紧追,两人逃到了那绝峰顶上……”萧翎接道:“青年男女,双方相悦,家人又为什么非要从中作梗不可呢?”那老樵子道:“那两姓族人,原是世仇,代代相传,仇恨愈结愈深,常闹械斗,一场械斗下来,双方都将有很大伤亡,因此,双方族人,残废者特多,大都是伤于械斗,那一对男女,又是双方族长之子女,自然为双方家长所不允了。”萧翎轻轻叹息一声,道:“以后呢?那山峰怎会改称姻缘峰呢?”老樵子道:“那对青年男女,在双方族人苦追之下,无路可走,只好携手跳下悬崖,那面峰壁,耸立如削,下临绝壑,深达百丈,两人携手跳入悬崖,自然是非死不可,双方族人,眼看这等情形,大都受了感动,分路奔入深谷之中,希望能找到两人尸体安葬,哪知寻了半日,不但找不到两人尸体,而且连一点痕迹也找不到,但双方族人受了感动,把数代相传仇恨一笔勾销,合葬在那山峰之上,建筑一座庙宇,命名姻缘庙,此事传出之后,庙中香火,十分鼎盛,凡是想求一个如意伴侣的少年男女,大都到那庙中去祈祷求助,据闻十分灵验,那峰名也随着那姻缘庙,改称作姻缘峰。”杜九冷冷说道:“老丈,咱们问的是鹰扬峰。盘蛇谷现在何处,并无意听老丈谈你们这武夷山中的掌故。”他虽然尽量想使自己声音变的平和,但那语气之中,总是带着一股冷冰冰的味道,使人自然生出一种畏惧之感。那老丈急道:“老朽并非是有意多口,但诸位问了起来,老朽不能不说了。”萧翎心中暗道:鹰扬峰,姻缘峰,盘蛇谷,万蛇谷,虽然字音有些相同,但却不会错得如此厉害,这老人讲的,自然是和这图画上的记载不同的地方了。商八似是已瞧出了萧翎的心意,不等萧瓴开口,自行按道:“想那武夷山连绵千里,这位老丈虽然在此住了数十年,但也未必就知千里山势,小弟完把他送回去吧!”背起那老人,急步而去:萧翎望了社九一眼,道:“那图画之,匕写的叫明白白,自然是不会错了。”杜九道:“巧的是既有鹰扬峰,亦有姻缘峰,有了盘蛇谷,又有万蛇谷,字音相同,如若不是那图案上写的明白,听起来。真有些混淆不清了!”萧翎道:“唉!这么看来,咱们如想找到那鹰杨峰、只怕不是易事了。”杜九道:“大哥不用焦虑,咱们细心查访,决无找不到的道理,看图画,构意,想那鹰扬峰、定是一座十分雄奇的山势,只要有人见过一眼,决然不会忘记,咱们一路察看探问,是不难找到的。”谈话之间,商八已匆匆返回,望了萧翎一眼,欲言又止。萧翎知他心中所疑,当下把发现画中之秘的内情说了一遍。商八道:“大哥,小弟有几句话,说出口来,不知当是不当。”萧翎道:“你我兄弟,情同手足,自然应该,不知什么事,只管说吧!”商八道:“那遗留禁宫之钥的武林前辈,走然是一位极工心计的人,数十年来,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苦苦寻找那禁宫之钥,都无所获……”萧翎点点头道:“兄弟说的不错。”商八道:“如若岳姑娘交给大哥这把禁宫之钥不是伪制之品,这其间,就得大费思量了!”萧翎道,“为什么?”商八道:“那遗下禁宫之钥的人。不肯坦然的说明那禁宫的所在之地、画了这样一幅图画以作暗示、这其间,自然是别有用心了。”萧翎点点头,道,“他用心何在呢?”商八道:“考验那取得禁宫之钥人的才智,如若那人才智不够,纵然取得禁宫之钥,亦是无法入得禁宫。”萧翎道:“不错啊!”商八道:“大哥才智,本是常人难及,但此刻,却似心有所思,得失之心很重,而且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步就踏入禁宫。”