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在蜀军战俘营里,吴国女军士兵垂头丧气地坐在广场上,不时隔着栅栏观望着外面与她们穿戴极为类似的蜀军女兵。蜀军女兵也注意到她们的穿戴,好奇地围在外面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瞧瞧她们的穿戴与我们好象哦……”“是呀,连胸条、迷彩都那么相似。”“就是手上的家伙差劲了一点……”“听说也是大王训练出来的,没想到会自相残杀,看起来好可怜喔……”竹缇闲来无事,顺便走到战俘营旁边看个热闹。见那些吴国女兵穿戴与自己相仿,不免觉得有些亲切,便上前与一个吴兵搭话道:“妹子哪里人?”“我们都是兴古郡人……”“兴古郡人?我们是老乡啊……”竹缇“嘿嘿”地一笑,那女兵却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不错,看老乡面伤让伙夫给你们弄点好的。”“多谢将军……”隔壁军营的吴国男卒听到竹缇要给女兵加伙食,不免有些着急,半开玩笑地大声喊道:“将军小姐!别光照顾给她们女的呀!给弟兄们也多赏几口吧……”“嚷什么嚷!”竹缇走到隔壁男营,笑道:“想吃好的是吧?立刻变成女人过那边去不就得了?”“小姐您说笑了,哪有男人变女人的道理?”“怎么没有?把命根切了不就得了。人家里面有我一个老乡,你们这里也有吗?”“怎么没有呀?”竹缇听那士兵这么回答,觉得有些奇怪:“你们也是兴古郡的?”“小的们倒不是兴古郡的,可我们将军和你们一个大官是亲戚。”“哦?我怎么不知道呀?”“你们大王有个妹子是不是?”“有呀!”“那你们大王的妹子不是亲妹子对不对?”“对呀!和她有什么关系呀?”“听说我们将军就是你们大王那位妹子的亲哥……”竹缇闻言大惊,急忙吩咐道:“你把他叫来!”只听那几名吴兵高声叫道:“竹将军!有人想见你!”竹央闻言走到栅栏边上,当他看到竹缇就站在外面,顿时被惊呆了。竹缇看清竹央的面目,怔住片刻扭头便跑。那几名吴兵看得奇怪,纷纷议论道:“怎么回事?将军的妹子不是在蜀营吗?”竹央瞪了那几名吴兵一眼,骂了声:“多嘴……”竹缇伤心地跑进大帐,嘉文见状问道:“什么事这么难过?”“刚刚在战俘营里遇到阿央哥……”“兄妹重逢应该高兴嘛?”“人家为他提心吊胆,想不到他却投降了敌人。”竹缇越说越伤心,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嘉文用袖子替竹缇擦了擦眼泪,劝道:“你可错怪竹兄了。其实,杀害竹老前辈和你的族人完全是突龙自做主张,和吴国没什么关系。我刚刚问过竹兄:现在竹家寨的乡亲们都被释放,竹家寨也重建起来了。竹兄投奔吴国,也是为救竹家寨的乡亲。”见竹缇不出声,嘉文问道:“怎么样?想不想回家乡看看?”“寨子那边是吴国人的地盘,阿咪才不要去吴国……”“这个你不用担心。现在陆逊十几万大军被困巴郡,建平又被我们占领。这些条件足够让孙老东西把兴古郡归还给我们,何况兴古本来就是南中的地盘。”见竹缇破涕为笑,嘉文笑道:“舰队马上就要,还不赶紧和竹兄道个别?”夜里,陆青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躺在船舱里。秦扬陪在一旁,见她醒来,笑道:“你醒了?”陆青从**坐起,四下打量了一下问道:“我这是在哪里?”“这里是战列舰‘蜀郡’号,我们现在正往巴郡去。”陆青有些难过地问道:“要对我爹下手了吗?”“你不用为陆将军担心。丁将军、凌将军和竹将军现在战俘营里都很安全,陆将军也一样。”两ri之后,舰队抵达巴郡。一到驻地,第一军的将士便开始搭造军营。在嘉文的部队里,军官与士兵都要亲自参与劳动。嘉文亲自挥锤打桩,诸葛玉和秦扬则参与搭建帐篷。陆青托着下巴坐在嘉文身边,悠闲自在地看着他汗流浃背的样子,不时挖苦他几句。嘉文听得来气,悄悄与左右兵士耳语一番,一齐把上身的衣服褪下,光着上身继续干活。在那年月,女子看见男人**上身便是很害羞的事情。陆青被羞得“哇呀”一声大叫着跑开,嘉文则在后面捧腹大笑。