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禁宫之人,无一人带有食用之物,谁能够在数日夜不进食物的僵持局势中,善自保持体力,谁就在自然中,掌握了最后获胜因素。是故,沈木风坐上轮椅之后,心中十分后悔、懊恼,端坐在轮椅之上,闭目养息。萧翎望了沈木风一眼,道:“阁下怎么坐着不动?”沈木风冷冷说道:“宇文寒涛踏动这轮椅上机关之时,在下恰好分心旁观,未曾留心到他是踏在何处。”萧翎缓步行了过去,在那轮椅上踏了几脚,那轮椅仍是停在原地不动。沈木风缓缓站起,道:“看来咱们只有在这里等那宇文寒涛了。”就在他站起身子之时,无意中触动了控制轮椅的机关,那轮椅疾快回驰过去。沈木风还未完全站起身子,轮椅一动,不自觉的又坐了下去。那壁间石门虽吃沈木风飞杖重击破损,但机关却未损坏,只见沈木风和那轮椅疾快的冲入了壁间石门之中,石门立刻又自动关上。金花夫人望着那关闭的石门,似问萧翎,又似自言自语他说道:“不知那石门之内是否有开启这石门的机关?”沈木风不在眼前,萧翎不再顾忌,接口说道:“那石室之中,应该是有控制这石门开关的机纽,只是他们无法找到罢了。”金花夫人嗯了一声,接道:“那宇文寒涛究竟是故意隐入石室中不肯出来呢?还是被困在了石室之中?”萧翎道:“这个很难预测了,不过,那宇文寒涛如是故意的隐藏在石室中不肯出来,沈木风进入石室,他就有得苦头吃了!”金花夫人道:“如若这两人都被困在壁间密室中,难再出来,咱们只怕是也难生出禁宫了。”这问题,只问的萧翎心中大为震动,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不论何等高强的武功,都不能生活在禁宫之中,除非那人真到了滴水不进的神仙之境。”金花夫人道:“那只是因为没有食用之物,如果要是有食可用,是不是可以常年生活在这禁宫之中呢?”萧翎道,“此地空气流畅,并无沉闷之感,如是有得食物可用,我想注在这禁宫中三五年,亦非什么奇书。”百里冰心中暗忖道:这女人怎么搞的,老是找我大哥说话。当下举步而行,站在金花夫人和萧翎之间。金花夫人既不知那百里冰是女扮男装,哪里会想到她的用心,望了百里冰一眼,回头对唐老太太道:“如是那沈大庄主被困在石室之中,唐夫人有何打算?”唐老太太道:“老身之意,多等他一会,再作决定。”金花夫人知她心中有所畏惧,不愿说出内心之言,微微一笑,又道:“唐夫人想等多少时间呢?需知咱们未带食用之物,离开禁宫之时,只怕还得耗去甚多休能,等的时间不能太久,”唐老太太双目神凝,盯注在金花夫人脸上瞧了一阵,道:“如若那沈大庄主被困石室,百花山庄中近千的高手,不知要拥护何人,继那庄主之位?”几句话间的极是突然,只听得萧翎和金花夫人同时为之一怔。萧翎心中暗道:我自离开百花山庄之后,那藏居上千武林高手的百花山庄,不知是何情况,金花夫人是何等桀骜不驯之人。不知怎的竟会留在百花山庄之中,唐老太太更是一派门户之长,竟然也甘心为那沈木风所用……心有所思,凝神倾听。只听金花夫人说道:“阁下之见,哪一个能继那沈木风接掌庄主之位”唐老太太轻轻咳了一声,道:“那周兆龙非栋梁之才,绝难继那沈木风出主百花山庄……”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单宏章虽是那沈木风的嫡传弟子,但他年纪太轻,难当大任……”金花夫人咯咯一笑,道:“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成,看来是只有你唐老太太,可以承当此一大任了。”唐老太太冷笑一声,道:“我看沈大庄主对你金花夫人不错,参与机要,随身偕行,将来承继他庄主之位,那是非你莫属了。”金花夫人冷笑两声,似要发作,但却又强自忍了下去,道:“唐夫人,看来你对我是怀疑甚重?”唐老太太道:“在百花山庄之中,那是很难找出一个可信之人。”