萧翎心中暗道:“我担心岳姊姊的安危,确实存有着很重的得失之心……”但闻商八接道:“一个人,如若得失之心太重,那将会失去了判事的智能,所谓贪念一动,灵智立封,大哥如若稍减得失之心,保持冷静,以大哥的才慧,求解图中含意,就不难踏入禁宫之门了。”萧翎突然肃容而立,抱拳一揖,道:“多谢兄弟良言指教。”商八急急拜伏于地道:“兄弟一得之愚,还是大哥所赐。”萧翎扶起商八说道,“萧某何能何德,得两位兄弟这般的爱顾。”商八站起身子叹息一声,道:“昔年的中州二贾,利欲熏心,敛聚了富可敌国的金银珠宝,如说吃喝玩乐之用,千百年也是难用到百分之一,但我们仍然是贪心不足,似是非要把世间的财富全部集于手中不成。自从认识大哥之后,陡然觉悟到昔年之错。纵然天下之财宝尽为我们中州二贾所有,将又该如何?百年之后,还不是一丘黄土,掩去骸骨,带不走片瓦寸金。”萧翎心中暗道:听他口气,这两人确已敛集了不少财富,当下说道:“兄弟,你们究竟聚敛了多少财宝?”商八微微一笑,道:“连城千里,无法计算,大哥击败沈木风后。兄弟将倾尽所有,由大哥主持,做几件有益天下苍生的事。”萧翎点点头,道:“固小兄之愿也!不敢请尔。”商八笑道:“大哥但有所命,兄弟是无所不从……”语声微微一顿,又道:“此刻,最为要紧之事,先要设法找到禁宫。”萧翎徒然间感觉到自己的经验阅历;实难和中州二贾相比、如若想入禁宫,必得借重两位兄弟之力。心念一转,又把那幅飞鹰戏蛇图摊在地面,说道:“两位过来,咱们仔细的研商一下。”商八仔细瞧了一阵,安然举起手中图画,映着日光瞧了一阵,道:“小弟之见,决不会如此简单,如若那鹰爪之下写的地名,就是禁宫所在,那未免大简单了。”萧翎道:“兄弟之意呢?”商八道:“小弟的看法,不是这图画之中另行藏有隐秘,就是那六字之中,别有含意。”萧翎凝目思索一阵,道:“兄弟,再去把那老樵夫请来。”商八道:“请他作甚?”萧翎道:“咱们先到姻缘峰上瞧瞧。”商八道:“姻缘峰两面都是绝壑。一面临万蛇谷、一面就是那年轻男女葬身悬崖了。”萧翎道:“怎么?那万蛇谷,就在姻缘峰下吗?”商八道:“不错,兄弟已经问过了。”萧翎道:“不知距此有多远行程?”商八道:“不足百里。”萧翎道:“好!兄弟去请来那老丈带路。”商八道:“不用了,小弟已然问的十分明白,牢记于胸中。”萧翎心中暗道:不论那姻缘峰,是否就是那鹰扬峰,去瞧瞧总是无妨。心念一转,缓缓说道:“咱们急赶一阵,也许在天色入夜之前,可以赶到。”商八道:“小弟带路。”转身向前奔去。萧翎杜九紧随商八身后而行。商八似是已从那者樵于处问得了极为详尽的道路,一路上奔行如飞。三人轻功,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身手、虽然山道崎岖,但三人行来,却如奔马流矢一般。半日急奔,到太阳下山时分,已到了一座高峰之下会。萧翎误服千年石菌,内力充沛,还不觉着什么,商八、杜九,一连几个时辰的奔走,翻山越岭,一直未得片刻休息,赶到那高峰之下,顶门上已见汗水。商八指着那矗立在眼前的高峰说:“如若我没有记错,这就是姻缘峰了。”这时,正是夕阳下山时分,西方天际,幻起了一片晚霞。一抹落日余辉照射在峰顶之上。萧翎凝聚目力望去,隐隐可见那峰顶之上,金碧辉映,似是一座建筑得极为豪华的庙宇。商八道:“那座庙就是姻缘庙了,据那老樵子说这姻缘庙筑成之日,男方家长,为了哀悼惨死的儿子,把一块家传的宝石,装在那姻缘庙上,所以每当日月光华照射到那宝石上时,常常会现出七彩的霞光。