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上方谷一败,司马懿彻底放弃渭水南岸军营,退至北岸踞守。诸葛亮得知司马懿撤退,亲自与诸将登上龙首峰山头,观望魏军动态。望着徐徐撤退的魏军,诸葛亮不禁长叹一声道:“如此一来,更难引魏人出战。”归来途中,经过断剑坡,冷不防林中窜出一只野兔。诸葛亮战马受惊,竟将诸葛亮从马上坠下。左右将士急忙将他救起,诸葛亮一摆手道:“无妨!无妨!”。一匹野狼从林中窜出,远远凝望着众人。嘉文道:“在成都之时,曾遇一兔被狼猛追,险些惊了陛下的坐骑。想不到这里又出现这样的事。”竹缇拿出弓箭,正打算将狼shè杀。诸葛亮制止道:“你看它行动迟缓、毛sè斑白,想必年迈体衰已来ri无多。放它一条生路吧……”竹缇收起弓箭,那狼悲鸣一声,扭头逃入树林之中。诸葛亮望着狼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他正yu重新上马,不想经刚才一摔,腿脚显得有些不灵便。辛雅急忙跪在地上,让诸葛亮踩着肩膀骑上马背。诸葛亮挽起缰绳,叹道:“老了,不中用了……”嘉文见诸葛亮腿脚不大方便,回到营中吩咐工匠给诸葛亮坐了一副轮椅。这ri,诸葛亮与姜维和嘉文等人在地图前商议对策。诸葛亮道:“魏人退踞北岸,筑高垒监守不出。如此一来,战事必定拖延下去。”姜维道:“不妨派人叫骂,引魏人出战。”诸葛亮道:“司马懿避战不出,骂阵未必奏效,不过此法亦可一试。只是不知军中何人擅长此道?”杜兰道:“这种事,孙将军最为擅长。”“哦?”诸葛亮抬头看了看孙二。杜兰笑道:“孙将军的叫骂本事,杜兰曾经于黑水城领教过。”孙二见杜兰提起黑水的事,不觉有些难为情。诸葛亮笑道:“既如此,就派孙将军前往。”第二ri中午,司马懿被一阵嘈杂声惊动。待出帐来看,拦住一名小校问道:“何事如此喧嚣?”小校答道:“蜀军于对岸叫骂,营中将士yu想元帅请战。”正说话的功夫,几名将军围拢过来拜道:“元帅,请准我等一战!”司马懿斥责道:“本帅早有禁令:轻言出战者斩!”诸将指向营外对司马懿说道:“蜀军欺人太甚,我等忍无可忍!”司马懿向对岸望去,只见在对岸坡地上,数千名蜀军排成一百行四百列的点阵,用身体为点排出四个大字——“yin汝老母”。文字笔画清晰,加之人的身高则显出一种立体感,看上去极为壮观。孙二立在阵面,手持铜皮喇叭率领兵士齐声叫骂。司马懿倒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立在望楼上惊讶地欣赏了一会儿,随后对身后诸将说道:“好字!好字!此字写得极为清秀,看来当是一女子的手笔。只是用来书写如此污秽之语,不免有损圣人之道。”诸将见司马懿不紧不慢地满口“子曰诗云”,不觉有些难以理解。司马懿见诸将yu言又止的样子,将脸sè一沉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立刻各就各位!”诸将不敢不从,只得遵命散开。孙二骂了两天,第三天一早回到营中交令。见到诸葛亮,孙二拜道:“末将无能,魏人丝毫没有动静。”诸葛亮笑道:“司马懿绝非等闲之辈,区区叫骂焉能使其就范。”此时,立在一旁的辛雅悄声对周敏说道:“司马老贼脸皮也真够厚的。”周敏随口说道:“人非草木,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平ri诸葛亮听到二人议论,倒也不当回事。只是今ri听见周敏的见解,不觉有些道理,但转瞬之间却又不记得确切的内容。他回头对周敏说道:“周敏,你再说一次……”周敏急忙拜道:“奴婢死罪!”诸葛亮笑道:“本相又没有责备之意。你刚才所言本相觉得颇有道理。只是本相没有听清楚,不妨再说一次。”“奴婢刚才说:人非草木,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诸葛亮点点头说道:“确有道理。”