金花夫人淡然一笑,道:“四川唐家,在武林中独树一帜,和江湖诸大门派分庭抗礼,不知你何以会甘心留在百花山庄?”萧翎心中暗道:这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的答辩之言,都是我想知晓,而又不能相询的事!只听那唐老太太说道:“我唐家一门老幼数十口的生死,都在那沈大庄主的掌握之中,老身不忍让唐家一门,在我手中死绝,那只好听他之命,受他差遣了……”语声微微一顿,道:“夫人是自愿留此为那沈大庄主效劳?”金花夫人道:“沈木风虽然也在我身上下了毒,控制了我的生死,但这还不是我留在中原的重要原因!”唐老太太道:“那你为什么留在这里?”金花夫人咯咯大笑一阵,道:“我留在中原,是为了想帮我兄弟一个小忙!”唐老太太道:“你有兄弟,留在中原吗?”金花夫人笑道:“我没有亲兄弟,可是有一个干兄弟啊!”唐老太太道:“你那位干兄弟是什么人?”金花夫人咯咯笑道:“大大有名之人,可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唐老太太接道:“我瞧没有什么关干好卖,快些说出来吧。”金花夫人脸色一整,道:“就算你告诉沈木风我也不怕,我那位兄弟名叫萧翎。”唐老太太道:“萧翎,一度是那百花山庄三庄主的萧翎吗?”金花夫人点点头道:“不错。”唐老太太道:“老身见过他,他亦是目下唯一敢和沈木风堂堂正正为敌的人。”金花夫人笑道:“是啊!我那位兄弟,侠骨铁胆,自负着绝世武功,沈木风见了他也有些头疼,就是一样不好,长的太过好看了,女孩子瞧到他,大半是难主芳心,听说唐三姑娘和他有过一段往来,是吗?”百里冰心中暗暗骂道:你胡说,我大哥不是那样的人!但闻唐老太太说道:“相识而已,谈不上什么来往。”金花夫人突然一收笑容,说道:“如若萧翎突然在禁宫之中出现,和那沈木风打了起来,你要如何自处……”唐老太太接道:“那萧翎,既是不会突然在禁宫之中出现,老身也用不着花心思想这件事了。”金花夫人道:“那萧翎无所不能,说不定他已进入禁宫,就站在咱们附近。”唐老太太虽然明知那金花夫人,说的玩笑之言,仍是不自主的四顾了一眼,道:“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事了。”金花夫人咯咯大笑,声震四壁。唐老太太被她笑得莫名所以,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我说的哪里不对了?”金花夫人心中暗道:这萧翎身份,此刻还不能告诉她。心念一转,微笑说道:“贱妾怎敢取笑你唐老夫人。”且说百里冰看那金花夫人笑的放浪形骸,心中大觉不适,暗道:这女人笑的如此**,定然是**邪人物,不能让大哥和他站的太近了。牵起萧翎的手,行到石室一角。她这奇怪的举动,不但瞧的金花夫人大感奇怪,就是萧翎也被她弄的莫名所以,低声道:“冰儿,这是干什么?”百里冰溜了金花夫人一眼,道:“我讨厌那金花夫人的笑声。萧翎微微一笑,暗道:原来如此,那金花夫人确然是有些形骸**,不拘小节,想她是生长苗疆之故,没有咱们中原礼化教育,但既然行镖这敞厅一角,也该找些事情做做才是。于是行近石壁,伸手在壁间按去。原来,他怕那金花夫人揭穿内情,感到难看、故而做出一副若有所见的姿态,伸手在壁间敲打。须知世上事,常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那宇文寒涛四面查看,不停的伸手在壁间拍打,就是无法找到壁间安装的机纽,这萧翎无意间伸手一拍,却正好击中。只觉壁间一软,裂开一个半尺见方的石门,石门内垂着一个玉环。这时,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一齐围拢了过来。