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无情便去执行诸葛先生的嘱咐。这般,他藉“老字号”劫囚之便,重创天下第七,让大家都以为他已丧命,却将之暗底里送到“名利圈”去。如此这般,他身边的两名剑童:铁剑叶告及铜剑陈日月,负责押送、看守那穷凶极恶的天生杀人狂“天下第七”文雪岸。他们一进入“名利圈”,店里很多人在叙面、聚脚,高谈阔论、闲聊胡扯,有两名伙计正要出来招呼,一见是叶告、陈日月,怔了一怔,招呼立即变成了行礼:“三哥儿”、“四阿哥”。要知道,铜、铁二剑虽只是无情身边服侍的书僮、剑童,但作为天下第一名捕身边的人,身分自是非同小可,江湖地位也高人一等,只要往外面一站,亮上了相,大家自然都十分尊敬,同时也另眼相看。——是以,只要是跟有权力的人搭上边儿,或是名门之后,皇亲国戚,要是不知自重自制自律,很容易便可以凭这种衣带关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狐假虎威,作威作福。陈日月和叶告幼受无情严格调训,自然不放心如此。不过,小孩子好胜好威风,喜欢充大人争风头总是难免。这两个出来招待的伙计,两人都姓余,份属兄弟,一个因为头大眼大,人戏称他为“鱼头”,一个走路老是一摇三摆,但身法倒是轻灵,大家就谚称他力“鱼尾”,倒是“名利圈”里出色旦是得力的一对哥儿。叶告、陈日月常出来代表无情走动、“名利圈”以前尽是京师,具城捕快、衙差、六扇门中人的小天地,对他们都算熟稔,由于无情是这一门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赢得同僚、同行由衷的尊重,敌对他身边的剑童也好感起来。四剑一刀幢曾借这儿办些“正事”,一直都得这儿的人合作和帮助。所以,无情才选了这地方,让二剑童有机会“收藏”天下第七,并摆脱追踪的人。“鱼头”、“鱼尾”、跟陈铜剑、叶铁剑相熟。大家没事的时候,也常聚在一起玩耍胡闹,不过,今天,他们一看情势,便知有公事,正经事儿要办,倒不敢嬉戏。叶告问的直接:“掌柜的呢?”鱼尾一听。就会意道:“我请他来。”如飞地溜到里边去了。鱼头以大眼使色,往要死不活的天下第七身上溜了溜,悄声问:“要不要上房好办事?陈日月只答了一句:“好,够醒够聪明!”鱼头也马上引路上楼,三人前后走上了十级八级木梯,忽尔,陈日月和叶告都觉身后“嗖”的一响。两人正一左一右,挟着天下第七上楼。天下第七穴道已给封住,行动不得,当然只靠二剑童搀扶,加上他实在伤重,看来,如果不是两人挟着托着,就算穴道不给封住,只怕也早已滚下来了。可是二人一旦扶了个瘦长大个儿,动作自然就受到阻滞。没那么灵便了。他们行动不太灵,但警觉性依然十分灵光。二人只觉耳后有异晌,立即双双回头。回首之际,手已搭住了剑愕。他们都知道:天下第七是要犯,也是公子一再吩咐要好好“留住”的人,断断失不得的!他们倏然回身,却看不见人,只觉“啸”的一声,一道灰影还是什么的,掠过他们的身边。两人都是这样觉得,一个发现左边有灰影,一个发觉右边有东西掠过,二人急忙备战,左右一拦——却拦了个空:没有人。却在此际,前面“飓”的一声,一物截在楼梯日,正拦在他们前面。两人此际身还未回到原位,但已情知来人身法好快,先自背后赶上,后掠经他们身侧,要阻截时,却已飞身越过,拦在前面楼梯要塞。二剑童如临大敌,马上拔剑——却听那人笑道:“慢慢慢慢……二位贤侄,我是高小鸟。”陈、叶二人一看,喜出望外,登时放下了心,“高飞叔叔!正要找你,你可来了!”“高叔叔,这般神出鬼没,可把人给吓死了!”