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看那麻袋已经装满了银子,少说也有千两以上,当下说道:“老夫人,这些银子,够你们用了吧!”那老妪目光盯注在萧翎的脸上,道:“如若老身没有走眼。道爷这条命是全店中最值钱的了,百两黄金,也不算多,可惜,道爷不肯食用老身请的酒食……”言下若有憾意。只见那四川矮子行了过来,道:“格老子,值多少钱?”那老抠道:“不多,不多,五十两银子足矣!”那四川矮子,似也疼破了胆,乖乖的取出五十两银子,换了一粒解药而去。这时,大约第二阵剧痛已经开始发作,那魁梧武师也举步行了过来,结结巴巴他说道,“在下值多少钱?”丑怪老岖淡淡一笑,道:“阁下吗?一百两。”那魁梧大汉也不还价,咬着牙,取出一百两银子,换了解药而去。丑怪老抠望了那银子一眼,道:“蓉儿,把银子包起来吧!”目光转到萧翎的脸上,道:“道爷看得似很入神。”萧翎淡淡说道:“老夫人这等疗病卖药之法,可算得天下第一恶医……”语声一顿,道:“不过,比起那些杀人越货,要了钱又要命的盗匪,稍好一些。”丑怪老妪冷笑一声,道:“道爷最好是自扫门前雪,别管他人瓦上霜。”目光转到邓一雷和展叶青的脸上,道:“两位能够凭借内功,抗拒这么长时间,功力的深厚,好叫老身佩服,不过,老身就要动身,两位时光不多了。”邓一雷,展叶青仍是咬牙苦撑,不肯示弱。萧翎一直瞧不出那老姐散毒手法,是以,也不敢轻易出手,但此刻形势逼迫,已无法拖延时间,当下接道:“老夫人,在下替两位壮士付价如何?”心中却是暗作盘算道:如若中州二贾在此,必可知晓她们祖孙的来历了。蓉儿已然系了麻袋,大有立刻动身之意。丑怪老妪双目突然闪起寒人心魄的眼光,一掠萧翎道:“老身疗病,向有规例。”萧翎道:“什么规例?”丑怪老妪道:“代人付钱,要涨价十倍,他们两个人,老身已开出了价钱,合计三百两,道、爷要代他们付帐、就要付三千两,折黄金三百两,你道爷大概还不在乎吧!”萧翎缓缓说道:“以他们的身价,三千两确不算多,不过,贫道身边无此巨款。”丑怪老抠道:“道爷有何值钱之物,可以拍现抵价。”萧翎缓缓从怀中摸出短剑,握在手中,道:“这把剑,值多少钱?”那丑怪老妪望了望萧翎手中短剑一眼,道,“道爷想开价多少?”萧翎缓缓向前进了两步,道:“老夫人,先看看在下这宝剑如何,我再开价不迟。”丑怪老妪道:“剑是名剑,老身已瞧出来了。”萧翎道:“名剑无价,在下开价一万两,不算多吧!”丑怪老姬呵呵一笑,道:“不多,不多,不过你这把剑卖的时机不对。”萧翎道:“哪里不对了?”蓉儿接口说道:“如是在平常之时,你开价一万两,那确实不高,但此刻,你要救两位之命,那是受制于我们了。”萧翎又往前行一步,道:“姑娘总要开个价吧!”蓉儿望了那丑怪老抠一眼,道,“奶奶呀!还他两千九百两如何?”丑怪老妪微微一笑,道:“好,咱们就出两千九百两!”目光一掠萧翎,道:“阁下再加一百两银子,咱们立刻可以奉上解药。”萧翎已然取得有利形势,缓缓说道:“两位不觉着大狠一点吗?”右手一挥,短剑疾向那老妪刺了过去。左掌同时拍出,击向那美艳少女。萧翎一出手,丑怪老妪已知遇上了劲敌,剑势未到,一股强烈的剑风已然逼近了前胸,当下冷哼一声,陡然退后五尺。蓉儿究是经验较少,不知那萧翎厉害,竟然挥掌硬接一击。但闻砰的一声,双掌接实。蓉儿被震得右臂麻木,连退四五步,撞翻了一张桌子,才站稳身子。原来,萧翎早有准备,剑掌发出,使出了极强的劲力。萧翎逼退了那老妪、击退了蓉儿、左手一收,疾快的抢起了桌上的解药。紧接着飞起一脚,挑起那一麻袋银子,投向店门外面。萧翎右手一抬,手中木盒伸向百里冰,口中说道:“快要他们服下解药。”人却纵身而起,扑向蓉儿。那丑怪老妪虽然老谋深算,却未料到萧翎武功如此之强,眼看一袋银子直向店外飞去,立时纵身而起疾向那银子扑去。