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山穷水尽

射日弓的弓翼华丽丽展开，蜂须贺小六和新太郎眼中都开始闪现出狂热。没有一个武将会不喜欢射日弓这样的宝弓，即便只是欣赏，也足够他们两个满足了。汉兵卫捻起三支箭矢呈扇形架上弓弦。外面铁炮众多，没有时间一支一支射，汉兵卫也只能尽最大可能杀伤对方，只要能引动所有铁炮射出子弹，那一瞬间形成的烟雾就能够遮挡住所有弓箭手的视线，那么有了防备的三人未必不能在无目标的箭雨下突围而出。拉开弓弦后汉兵卫一个侧扑，身躯滞空的一瞬间三箭呼啸而去，一时间对面的铁炮声连续响起，却只能将车体打的木屑纷飞，没能对汉兵卫造成伤害。“主公，看来对方不是乌合之众啊。”蜂须贺小六赶紧举着块木板为倒地的汉兵卫挡住几支抛射过来的箭矢，对另外两面的铁炮手纹丝不动感到担忧。汉兵卫点点头，认可了蜂须贺小六的判断，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如果斋藤义龙这么大阵仗派出来杀他的是一些没用的货色，那也就不是斋藤义龙了。透过缝隙看了看刚才的战果，汉兵卫有些不满，其中只有两支箭射中了两个铁炮手，虽然不是什么致命伤，好歹也使他们不能继续正常操作铁炮了，而另外一支箭却落在空处。其实这些并不是汉兵卫在意的，汉兵卫只是想通过刚才的试探寻找那个能威胁到自己的人，却一无所获。如果不能找到那个人，即便能顺利打乱对方布置，也不一定能突围而去。这才是汉兵卫所担忧的事情。“他们不射箭了。”新太郎发现头上一直连绵不绝的箭支不再掉下，反倒有些奇怪。蜂须贺小六迅速探头看了一眼，缩回来说道：“看来他们清楚这样的攻击不能奈何我们，反而会给我们输送箭支，所以就干脆停下不射了。”“没这么简单的。”汉兵卫摇头苦笑，现在三人可说是瓮中之鳖，唯一的依仗就是这两辆倾翻的简陋车阵，而要攻破这简单的防御，有一招最简单的方法。“恐怕他们要火攻了！”汉兵卫口中苦涩，低声说道。蜂须贺小六和新太郎齐齐色变，急回头从缝隙间窥探对方动静，果然见到铁炮手后面的弓箭手换上裹着碎布的箭矢凑到点起的火把上，眼看汉兵卫所说的火攻就要开始了。汉兵卫脸色平静，倚靠着车身坐起，拔起边上的箭支架上，就那样估摸着射了出去。由于车身并不算高，所以汉兵卫这支试射的箭矢很顺利就飞了出去，弧度也不算高，比对方需要抛射才能射进来要好很多。射日弓射出的箭矢绝非对方的普通长弓可比，蜂须贺小六正惊讶看着汉兵卫拉弓之时，外面就传来了一声闷哼外加身体倒地的声音。没有人惊呼，没有人惨叫，汉兵卫脸色越发沉凝，对方的精锐程度更在他的预料之上。手中毫不停顿连珠箭发，十有五六传来箭矢入肉的声音，而四面的火箭也开始纷纷射落到车阵上。新太郎和蜂须贺小六忙聚到汉兵卫身边，举起手中的木板为汉兵卫遮挡。“主公，怎么办？”蜂须贺小六等汉兵卫一气射空了所有的箭支后才开口问道。三人藏身的车阵已经开始熊熊燃烧起来，再不出去也就不用出去了。“主公，我先出去引动他们的铁炮备队，然后请主公和小六大哥趁机冲杀突围！”新太郎心知情势危急，抢在汉兵卫开口前快速说道。汉兵卫一把拉住起身欲冲出去的新太郎微笑道：“新太郎，稍安勿躁，有你冲杀的时候。”飞快收起射日弓组成幻龙枪低喝道：“准备好，注意防备两边的铁炮。”刚才的一阵连珠箭，汉兵卫估计至少射死射伤了二十多三十左右的铁炮手，所以对突围多了几分把握。幻龙枪前伸扎进燃烧着的车身，全身的真气迅速汇集到持枪的双臂。“去！”汉兵卫吐气开声，足有七八百斤重的车及物品竟被他一枪挑起，离地翻滚着向那铁炮手损失最多的一面飞去。