“没事没事。”高飞长得牛高马大,满脸胡碴子,但卷发,穿红裙子、还涂姻脂口红,形状甚为怪异突梯。“我闻公子有召,马上就赶过来了!”他的语音也嗲声嗲气,只有目光十分凌厉,透视了天下第七一眼,道:“是这个人吧?”说着,冷哼了一声。陈日月道:“高叔叔,这人只剩半条命,你就医他一医吧。”高飞似乎很不悦:“医这个人?这算得上是个人吗?城里城外,不知有多少的好女子的清白都给他糟蹋掉了!不知有多少好汉的性命都给他毁掉了!救他作啥!?”“我也不知道为啥!”陈日月也忿忿不平的说,“换作我,我也不想救他。”高飞转去看叶告,叶铁剑马上澄清,“不关我事,我巴不得一剑杀了他。”高飞马上明白过来了。“那是无情大捕头的意思吧?”高飞苦恼地道,“反正,他一向天机莫测,我总是不明白他的玄机,但他做的,总是对的。”忽听一个豪笑道:“既是对的,还不赶快去做,塞在梯口。教人上下不得!小飞鸟,别逞能,你还欠我两个半月的房钱呢!”高飞叹了一口气,道:“也罢,不明白也得救——谁叫我欠了大捕头的情呢!”然后他返身扬声道:“孟掌柜的,你少得意,我不是欠你的!你辽不算是大老板。我欠的只能算是大老板温六迟的银子!其实,“名利圈”的店铺,“七好拳王”的确只能算是个“掌柜的”,真正出钱开了这家店子,并以六扇门、衙门办事的差役捕头为营业对象的构想,全都是那个“老字号”中最爱开客店。驿站的六迟先生温米汤一手策划的——直至站稳了脚步,并开始变质为各路市并人马、娼妓伶优都来此地落脚后,温六迟一如惯例,“功成身退”,又去经营开创他另一个店子去。听说,他最近看上了京城里另一个店面,认为是做生意开旅馆的绝佳场所,可惜那儿晶流复杂,各方势力盘踞,且争持不下,原地主人不肯让出,他才一直不得其门而入,但始终觊愈觎窥伺,不肯放弃。说话的人站在梯口最上的一级,正是“七好神拳”盂将旅。诡异的是:这以神拳称著的“七好拳王”,一双拳,非但不似海碗样般的大,反而很小,很秀气,简直有点文弱——拳眼上也没起兰子,连手腕也比一般人细秀,让人看了担心他一个不留神,打入却打拆了自己的手。“小鸟”高飞却长得高大威猛,简直是魁梧彪横,且脸肉横生,一点也不“小鸟”.就不知他因何冠以“小鸟”的外号,不过,高飞却是孟将旅的好朋友,也是好搭档、好战友。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目前都在温六迟座下做事,以前,都曾受过“四大名捕”中铁手的恩义。“别争这个了!”孟将旅没好气的道:“把人先抬入十九房,先镇住他的伤势再说吧!”然后他低声疾说了一句:“有人跟进来了。”他说的时候,眼睛往大门那儿一转。他的人很文秀,语气也文质彬彬,就是眼神凛然有威。高飞马上会意,跟叶告、陈日月夹手夹脚的先把天下第七弄进二楼最末一问客房去。人一抬进了十九号房,叶告扭头就出房门,并向陈日月吩咐道:“你替高叔护法,我去搪着!”高飞奇道:“你要干啥?”叶告没好气的道:“应付追来的人呀?”盂将旅忽然问:“你们捉这个人来这里,是违法的吧?”叶告憨直的道:“可是,他是个坏人……”“这便是了。”孟将旅好整以暇道:“他是大恶人,你们则是六扇门的人,抓坏人他,是对的,那我们这活动便不是违法的了,对吧?”陈日月一听,马上就抢着回答:”对极了。我们做的是好事,决非违法活动。”孟将旅明显的高兴听到这个回答:“那可不就是了吗!——既然咱们做的是为民除害的好事,你们又进入了‘名利圈’,有坏人追上门来了,当然由我们来应付。”他微笑反问叶告:“这店子是谁主持的?”叶告只有答:“你。”“这就对了。”