萧翎挑起银子投掷店外,用心就是分她心神,使她无法兼顾。百里冰接过木盒,立时飞跃到邓一雷和展叶青的身前,取出两粒解药,分别投入两人口中。百里冰喂两人解药之时,萧翎也同时冲到蓉儿身前,右手一招,点向前胸,左手一招疾向蓉儿腕脉之上扣去。那蓉儿被萧翎一掌震得气血浮动,尚未复元,萧翎又已冲到,右手剑光耀目刺了过来,急急提气向旁侧让去。她只顾避让萧翎的剑势,忘了萧翎的左手疾伸而出,扣住了她左腕脉穴。这些事情,发生的极为快速,等那丑怪老妪抢回麻袋时,萧翎已然擒拿住蓉儿脉穴,冷冷说道:“老夫人,如若不想令孙溅血于此,那就不要妄动。”说话之间,举起短剑,指着蓉儿咽喉要害。那丑怪老妪果然不敢妄动,缓缓放下手中麻袋道:“放开我的蓉儿,这银子给你们就是。”萧翎冷冷说道:“老夫人可是觉着天下之人都和你一般喜欢银子吗?”丑怪老妪冷冷说道:“你既不喜此物,为何要和老身作对?”萧翎冷笑一声,道:“老夫人问的很奇怪,似你这等施毒讹诈,逼得人交出银钱的行径,难道这是很正经的吗?”丑怪老妪冷笑一声,道:“哪里不正当了,老身既未出手去抢,也未动手去偷,全是他们自动献上来的,这和老身何干呢?”萧翎冷冷说道:“老前辈说得很轻松啊!”丑怪老妪道:“老身爱财,取之有道,放之四海而皆准。”萧翎气得连声冷笑,道:“老夫人,可算得是在下所见之人中,第一等自私,冷酷、不讲道理的人了。”丑怪老妪冷冷说道:“就算老身是不讲道理的人,那也没有关系啊!”萧翎道:“老夫人既然不讲道理,在下等自然也不用和你讲理了。”丑怪老妪道:“计价付值,老身今日所得,买回我孙女的命,哪里不对了。”萧翎冷冷说道:“可惜的是在下不太重视金钱……”目光移注到百里冰的脸上,道:“他们怎么样了?”展叶青长长吁一口气,起身说道:“已经完全复元。”萧翎道:“邓二侠呢?”邓一雷笑道:“毒性全消,在下也觉着完全好了。”萧翎目光转到那丑怪老妪身上,道:“目下,老夫人已经没有了谈判条件……”丑怪老妪冷冷接道:“你如逼得老身怒起,我就拼着牺牲孙女的性命,也要将四位置干死地。”展叶青右手一探,从腰间带中取出三把短剑,冷冷说道:“我等己从死里逃生,对生死的事,早已不放在心上了,不过,在下相信,你在施展下毒手段之前,必得付出极大的代价。”蓉儿突然接口说道:“放开我,我给你们谈价……”萧翎五指加力一收,那蓉儿立时疼得啊哟一声,皱起了眉头,顶门上汗珠滚滚而下。丑怪老妪目光转动,只见邓一雷、百里冰都已各自选择了方位,形成合围之势,只要一动上手,立时会从数个不同的方位一齐攻出。再见蓉儿被萧翎扣制了脉穴,摆布的痛苦不堪,不禁豪气大消,缓缓说道:“好,老身今日算上了贼船,你们提条件吧!”萧翎心中暗道:她的下毒之法,不露一点痕迹,而且在片刻之间,毒倒了数十人,这等人物,的确可怕,她如是独来独往,旨在讹人财物,那还罢了,如是被那沈木风收罗了去,不知要有多少武林人物伤在她们祖孙手下了。一念及此,顿生杀心,冷冷说道,“看你们祖孙这等行径和巧妙无踪可寻的下毒手段,实叫人防不胜防,如是老夫人为害武林,武林中必有一番悲惨的劫难。”丑怪老妪冷冷道:“说老身谋财,老身受之无愧,但老身却从未妄自伤过一人性命。”萧翎道:“老夫人也许确有此心,但江湖事端纷杂,老夫人如若陷于漩流之中,落入恶人之手。届时将难以自主了。”丑怪老妪怒声喝道:“你们这等咄咄逼人的气势,当真要逼老身拼命吗?”萧翎冷冷地说道:“如若是非拼不可,那就晚不如早了……”目光转注到邓一雷的身上,道:“邓二侠见多识广,知晓事情甚多,可曾听到过这祖孙两人的事迹吗?”邓一雷摇摇头,道:“未曾听过。”萧翎目光转到那丑怪老妪身上,道:“邓二侠久年在江湖之上走动,未听过你们祖孙恶迹,那是足见两位在武林时日不久了。”丑怪老妪冷冷说道:“你要怎么样?明说了吧!不过,老身先要说明,你如提的条件过苛,老身未必会接受,那时,只有各凭所学一分生死了。”