修建好营地,嘉文有些饥饿难耐。跑到船上伙房,此刻离午饭的时候还早呢。嘉文问老伙夫道:“有什么可以吃的吗?”老伙夫随手拿来一个大竹匾笑道:“有些黑豆刚蒸熟,幸好还没加盐腌了。大王如果饿了就拿去吃吧。”嘉文盛了一大碗黑豆,吃了几口觉得有些太干,赶紧舀了一大碗凉水下饭。就着凉水吃下一大豌黑豆,肚子里总算不那么饿了,又随手拿了根萝卜,洗干净边走边啃。“还是这的萝卜好,没化肥。吃起来蛮甜的……”不多时,嘉文忽然觉得肚子里有点难受。在茅房蹲了半天,等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饭的时间了。嘉文经过陆青住的帐篷,见她在里面端着饭碗正吃得起劲,便打算作弄她一下。嘉文大摇大摆地走进陆青的帐篷,笑道:“真服了你了。什么活都不干,吃得居然比我们刚刚干过活的还快。”“这没办法,本大小姐胃口好。”“吃这么多就不怕肥得像猪?”“本小姐怎么吃都不胖。”“这倒是,都变成粪了。造粪的本事一定很厉害吧?建议你坐在茅房里一边出一边吃,保证吃得更多。”陆青知道嘉文是有意作弄她,装做若无其事地样子继续往嘴里送饭。嘉文见没有什么效果,继续说道:“瞧你吃饭的样子我忽然想起一首诗来……”“就你那样子还懂诗?”“怎么不懂?你听好啊:哗啦一阵倾盆雨,一条黄龙飞出来!轰隆一串霹雳响,大吼一声拿纸来……”“狗屁不通……”“哪里不通?上茅房哪个不是先下雨、后出货,接着一串响,然后……哦!对了!你们不用纸,用厕筹……”陆青被他说得一阵反胃,却依旧皱着眉头使劲向嘴里塞饭。嘉文见她那副难受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哪里想到肚子里一时经不住折腾,居然“噗”地一声放出一股浊气来。陆青强忍着咽下嘴里的东西,狠狠地瞪了嘉文一眼。嘉文难为情地一笑:“这个纯属意外……意外……”说到这里,他一不留神竟又是一声“炮”响,这一次比刚刚那个更响。陆青再也忍耐不住,“哇呀”一声把刚刚咽到嗓子眼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嘉文自觉不妙,赶紧夺路而逃。刚出帐外,一串木碗便随后飞了出来。第二ri晚饭的时候,陆青被请到嘉文的大帐。帐内摆了一口大铁釜,嘉文请陆青坐下,拿起一串丸子对她说道:“昨ri害你吃不下东西,真是抱歉。今天作为补偿,请你吃‘关东煮’……”“何为‘关东煮’?”“就是把鱼泥、肉泥什么的做成丸子、肉卷的,串成一串放在锅里煮熟,然后蘸些调料吃。这是倭国人吃的东西,在我家乡街头很流行……”陆青吃了几串“关东煮”,忽听外面传一阵呐喊声。陆青问到:“外面怎么了?”嘉文微微一笑:“没什么,我的部下们正在做‘关东煮’……”陆青隐约觉得那声音似乎是战场上撕杀的声音,正要出帐看个究竟,却被门口的卫兵拦住。嘉文一摆手,命卫兵退到一旁,亲自带着陆青来到辕门。只见江上火光冲天,撕杀声响成一片。“这是怎么回事?”“很不幸地告诉你:你老爸中了本王的‘jiān计’,要强渡长江。”“父帅早不渡江玩不渡江,为何现在才渡江?”“如果你父帅早点渡江,上万条筏子一下子杀过来本王还真是抵挡不住。所以,攻下临江之后本王就派了几名吴兵故意将临江失守的消息告诉你老爸。你老爸果然上当,以为是本王诱他出战,所以就乖乖地坚守不出。”嘉文说着,拿过一根系有燃烧罐的长矛继续对陆青说道:“后来,本王针对木筏小而多的特点,发明了这种武器。由于这玩意一下子能烧着整只木筏,所以本王给它取了个形象的名字叫做‘关东煮’。你看那江上行驶如飞的东西就是我军的‘车船’,依靠车船的速度结合此种武器,可以轻易对付大量的木筏。就在昨ri,我看大军准备充足,派了几名死士去巴郡佯装侦察,故意被你老爸擒住,透露出真相。你老爸还以为我拿他没辙,于是就想趁黑夜偷渡。没想到正合本人心意……”陆青闻言,心急入焚,大嘛道:“李嘉文,你卑鄙!”“卑鄙?比起你外公背弃盟约乘人之危攻打我们大汉,我尚且不够‘卑鄙’二字的资格。”眼看着吴军木筏被一个接一个地点燃,陆青坐在江边大哭起来。不多时,蜀军大胜而返。