孟将旅很悠然道,“这个店子是我的,这个圈子也是我的——有人上门来找碴,当然也是归我的。”叶告想想还是不放心:“公干叫我们尽量不要拖累旁人——他们既是冲着我们来的,应由我下去解决。”这时,他们都已听到楼下一阵**。“不。”孟将旅也坚决地道:“进得名利圈来,就是我的事。”高飞在一旁也唉声道:“也是我的事。”孟将旅反问了一句:“你们可知我跟你家公子是什么交情。”陈日月素来知机,陪笑拖走叶告,陪笑道:“是是是,老四一向没脑,哪有走进入家家里争做家长的事,真没脑,别怪,别怪,他只是爱逞能!”“我逞能!?”叶告一听,登时新仇旧恨,齐涌上来,指着自己的歪鼻子,恼火地道:“你是不负责任,胆小怕事。”孟将旅和高飞相顾一笑,一个想:虽是名满天下第一种捕身边的人,毕竟是年纪轻,好胜心强!一个付:虽是无情授业的剑童,可是到底稚嫩,无情那一种喜怒不形于色。深沉镇静、莫测高深的冷然主人,究竟攀不上。看起来,两人已争得脸红耳赤,动了真气,盂将旅忙圆了个场:“叶小哥儿英勇过人,铁肩担待;陈小兄弟深明大体,通情达理;都是年少英侠,了不起!”陈日月忽问:“孟老板不是说要对付来人吗?怎么却还在这里?”盂将旅哈哈笑了起来。“你们都不知道吗?”高飞带着夸张的语气反问:“一般而言、就算有入在这圈子里头,惹事生非,甚至太岁头上动士,孟掌柜的都很少亲自出手管的。”叶告瞪大了眼睛,问:“为什么?”高飞笑着将天下第七“摆放”在榻上,一面道:“因为下面还有两个人。”叶告看看他每一个动作:“谁?”“一个是何教主。”高飞开姑为天下第七把脉,俯视细察其伤势:“一个是鱼姑娘。”陈日月忽问:“何教主就是当年名震京师的‘火星都头’,外号‘九掌七拳七一腿’的何车?”高飞已开始为天下第七止血:“便是他。”陈日月也看着高飞敷药的手势,再问:“你说的鱼始娘,是不是鱼头、鱼尾的大姐:鱼天凉?”高飞看了天下第七的伤势之后,满腔沉重之色,边解了天下第七的穴道,边漫不经心的答:“是。”陈日月听了,却豁然道:“那我们就白耽心了。”连叶告听了,居然也道:“既是他们,就没事了。”孟将旅在旁就说:“你们两位兄弟明白也好。有鱼姑娘和何教主在,天塌下来也有他们扛着。”陈日月也舒了一口气道:“是的,我们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蓦地,叶告出手,闪电似的又点了失血过多、昏迷不省的天下第七三处穴道。他突然动手,招呼也不打一声,不但使正为天下第七敷伤刮走碎肉的高飞吃了一惊。“怎么……他已奄奄一息,你们这是怎么搞的!?”陈日月悠然道:“没事。这天下第七估恶不俊,机诈凶残。刚才高叔叔为了要医他只好先使他血脉恢复畅通,出手解了他穴道。但为安全计,老四再对他三处比较不妨碍治理的穴道,免得他一旦清醒过来,突然发难,使高叔叔、孟老板受无妄之灾。事先并未招呼,是怕这恶徒提防。”请恕罪则个。他这番话,说的得体有度,仿佛,他己早知叶告会出手,而且,他跟叶告也没争吵过似的。高飞和孟将旅又互觑一眼,一个心忖:倒别小看他们了!一个暗道:果然名不虚传,名将手下无弱士!陈日月持起袖子,打开针灸盒子,趋近两下子便替天下第七止了血,道:“来,让我也助高叔叔一把吧!”高飞饶有兴味看着这个尚未成年的小伙子:“嘿,你也会医理……”叶告在旁则说:“这家伙向不学好,但举凡针灸、推拿、跌打、药草、医理、过气,刮痧、晶石驱病法、催眠术……他都懂一点,或许能给高叔叔帮点小忙吧。”听来,他跟陈日月仿佛全没争执过一般。--- 扫描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