萧翎道,“那要看老夫人怎么想了……”语声一顿,接道:“第一,你要带着令孙女即刻退出江湖,五年之内,不许再在江湖之上行动,隐息人迹罕至之处,不许答应任何人的邀约、重出江湖!”丑怪老妪道:“还有吗?”萧翎道:“你先决定是否答应?”丑怪老妪道:“老身在深山大泽中住了几十年,再多住五年,也不要紧。”萧翎道:“第二件事,老夫人要自行提出一个保证之法,在下就立刻释放令孙女。”丑老妪道:“要老身提出何等保证?”萧翎道:“只要能够限制你五年内不在江湖活动就是。”丑怪老妪道,“老身想不出来。”萧翎望了那妖媚少女一眼,心中暗道:这老妪下毒手法高明,这丫头只怕已然尽得她衣钵,如以此女作质,或可使她就范。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我们留下令孙女作质,只要老夫人能够遵守诺言,五年内不出江湖,我们自会善待令孙女,五年之后,放她回去,和你团聚。”丑怪老妪怒声说道,“不行,我们祖孙相依为命,她如作质,那还不如取去我性命。”其实,萧翎说出口时,已经觉出有些不妥,办法虽然不错,但却有些太过霸道阴险。展叶青道:“你如觉出此法不妥,你自己说出一个办法来吧。”丑怪老妪突然哈哈一笑,道:“要老身答应你们这个条件不难,但老身要求一个公平的搏斗。”萧翎道,“怎么一个公平之法?”那丑怪老妪道:“你们之中,选一人和老身单打独斗,你们如若不敌,那就放了我小孙女,不能干涉老身行踪。”萧翎道:“如是我们胜了呢?”那丑怪老妪道:“你如胜了,老身就答允你们的条件,把小孙女交给你们抵押,老身寻一处人迹罕到之处,逃尘避世,度上五年寂寞岁月。”萧翎道,“这要求确很公平。”丑怪者妪道:“你是答应了……”但闻邓一雷接道:“慢着。”萧翎道,“邓二侠有何见教?”邓一雷道:“先要问个明白,她如何一个打法,如是各凭武功动手,自是可以答应她,如是她施放奇毒、咱们岂不是中了她的诡计。”萧翎道:“甚有道理。”丑怪老妪道:“哪一位和我动手?”萧翎、展叶青齐齐应道:“在下和你动手。”丑怪老妪冷笑一声,道:“这位道爷武功高强,老身愿向道爷领教。”萧翎冷冷说道:“很好,在下极愿奉陪。”丑怪老妪冷笑一声,道:“咱们是比兵刃呢?还是比拳掌?”萧翎道:“这个悉听尊便。”丑怪老妪冷冷说道:“老婆子想拳掌与兵刃一起比!”萧翎道:“这活怎么说?”丑怪老妪道:“咱们先比拳。掌,如是一百招之内,拳掌上不分胜负,咱们再比兵刃,如是兵刃上一百招还无法分出胜负,咱们就以内功相拼。”萧翎道:“如是拳掌上一百招分出胜负呢?”丑怪老妪道:“哪一个落败,就算哪一个输了。”萧翎回手点了蓉儿两处穴道。百里冰一伸手,抓住了蓉儿右腕,道:“交给我吧!”萧翎放开蓉儿,踏步行了过去,道:“老夫人可以出手了。”他虽然身着道装,但却始终无法学得出家人的术语。那丑怪老妪冷冷说道:“你不是出家人?”萧翎道:“不用问我是谁,能够打败我就行了。”丑怪老妪早已憋了一腔怒火,不再答话,右手一杨,迎胸拍出一掌。掌力强猛,一股暗劲,先掌势直逼过来。萧翎右手一抬,硬接一掌,砰声大震中,双掌接实。那丑怪老妪只觉萧翎内力强猛,竟然被霞得向后退了一步。萧翎亦觉右腕一麻,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忖道:这老婆子内力不弱。心中念转,双掌连环推出,疾向那丑怪老妪攻了过去。那老妪已知遇上了从未遇过的劲敌,全力出手,争抢先机。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那丑怪老妪似是已经自知百招之内万难胜过萧翎,改采守势,准备应付过百招不败,再在兵刃之上一分胜负。萧翎却是一招快过一招,攻势愈来愈猛。又过十余招,那丑怪老妪已被萧翎迫得团团乱转,全无还手之力。