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嘉文让婢女找来一匹长绢,取来笔墨大笔一挥居然真的在绢上画起“chun宫图”来。整整画了一个多时辰,等得众人都有些疲惫不堪。待嘉文停住笔,居然把整整一匹长绢画得满满腾腾。嘉文命人将长绢铺在地上,众人纷纷过来围观。婢女询问画卷的名字,嘉文答曰“chun宫七十二式”。孙琳上前一看,顿时惊呆了:原来画卷上七十二对男女每一对姿势都不相同。本书前面说过:嘉文在莲花岛的时候与学校里第一大情圣黄月明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嘉文与黄月明在一起,自然这方面懂得不少。且嘉文那个年代比较开放,他所知道的这些经验乃是前辈们集古今中外之大成。孙琳遇到嘉文这种人物,自然如小巫见大巫一般。婢女慌忙报告陆青。陆青惊讶之余撇了撇嘴,冲秦扬耳语道:“李嘉文果真对这种事如此擅长……”秦扬也不言语,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陆青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悄声问道:“难道他所画都是真的不成?”。秦扬难为情地答道:“大王他……花样还是蛮多的……”陆青惊诧地看了看堂下的嘉文,只见嘉文正在向旁边几位公子大言不惭地讲解画卷上的“招式”。嘉文回到驿馆,恰好秦扬也刚刚回来。嘉文知道秦扬一定是去了陆府,冲她微微一笑问道:“我做得还算出sè吧?”秦扬闻言,微笑不语。嘉文道:“老实说,画‘chun宫图’必定是陆青那家伙的主意?”秦扬点了点头,对嘉文说道:“幼贞与大王开个玩笑,大王却不该当起真来。这种事倘若传出去,恐怕不大中听……”嘉文笑道:“我才不怕中不中听。她一个大姑娘家有胆子让我画‘chun宫图’,我也无所谓。那家伙淘个气也就罢了,孙夫人不但不管,反倒由着她胡来。有其母必有其女,或许是遗传也不一定……”诸葛玉一旁道:“公子此言不无道理。据说孙夫人当年倒与平儿有些形似。孙夫人幼时尚武,甚为顽皮,屡次于校场之上挑战军中将士。军中将士畏其身份不敢相争,时常被孙夫人打伤。后遇陆伯言将军,偏偏伯言将军不肯相让,令孙夫人吃了不少苦头。二人便是如此相识。”嘉文听诸葛玉讲出这么一段往事,不觉会心地一笑。他看看秦扬,笑道:“怎么样,被我说着了吧?”第二天,十位公子再次来到陆府,准备由乔老夫人亲自过目。孙夫人备好轿子,亲自去请乔老夫人。一想到乔夫人要来,陆青还真有点替嘉文担心,便悄悄躲在客厅后面窥视着客厅内的情景。陆青最担心的就是嘉文的穿戴。平时嘉文的穿戴给她印象总是古怪之中显得有些邋遢,好在这次出门前由秦扬特地替他整理一番,看上去倒还算很整齐。只是一身素sè的袍服,总觉得有些单调。陆青灵机一动,悄悄冲着婢女耳语几句。婢女得了吩咐,急忙来到客厅向几位公子传话。婢女先是冲众人作了个揖道:“奴婢见过几位爷,小姐托奴婢向几位爷传个口信……”众公子急忙起身,婢女道:“蒙几位爷赏脸,小姐感激不禁。小姐对诸位公子钦佩有加,奈何今ri只能选出一位作为夫婿。对于落选之人,小姐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因此,在老夫人抵达这里之前,小姐特命奴婢为几位爷挑选几件称心的礼物,作为酬谢。”众公子谢过,随婢女来到库房。由于孙权对陆青十分宠爱,平ri时常赏赐一些财物,因此库房之中金银珠宝堆积如山。婢女将众人领到库房,随后说道:“小姐吩咐:凡是几位喜欢的东西,只要一个人搬得动、拿得起,尽管取用。几位爷切勿拘谨……”面对满屋珠光宝器,那些原本还讲究几分斯文的公子们此时纷纷原形毕露,争先恐后奔入库中,你争我夺好不热闹。惟独嘉文立在一旁,悠闲地看着那些贪婪之辈表演的闹剧。对于嘉文来说,这里的财物尚且不及靖南王府中九牛之一毛,因此也见怪不怪了。何况嘉文本身也不是贪财之人,因此面对如此多的宝物自然是不动声sè。