周敏拜道:“奴婢尚有一愚见,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讲来无妨……”“倘若遣一使者送妇人服饰与司马懿,如此羞辱或许可令其恼怒。”诸葛亮一捋鹤髯思道:“此计甚为可取,只是……出使之人恐怕有去无回,不知何人敢往。”周敏拜道:“若丞相不弃,奴婢愿往!”此话一出,诸葛亮与帐中诸将无不惊讶。诸葛亮道:“营中多有勇猛之士,如何教你一个女子前去犯险?”周敏道:“此计乃奴婢所献,如何教他人代为冒险。何况,奴婢身为女子尚且敢往敌营。司马懿此番再不出战,便是连一女子之胆量都不及。倘若牺牲奴婢一人可成大事,比起阵亡沙场的将士,奴婢也死得其所。”帐中一时鸦雀无声,诸葛亮看了看嘉文,问道:“李大人,此事你意下如何?”嘉文早已在历史书里听说过这件事,因此倒也不为周敏担心:“相父若觉可行,嘉文没有意见。”诸葛亮点了点头,说道:“此事就由周敏前往。”周敏得了委派,知道这一次是九死一生。回去沐浴更衣之后,打扮整齐准备出发。临行前,诸葛亮亲自送行,营中将士得到消息都自发前来为她送行。嘉文见辛雅痛哭不止,劝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倘若司马懿敢害少君,会有成百上千的魏人替她陪葬。”周敏牵马乘筏刚刚渡过渭河,便有一队魏兵包围过来。辛雅手持白旗,向魏兵说明来意。几名魏兵将她带入大营。司马懿听说有使者前来,急忙升帐议事。见来使是一女子,不觉有些意外。周敏向司马懿行过礼,对司马懿说道:“诸葛丞相此番命我前来,乃是有一礼品相赠。”“哦?”司马懿不禁觉得好笑:“诸葛孔明送我礼物?呈上来……”周敏拿出一个jing美的锦盒,交与侍从递给司马懿。司马懿打开锦盒,只见里面装着一套jing美的女式曲裾袍衣和几枚发簪。周敏道:“此袍适合身长七尺一寸之人,乃是诸葛丞相专为元帅所制。”诸将听罢,不禁大怒。一齐拔出兵刃叫道:“如此无理的使者,当拉出去斩首!”司马懿见周敏面无惧sè,不觉有些钦佩她的胆量。微微一笑,吩咐道:“都给本帅住手!……”司马懿走下座位围着周敏转了一圈,随后将那袍衣在周敏身上比量了一下,居然长短合适。司马懿不禁笑道:“倒与老夫的身材相仿……”周敏发现司马懿帐内挂着一幅营寨部署地图,趁着司马懿谈笑的机会默默地将那地图记在心里。司马懿回到座位,吩咐道:“来人,赐坐!”周敏谢过,在一旁坐下。司马懿仔细看了看那袍衣,说道:“听闻蜀国盛产蜀锦,今ri有幸一见实在名不虚传。”“元帅果然见识非凡……”司马懿笑道:“老夫家中也有女儿,与你一般年纪。时常向老夫讨穿戴,因此老夫对此略之一二。”司马懿与周敏攀谈一番,渐渐打消了周敏的紧张情绪。随后问道:“……诸葛丞相身体安好?”“丞相身体还算不错。每ri批阅公文,二十罚以上皆亲自过目。”“哦……”司马懿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这礼物老夫收下,请回去代为向你们诸葛丞相致意。”周敏辞别司马懿,乘筏离去。司马懿望着周敏的背影,叹道:“这女子好大的胆量……”司马昭道:“此女乃李嘉文的贴身侍女,姓周名敏字少君。李嘉文身边这样的女子不乏其人。”回到大营,周敏向诸葛亮复命。诸葛亮问起魏军营中详情,周敏将她与司马懿的交谈一一复述与诸葛亮。诸葛亮笑道:“司马懿果然老谋深算。”周敏拜道:“奴婢还有一事禀报丞相……”“哦?尽管道来……”“奴婢于司马懿帐中见到一幅营寨布局地图,奴婢已将其默记于心。”诸葛亮大喜:“可能原样绘出?”“只需赐奴婢笔墨一副、白绢一张,奴婢自会绘出来。”周敏将地图原样绘出,交与诸葛亮。诸葛亮大喜过望,急忙命人犒赏周敏。且说魏军将士对司马懿避战不出本来多有怨言,如今遭到蜀军侮辱更为不满。司马懿深知人心浮躁,也不得不另寻它法。此时,魏军营中又有多名武将不顾禁令向司马懿请战。司马懿不再斥责,只是推说碍于魏主圣旨不敢违抗。如yu出战,须奏命魏主应允。司马懿随即写下一封表章派遣使者晋献魏主,请求魏主准其出战。此时,孙二的部队也改变策略,兵分两路昼夜叫骂。终ri击鼓鸣锣,骂不绝口。魏营将士深受其扰,不得安宁。