萧翎心中暗道:这垂下的玉环,不知有何作用,便伸手一此刻,他心中最为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设法找到那箫王张放,希望能探知一些玉箫郎君的武功路数,三月后断魂崖底之约,也好助那岳小钗一臂之力。只听金花夫人道:“唐夫人,这人可是箫王张放吗?”唐老太太道:“那箫王张放人中之间有一颗黑痣,此人如若有痣,那就是箫王张放了。”萧翎心中暗道:我实在笨的很,那唐老太太适才在厅中还说起箫王张放,怎么我就记不得了。凝目望去,只见那老者人中处一片平坦,并无黑痣。萧翎。呆了一呆,自言自语道:“这人也不是箫王张放。”这本是他心中之言,但在一急之下,却不自觉的讲了出来。这时,金花夫人已仔细观察出那百里冰确是女扮男装,但却无法认出她真正的身份。目光转去,发现石案下一个抽斗,未曾关好,心中突然一动,举步一跨,绕过了萧翎和百里冰,双手抓住木椅,移开了那长髯老者的尸体。百里冰心中对金花夫人,本就不好,看她抢先而上,似有所图,不禁心头火起,冷冷喝道:“不要动!”呼的劈出一掌。金花夫人心中暗道:这人不知是何许人物,但却娇气凌人,接她一掌试试。心中念动,右手平平伸出,硬接了一掌。一掌接实,两人同时感觉右臂一震,竟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两人同时在暗中忖道:这人武功不弱。百里冰看那金花夫人接下一掌之后,仍然站在原地不动,心中大怒,放下手中的木盒,欺身而上。她动作迅快,萧翎竟没能及时劝阻。金花夫人心中已知遇上了劲敌,丝毫不敢大意,全力对敌。百里冰一路抢攻,招招都击向那金花夫人的致命所在,但一连攻出了十二招,却被那金花夫人化解开去。萧翎本想劝阻,但见百里冰对金花夫人积下的成见很深,索性让她发泄一下,等双方打入险恶之境,自己才出手劝架不迟。他心中有此一念,就袖手旁观起来。百里冰一轮急攻过后,金花夫人突然展开反击,掌指并出,招术诡奇凌厉。金花夫人的攻势绵连,一口气攻出了十五掌,仍然是不肯停国百里冰在金花夫人这一阵绵连的急攻之下,没有还击一招。萧翎眼看金花夫人攻势不肯停息,而且百里冰似是无法在几招之中扳回劣势,自己如若再不出手阻止,百里冰很可能会伤在金花夫人手中。心念一动,突然侧身而立,右掌一挥,幻起了一片掌影,挡住金花夫人的攻势,道:“住手!”金花夫人应声而退,疾退了三步,道:“你是萧兄弟吗?”萧翎一伸手取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道:“区区正是萧翎。”唐老太太若有所悟地道:“啊!萧大侠,老身早该想出是你才对!”萧翎微一欠身道:“在晚辈记忆之中,唐老前辈和那沈木风是处在敌对之中,想不到,人事变幻,数月不见,老前辈竟又和那沈木风联手合作了。”唐老太太听了萧翎之言,黯然叹息一声,道:“非所愿也,然却不得不尔。”金花夫人道:“唐老太太一门数十口的生死,都控制在那沈木风的手中,如若唐老太太不接受那沈木风的要挟,四川唐门即将永远绝迹于江湖之上了。”萧翎道:“沈木风手段恶毒,这也难怪唐老前辈。”唐老太太接道:“虽然我唐家满门生死,被那沈木风控制在手中,但老身也不愿久处控制之下。”分明是言未尽意,但却突然停口不言。金花夫人望了百里冰一眼,道:“兄弟,这位姑娘是何许人物?”萧翎回顾了百里冰一眼,道:“唐老太太、金花夫人,都不是外人,你擦去脸上炭灰,以真正面目和她们见见吧!”百里冰道:“这禁宫之中,再无炭灰,我如洗去了脸上积尘,那就无法再复原状了。”金花夫人道:“这位姑娘既是不愿以真正面目和我等相见,萧兄弟,请告诉我等她的真正身份。”百里冰道:“别告诉她。”萧翎心中暗道:她自幼在父母宠爱之下长大,为所欲为,养成这副暴躁性格,如不设法杀她的火气,不知要为她得罪多少人了!心中念转,口中缓缓说道:“冰儿,金花夫人对为兄,有过数次救命之恩,如若无她相助,大哥我早就尸骨已寒了……”金花夫人咯咯大笑,道,“兄弟啊!你说的太客气了。”百里冰看萧翎说的郑重,果然不敢再任性施为,当下默默不言。