那婢女见嘉文立在一旁纹丝不动,心中暗暗钦佩,遂上前提醒道:“毕竟是小姐一番好意,即便没有公子喜好之物,起码也要拿上一件。”嘉文觉得那婢女说得在理,便不慌不忙选了一条玉带、一块美玉和一顶紫金冠戴在身上。原本嘉文一身白sè袍服穿得朴素,如今佩带上这三件饰物,如同画龙点睛一般立刻显得华贵起来。再说陆青择夫之事,孙权还一直蒙在鼓里。这ri孙权刚好拜访乔夫人,得知乔夫人去陆府为陆青相婿不禁大惊。孙权急忙叫来诸葛瑾问明详情,随后带着诸葛瑾亲自去陆府瞧个究竟。乔夫人抵达陆府,孙夫人将乔老夫人请到大堂,请乔老夫人居正坐,自己则偏坐陪于一旁。奴婢在二人面前垂起一道竹帘,随后传话将几位公子请上大堂,一字排开向乔老夫人行礼。乔老夫人听说这几位公子都是江东出类拔萃的才子,正想瞧个仔细。不想看到那几位公子的模样,不禁皱起眉头来。原来,那几位公子刚刚在宝库抢夺一番,个个搞得衣冠不整狼狈不堪。乔老夫人见状大惊,侧过身去看了看孙夫人。孙夫人心里也觉得纳闷,急忙找来陆青问个明白。陆青将缘由仔细说与二人,二人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大笑起来。待乔老夫人止住笑,忽然发现众人当中惟有一位白衣少年衣着整齐,看上去仪表不凡格外显眼。乔老夫人心中奇怪,悄悄问孙夫人道:“右边穿白衣的是哪家儿郎?”孙夫人答道:“此人姓李,乃是一西川富商。”乔老夫人仔细观望一番,问道:“既然赏赐宝物,此人为何两手空空?”奴婢答道:“李公子取用玉带、美玉、金丝冠三件宝物,此时皆佩于身上,故两手空空。”乔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命婢女将嘉文叫到跟前隔着帘子问道:“今年多大了?”“二十四岁……”“如此年纪,可曾婚配?”“家有两位妻子……”“哦?已有妻子……”乔老夫人听说嘉文已有妻室,心中有些不悦。可她犹豫一番,继续问道:“家有妻室倒也无妨……只是我这孙儿自幼娇纵惯了,倘若与你为妻,较你两位夫人,当如何对待?”“平等对待……”“平等对待?”嘉文这一番回答,令乔夫人觉得十分意外:“我那孙儿好歹也是陛下之后,如何与寻常女子相提并论?”嘉文答道:“小生以为:不论贵贱,皆为夫人。倘若对待夫人也论门第,它ri小生再娶个比小姐更为高贵的夫人,小姐岂不要受委屈?”乔夫人闻言,不禁大笑道:“此话虽说不中听,却也在理。你这小子讲话诚实,不失可爱之处。只是这话未免有些狂妄。你看今ri在场之人不乏王公显贵,难道你还找得到比我这孙儿更尊贵的夫人不成?”乔夫人正与嘉文说话的功夫,孙权已抵达陆府。门人正要进去通报,被孙权拦住。孙权不声不响地来到客厅后面,随后命婢女悄悄告知乔夫人。乔夫人得知孙权驾临,急忙出来迎接。一见面,孙权便埋怨道:“青儿择婿,寡人为何不知?”“陛下不知?”乔夫人看看孙夫人和陆青,只见二人立在一旁低着头也不言语。孙权见此情形,也顾不得多问:“哎呀!还是闲话少说……嫂嫂可为青儿选得如意郎君?”乔夫人笑道:“许是我眼光高了,瞧那一群号称出类拔萃的儿郎没有一个十全十美的。倒是有那么一个还不错,就是说起话来不大中听……”孙权道:“既然嫂嫂觉得尚可,也无须太过挑剔。只是不知此人说了那些不中听的话来?”“这后生家中已有两位夫人,老身问他倘若把青儿娶回去当如何对待,这后生居然说‘一视同仁’。”“哦?这话的确有些不大中听……”“还有更出奇的话。这后生说:倘若对待夫人也论尊卑,它ri再娶个比青儿身份尊贵的,必定委屈了青儿。”孙权大笑道:“这后生的确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此人现在何处?”“就在客厅之中等着回话呢……”孙权隔着窗户好奇地向客厅之中观望一番,待看清嘉文的面孔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急忙缩回身来,悄声问乔夫人道:“嫂嫂所言的可是堂中站立之人?”“正是此人呀……”孙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对乔夫人说道:“既然此人肯对青儿‘一视同仁’也就罢了,嫂嫂切勿多言……”“这是为何?