那老妪脸上汗水滚滚,又勉强支持几招,一个招架不及、吃萧翎一掌击中左肩、这一掌落势甚重,震得那丑怪老妪一连后退了四五步,才拿桩站稳。萧翎收掌而退,缓缓说道:“承让了。”那老妪脸色铁青,冷冷说道:“这一掌是第几招?”萧翎道:“第九十三招。”那老妪缓缓说道:“这九十三招之中,你和老身硬拼了几掌?”萧翎道:“三掌。”丑怪老妪道:“老身有一件事,必得说明。”萧翎道:“在下洗耳恭听。”丑怪老妪道:“老身败在了你的手中,自然是应该遵从约言,认输服败……”萧翎接道:“在下看老夫人,也不似毁约之人。”丑怪老妪道:“老身要说明我掌上含有一种奇毒,你和我硬拼了三掌,奇毒早已沾上你手,最迟在三日,毒性就要发作,除了老身的独门解药之外,再无可救之药,老身归隐之后,你只有死亡一途。”百里冰冷笑一声,说道:“老夫人只怕还忘了一件事情。”丑怪老妪道:“什么事?”百里冰道:“你这小孙女还在我们控制之下,我随时可取她之命。”丑怪老妪怒道:“你们讲过的话,算是不算?”百里冰道:“暗中施毒伤人,这赌约自然是可以不算了。”丑怪老妪理直气壮他说道:“当时动手,又未说不准施毒。老身施毒哪里不对了?”百里冰道:“但当时也未讲可以用毒啊?你如不肯拿出解药。那就别想你孙女活着。”丑怪老姬道:“你如毁弃约言,伤了我孙女之命,老身将以千名武林人物的性命,来补偿她的死亡。”百里冰道:“你哪里还能走得了呢?杀了你孙女之后,我们再取你之命,再从你身上搜出解药!”那丑怪老妪冷笑一声,道,“除了这位牛鼻子老道之外,老身还瞧不出,诸位之中有谁是老身之敌,就算一齐出手,老身如突围逃命总是无碍。”萧翎淡淡一笑,接道,“也许老夫人自觉你掌上之毒十分奇烈,足可使在下死亡,不过,在下如不畏死,准备守约,老夫人是否也愿守约言呢”丑怪老妪道,“老身自然是要守约言的。”萧翎道:“那很好,咱们就照相互订下的约言行事。”丑怪老妪打量了萧翎一眼,奇道:“你当真不怕死吗?”萧翎摇摇头,道:“不怕。”丑怪老妪道:“好!老身这就告别诸位,息隐山林之中,但你们要善待我那小孙女,如是她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除了在场之人都要为她偿命之外,整个武林,都将是一片血腥。”萧翎道:“不要紧,你要走,可以走了。”那丑怪老姬转身向外行去,刚刚行近门口,瞥见两个身着灰衣的瘦长汉子并肩向店中行来。这座店门不过五尺宽窄,两人并肩而行,把整个店门挡住。那丑怪老妪吃了败仗,心中憋了一腔怒火,一眼见两人拦住去路,不禁大怒,冷冷说道:“两位请让开去路如何?”两个身着灰衣的瘦长大汉相互望了一眼,仍然静站不动。那丑怪老妪目光一掠萧翎,低声说道:“这两人可是和你相识吗?”萧翎摇摇头,道:“素昧平生。”丑怪老妪目光暴闪出一片杀机,冷冷说道:“两位可是受人之命来和老身为难吗?”口中说话,右手却突然拍出,疾向右侧灰衣人手上扣去。那灰衣人右手一挫,食、中二指突的点出,反而指击丑怪老姐的脉穴之上。丑怪老妪一收右手,左手随着递出,双掌连环劈击、灰衣人竟然是双手奉还,双掌还击。眨眼问,两人已然对拆十余招。那灰衣人只有右首一人动手,左首一人却是站着不动,既不出手相助,也不从中解劝,袖手在一侧观战。萧翎细看两个灰衣人都是又高又瘦,站在那里活似两条竹竿一样,这两人长像奇怪,如是听人说过,或是见过之人,一看就会认出才是,但萧翎瞧了半天,却是不识两人。转目望去,只见邓一雷呆呆的站在那里,神色间一片肃穆。显然,他对突然见到两个灰衣人一事,有着一种极度的震骇。这时,那丑怪老妪和那灰衣人仍未分出胜败,双方掌势交错,已然硬拼了数招。忽然间,那灰衣人骇然而退,冷冷说道:“你手上有毒。”丑怪老妪道:“不错,老身手上有毒。”灰衣人瘦长的脸上,泛现一片杀机、撩起长衫,取出一把玉尺,道:“解毒药物何在?”