萧翎望着百里冰,道:“在唐老前辈和姐姐面前,兄弟也不必再隐瞒了,这位姑娘乃是北天尊者之女,百里冰……”金花夫人啊了一声,道:“原来是北海冰宫的公主。”百里冰听得萧翎说到那金花夫人,数度救他性命之后,心中本已暗作打算,不再给她难看,但见她娇声媚气的笑容,姿态,不禁火气又来,当下冷冷说道:“是又怎样了?”金花夫人淡然一笑,目光转到了萧翎的脸上,道:“兄弟,姊姊不得不佩眼你了……”萧翎知她下面之言,必然十分难听,急急接道:“在沈木风的身前,小弟不得不装作和两位不识之状,如有开罪之处,我这里先谢罪了。”说完抱拳一揖。金花夫人仍然接口说道:“你能化装成一个工人,混入防卫森严的山谷之中,进入禁宫中来,这种智慧、豪气,不能不叫人佩服,天下武林同道,推崇你是唯一能抗拒那沈木风的人,果然是不会错了。”唐老太太接道:“那沈木风天不怕,地不怕,当今武林人物,没有一人能放在他的心上,但提起你萧大侠,他却色厉内荏。”金花夫人突然向后退了两步,道:“萧兄弟,那石案之下的抽斗未曾关好,也许存放有物、兄弟打开看看吧!”萧翎望了那石案一眼,道,“此乃姐姐发现,那抽斗如有存物,也理应由姊姊取去才是。”金花夫人笑道,“沈木风虽然对我有些头疼,但仍然控制着我的生命,随时可以要我的命,纵然那抽斗中放着禁宫十大高人联合留下的秘录手册,对姊姊也是无用!”萧翎轻轻叹息一声,道:“小弟有生之年,必将致力解脱沈木风加诸在武林人物身上的枷锁。”百里冰看那金花夫人,言笑行动,虽有些放浪形骸,但大义大节,却是丝毫不苛,心中对她忽生出几分的好感。唐老太太接口说道:“萧大侠要动手,就请快些吧,这间密室来路未闭,沈木风和宇文寒涛随时可来。”萧翎大迈一步,行近石案,拉开抽斗看去,只见一张白笺,端端正正的放在那抽斗中间。凝目望去,只见那白笺之上写道:“禁宫的存物,已由在下取走,有劳玉趾,抱歉、抱歉。”短短数言之外,白笺下面既未写名,也未画什么图记。萧翎望了那白笺上的留字,不禁呆在当地,半晌说不出话。金花夫人识得汉字,伸过头望了一眼,道:“这人的话走不可信。”萧翎缓缓放下手中白笺,道:“为什么呢?”金花夫人道:“照那宇文寒涛和沈木风的推算,进入这禁宫的,共有十人,算上这人,咱们才见过八具尸体,还有两具尸体未曾发现……”唐老太太也已看清楚那白笺上所书之言,接口说道:“老身之见,和金花夫人一般,这张素笺,也许是十大奇人之一,故弄的玄虚。”萧翎摇头说道:“不会吧!这白笺和字迹,都还清新,绝不是放上几十年的东西。”金花夫人道:“照你这么说,那是一定有人来过了?”萧翎道:“在下的看法,确然如此……”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如若我的判断不错,这白笺留在这抽斗中,不会超过三月时光。”百里冰道:“大哥之意,是说那人离开禁宫不过三月。”萧翎道:“不错……”目光一掠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接道:“天下武林人,都知晓有十大高人,陷在禁宫之中,但其中大部分人,只心中向往,并未有实际行动,但有些人却把他们一生的精力,青春,都耗费在寻找禁宫之中,数十年如一日,从不懈怠,这些人虽只是一小部分,但算起来,人数也要在数百之上,其中绝不乏智谋过人。武功高强之士。”唐老太太道:“就算是他武功高强、智谋过人,但他如不通这建筑之学,那也是无法进入‘禁宫’的。”萧翎道:“一个人,花去了十几二十年的光阴,可以练成了一身绝技,如若他化二十年的时光,难道不能研究建筑之学吗?”唐老太太、金花夫人和百里冰,一时间都为之语塞,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良久之后,金花夫人才接口说道:“这应该让那沈木风和宇文寒涛,同来尝试一下这失望的味道,唉!那沈木风为了开启这‘禁宫’的事,不知用了多少心机,亦不知花去了多少人力,但却被人捷足先登。”