我这孙儿好歹也是孙氏血脉,岂可与那寻常女子相提并论?”孙权苦笑道:“嫂嫂有所不知:此人之妻绝非寻常人物,乃是孝献皇帝之女。”乔夫人奇道:“这后生究竟是何人?老身为何从未听说有如此人物呀?”“嫂嫂难道未曾问过此人名号?”“听青儿说,此人乃是西川富商之子李靖南……”孙权冲陆青皱了皱眉头吩咐道:“青儿,还不如实道来?”陆青低着头,对乔夫人说道:“其实……此人本不叫做李靖南……原本叫做李嘉文的……”乔夫人闻言大惊:“莫非是靖南王李嘉文?”“正是靖南王殿下……”乔夫人闻言恍然大悟:“我就觉得此人不像寻常人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乔夫人见孙权和陆青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便把陆青叫到一旁问个明白。陆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乔夫人,乔夫人听罢,心里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可气。孙权见瞒不住,索xing主动上前道:“本想与嫂嫂商议,如今闹到这种地步,不知嫂嫂意下如何?”乔夫人笑道:“既然陛下要我做主,老身不妨直言。陛下如此犹豫不决,许是因为尚香与玄德之事?”孙权道:“嫂嫂甚解我意……”乔夫人叹了口气,对孙权说道:“陛下所虑不无道理。且听老身一言。当初父亲仰慕伯符与公瑾之才,将我姐妹二人许配。如今伯符、公瑾皆已不在,我姐妹二人虽寡居多年,心中却不曾有过一丝悔意。做女人的没有拜将封侯的志向,只求寻一如意郎君便足矣。难得青儿结识如此贤德之人,且靖南王又对青儿有意。况且,吴蜀两国刚刚经历一场战事,这门亲事对两国复和也有好处。陛下何不chéng rén之美?”孙权道:“既然嫂嫂应允,寡人也无话说。如今李大人就在里面,不知此事当如何是好?”乔夫人笑道:“这件事就交给老身,陛下不必费心。”“既如此,寡人也就放心了。”乔夫人回到客厅,命人准备酒宴宴请几位公子。酒宴过后,诸位公子纷纷告辞离开陆府。嘉文正要回驿馆,却被婢女悄悄留下,请到陆府后院面见乔夫人。陆家后府是女眷居住的地方,建筑虽不及前府高大,却多了一些别致。曲折的石路两旁,种植着不少花木盆景,看得嘉文眼花缭乱,不禁笑道:“弄这么多花莫非要做花卉生意?”婢女知道嘉文是开玩笑,答道:“种花乃是夫人和小姐的喜好……”听婢女这么回答,嘉文感觉有些意外。他想不到平ri显得有些野蛮的陆青竟也有如此雅好。来到一处院落,只见一名老妇人立在门外相迎。嘉文见那老妇人的模样显得十分雍容华贵,急忙问婢女道:“这位是……”婢女答曰:“此乃夫人的母亲,乔老夫人……”嘉文见乔夫人亲自迎接,心中诧异之余急忙行礼。见乔夫人向他答礼,心中觉得不解。乔夫人笑道:“不知靖南王殿下光临,老身方才多有怠慢,还望殿下海涵。”嘉文急忙答道:“不敢!不敢!晚辈面见长辈,理当如此!理当如此!”乔夫人随即将嘉文请进屋内,只见里面早已备好酒宴。诸葛玉、秦扬二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这里,坐在左边的位置。陆青一手抓着一块鸡腿正忙着往秦扬的碗里送,见乔夫人进来,急忙溜回到自己的座位。乔夫人请嘉文入坐,对嘉文说道:“此事老身本不知内情。适才陛下来过,方与老身提起。若早些知道,也容不得这一老一小胡来。”说着,乔夫人冲孙夫人和陆青微微一笑,眼神之中充满责备之意。随后又对嘉文说道:“陛下将青儿的婚事交与老身做主,故今ri请来诸葛小姐与王妃来府上商议。不知殿下对这门亲事意下如何?”嘉文羞道:“晚辈既然主动来求亲,自然没什么问题。只要夫人她没意见……”话音未落,惹得乔老夫人禁不住笑了出来,随后对诸葛玉道:“诸葛小姐没果然说错……”嘉文闻言,傻乎乎地问道:“阿玉她说了什么?”乔老夫人听嘉文称呼诸葛玉的小名,愣了一下,笑得更加厉害。原来,在那种年代只有情人之间方可称呼彼此的小名。