丑怪老姬道:“在老身衣袋中。”灰衣人道:“杀了你,可以取到了。”丑怪老妪道:“怕的是你无法杀死老身。”灰衣人一扬手中玉尺,道:“好,咱们试试看吧!”侧身向前冲去。左首那灰衣人,突然一伸手,拦住右侧的灰衣人道,“老二,不可莽动。”目光转到那丑怪老妪的脸上,道:“阁下可是巫婆婆吗?”丑怪老妪怔了一怔,道:“你是谁,怎知老身来历?”灰衣人哈哈一笑,道:“兄弟马波。”巫婆婆道:“岭南双杰。”灰衣人道:“巫婆婆不用在我们兄弟脸上贴金了,咱们兄弟,也不在乎别人称呼,江湖上称咱们岭南双魔,你也叫咱们岭南双魔就是。”巫婆婆道:“两位既识老身,老身自应当奉上解药。”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金色的盒子,打开盒盖,取出一粒丹丸递了过去。马波微微一笑,道:“老二,接着吧!座婆婆不是外人。”右侧灰衣人藏好玉尺,接过丹丸,投入口中。萧翎和展叶青等,看他们由动手到交谈,心中暗暗忖道:岭南二魔如若和她谈得融洽,只怕要帮她夺取蓉儿,那就又难免一场激战了。只听那巫婆婆说道:“老身和人约赌,败在了人家手中,我要离开此地了,两位请让开路吧!”马波道:“败在何人手中,赌的又是什么?”巫婆婆冷冷说道:“这和两位无关……”侧身向外行去。马波一伸手拦住了巫婆婆,道:“巫婆婆对我们兄弟见外,对逍遥子道长很熟识吧!”巫婆婆果然停了下来,道:“两位认识逍遥子?”马波道:“咱们兄弟,就是受那逍遥子道长之邀,迎接婆婆而来……”语声一顿,说道:“我们俩已退出江湖十余年,此番受那追遥子道长之邀,无法拒绝,只好重行出山了。”巫婆婆道:“老身也是二十年未在江湖之上走动,被逍遥子牛鼻子左一封书信,右一封书函,劝得我重出江湖,想不到出师不利,败了赌约,不但丢尽颜面,而且还输了我的孙女。”马波细眉耸扬,缓缓说道,“咱们兄弟,受逍遥子道长之托,迎接巫婆婆,一路追踪到此,幸得相遇……”巫婆婆摇头接道:“不行了,老身输了赌约,要重行隐居深山五年,有劳两位代我回那逍遥子道长一句话,就说老身不能去见他了。”马波接道,“这是赌债赌还,婆婆赌输了,我们兄弟可以帮你再赌一次。”萧翎心中暗道,原来,这三人都是那逍遥子邀请出来的帮手,那四海君主似已和沈木风和解合作,逍遥子这番邀了很多归隐已久的魔头重行出山,只怕是要有一番行动,倒要仔细听听才是。心中暗定主意,静静的站着不动。巫婆婆丑脸上肌肉耸劝,缓缓说道:“我已经赌输了,还有何颜再赌。”马波笑道:“婆婆情在一侧观战,看我们兄弟替你翻本!”目光一掠萧翎和邓一雷,道:“就是和这几位赌的吗?”巫婆婆显然已被马波说动,悄然退到一侧,不再言语。马波目光投注在邓一雷的脸上,道:“如是在下的记忆不错,这一位该是邓二侠。”邓一雷道:“不错,咱们十五年前在徐州见过一面。”马波哈哈一笑,道:“好记性啊!好记性……”语声顿住,笑容突敛。接道:“这位巫婆婆和几位赌的什么东西?”萧翎本想接口,却又突然忍了下来,暗道:邓一雷年纪最大,一切事,该由他主持才是。邓一雷回顾了萧翎一眼,道:“两位和此事无关,最好是不要趟这次浑水了。”马波冷笑道:“咱们兄弟是管定了,邓二侠如是不肯说,咱们只好……”邓一雷冷冷接道:“告诉你们亦无不可。”当下把巫婆婆施毒逼财一事说了一遍。马波目光投注到萧翎身上,缓缓说道:“这位道爷在何处养真?”萧翎冷冷说道:“天下之观。”马波道,“好大的口气……”目光一掠百里冰,道:“这位道童,是道长弟子了?”萧翎道:“这似乎不关你们的事了。”马波冷笑一声,道:“巫婆婆赌输了小孙女,在下要替她翻本。”萧翎冷冷道:“两位想赌一场,是吗?”马波道:“不错,赌注是取消你们和巫婆婆定下之约和交还她的小孙女。”萧翎道:“两位要如何一个赌法,划出道来,在下奉陪就是。”