唐老太太道:“如若萧大侠推论的不错,那开启禁宫之人的能耐,要在那宇文寒涛之上甚多,唉!他出入禁宫,取去了禁宫中重要存物,但却不留下一点痕迹……”谈话之间,突闻一阵嗤嗤之声,传入耳际。萧翎迅快的戴上人皮面具,暗中运气应变。金花夫人传声道:“也许是那沈木风和宇文寒涛找来了。”萧翎道:“如是沈木风找到此地,两位最好还和在下保持个陌不相识之情,此时此情,在下还不愿让沈木风和宇文寒涛,知晓我的身份。”金花夫人、唐老太太相互望了一眼,但谁也没有开口。萧翎心知她们两人心中互有所忌,也就不再多言。只听那轧轧之声,响起了一盏热茶工夫之后,突然停了下来。但那石案却缓缓移动,地下裂现出一个洞穴。百里冰望了那洞穴一眼,低声说道:“大哥啊!以后要小心一些,这房中到处都是机关……”语声甫落,人影忽然一闪,宇文寒涛由那洞穴中行了上来。萧翎心中暗道:殊途同归,那石门之内的路径,竟也指向了这里……心念转动之间,沈木风已紧随在宇文寒涛身后,登上洞穴。两人想不到萧翎等竟会先两人来到此地,不禁一呆。萧翎肃立不动,只是一对炯炯目光转动,不停在两人脸上流动着。宇文寒涛轻轻咳了一声,道:“几位怎会到了此地?”金花夫人道:“咱们一步一步进来的!”宇文寒涛望了那甬道一眼,道:“这甬道能入敞厅?”萧翎微一颔首,仍是不肯接言。宇文寒涛目光转到唐老太太的脸上接道:“哪一位发觉了进入此室的门户?”萧翎道:“区区在下。”宇文寒涛道:“阁下如何发现的?”萧翎道:“我一掌击在石壁上,其门自开……”缓缓举起手中白笺,接道:“你瞧瞧这个再说!”宇文寒涛接过白笺,瞧了一眼,道:“这白笺在何处取得?”萧翎道:“石案抽斗之中。”沈木风冷冷说道:“宇文兄,如若这白笺上说的是句句实言,咱们进入‘禁宫’的心血,算是白费了。”宇文寒涛目光一掠金花夫人和唐老太太,道:“两位夫人可是紧跟在他们身后进石室的吗?”唐老太太道:“不错,我们尾随他身后而入。”宇文寒涛道:“两位可是看到他从那抽斗中摸出白笺吗?”金花夫人道:“我先发觉那抽斗未曾关好,过去拉开瞧看,但却被这位英雄抢快了一步,先打开抽斗,取出了这张素笺。”宇文寒涛仔细在那白笺上瞧了一阵,道:“照这白笺上的字迹,不过数月,如若此笺不是伪造,在咱们进入禁宫的三个月前,已经有人进入了禁宫,取走禁宫存物……”沈木风目光一掠萧翎,道:“难道在咱们几人之间,有一个人,心机很深,能够早已在数月之前,就写了这样一张白笺,藏在身上,准备着进入禁宫之后可应用……”萧翎冷冷说道:“在下捡了这张白笺,信不信是两位的事,用不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沈木风流顾室中四壁一眼,又仔细瞧瞧那石案,深深叹口气,道:“区区相信,这白笺并非是有人伪造,亦非是有人故弄玄虚,而是确有其事的真正内情。”宇文寒涛缓缓把白笺交给萧翎,说道:“在下也相信这白笺上所书,是真真实实的事,可靠性十有其九……”沈木风接道:“这么说来,宇文兄还有一成不信了?”宇文寒涛道:“严格点说,咱们还有一个疑点,一分希望,只要咱们把那疑点证明,就可以退出禁宫,至于那一分希望,就要凭借咱们的运气了。”沈木风道:“什么疑点,什么希望,在这等情势之下,宇文兄似是用不着卖关子了。”宇文寒涛道:“兄弟说那疑点,连这位书室中的尸体,咱们一共发觉了八具尸体,如照江湖上的传说,还有两位高人的尸体未曾寻得,如若咱们再找出另外两具尸体,就算证明了十大高人会集禁宫的传说。”沈木风点点头说道:“这倒算一个疑点,但不知道有一分什么希望?”宇文寒涛道:“希望那人取走禁宫之物时,并未完全取光。”沈木风双目中神光一闪接道:“此地还留下一些存物?”宇文寒涛道:“兄弟只是有此一点希望而已。”沈木风道:“适才区区和宇文兄身历险境,凭仗宇文兄的大智大慧,咱们才安渡险关,此刻,仍由宇文兄带领去寻那另外两具斤体了。”原来,沈木风追入那石室之后,发现一个仅可容一人询背而行的石级,低头向上面行去。