很多人不知底细,说是两人阴魂显圣,以讹传讹,这姻缘庙香烟因而大盛,每届初一、十五之日,有人不辞千里,来此进香,热闹非凡。就是平常之日,也有不少香客。流连徘徊庙外。”萧翎忽然想到了那玉箫郎君和蓝玉棠苦恋岳小钗的心情,如若这姻缘庙真的有灵。也许两人也会跑到这武夷山姻缘庙中,求问终身大事了。商八看萧诩一直沉吟不语,若有所思,接口说道:“据老樵子说,这姻缘庙的香火;愈来愈是兴盛,常有人在庙前徘徊终宵,不肯离去,因而,有人在那姻缘庙的周围,搭盖起了几座雅室,以备留恋于姻缘庙周围之人留宿之用。”萧翎道:“咱们上去瞧瞧吧!”商八道:“咱们连日奔走,如果能在那姻缘峰上好休息一夜,也好养养精神……”他似乎是言未尽意,但却突然住口不言,举步向山峰之上奔去。萧翎,杜九,紧随在商八身后,登上峰顶。这是突起孤立的山峰,三面都临着深不可测的绝壑,只有来路一条通上此峰。这时,落日已沉,余辉未尽,萧翎环顾了四周一眼,心中暗暗忖道:如若这座高峰前有去路,那一对青年男女也不会跳入深谷殉情而死,自然也不会有这一座姻缘庙了。这座庙规模很小,除了一座大殿之外,两侧各有一间厢房,一个六十左右的香火道人,站在大殿神像一侧。供桌前拜垫上,跪伏着一个黑衣人。整个的姻缘峰顶,也不过亩许大小,除了姻缘庙矗立在峰顶正中之外,在那山峰的四周,果然另有着两座青石为壁,茅草作顶的房舍,酒招高挑,灯火高烧,看起来比这姻缘庙还要多上许多。萧翎打量四周峰面景物后;缓缓说道:“咱们既然来到这姻缘峰上,也该进去瞧瞧。”也不待商八、杜九等答话,举步向姻缘庙中行去。商八挺着便便大腹,当先而入。那香火道人望了商八一眼,迎了上来,笑道:“大老板,这姻缘二神,不止是男女姻缘之事,诸凡求福求寿,无不灵验。”商八伸手从怀中摸出一片金叶子丢在供箱中,也不理那香火道人,抬头打量那两个神像。这姻缘庙的神像,大异于普通的庙院,只有一男一女,两座塑像。那男的一身短装,赤着双足,面目英俊,女的身着绿色短衫,腰系绿色长裙。萧翎点点头赞道:“这神像不知何人所塑,竟然保存了山村间纯朴面目,倒是难得的很。”那香火道人眼看商八,出手就是一片金叶子,大方至极,急急赔笑,说道:“姻缘庙扬名千里,抽签,卜卦,无不灵验,三位只要暗中把心事说出,姻缘二神定会保佑三位。”那跪在拜垫上的黑衣人,听得几人谈话之声,悄然站起,目光一掠萧翎和商八,侧身向外行去。她如能从容而去,萧翎不留心瞧她,也许她还可神不知鬼不党的退出庙外,但她这慌张举动,立时引起萧翎的注意,也使中州二贾动了疑心。社九忽然一个踉跄,向前一探身躯,正巧拦住了黑衣人的去路。那黑衣人动作极快,陡然收住脚步。横跨三尺,绕过了杜九向庙外行去。哪知商八早已有了戒备,看她绕过杜九的快速身法,立时右臂一伸,堵住了那黑衣人的去路。这座庙门虽然很宽,但杜九挡了一半,商八挺着个大肚子,加上那伸出的右臂,又堵住另一半,那黑衣女子、除了出手逼开商八之外,只有停下脚步。只见她右手一抬,食中二指骄点而出,直指向商八脉门。商八右腕一挫,避开一击,五指一翻,疾向那千黑衣女子右腕上反扣过去。萧翎低声喝道:“快让开路!”原来,他已经瞧出来人,正是当初在归州城中看到的那位面目严肃的少女,此女一直追随在八手神龙端木正的身侧,寸步不离,想她决然不会一人在此,此女既然在此出现,想那八手神龙端木正定然也在这姻缘峰上了。商八听得萧翎呼叫之言,立时纵身让避开去,那黑衣女子行动矫健,借势一侧娇躯、快速无伦的冲出了庙门。这时,姻缘庙外,已为夜色笼罩,只见她纵身两个飞跃,人已消失不见。