马波一皱眉头,道:“听阁下口气,似乎是出家不久啊!”萧翎老是忘去自己装扮的身份,“在下”之称和道人身份,大不相同。邓一雷,展叶青心中同一打算,觉着萧翎武功高过自己,一切事应由他出面决定,是以不多插口。马波已从邓一雷口中听明了事情经过,巫婆婆既然败在道长手中,自己如若和他动手,也未必能是他之敌,自然得想个必胜的赌法才行。心中念转,口中却故施激将之法,道:“在下划出了道来,只怕道长不敢答应。”萧翎冷笑一声,道:“阁下只管找出题目,贫道一定奉陪就是。”马波道:“在下想和道长定一个新奇的打赌之法。”萧翎道:“如何一个新奇之法?”马波道:“道长选出一条毒蛇,在下生生把它吃下,再由在下选出一条毒蛇,由道长生生吃下。”萧翎万万没有料到,他们想出这样一个比试的办法,不禁为之一呆,半晌讲不出活来。马波冷冷说道:“在下早已想到了道长不敢,果然不出我的预料。”萧翎一皱眉道:“火中取栗,虎口拔牙,在下都曾听人说过,却从未听过生食毒蛇的比试办法。”马波道:“道长今日听到了,而且,也将亲眼看到,亲口食用!”萧翎心中暗道:且不论吃下毒蛇之后,是否会中毒而死,单是想到食用那毒蛇时的形状,就使人作呕不止,他如真敢选一条毒蛇食用,看来,今天我是非输给他不可了。心中念转,口中却道:“贫道从未听到过有人比试生食毒蛇的事,但贫道也不相信你敢吃。”马波道:“所以,咱们才要打赌。”萧翎目光转注到邓一雷的脸上,希望能从池神色之间瞧出一点应付此事的启示,哪知邓一雷竟也是一脸茫然之色。马波冷冷接道:“道长可是想反悔吗?”萧翎冷冷说道:“贫道答应过吗?”此时,萧翎已知岭南双魔的来意,是帮那逍遥于拉拢巫婆婆祖孙而来。这祖孙两人的武功如河,暂时不去说它,单是那不见痕迹的下毒之法,就使人防不胜防了,如若这番打赌败在马波手中,取消了和巫婆婆祖孙订下之约,巫婆婆丁毒之法,配合四海君主和百花山庄的高手,那是如虎添翼了。但他生俱侠义肝胆,明知兹事体大,但话已说出口去,无法再行收回。只听马波冷笑一声。道:“如是道长想毁约亦非难事。”萧翎一皱眉头道:“这话怎么说?”马波道:“只要道长说出自己法号,当众自认说话不算,咱们订下之约就算作罢!”萧翎怔了一怔,道:“如若贫道当真的答应了,自然是万元不算之理。”马波冷冷接道,“你想想看是否答应。”萧翎脸色一整,道:“好!你先吃吧!可惜的是,此地无蛇。”马波冷笑一声,探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布袋,打开袋口,倒出两条小蛇。那两条小蛇,都不过七八寸长,全身花白杂陈,昂首吐信。一望即知,是一种奇毒之蛇。马波冷冷道:“你替在下选一条!”生食毒蛇的事,天下罕闻罕见,连那邓一雷和展叶青也都看得脸色大变。萧翎冷冷的望了马波一眼,道:“阁下似是随时准备和人赌食毒蛇,所以随身携带。”马波道:“蛇是活的,难道其中还有假,再说咱们这场赌约,阁下已经是沾光很大了。”萧翎道:“哪里沾光了?”马波道:“在下生食一条毒蛇,道长也吃一条毒蛇,但却算阁下胜了。”萧翎道:“这么说来,你是料定我不敢吃蛇了。”马波道:“但愿道长敢吃,在下败得心服口服……”语声一顿,接道:“道长替在下选一条吧!”萧翎细看两条毒蛇,形状一般模佯,伸手一指,道:“这一条吧!”马波探手而出,抓住了毒蛇七寸,那毒蛇立时不再摇动,放入口中,由尾至头大吃起来。萧翎瞪着眼睛看那马波生生把一条毒蛇吃下。这时,场中之人,只瞧得个个神色紧张,鸦雀无声。显然,都为马波生食毒蛇的一幕所震骇,个个目瞪口呆。马波食完了一条毒蛇之后,目光盯注在萧翎脸上,道:“道长,该你了。”萧翎早已暗中留心他捉蛇之法,当下仿照马波之法,出手抓注了毒蛇七寸。望着花白杂陈的蛇身,只觉五腑翻腾,吃下的酒饭都想吐出口来,但想武林道上的安危,又不能不吃,当下一闭眼睛,正待把蛇尾放入口中,突然衣袖被人扯注。