司马懿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却惟恐又中蜀人计策。为难之际,找来博士马均商议对策。马均向司马懿献上“霹雳车”图纸,建议司马懿以“霹雳车”shè击蜀军。司马懿随即吩咐工匠三ri内赶制霹雳车五十具,以备反击。第四ri一早,嘉文刚刚醒来,便有人向他禀报道:“启禀大王,孙将军已经等了您一夜了。”“为何不早报?”“孙将军怕打搅您休息。”嘉文将孙二请进大帐,只见孙二头上包了一圈纱布。嘉文大惊:“孙二,你这是怎么了?”孙二拜道:“属下无能。昨夜属下正率军叫骂之时,不知魏人用了什么东西shè出无数石块过来。好多弟兄都被打伤……”“石块?”嘉文抓了抓脑袋,急忙将孙二从地上扶起来:“大伙伤得怎么样?找丘芸先给你看看……”“小的们伤势倒不要紧……”“什么要紧不要紧的……我是让你把伤口弄好,晚上还有事交代你做……倒真把自己当伤号了……”孙二“嘿嘿”地一笑道:“大王有事尽管吩咐。”“你过来……”嘉文冲他耳语几句,孙二大惊道:“……您要亲自去!”“小声点!……”夜里,嘉文与孙二等人准备妥当,悄悄摸到魏营对面。嘉文命兵士将火把插在地上吸引敌人的注意,随后与兵士撤到附近高声叫骂。魏军见对岸又传来火光和叫骂声,急忙将霹雳车推出来向蜀军发shè。由于魏军并不了解弹道知识,因此霹雳车的发shè要不断矫正。第一轮shè击之后,马均见蜀军仅有最后面一排火把向前跑,以为打得高了,吩咐士兵将霹雳车靠后一些。连续三轮shè击,蜀军火把摇晃、熄灭得越来越多。马均见状,吩咐士兵保持最佳位置猛烈shè击。不想打了一阵,不见蜀军退却,反而有援兵源源不断地补充过来。马均不禁觉得有些纳闷,却又吩咐魏军不得后退,顶着弓矢继续发shè石块。对面的火把也随着石块的落下而成片成片地熄灭。就这样一直对峙了一个晚上,发shè霹雳车的魏兵累得疲惫不堪。等到第二ri拂晓,待看清楚对岸的情形,马均不禁大惊失sè:石块的落点竟然全部是打在河滩上,黑sè的河滩上布满了白花花地石块。原来,每当一轮shè击过后,蜀军就将一部分火把放倒,造成命中的假象。之后,再将熄灭的火把拿到阵后重新点燃,造成伤亡惨重却又援兵不断的现象。马均大呼上当,急忙吩咐兵士停止shè击,回营休息。嘉文手持瞄准具远远地观望着魏军的动态,魏军的“尖端武器”在他的瞄准具下看得一清二楚。待看清楚霹雳车杠杆一端那团绳索,嘉文不禁放声大笑。孙二见嘉文发笑,觉得奇怪,问道:“将军为何发笑?”嘉文道:“我笑那些魏国笨蛋,居然把这玩意造得和拖把一样,真是够蠢。走!立刻跟我回去!过几天教他们好看。”且说马均回到大帐,向司马懿报告昨夜的情形。司马懿不禁大惊:“居然使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竟连博士都被蒙蔽,看来李嘉文此人的确可怕。”司马昭道:“李嘉文的家乡似乎专门擅长弓矢炮石之术。”司马懿道:“马博士尚且如此,看来老夫低估了此人。”司马师道:“若非二弟,孩儿早已于成都除掉此人。也不至今ri造成如此局面。”回到营寨,嘉文绘制一副投石机的图纸吩咐工匠指导士兵以流水线方式批量生产。“投石机”与魏军“霹雳车”十分相似,只是短的一头坠上一个内装石块的木笼,而且体积也比较大。嘉文趁着闲暇的时机向诸将讲授“投石机”的原理,以便他们能够更好的使用。嘉文用石膏在一个黑版上画了一张图,向他们讲解道:“诸位请看:投石机和霹雳车其实都是一个杠杆。中间的托架是支点,支点两边分别是动力臂和阻力臂。之所以能够抛shè石块是因为石块所在的阻力臂长于动力臂,拉动动力臂将获得比较高的初速。如果反过来考虑:在短的一端加上配重,使杠杆倾斜于这一端,那么每次发shè只要将长的一端拉下来就可以,不用像魏军一样绑得像个拖把。这时候动力臂大于阻力臂,自然省力但是费时间。不过,这种方式却可以发shè更大的石块。有的时候,力量大未必可以打得远。这就好比再强壮的武士,用普通的弓箭也不及我们的女军姑娘们用滑轮弓shè程远。”这天夜里,竹缇正要面见诸葛亮,不想被几名卫兵挡在门外。