商八站在庙门口处,四下瞧看、竟然未瞧到她奔向何处,但闻萧翎低声说道:“不要瞧了!”商八回过头来,说道:“大哥认识她吗?”萧翎道:“似是常和八手神龙端木正在一起的那位姑娘。”商八一拍大腿,道:“不错,正是那位姑娘!小弟亦觉着面孔很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杜九道:“那丫头一向穿着青衣,今日怎会换了黑色衣服?”商八道:“也许是为了避人耳目。”萧翎道、“我看她双目中尤有泪痕,也许在神前许愿。”商八道:“那丫头既然会在此地出现,也许那八手神龙端木正也在这里。咱们去找那八手神龙说话去。”杜九道:“昔年,他们对大哥有所误会,认你已投靠百花山庄,此刻,大哥和沈木风作对,天下有谁不知,这丫头对大哥毫不敬重,必得问那端木正一个教子不严之罪。”萧翎向杜九道:“算了,人家和咱们素无渊源,为什么要敬重咱们呢?”杜九还待争辩,却被商八以目示意,阻止他再说下去。那香火道人,似是见惯了争吵打架的事,又似深知明哲保身之道,连望也不望三人一眼。商八低声说道,“咱们今宵可要留住在姻缘峰上?”萧翎正待答话,突闻一个清冷的声音应道:“留下最好。”这话来的太过突然,萧翎,中州二贾,全都听得一怔。杜九冷冷喝道:“什么人?”只听那清冷的声音应道:“我!”一个面目姣好的矮瘦青衣少年缓步走了进来。商八瞧了来人一眼,只觉他秀逸有余,英挺不足,缺乏男子气概。当下说道:“咱们兄弟谈话,和阁下无关,阁下为何接口?”那青衣少年不理商八的问话,两道清澈的眼神,盯注在萧翎脸上,说道:“你跑到这姻缘峰来,为了什么?”这口气严如老友重逢,责问中充满着关怀之意。萧翎打量了那青衣书生一眼,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样一位人物,当下说道:“阁下是谁?”那青衣少年,神态凄然,缓缓说道:“你当真不认识我了?”萧翎道:“看起来有些面善,但却想不起何处见过。”那青衣少年道:“那是你太健忘了,我为什么会认识你呢?”萧翎心中暗自奇道,这人不知是何许人物,怎的非要逼我和他相识?心念转动之间,忽见那青衣少年举手一推,脱下了头上的包头青中,露出了一头秀发。萧翎凝目望去,突然失声叫道:“你是百里姑娘!”来人突然用手掩面,低声说道:“找得我好苦啊!”商八、杜九相互望了一眼,悄然行出庙外。那位者于世故的香火老人,突然一敲铜钟,低声吟道:“有缘千里来相见,无缘对面不相逢,心诚则灵。”萧翎急步行了过去,道,“姑娘怎会到了此地?”来人正是北天尊者之女,北海公主百里冰。百里冰缓缓取下蒙在脸上的纱中,道:“我千里追踪,寻你到此。”萧翎心中奇道:我到姻缘峰来,只是偶生动机,到了此地,你怎会料断得如此正确?心中念转,口里却说道:“姑娘几时到了此地?”百里冰道:“正午时分……”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心中有很多事要问你。”萧翎道,“此地不是谈话之处,咱们先找一处可容身之地。”百里冰接道:“我已在这姻缘峰顶订了一处客舍。”萧翎道:“咱们还有两位兄弟同来。”百里冰道:“不要紧,那店中还有空房,我替你带路了。”转过身去,戴上了包头方中。萧翎突然感觉到这位娇生惯养的北海公主似是成熟了很多,也长大了很多,短短数月,有如长了几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