耳际问响起了百里冰的声音,道:“认输算了。”百里冰右手食中二指突然用力一掷,把萧翎手中毒蛇掷落地上,牵着蓉儿右手行了过去,道:“人交给你,我们算输了。”马波接过蓉儿,拍活她被点的穴道,拾起地上毒蛇放入袋中,重又藏好,一抱拳道:“承让了。”百里冰冷冷说道:“这一场我们认输,但几位最好别再碰到我们,再次见面,那要凭真本领一分生死,不会再和你比试吃蛇了。”马波也不答话,带着巫婆婆等转身而去,眨眼间走的踪影不见。萧翎轻轻叹息一声,道:“在下惭愧得很,赢了的赌注又输出去。”展叶青道:“这比试吃蛇的事,决非常人能够办到,岭南乃毒蛇出没之区,也许他们自幼就练了生食毒蛇之能。”邓一雷道:“就算他自幼练就了生食毒蛇之能,也不会把蛇头毒囊吞入腹中,这其中只伯有诈。”萧翎点点头,道:“他随身带了两条毒蛇,那是说他准备随时和人打赌了。”百里冰道:“现在,我门不用谈论这件事了,不管他是否有诈,我们已经输了,目下紧要之事,是如何挽回,我已经把话说明白,下一次再遇到他们时,不再和他们打赌,各凭武功,一分生死……”目光一掠萧翎,接道:“如若那位巫婆婆对江湖危害很大,那就不能放过他们,咱们可以立刻追踪把他们全部歼灭。”邓一雷道:“大有道理,咱们就此动身。”叫过店家,会了酒帐,一路追去。因为萧翎和百里冰都未骑马,邓一雷和展叶青也弃马步行。这时,已经是暮色苍茫的掌灯时候了,四周景物已然模糊不清。四入鱼贯而行,沿着大道而进。夜色渐深,行人绝迹,官道上一片凄清。邓一雷流目四顾,极尽目力,不见灯火,当下说道:“这一段路很荒凉,四周五里内没有村落。”萧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道:“在下想那巫婆婆,决不甘心银子受损,定然要设法报复咱们,沿途之上要小心一些才成。”展叶青道:“江湖之上,当真是无奇不有,在下自信十分留意这巫婆婆和她那位孙女的举动,但就是没有瞧出她们如何一个下毒之法,看来,武功一道,在江湖之上,也未必就是决胜的因素。”萧翎等人谈话之间,到了一裸大树之下。只听百里冰啊哟一声,道:“那是什么?”萧翎等停下脚步,抬头看去,只见一具尸体高吊在大树之上。这时,天上浮云掩月,天光昏暗,但以几人过人的目力,已然看清楚那是一具尸体。展叶青轻轻咳了一声,道:“是一具尸体。”邓一雷道:“是被人谋杀的?”展叶青道:“不错,这棵大树,足足有三丈多高,那垂尸距地也在一丈五尺以上,如是自行寻死的人,怎能这样吊在树上?”说话之中,已从腰间摸出一把七休剑,右手一扬,短剑闪电而去。他手法奇准,剑芒过处,正好击中那吊人绳索。绳索被利剑斩断,那垂尸直落而下。展叶青跃身而起,接住了那下落的尸体,仔细一瞧,骇然叫道:“是巫婆婆。”他已对丑怪的巫婆婆有了很深的戒心,虽然是看到她的尸体,心中亦是大为震动,双手一撒,把尸体摔到地上。但闻砰的一声轻响七休剑跌落实地。展叶青的七休剑,乃武当上两代掌门人采取天山千年寒铁打造而成,锋利无匹,乃极为珍贵之物,他已顾不得再管巫婆婆,急急行了过去,捡起短剑,插入带上。邓一雷和萧翎,都对巫婆婆有着很深的戒心,是以,大家都来动手去扶她尸体。邓一雷望着仰卧在地上的巫婆婆一眼,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啊,她怎会被人杀死呢?”萧翎在店中和巫婆婆对掌时,暗中戴上了千年蛟皮手套,才未中毒,望了巫婆婆尸体一眼,又带上手套,缓缓蹲下身子,伸手向她鼻息之上按去。但闻百里冰叫道:“不要碰她。”萧翎微微一笑,道:“不妨事的。”伸手按在巫婆婆鼻息之上。邓一雷对巫婆婆犹存余悸,不敢过于逼近,说道:“怎么样,是真死,还是假死?”萧翎道:“是真死。”邓一雷道:“是谁杀了她呢?岭南双魔联合和她对手,虽然不至于败她手中,但如想杀她,那确实极为不易,何况,她还有孙女相助。”