竹缇向嘉文报道:“禀大哥:吴军已撤回巴郡。我军俘敌五千,双方鲜有死伤。另外,还捉住敌军大将一人。”“还真捉住个‘蛇头’,不错!带上来我看看……”几名军医用担架抬过一名敌将,看上去奄奄一吸。嘉文大惊:“这是怎么回事?”“此人落入江中多时,被我军车船撞到。打捞之时,便已如此。”嘉文急忙叫来陆青,问道:“你认得这人吗?”不想陆青看清那人的面孔,竟是表哥陆凯。摸了摸陆凯的鼻孔,已经没有了呼吸。陆青以为陆凯已死,忍不住抚“尸”大哭起来:“表哥!你醒醒!你醒醒呀!”嘉文见陆青如此伤心,抱着希望上前摸了摸陆凯的脉搏。见还有心跳,急忙吩咐医官道:“快做人工呼吸!”医官急忙上前,为陆凯做人工呼吸。不想忙了半天,不仅不见起sè,反到连心跳也停止了。医官遗憾地摇了摇头,对嘉文道:“对不起大王,已经没有脉搏了。”嘉文看了看身旁悲痛yu绝的陆青,心中十分不忍。情急之下,他忽然想出一个办法。“快!去我的房间拿电堆来!全都拿来!”兵士依照嘉文的吩咐抱来一堆漆盒,那是嘉文研究炸药引信用的伏打电堆。每个漆盒分为十个小格子,每两个格子之间插着一片铜片和一片锌片制成的小夹子一样的电极片。嘉文迅速将那十几个盒子串联起来,估计电压能有上百伏。随后向里面倒入盐水,随后用干布包裹着两个电极板,对准陆凯的胸口飞快地接触了一下。陆凯的身体随之抖动了一下。嘉文命左右医官上前检查脉搏,却依旧没有心跳迹象。嘉文不肯死心,用电极又连续做了两次电击。在第三次电击之后,陆凯终于有了脉搏。嘉文大喜,一边活动陆凯的四肢一边继续做人工呼吸。不知不觉忙了半个时辰,陆凯咳嗽一声终于有了生机。围观的将士见嘉文居然将“死人”救活,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此时,嘉文也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有气无力地对那些被吓傻了的军医吩咐道:“继续抢救吧……”夜里,陆凯终于苏醒过来。陆青给他喂了一碗稀饭,迫不及待地问道:“表哥,你快告诉我地府是什么样子的?有没有见到祖母大人?”陆凯被陆青说的晕头转向:“妹子你在说什么?敬风尚在,怎么会见到祖母大人?”“表哥刚刚死过一回,怎么会不知道。”陆凯大惊:“我死过?”“表哥被救上岸的时候就没气息了,后来连脉象都没有了。”“既已死去,现在如何在此与妹子说话?”“是李嘉文用了不知道什么法子把表哥给救活了?”陆凯笑道:“妹子说笑了,死人如何复活?”“果真如此!当时好多人都看到。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这时,忽听身后一人道:“不信就对了!”陆青回头一看,原来嘉文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房间里。“你来做什么?”“看看你表哥呀……”陆凯问道:“听妹子说是大人使陆凯死而复活?”嘉文笑道:“其实幼贞说得的确是玄了点。我李嘉文不是神仙,哪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其实人的生死取决大脑,只有脑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将军上岸之时的确呼吸心跳全无,即便如此只要大脑不死,短时间内还有机会抢救。”陆青问道:“抢救表哥时,不知你手里那个奇怪的玩意是什么?”“当时实在没办法,只好自己做了一个‘心脏起搏器’。那东西极度危险,活人用了搞不好都会被电死。其实这也是凭运气,幸好成功了。”陆凯冲嘉文一抱拳道:“大人救命之恩,陆凯无以为报。”嘉文笑道:“不用谢我。你表妹哭那么伤心,我是于心不忍呀。”自从偷渡长江失败,陆逊只好退守巴郡另谋良策。嘉文率军将巴郡城团团包围,情况对吴军十分不利。建业得知陆逊败报,急忙派诸葛瑾为使与蜀国议和。几ri之后,嘉文宴请陆青。酒足饭饱之后,嘉文与陆青提起她的外婆乔夫人。“……听说你外婆年轻时候可是个大美人呢。”“那当然,你看看本姑娘也能想到了。