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王”雷怖竟是一个没有掌纹的人!——掌纹往往纪录和显示了一个人的过去与未来,难道这老者竟是一个全无过去也没有将来的人!人活着都有过去。人只要活下去都会有将来。——那么,这人为何却没有掌纹?他的掌一开便合。说也奇怪,他的手掌只在一开合间,蝴蝶已尽飞入他掌中,他双手一合,一阵搓拢,指间便簌簌掉落了一抹抹的粉未。蝴蝶都不见了。尽消失于他掌中。这一刹,鱼姑娘已近技穷。她在琵琶里的杀着已快使尽、用完。但她一面施放蜂蝇蝉蝶,一面飞身迎起,要截击雷怖。可惜没有用。她迎不着雷怖,更截不着杀戮王。却在她掠身而起之际,那八只本来顿止在半空中的飞蝇,突然动了,且以本来激射向雷怖十二倍以上的速度返打向鱼好秋。鱼好秋吓得尖叫了一声。她知晓自己所放出“飞蝇”的厉害。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的了。慌忙间,她一掌拍碎了琵琶,就像她刚才一掌便砸碎了桌子一样——原来那琵琶虽作铁色,毕竟也是木制的。琵琶碎。五六十点急物像跳蚤一般飞弹而出。大约七八只小物衔住一只“飞蝇”,就像钉子让磁铁吸住了一般,这才险险把“飞蝇”吃住了、消解了,掉落下去。鱼始娘手上已无琵琶。且惊出了一身冷汗。更几乎用尽了琵琶内的法宝。等她要再追截雷怖时,一切已来不及了。太迟了。雷怖的双掌终于已不是抵在他自己的额上。他的手终于已放了下来。他的手现在改而抵在鱼头、鱼尾的头上。孟将旅和何车已分别、分头赶到。他们显然已出过手,也跟雷怖交过手,但肯定都没讨着便宜,且已失手:至少,鱼氏兄弟已落在雷怖的手上。其他的人,都僵住了。当然,也有例外:至少有一桌子的人仍气定神闲,一桌子的人依然无动于衷。孟蒋旅强笑道:“你想干什么?”这时,他因担心鱼头、鱼尾的安危,一时已无暇顾及文随汉的动向了。就算他仍有心,而且还有力,但也一样没有办法,因为他的视线才略一转移,雷怖已道:“你们最好就这样站着别动。”他的语音很干燥。孟将旅舔干唇,“他们只是小孩子,有什么事,我们来承担便是,犯不着拿小孩出气。”雷怖的声音好像一点水份也没有,他的口腔似是完全干燥的,所以发出来的声音也干巴巴、沙嘎嘎的。“你知道我是谁?”“雷怖。”“你知道我外号叫什么?”“杀戮王。”“对。”雷怖发出了几下干得令人发慌的笑声,“我就是杀戮王——任何事物到了我手上,我就杀掉它。我的力量足以杀尽天下。——我可不管那是大人、小孩、女人还是什么的!”“好”。孟将旅倒吸了一口气,“那你要的是什么?”“人。”雷怖答得干脆。“什么人?”“你们这家客店新近来了些人物,我们是势在必得的。”“你们要的人,文先生不是已经上去看他了么?”盂将旅说,“雷前辈名动天下,又何必挟持两个小孩,有损英名吧!”雷怖像千年狗屎放到干得结成炭的热锅里又煎又炸的笑了几声:“他去看的是他兄弟,我们要找的是敌人。”盂将旅皱了皱眉头。雷怖又干憎憎的道:“你们楼上可不止一间客房。”在他手下(同时也是手中)的鱼氏兄弟,肉在砧板上,可一动也不敢动。孟将旅自然投鼠忌器。何车怒叱:“把人放了,一切好商量!”雷怖也怒喝:“你杀伤了我们雷家的人,己不必商量,你是死定了!”何车正要引雷怖动手,好让鱼氏小兄弟脱危,“那你有本事就过来把我杀了!”雷怖道:“杀你又有何难?杀你们全部也是易事。”说着,他双肩一耸。他本来就异常形容枯槁,形销骨立,双肿插背,而今一耸。真似努上鬓边去了,而一颗瓜子般的枯小头颅,好似已钩挂不住,滚人了衣袱里面。不过,他只这么一动,却没有松手。看来,他并没有出手。可是,他确已出了手。靠近他的一张桌子,人客已走避一空,但台面上依然有杯、碗、筷、碟。他双肩一耸,那桌上瓷制的筷子筒就跳了起来,筒里的筷子全似上了弦的箭矢,急射向何车,还发出了一种极密集的“格特格特格特格特格特格特……勒勒”的声音。何车一向很火爆,但脾气火爆的人只是性急,不见得就不谨慎、小心。雷怖一动,他就向孟将旅和鱼天凉打了一个手势:那是他们的暗号。——准备救人!他要激怒雷怖,为的就是转移他的注意力,好让其他的人全力迎救鱼氏兄弟,以脱离这可怕人的毒手。可是他错了。咆对了。雷怖的确是向他出手。但雷怖双手并没有离开鱼头鱼尾的百会穴。他不必动手,却已下了重手。--- 扫描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