尽管诸葛玉曾经嘱咐过嘉文不要在外人面前这么称呼她,却不想今ri嘉文一急,忍不住称呼起诸葛玉的小名。把诸葛玉羞得掩面而笑。乔夫人止住笑,对嘉文说道:“殿下不必多虑。方才老身与王妃谈了许久,王妃反倒帮着殿下求亲。这种事老身还是头一遭听说。”嘉文看看身边的秦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乔夫人道:“难得王妃如此贤惠,老身倒是担心青儿这孩子任xing惯了,ri后给殿下添麻烦。”“这个……”嘉文本想替陆青说几句好话,可是有秦扬在身边,却难以开口。秦扬见状,对乔夫人道:“大王与继澜皆为宽厚之人,淑平也与幼贞交情深厚。何况幼贞也是颇为明理,夫人尽管放心。”乔夫人点了点头,笑道:“既然王妃这么说,老身也就放心了。”席间琐事暂且不提。且说乔夫人与嘉文攀谈一番,双方约定三天之后面见陆逊、孙权、乔夫人商议做媒、下聘诸多礼仪细节。提到礼仪,嘉文自然想起来擅长礼仪的诸葛玉。只是嘉文当ri喝得大醉,出于礼节强撑到傍晚。回到驿馆便什么也顾不得,倒头便睡。次ri一早,嘉文寻到诸葛玉的住处,打算向诸葛玉请教一二。不想婢女却告诉他:诸葛玉已提前回了成都。嘉文听说诸葛玉提前回去,一时觉得十分突然。想起酒宴上称呼诸葛玉的小名令她害羞,惟恐因为此事惹她不快。夜里,嘉文躺在榻上还在想着诸葛玉的事。秦扬见他睁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副心事憧憧的样子,便问道:“大王莫非有什么心事?”嘉文问道:“阿玉走的时候是否显得不悦?”秦扬听他提起诸葛玉,心里渐渐明白几分“诸葛小姐喜怒不形于sè,即便心有不悦,岂能看得出来?……大王何出此问?”嘉文抱着脑袋躺在那里呆呆地仰望着屋顶,长叹一声道:“这么急着回去,许是怪我那天在陆府上令她难堪……一个未嫁的姑娘,即使在我家乡被人问起都会难为情,何况是这里……”秦扬笑道:“妾身本不该多嘴。诸葛小姐此番提前离开的确心有不快,不过并非因为昨ri之事。”嘉文急忙侧过身来,问道:“这是为何?我好象没什么别的事惹到她吧?”秦扬道:“其实,诸葛小姐并不在乎大王如何称呼她。否则,诸葛小姐也不会离开。”“此话怎讲?”“大王可知,一个未嫁的女子,若非心仪之人,绝不会容许对方称呼自己的小名。诸葛小姐如此重礼之人,尚且不在意大王那样称呼她,可见诸葛小姐对大王相当爱慕。大王此番与幼贞定亲,诸葛小姐却是待嫁闺中。大王不妨想想:一个女子看着自己心仪之人即将与他人定亲,心里是何种感觉?”嘉文奇道:“阿玉似乎不是很多愁善感的人……”秦扬笑道:“本来不会,可昨ri大王却那么称呼诸葛小姐,恰好勾起她的心事……”嘉文恍然大悟:“明白了……本以为她不会在意这些……”“听说大王家乡的女子绝不接受心爱之人一心二用?此处风俗虽不同,但人心毕竟还是一样的。大王如何觉得思平不会在意?”嘉文看了看秦扬,忽然笑了起来:“如此说来,莫非老婆你心里也不情愿我这么做了?”秦扬苦笑道:“没有哪个女子希望夫君身边有别的女人,可是风俗毕竟如此。况且大王并非贪恋女sè之人,继澜、幼贞与大王之间也是真心实意。大王待我等不偏不倚,妾身又如何苛求大王。”嘉文微微一笑,嘀咕道:“心里不那么情愿,还帮着陆青那家伙?真是琢磨不透你们……”此时,诸葛玉正在返回江州的船上。三更时分,船舱里依旧亮着灯火。仓外侍奉诸葛玉的两名婢女已有些疲惫。一个婢女打了个哈欠对另外一个轻声说道:“这么晚了,小姐还不睡吗?”“你懂得什么?明天殿下就要和陆小姐定亲了。小姐睡得下才怪呢……”话音刚落,便听诸葛玉唤她们两个进去。二人知道那些话必是被诸葛玉听到,低着头来到仓内,以为诸葛玉必定要责备她们。不想诸葛玉却吩咐道:“立刻调转船头,速回建业……”两婢女得了吩咐,心中觉得奇怪,却又不敢多问,只好依照吩咐传令水手返回建业。随后,两人回到船舱向诸葛玉复命。诸葛玉见二人惶恐不安地低着头,笑道:“若非你们提醒,险些误了大事。我并没有怪罪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