外婆说我的样子特别像她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嘉文听罢,作了个呕吐的样子。陆青不悦道:“你什么意思?”嘉文满脸堆笑:“没什么意思……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你明白什么?”“瞧你这么刁蛮,估计你外婆姐俩年轻时候也非善类。你外公孙伯符和周瑜将军死那么早,我真有点怀疑是不是因为家庭暴力……”陆青气得大叫道:“李嘉文!……”“叫我干啥?”不等嘉文看清楚陆青的脸sè,只觉屁股被重重一击,整个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贴到身后的屏风上。陆青踢飞了嘉文,回头吩咐看押她的宪兵道:“走!我们回去!”说罢,带着几名宪兵大摇大摆地走出帐外。嘉文捂着屁股,嘴里埋怨道:“有没有搞错!在我的地盘还这么牛……到底是谁抓谁呀!”陆青出了帐外,只见诸葛玉陪着诸葛瑾在外面已经等候多时了。陆青见了诸葛谨,知道是孙权派他前来,忍不住大哭起来:“诸葛大夫,你总算来了!李嘉文他欺负我!”“没天理呀!没天理!”嘉文捂着屁股从帐内一瘸一拐地走出来,见到诸葛瑾,急忙施礼道:“原来是诸葛先生,快请进!”嘉文给诸葛瑾盛了一碗茶羹,随后问道:“这次诸葛大人前来,不知带了多少兵马与我一决雌雄呀?”诸葛瑾苦笑道:“大王莫要嘲笑老朽了。这次老朽前来是奉我主之命,与大王议和。”“想停战不难,只要答应三个条件就可以了。”“不知是哪三种条件?”“第一:停止一切敌对行为,无条件投降;第二:由大汉及盟国组成国际法庭,共同审判战争罪犯,吴主、陆逊都是头号战犯;第三:解散军队,由我们大汉负责贵国安全。”诸葛瑾苦笑道:“恳求大王不要消遣老夫了……”见诸葛瑾低声下气的样子,嘉文心里也有些不忍再和他开玩笑:“这样吧:只要陆将军答应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我可以保证他与部下将士的人身安全。”诸葛瑾应允,随后依照嘉文提出的条件赶到巴郡城内与陆逊谈判。不多时,诸葛瑾从城中返回,看上去面带愁容,似乎谈得并不顺利。见到嘉文,诸葛瑾有些为难地对嘉文说道:“任凭老朽百般苦劝,伯言大人执意不肯答应解除兵刃这个条件。请大王开恩,能否再宽限一些?”“我这条件已经够不错了,陆伯言不接受,本王自有办法让他接受。”诸葛瑾大惊:“大王莫非要炮击巴郡?”嘉文笑道:“倒不至于如此,本王自有妙计。”第二ri一早,嘉文召集所有都伯以上的军官在大帐之内开会。嘉文手持教鞭指着悬挂在屏风上的一副图画解说道:“常见水源大致分为两种:地表水与地下水。之所以能掘井取水,就是由于地下水的存在。巴郡城内水源掘地一丈便可见水,这些水来源于这里的浅层地下水。诸位请看:这是巴郡一带的地层结构剖面图。巴郡城地表三尺为红壤,而三尺之下则为沙砾;这些沙砾是古代江水堆积而来,彼此之间存在着缝隙,构成透水层;而一丈五尺左右的地下则是结构致密的胶泥,是为不透水层。如果把地下水比喻成河流,那么不透水层就是这条河流的河底。巴郡地下水的来源是北部山区,沿这条薄薄的透水层流经巴郡城。由于地下水位很浅,因此城中之井不过一丈。”说到这里,嘉文换了一张巴郡城平面图,用教鞭指着城北一条楔形的虚线说道:“如果在城北挖掘一条两丈深的壕沟,于壕沟南侧夯制阻水墙,则可切断巴郡水源。届时,城内水井将全部干枯。”诸将听了嘉文一番讲解,这才恍然大悟。嘉文随即传下将令,调动五万人马,于城北抢修阻水沟。为了不引起城内守军的怀疑,阻水沟被特别设计:每隔五十步分为一段,每段之间暂时隔断;每段的末尾有一条南北向的渗水渠用来暂时向城内供水。同时,派遣兵士佯装挖掘地道,掩盖挖掘阻水沟的真实目的。七天之后,阻水沟全部修建完毕。一段段阻水沟中流淌的清澈见底的泉水,辛苦多ri的兵士纷纷跳进沟内泼水纳凉。而此刻,嘉文的断水计划也即将开始实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