这是唯一的出路,他无法选择,只好跟着走了过去。这条路由下而上,似是行在楼梯上一般。沈木风身躯高大,那路却愈走愈狭,终于,触动了机关而被困。幸好,宇文寒涛闻声赶回,用手中宝剑,破去机关,救了沈木风。沈木风虽未说感谢之言,但心中对那宇文寒涛的敌意减了不少。两人摸索着而行,哪知走了一圈,经历了数次凶险,竟然又由此处爬了出来。只见宇文寒涛凝目沉思了一阵,缓缓说道:“如若我判断不错,禁宫应该到此为止了。”沈木风道:“宇文兄突发此言,定有所见了。”宇文寒涛道:“在下查看四周形势,似是已难再行扩展了。”沈木风道:“为什么呢?”宇文寒涛道:“因为这禁宫四周,已然接近那山中暗流,纵然那巧手神工包一天,有着通天手段,也不能不顾及那暗流的冲击之力。”沈木风道:“宇文兄言来虽然有理,但未得真实证明之前,还是叫人难信……”唐老太太接道:“如若咱们能够找到另外两具尸体,就可证明宇文先生之言了。”字文寒涛道:“如果真有十大高手进入禁宫,另外两具尸体,可能就在这书房之中。”沈木风一皱眉头,道:“照宇文兄的说法,这石室之中另有复室了。”字文寒涛道:“不管巧手神工包一天,建筑这禁宫有多么神妙,以及复室有多么庞杂,但它都局限于十丈方圆之内……”附耳贴在石壁上,听了一阵,道:“这石室绝然难再深入,再深一丈之后,就是那山腹洪流了。”沈木风道:“当真如此了吗?”宇文寒涛道:“大庄主如若不信,何妨贴在石壁上听听。”沈木风道:“恐怕在下听不出来。”口中答话,人却附耳贴在百壁之上听去。果然,一种奔雷般的响声,隐隐传了过来。宇文寒涛道:“沈大庄主听到了?”沈木风点点头,道:“听到了。”宇文寒涛道:“那就证明在下之言不虚了。”萧翎突然接口说道:“也许进入禁宫的只有八人,眼下有一桩要紧之事,先设法认出此人身份,也好了然那余下二人,是何许人物,再推判他们是否也进入了禁宫。”他口气老迈,似是对江湖上的人物十分熟悉一般,更使那沈木风和宇文寒涛无法判断他的身份。沈木风双目盯注在萧翎那一对炯炯放光的眼睛之上,道:“阁下先入此室,不知是否留心瞧过这具尸体?”萧翎道:“自然是瞧过了。”沈木风道:“他是什么人?”萧翎心中暗道:这要把我问住了,进入禁宫之人我大都未曾听人说过,如何能够认出这个人身份?我如能够认出,那也不用再问你们了。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在下看他不是箫王张放。”宇文寒涛道:“本来就非箫王张放。”沈木风道:“听宇文兄的口气,识得此人了?”宇文寒涛道:“在下的看法,这人应该是化身老人帅天仪。”沈木风道:“化身老人?”宇文寒涛道:“他的易容化身之术,集千古大成,他在江湖上行走了数十年,但却无一人能了然他的真正面目,包括这同在禁宫的九大高手。”萧翎心中暗道:如若在禁宫的这九大高手,都无能认出那化身老人的真正面目,你又如何知道是化身老人呢?但闻宇文寒涛接道:“据说那化身老人帅天仪,不论与何人相处,一日之内,总要以三种不同的面容,身份和人相见,谁也无法知晓他哪一个面目是真正面目。因此,和他交往数十年的好友,也无法辨识他真伪之貌。”沈木风道:“如若这人是帅天仪,此刻,就是他真实之貌了。”宇文寒涛垣:“是真是伪,在下不敢断言……”金花夫人道:“你既不敢断言,何以指他是帅天仪呢?”宇文寒涛道:“这很容易辨识,他既不像箫王张放和其他二人,自然是化身老人帅天仪。”萧翎心中暗道:一个人在江湖之上走了数十年,竟然使人无法认出他真正面目,迷人的能耐也算是绝无仅有的了。转念又想到这老人神秘的一生,和一身绝世武功,只因受名字拖累,仍是兔不了死在禁宫之中。但闻沈木风接道:“宇文兄的高见,沈某人极为佩服,看来这人八成是那帅天仪了。”宇文寒涛轻轻叹息一声,道:“面呈微笑,是何等慈和的境界,除了帅天仪之外,还有何人能够在此死亡之前,流现出这等慈和的笑容呢。”唐老太太道:“老身对那化身老人之名,也是闻慕已久,但不知他此刻的形貌,是否就是他的庐山真面目呢?”