萧翎双目神凝,仔细在她脸上瞧了一阵,道:“只怕不是巫婆婆的真身!”伸手在巫婆婆脸上一抓,果然,揭下来一张人皮面具。邓一雷、展叶青,凝目望去,只见那具尸体也是一个老妪。展叶青咬牙道:“这老毒婆果然是生性残忍无比,为了找替身,竟然杀死了一个不相干的老妪。”萧翎道:“下次见她之面时,决不饶她。”百里冰缓缓说道:“大哥啊!你瞧人死了多久了?”萧翎仔细在那老妪脸上瞧了一阵,道:“看样子,不会太久。”百里冰微微一笑,蹲下身子,伸手按在那老妪前胸之上,道:“身上余温犹存,死去不会大久。”原来萧翎不肯伸手按那女人前胸,百里冰抬头望着邓一雷,道:“老前辈见多识广,可知道那巫婆婆杀死这一老枢作她替身的用心何在吗?”邓一雷道:“如是在下料断不错,她用心要借此下毒。”突然间,波的一声轻响,有一些粉未由那老姬身上散发出来。萧翎吃了一惊,急急纵身而退。只听一阵果鸣般的呵呵大笑,道:“不错,老身要在各位身上下毒。”喝声中,一个黑影从那大树上直坠而下。邓一雷,展叶青,连同百里冰在内,都对那巫婆婆下毒之能心存畏惧,但他们万万没料到,巫婆婆竟然在死人尸体上作了机关,都闻声警觉向后跃退时,鼻息间已闻得一股淡淡的异香、赶忙闭住呼吸。萧翎凝目望去,只见那树上落下之人正是那巫婆婆,不禁大怒,冷笑一一声,道:“这方法很恶毒。”巫婆婆道:“老身报得大仇,一向是不择手段。”箫翎道,“但你别忘了,在我们毒性发作之前,还有杀你之熊。”巫婆婆迫:“老身此次施用之毒,发作奇快。”萧翎突然一侧身子,直向那巫婆婆冲了过去。巫婆婆右手一扬,一股白雾打了过来。萧翎一皱眉头,暗运内力,发出一掌。这一掌力道甚猛,一股强烈的掌风直撞过去。那一团飞来白雾,吃萧翎一记强猛掌风,打得倒向那巫婆婆飞了过去。巫婆婆纵身一跃,闪避开去。萧翎借此侧身而上,左掌横劈,右手却疾向巫婆婆脉穴之上拿去。巫婆婆已知萧翎厉害,一吸气,陡然向后退出五尺。萧翎心生杀机,屈指一弹,施出弹指神功,一缕指风,破空而去。巫婆婆刚刚站好身子,萧翎指风已至,正击中巫婆婆肋间。只听巫婆婆闷哼一声,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萧翎正待欺身而上,点她穴道,突闻身后,砰砰数响传了过来。回头看去,只见邓一雷、展叶青、百里冰,齐齐摔倒在地,不禁一呆。但闻巫婆婆细微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他们毒发了。”萧翎冷冷说道:“为什么在下无恙?”巫婆婆道:“老身亦大感奇怪……”语声一顿,接道:“老身不信你内功已到了百毒不侵之境。”萧翎心中暗道:不论一个人的内功如何精深也难使奇毒不侵,如若我也中毒而未发作,其间只怕是别有内情。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他们三人中毒未必会死,但你却死定了。”突然踏前两步,扬起右掌。但闻一声尖叫声:“不要伤我奶奶。”话落人现,大树上飘落一个劲装少女,只见她青中包头,背插长剑,娇艳的脸上,一片惶恐之情。她似是自知难是萧翎敌手,是以未作出手打算。萧翎冷冷说道:“令祖母善施奇毒而又不自珍重,留她在世,不知会有多少人为她所害,留她不得。”巫蓉黯然说道:“你不饶我奶奶之命,难道连自己的同伴性命也不肯救了吗?”萧翎冷冷说道:“姑娘还活着,杀了令祖之后,姑娘还有解毒之能。”巫蓉道:“你杀了我相依为命的祖母,难道我还会助你,解你朋友之毒吗?”萧翎道,“那时只怕由不得姑娘做主了。”巫蓉怒道:“出家人向以慈悲为怀,你这牛鼻子老道,却如此心狠手辣,全无出家人的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