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良将择主

汉兵卫三人跟着当先引路的蜂须贺小六身后向蜂须贺村走去，自有川并众的人来牵走马匹，前野长康和青山新七等汉兵卫走过，也默默跟在后面。进村后那高大沉重的木门轰然关闭，村中民居内灯光不多，路旁倒是有不少人举着火把，恭敬又好奇地打量着汉兵卫。蜂须贺小六领着众人来到自己位于村落中间比较大的屋子，里面早有人准备好了两排矮几，摆上了一些酒菜。“山野之地没有什么好招待中华大人的，只有一些粗鄙的酒食，还请中华大人不要嫌弃。”蜂须贺小六依然是客气中带着点疏远感。汉兵卫也不介意，客气两句带着几人在客位盘膝座下。蜂须贺小六面色淡然，虽是主人却因为身份差距不好坐在上首，但也没有请汉兵卫坐上首位置，两人便分两边相对而坐。“小六大哥，听说将右卫门和新七那两个小子吹嘘的枪天下一来了，是不是真的？有没有咱们兄弟厉害？”刚刚坐定的众人还没顾上开口说话，门外就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迅速接近。前野长康和青山新七面露尴尬，坐在汉兵卫边上浑身不自在，原本就因为没能完成汉兵卫的任务有些惭愧，加上身为汉兵卫的家臣，虽然汉兵卫不在意，但和汉兵卫平起平坐就很让他们拘束了，现在外面那人说话又是如此失礼，两人只觉在汉兵卫面前实在有些抬不起头来。蜂须贺小六并没有理会外面的人，而是一直看着汉兵卫的神色，见汉兵卫依然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毫无异样，心里不由对汉兵卫的气度暗暗点头。“主公请恕罪，说话那个是小六大哥手下的兄弟河原内匠助，也是新七的好朋友，为人就是憨憨的口无遮拦，不过生性勇猛无畏，身手也相当了得。”还是青山新七有身为家臣的觉悟，挪动身体靠近汉兵卫小声解释着。汉兵卫点点头不以为意，这种真性情的人他还是比较欣赏的，只是这个河原内匠助的名字实在没什么印象，就算勇猛看来也是有限的很。“中华大人见谅，我小六的兄弟都是些山野村夫，没什么规矩，倒不是有意冒犯中华大人的。”蜂须贺小六也跟着说了几句，不过汉兵卫也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客套罢了。“小六说哪里的话，这种真性情的汉子，汉兵卫正想一见呢。”汉兵卫正说着话，原先门外说话的人就冲了进来，却是个粗壮的年轻汉子，身材虽矮小，手臂身形倒是相当的孔武有力。他身后还跟着五个年岁相仿的男子，服饰都不甚整齐，脸上虽是嬉笑着，身上却都透着股彪悍之气。“不许无礼，还不快上前参见中华大人。”蜂须贺小六板起脸呵斥道，身为首领的威严展露无遗，那六人见蜂须贺小六脸色肃然，也就收起了嬉笑的神态，正正经经对着汉兵卫躬身行礼，口中却是参差不齐地说着些“参见中华大人”“有礼了”“见过大人”“久仰大名”等等乱七八糟的话。“各位无需多礼，汉兵卫惶恐。”看着这群活宝汉兵卫也不由莞尔，一直神色平淡的蜂须贺小六也有些微微汗颜，原本黝黑的脸上竟隐隐泛起了一些红色。“咳咳！”蜂须贺小六右手握拳轻咳几声掩饰一下脸上微微发热的窘状，顺便打断了那六人有滔滔不绝趋势的问好。“中华大人，请容许我为你介绍一下我川并众的几个首领弟兄。”蜂须贺小六说完也不等汉兵卫答应，左手虚引，自当先的河原内匠助开始一一介绍起来。“河原内匠助、稻田大炊助、河口久助、长江半之丞、加治田隼人、日比野六大夫，这六人都是我蜂须贺小六的好兄弟。”汉兵卫随着蜂须贺小六的指引介绍，一一和这六人点头为礼，等蜂须贺小六说完才微笑开口道：“各位都是川并众的豪杰，今日能结识各位是我汉兵卫的荣幸，还请各位一起坐下喝酒，大家好好亲热亲热。”“汉兵卫，这两天老听将右卫门和新七吹嘘你如何如何厉害，我河原内匠助也想见识见识。”那个憨憨的河原内匠助，不但直呼汉兵卫，竟还有想挑战一下汉兵卫的意思。蜂须贺小六也没有开口阻止，抓着下巴的胡子装没听见，显然也是有意思见识一下的。汉兵卫心知今晚不露上两手震慑一下他们，这群草莽之士未必能服气自己，毕竟这个乱世只有亲眼所见的实力才能令人折服。“内匠助，你想挑战我家主公吗？别忘了白天你还被我打得找不着北呢，那可是主公随意指点我几招的结果啊，你若不服，我将右卫门就再陪你玩玩。”原本就一肚子火的前野长康一听河原内匠助语气不善，撸起袖管腾地站了起来，就要去拉河原内匠助出门较量。“将右卫门，稍安勿躁。”汉兵卫淡淡开口阻止前野长康的行动，等他悻悻坐回原位才微笑转头对河原内匠助道：“汉兵卫远来是客，况且现在天色已晚，内匠助若有意切磋不妨改日再说。汉兵卫一定奉陪。”拿起矮几上的酒杯酒壶斟满一杯伸向河原内匠助：“如果内匠助愿意交我汉兵卫这个朋友，请来满饮此杯。”河原内匠助在前野长康和青山新七怒目瞪视下心中也有些发虚，见汉兵卫诚意相敬，也就过来接汉兵卫手中的酒杯，不料一拿之下酒杯却是有如生铁浇铸般纹丝不动。河原内匠助人是憨了点，可并不是傻的，立刻就知道汉兵卫这是在考较自己，当下也不说话，暗自运力猛的一提，双手用力再提，脸憋红了还在提，酒杯却依然稳稳夹在汉兵卫的三个手指之中。犯了倔劲的河原内匠助正打算拔脚蹬上矮几借力的时候，汉兵卫却不为己甚，看准他新力未生旧力已尽的瞬间轻轻放开了手中的酒杯，并顺手在他手腕带了一下，帮他稳定失衡的身形，避免了仰面跌倒了的难堪。蜂须贺小六双目精光一闪，汉兵卫的细微动作完全落在他的眼中，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赞赏的神色。并非为汉兵卫展示的力量技巧，而是为汉兵卫的胸怀气度。河原内匠助并非蠢人，楞了片刻后举杯一饮而尽道：“多谢中华大人赐酒，内匠助心服口服。”转身去空座换过一个干净酒杯拿给汉兵卫，自己随同另外五人一起各自坐下。“中华大人，小六听将右卫门和新七说过你的事，也知道你的来意，对中华大人的人品武艺小六是佩服的，若小六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那么追随大人将是小六最大的荣幸，只是大人也看见了，小六必须对川并众的众多兄弟负责，对蜂须贺村的父老乡亲负责。所以大人如果不能解释小六对大人为何入仕斋藤家的疑虑，则小六只能感谢中华大人对小六的错爱了。”“小六但说无妨！”汉兵卫心中大喜，既然蜂须贺小六也有心追随自己，那么他所谓的疑虑都是不难解决的问题。汉兵卫一直相信，能被发现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最怕就是不知道问题所在，所以蜂须贺小六的话更坚定了汉兵卫说服他选择追随自己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