竹缇问起缘由,卫兵答道:“丞相正与李大人商议军机要事,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竹缇只得怏怏地离开大帐,但她心里觉得似乎有一个大的行动正在酝酿之中。等了许久,终于见嘉文从大帐中出来。竹缇上前问道:“大哥,是不是要打仗?”嘉文笑道:“果然猜得很准。不过,这件事情暂时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在内。”“大哥就不能透露一点点嘛?毕竟阿咪还要准备。”嘉文笑道:“回去让你的部下好好休息,不准随便谈论战事。等需要的时候大哥自然告诉你。如果你有兴趣,不妨琢磨琢磨给这次行动取个好听的代号。”望着嘉文径自离开,竹缇一撇嘴道:“搞什么嘛,连我都要瞒着。”第三ri下午,嘉文将所部第一军和第二军的武将召集到一处,宣布作战计划。嘉文走进大帐,见竹缇闷闷不乐的样子笑道:“怎么样?大哥让你想的名字想出来没有?”竹缇一撇嘴道:“没有……”“嚯?生大哥气了?……”嘉文走到座位上,宣布道:“其实,这次的作战,目的是突破魏军渭水防线。”诸将不禁惊喜万分,嘉文笑道:“事关重大,因此,这件事情只有我和丞相、姜维大人三个人知道。现在,丞相那里也在调度兵马。我们是这次作战的前锋。”嘉文将任务一一分配下去,随后问道:“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竹缇道:“大哥,阿咪给这次行动想出一个好名字。”嘉文笑道:“不生大哥的气了?说出来给大哥听听……”“就叫做‘地狱火行动’吧。”“jing辟!”深夜,熟睡中的司马懿忽然被一片嘈杂声惊醒。他赶到帐外,只见营寨当中一片火光,士兵们四处奔走忙着灭火。司马懿拉住一名士兵问道:“何事如此惊慌?”士兵用手一指对岸道:“蜀军不知用了什么妖术,以火球攻打我营寨。”“火球?”司马懿正在纳闷,忽听那士兵大叫道:“元帅小心!”司马懿躲闪到一旁,只见一个燃烧的木桶从天而降,摔在他不远处的地面上,顿时燃成一团烈焰。几滴热油溅在司马懿手上,将手背烫出几处白点。司马懿正yu回帐,却见大帐腾起一团火光,瞬间烧成一片。河对岸,蜀军三队一组,以脚踏卷扬机将投石机摇臂拉下,将木桶装载到铁链制作的网兜里,点燃外面的油麻shè向魏军营寨。燃烧的油桶如同一颗颗流星shè向魏营,将河对岸烧成一条火龙。杜兰与王彪率领两万多蜀军趁着夜sè,扎筏渡过渭河,冲进地面已经烧得发烫的魏营。火光当中,撕杀声起伏不断。两军在火海当中展开激战,鲜血与火焰将四周染成一片红sè。一夜激战过后,渭水岸边重新恢复了平静。焦黑的废墟旁,疲惫不堪的第一军和第二军的将士正在休息。随后赶来的部队在嘉文的指导下忙着挖战壕,将泥土堆在背敌的一侧,形成较高的落差用来阻挡敌人。另一批士兵伐来木料,将一头削尖钉进战壕一侧的土堆里,形成一道木栅。魏军经此一败,全部撤到北侧扎营。司马懿立在山头远远望着正在施工的蜀军,见蜀军使用起重机、脚踏卷扬机等机械的情形极为惊讶。马均望着那面明黄sè的旗帜,叹道:“李嘉文真乃奇人也……”。司马师道:“倘若蜀军再以此法袭击我军营寨,又当如何应对?”司马懿道:“蜀军霹雳车极为笨重,于北岸之时我军无法渡水袭击方才使其得逞。如今渡过河来,我军可以骑兵反击。诸葛亮与李嘉文都是熟知兵法之人,必定不会出此下策。怕只怕李嘉文再弄出些什么古怪的玩意儿……”嘉文与姜维向诸葛亮报捷,诸葛亮笑道:“如今渡过渭水,总算解本相一快心病。”随后,诸葛亮吩咐发下猪羊美酒犒赏前方将士。且说司马懿奏章到了许昌,明帝见司马懿上表请战不觉有些奇怪,问群臣道:“元帅临行之时向朕献避战监守之策,如今为何又上表请战?”辛毗奏道:“司马大人上表请战是假,乃是为息将士不满,故假意上表请战。陛下可将计就计。”明帝正yu下诏,忽传有使者来见。使者递上一表,献与明帝。明帝拆开一阅,乃是蜀军渡过渭水的战报,不觉大惊失s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