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怖趴在地上。他狂吼。痛楚使他清醒,也使他崩溃、绝望。他很清楚地知道他的一双脚,只怕得报废了。更可怕的是,敌人就趁这个机会,不住的拥了上来,一齐向他下手。他的刀仍在他手里。他也极力抵抗。他可不想死。他要活下去。——可能吗?谁都不想死,但到底仍是死了。人可以说是为死亡而生存的。——活一天就是一天,活片刻便是片刻,直至死亡为止。能好好的活着,谁不想活?——可是,死活岂能由人意!冲上来的人,个个都想他死,人人都要他死。他滚在地上,刀光如雪,又砍倒了两三个人。——受了伤的怒虎,毕竟不是几头小狗可以凌辱的!可是冲上来的人,都杀红了眼。他们手上都拿着兵器,掩扑上来——没有兵刃的,抄到什么便是什么,有的用木拴、门板,有的用凳子、椅子、桌子,有的甚至用筷子、烛台,一见他就疯子一样的**、狂戳、怒砸。只有一个目的:杀死他!雷怖畏怖已极:他知道自己快完了。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这些人疯了!这些人疯了一般要杀他,是因为他把他们杀疯了!他也太大意了!他没有忽略小童的“用处”:战斗一开始,他就利用攻袭这两个小孩子来分散大家的注意力,以及胁持场中的高手;可是他还是忽视了孩童的“作战能力”,——就算他们在良善平和的时候,也足以使家长耗尽心血,鞠躬尽瘁,为了抚养成人,因而折寿患疾,不可胜数,甚至还不知何故而死,更何况是他们对你有敌意!雷怖就是小觑了他们反击的能力。所以他趴下了。站不直了。一时间,他挡过了几只碟子,又格住了一支拐杖两柄刀。还有一把算盘,同时还避过了三支燕尾镖、两颗铁莲子,还反砍倒了两个人。可是,他还是给人踢了一脚(这一脚踹得足以让他呕心呕肺的),又用热水烫了一身,且给人在臀部戳了一刀。他负伤严重,刀法愈乱,忽然,发现手里拿的不是刀,而是一条蛇。蛇向他张口欲噬。他急急弃了刀,才知道又是一次幻觉。可是刀已没了。敌人却更多了。这次,轮到他咆哮狂吼,身子滚到哪里,手上抄到什么。就用那“事物”拼命到底。他拿到一条皮鞭,便鞭倒了两个人,最后给人夺了,他又抄到一只马鞍,当着藤牌,打了十七八招,才又给人用大坝刀所崩了,可又给他捞了一事物,挡了七八招,还扑倒了一名敌人,才知道那是一截人腿!这时候,烛光明灭,光线昏暗,大家已杀晕了、打疯了。雷怖犹在顽抗。他手上夺得了一只钢锏,挥舞几下,钢铜变成了钢箍,在他右臂重重箍了一下,顿时鲜血淋漓。他连忙弃锏,又抢得一把金钩,一钩勾下一名敌人的头,再勾,金钩却成了一只鸟啄,向他迎面“啄”来!他急急弃了钩。钩子呛然落地,又变回钩子。他憬悟那是幻象时,又吃了一记闷棍。他劈手夺了狼牙棍,单手舞棍,呼呼呼打了几下凶的,扫了几招狠的,把敌人逼出文外,忽尔,棒子又变成了一条大蜈蚣!他看见眼前有一人向他闪扑过来:那是鱼天凉!他顿时省悟:那一定是幻觉!——他手上的一定是狼牙棒,不是蜈蚣!没那么粗、那么长、那么大的蜈蚣!对方就是要他弃棍,才对他下毒手——一切幻景,都是这死婆娘搞出来的烟雾!所以他挺着棒,抵死不放。他用棒子反击,不意,“棒子”却“噬”他一口!——那真是蜈蚣!这时候,他已眼前发黑,金星直冒!他已支持不下去了!鱼姑娘已掩扑到他右侧。——那钢箍仍“咬”住他的右臂,使他没发现鱼好秋已在他右边死角发出了“女人心,海底针”!她要他死。她要他命!就算他发现她下毒手,也无法兼顾:因为孙青牙、宋展眉、余戳然的剪、剑、手都一齐向他攻到!他自知必死!他已失去反抗的力量!就在这时,忽听一声怪叫。不是一声,而是三声。——三种声音,此起彼落,一齐怪嘶胡吼,砰砰碰碰坠落下来,最后,辽“叭”“通” “卜通”地扑跌到雷怖身边来!只听一人对雷怖大喊:“你帮帮我,——你救救我!”这刹间,雷怖真不知笑好、哭好、还是死掉算了!——他现在这样的处境,竟然还会有人要他救人!?--- 扫描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