宇文寒涛道:“和他交了数十年朋友的人,都无法认出他的真正面目,咱们今日一见,怎能认得出来呢?”金花夫人冷冷说道:“但他已经死了,一个人死去之后,再也无法易容求变了。”宇文寒涛道:“夫人之意,可是要毁去他此刻的形貌,看看是不是他的真正面目,是吗?”金花夫人道:“话从宇文先生口中说出,似乎就特别难听了。”宇文寒涛摇摇头,道:“这位老前辈一生之中,用尽了心机,保护他的真正面目,不让别人认出来,如今他已经死去,咱们又何苦让他死后,暴露出真正的面目呢,我看还是算了。”萧翎心中暗道:好啊!这宇文寒涛怎的忽然变的这等仁慈了。金花夫人道:“贱妾不敢苟同宇文先生的高见,想这化身老人一生之中,都无人能辨认出他的真正面目,到死了之后,仍然无法使真正面目公诸于世,他心中定然是十分痛苦,我们毁去他此刻形象,虽然有所不敬,但能使他真正的形貌,大白于世,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件美事呢……”目光转到沈木风的脸上,接道:“沈大庄主以为贱妾之见如何?”沈木风道:“两位说的,都有道理,倒叫在下难作评断了。”宇文寒涛目光转到萧翎的脸上,道:“阁下对此,有何高见?”萧翎道:“看看他真正的容貌也好。”宇文寒涛缓缓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倒也不便坚持了。”缓缓退后两步。金花夫人举步行到那老人之前,举起右手说道:“我先要看看他脸上是否带有人皮面具。”就在金花夫人右手将要触及到青衣老人的脸上时,宇文寒涛突然说道:“慢着!”金花夫人偏头望了宇文寒涛一眼,道:“宇文先生还有什么花招,能够吓得我临时改变心意呢?”宇文寒涛道:“有一件事,在下想了想,不能不说。”金花夫人道:“什么事,贱妾洗耳恭听。”宇文寒涛道:“这位化身老人,是一位极善心机的人,他用尽了各种方法,使人无法认出他的真正面目,定然有他的苦衷,照在下推想,他既用有各种方法来保护他的真面目,在易容之前,亦必在保护他真正面目上,花过不少心机。”金花夫人道:“阁下之意可是说我如出手毁去他此刻形貌,会遇上什么不测之祸?”宇文寒涛道:“这不过是在下的猜想罢了,至于是否真实,在下就不得而知了。”金花夫人本来心中极是坦然,毫无所惧,但听得宇文寒涛之言,心中忽然有了疑团,踟蹰半晌,竟然不敢再随便出手。沈木风轻轻咳了一声,道:“宇文兄,这化身老人,是否极善用毒?”萧翎心中暗道:就算他极善用毒,也不致用在自己的脸上。但见宇文寒涛摇摇头说道:“他是否极善用毒,未曾听人说过。”金花夫人突然伸手从头上取下一支金钗道,“不论他是否善于用毒,但我却不能不防他一着。”扬起金钗,轻轻在化身老人脸上一拨。哪知金钗触到了那化身老人,有如触到一块坚石之上一般。金花夫人轻轻啊了一声,道:“好硬的脸啊!”宇文寒涛道:“就算他脸上未经化装,死去了这许多年,肌肉早已僵硬了。”金花夫人摇摇头道:“在我的感觉中,他脸上不是肌肉。”沈木风道:“让我瞧瞧。”伸手从金花夫人手中取过金钗,轻轻在化身老人脸上敲了两下,道:“果然不是肌肉。”他为人老好巨猾,不愿担当起败坏化身老人形貌的罪名,竟然又把金钗交给金花夫人。金花夫人接过金钗,暗运内力,金钗锋尖,波的一声轻响,刺入了化身老人脸上半寸多深,放开金钗道:“诸位请帮我瞧瞧。他脸上是否是干枯的肌肉?”萧翎等凝目望去,只见那化身老人脸上,隐隐有几道细微的裂纹。显然,这化身老人在脸上涂了很厚的药物,暴现于群豪之前的面比并非真正的血肉面目。沈木风道:“不是真正面目。”金花夫人道:“好!那我就剥下来给诸位瞧瞧了。”口中说话,右手暗中加力,向外一推。果然,一层厚约一指的外壳,应手脱了下来,摔在地上,片片碎裂。金花夫人金钗挥动,迅快的剥下那化身老人脸上的余物,露出化身老人的真正面目。钗锋虽伤害了化身老人少许皮肉,但面目大部轮廓,仍然能够辨认。