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是铁手。他是余默然。——他便是刚才在“四大旗主”黄昏、利明、吴夜、钟午闹事为难鱼姑娘时候,出言挺身表示关心的那名中年汉子,他打扮举止,都很文雅,原是一名江湖人,后来成了刀笔吏。最后因看不惯朝廷刑法太过酷烈,制造冤案多于替人们办案,又辞官不当,做回他的武林人。他原是“飞斧队”余家的精英,他的仇家是“四分半坛”陈家和“天安门”陈氏一族的子弟,一向交战惨烈。——别人练飞斧,他练接斧、接暗器、揍兵器。当然,飞斧淬毒,并不好接。陈家兵刃,有不少是出自“下三滥”何家,“黑面蔡家”的手笔,难免淬毒。他便制造了这样一双百毒不侵,刀剑不入的手套,见仇家便杀,十分快意恩仇,江湖人称他这一双戴了不怕毒物而且本身就淬有剧毒的手为:“搜仇手”。他开始沉住了气,不动声色,混在众里,不求特殊表现,只求保命;而今,一旦认为机会来了,便猝起发难,一出手就双手合住了刀:雷怖的刀。因为他发现了一个要害:雷怖无疑是可怕的。——但他最可畏可怖的,乃在于他手中的刀!一旦他失了刀,或不能用刀,那么,此人的杀伤力,就大大减弱,并不是绝对无故的。所以他要制住他的刀。余戳然是扣住了雷柿的刀。雷怖想抽刀。一抽不动。他用力一扳。——刀锋锐,一扳之下,别说手,木石亦为之削、为之断。但却扳不动。雷怖红了眼。他已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一时间,已不知道有多少人,把握住这个时机,向他攻来。他急。且惶。——没有了刀,他的形势甚为险峻。情急的他,发力将刀一送:把对手心房刺穿再说!可是刀仍没有动。余默然专心一致、心无旁骛,稳如磐石,只求把刀夹住。他真的夹住了刀:刀如嵌在铁岩里,无论雷怖怎么费尽力气,千方百计,就是拔不出来、发不出去!雷怖只觉肩上、肋下、背部、腿恻,都剧痛了起来。而且,在四方八面,各死穴要害,还不知有多少兵器多少招。向他攻了过来!他只有弃刀。再次弃刀。弃刀保命。他现在正处于客栈门前,后路给人堵了,前路也给戳了。雨筛打进来,人也杀了过来,他浑身都湿透了,身上至少有三条肋骨断了,腰间鲜血长流,额角给砸肿了老大的两块,像长出了两只紫黑色的角,背部痛得厉害,全身还有四处火头未熄,另外,肩、背、胁、腿各有一处伤口,沽沽淌血无一处不痛,但敌方的攻势仍然如狼似虎。一波接一波、舍弃性命不要活了似的向他深扑疾掠攻来!这时候,他一下子也回到常人没啥两样:心中大为着慌:——怎么这些人都不要命!——为什么这些人都要跟他拼命!?他怕。他矍。——这些人就像疯了一样!他一面抵抗,一面恐怖狂嘶。他忘了一件事:是他逼这些人起来联手反抗的!——是他迫疯他们的!雨仍下着。雷怖已没有了刀。他及时双手一抄,抄住了两条棍子:——不,不是棍子。而是柴。他收回来的是两条柴薪。——那是甘勇身殁后扔弃、但孟将旅死前仍教它予雷怖二记痛击的两条柴。雷怖手握着柴,奋战。剑来。剑如电光。但剑不是电。雷怖挡不了电,但仍架得住剑。他左手挥柴,挡住了一剑。那是宋展眉的剑。剑是挡住了。但柴却突然软了。——一天!原来他拿在手的,不是一支柴。而是一条蛇!他拿的明明是一截柴薪,怎会变成一条蛇!?这瞬间,手上的蛇,揉身张口,露出尖利的毒牙与咝咝的长舌,正噬向他!--- 扫描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