不等敌人反应过来，真气迅速游走全身，最后在后踹而出的右脚底爆发出来，身后的车身吃不住这力逾千钧的一脚，连同车上燃烧的东西一起飞散出去。“冲！”汉兵卫低吼一声，一拉发呆的两人，反身跟在数十个火团后直冲那边铁炮手的阵型而去。事出突然，没有人能料到汉兵卫竟在如此绝境中才发动这声势浩大的最后反击，一时间铁炮声大作，却没能对汉兵卫三人造成有效的伤害，而铁炮发射时产生的烟雾又进一步为三人提供了上佳的掩护，令那些弓箭手没办法精准射击，只能凭着自己的估算盲目放箭。汉兵卫三人身后那辆被幻龙枪挑飞的车很好的阻挡了那一边的攻击，为汉兵卫的雷霆一击争取到那一丝宝贵的时间。当那边的弓箭手和铁炮手绕开飞来的火焰车身再想攻击汉兵卫三人的时候，却发现目标已经冲进了对面己方的队形中。“射击！不要停！”忽然有一个飘忽的声音如炸雷般响起在空中，即便是汉兵卫也没有办法确定他的方位。另外三面原本怕误伤自己人而停止了攻击的人听到这个声音后毫不犹豫就再次举起铁炮，拉开弓箭——射击！猝不及防下，新太郎和蜂须贺小六纷纷中弹中箭，却依然拼死挡在汉兵卫身后，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拱卫着汉兵卫。汉兵卫目呲欲裂，手中幻龙枪连续挑起几个倒霉的铁炮手为两人略为掩护了一下。看着浑身浴血的新太郎和蜂须贺小六，汉兵卫心底第一次泛起了无力感，但为了救回两人，只能咬牙继续与身边悍不畏死的死士搏斗。蜂须贺小六摇晃着身子无力地挥动着手中的太刀，终于脚下一软往前仆倒，汉兵卫抢前一步扶住他，而新太郎虽然还能自己站立，可被箭矢射穿的手臂却再也无法举起汉兵卫送给他的心爱的村正。天要亡我吗？！汉兵卫心中忽然兴起了英雄末路的感慨。在对方不计伤亡的攻击下，莫说汉兵卫没有办法舍弃重伤的新太郎和蜂须贺小六独自突围，即便三人都在最佳状态下，要摆脱这些死士的纠缠脱离对方铁炮和弓箭的远程打击也是相当困难的。罢了！汉兵卫紧紧抱着失去意识的蜂须贺小六，心中暗叹：若今天真的要丧命于此，那么好歹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手中幻龙枪仿佛有了灵性般光芒四射，拨打挑刺矫若游龙，一时间竟连杀数人而汉兵卫自己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时新太郎腿上又中一枪，终于不支倒地，幸好对方所有的打击目标都集中到了汉兵卫身上，倒地不起的新太郎反倒没人去理会，不过看他浑身伤口血肉模糊的样子，恐怕不用人去杀，即便还活着也是撑不了多久的了。正当汉兵卫因挂念新太郎而心神略分之际，一道淡淡的人影如黑色闪电般从边上的树上凌空扑向汉兵卫，一柄短刀挟雷霆万钧之势向汉兵卫当头劈落。“当——！”一声清脆的巨响震慑全场，所有人看见那个人影出手后都停下了攻击。汉兵卫仓促间用单手持幻龙枪接了这一下，虎口巨震，差点拿捏不住，蹬蹬蹬连退三步的同时再也无法抱住蜂须贺小六，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跌落尘埃。那个偷袭者凌空翻了两个筋斗稳稳站住，却是一个黑衣蒙面的忍者，那把短刀横在胸前，冰冷的眸子里闪动着惊讶的目光，显然没料到汉兵卫能逃过自己精心等候的绝命一击。终于站定身形的汉兵卫失去了烟云缥缈步的灵动保护，马上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十余挺铁炮三十多把长弓锁定，而面前还站有一个高深莫测的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