仔细看去,只见那化身老人面颊瘦削,鼻子不知为何只有一半,和那药物装成的外貌,实是大不相同。金花夫人叹息一声,道:“看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化身老人,如许年纪,如许盛名,仍然无法消除此心,为了缺少一半鼻子,终生不愿以真正面目见人。”宇文寒涛突然对那化身老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老前辈德行可敬。”沈木风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并未听到过那化身老人,有什么可敬的侠义事迹,宇文兄如此敬重,不知因何而发?”宇文寒涛道:“如论他老人家的化妆之术,装扮一个俊美绝世的年轻人,自是轻而易举,但他却不屑为之,一直是化妆成一个老人,苍苍白髯,混迹人间,难道这还不算是一位品性兼具的君子吗?”萧翎心中暗暗忖道:是了,此人言中之意,是说那化身老人如若改扮作一个年少风流的人物,以他巧绝人寰的化妆术,定然可以在武林之中,闹出一场风流大劫。他心中付思,口却未言。金花夫人道:“你是说他如扮作一个年少英俊之人,会在武林闹出一场风流佳话,是吗?”宇文寒涛冷冷说道:“夫人来自苗疆,不知我们中原之事。”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在下说一件事,给夫人听听,当知我们中原人物,和你们苗疆风情,有很多大不相同之处了。”金花夫人道:“好,贱妾洗耳恭听。”宇文寒涛道:“大约是一百多年前,在我中原武林道上,出了一位剑手,那人的武功倒并不高强,但他却在武林中,闹的天翻地覆,每一件纠纷的起源,都发自女人的身上……”目光投注到沈木风的脸上,接道:“想来沈兄,也知那一代情魔的传说了?”沈木风道:“不错,区区在下听人说过。”宇文寒涛道:“在那一代中,他是少女们深闺中的梦里情人。”金花夫人笑道:“事情过了一百多年,早已成为过去,发思古幽情,于当世武林大局何补?”宇文寒涛冷笑一声,道:“在下说夫人来自苗疆,孤陋寡闻,看来是果然不错。”金花夫人眉头耸动,道:“我虽在苗疆边荒长大,但却读了你们很多汉书……”宇文寒涛仰天打个哈哈,道:“如若说到博览群书,当下之世,只怕很少有人能强过我宇文寒涛的了。”语声微微一顿,道:“夫人心中不用不服,那一代情魔事情虽已过去,但却已有人为他著书作传,传诸民间,据在下所知,那一代情魔的传记,流入民间甚广,而且都藏诸闺门,闺房之中,少女授受,大约是以此物作为礼物相赠。如若那传书之上,都是文字,也还罢了,除了文字之外,还加图画注解,那一代情魔,虽然死去多时,尸骨已寒,但他的阴魂未散,如若那化身老人,装成一代情魔,以他出神入化武功,和人所难及的智谋,必将是哄动天下武林,尤胜那一代情魔了……”萧翎心中暗道:这宇文寒涛似是对那化身老人,有一种特别的敬爱,以他为人而论,这倒是大不寻常的事。但闻沈木风说道:“字文兄读书之多,天下有谁不知,但此刻,咱们处境,虽然说不上险恶万分,但却时间无多,与目下无关之事,那就不用多谈了。”唐老太太接道:“眼下最要紧的一件事,是设法找着另外两具尸体,照武林的传说,余下那两具尸体,一位是箫王张放、一位是武当派的一位名宿。”沈木风道:“找到另外两具尸体,咱们进入‘禁宫’的心愿,就算完成,也好想法子退出‘禁宫’了。”宇文寒涛微微一笑,道:“沈大庄主此来的心愿,是在取得十大高手留下的秘录手册,如若只见了几具尸体,就这般退出禁宫,岂不是大失所望吗?”沈木风冷冷说道:“宇文兄一定要问,在下也不用欺瞒宇文兄了。”宇文寒涛道:“沈大庄主有何高论,兄弟洗耳恭听。”沈木风道:“区区此刻恨不得及早离开禁宫……”说至此处,住口不言。众人都不知他有何高见,个个都凝神静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