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密林里,李闲正捂着肚子偷笑:“看不出来原来铁面竟有演戏的天赋,哈哈哈!那句‘这些废物不值得伏击’,既拍拍屁股开溜,又深合你的脾气,完美之极!”事实上,撇开浪得虚名的何玉峰不论,那天象天鹤紫虚和杨破天俱是白道顶儿尖儿的人物,厉天与孙凌一击得手,只不过是占了攻其不备的便宜。若是再恋战几招,必将陷入苦战之中。厉天若无其事地道:“你在莫鹰门口的骂街才堪称一流,浪子李闲今后可以改称泼妇李闲了。”众人哄然大笑,李闲老脸红也不红,笑道:“趁着此刻迷踪谷客人这么多,我们是否也应该进去凑凑热闹?”司徒贝贝笑道:“你的脸皮功夫和莫鹰半斤八两,不相伯仲。”李闲嘿嘿笑道:“这脸皮功夫是要花多年寒暑之功练出来的,出神入化者可刀枪不入。你看看我们的厉大侠,他的脸皮就比铁还硬。”厉天白了他一眼,没有理他。李闲举手投降道:“好啦,进谷去吧!”萧无语和蓝舒云同时笑道:“遵令!”天象一行人缓缓前行,眼前不远之处有一间小屋。这是迷踪谷的惯例,在入谷之前往往设有一间小屋,负责警卫与接待来客等。这里并非迷踪谷的老巢,只是他们在开封城外的临时驻地而已,却也保留了这么一个习惯。天象驻足细听,道:“屋里的人正在摇骰赌博。”紫虚侧耳听了片刻,脸色忽然变了。紧接着众人无不色变,因为屋里赌博的众人正在进行演练已久的对白。“……五哥,再说说那个戚唯的熊样吧,过瘾得紧。”另一人回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总之那些个白道名人看上去趾高气扬,其实全是草包。你们没看见陈仲大哥一刀斩下那个什么龚长风的脑袋时,那才叫战神下凡。唉,什么时候武功能练到陈大哥的一半,此生无憾!”又一人道:“对啊!那日我们随陈大哥伏杀那几个人……对,就是从迎宾客栈里被人赶出来的紫云等人,那才叫过瘾!紫云的什么太虚剑法,在陈大哥的刀下简直就像个小孩。”最先发话的人说道:“这回重阳教死定了。可笑那些正道人士自以为聪明得紧,还不是被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嘿嘿~”另一人道:“据说那个天象常年在寺外走动,人们都说他是少林里最通晓世情的和尚,看来也是笨驴一条。”天象等人怔怔地听着,各人表情各异,但脑子里无不乱成一团。又有人道:“你们说,为什么谷主要这么害重阳教啊?”“嘘!”有人神秘地道,“告诉你们,你们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听人说,谷主是看上李闲那小子了,这叫做……对,叫做因爱成恨!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恋爱中的女人最是不可理喻!”“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翠花对你说的?嘿嘿,小子艳福不浅……”远处的天象等人一个个石像般呆立着,后面的一群弟子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过了良久,天象才艰涩地道:“我们必须入谷了解清楚!”李闲等人迅捷无伦地在谷内穿行,直奔慕容霜的寝室。迷踪谷的老巢机关密布、寸步难行,好在这个临时的驻地根本来不及布下机关。谷内的建筑全是前些日子刚刚建好的,完全不依常规,房舍并没有聚在一起,而是东一处、西一处,左边山头有几间,右边的谷底又有几间。乍一看,好象这里住着的全是些不相干的人。“这婆娘的窝在哪里?”孙凌头皮发麻地看着谷内四处分布杂乱无章的木屋,喃喃地道。李闲沉吟半晌,道:“未必要找到她的所在,只需查探消息便可。我们分头查!”**************一间普通的木屋里,立着一男一女,正在商议着什么。“霜儿,我始终觉得楚梦有点可疑。”陈仲轻声说道。慕容霜淡淡道:“楚梦十年前便已入谷,比我还早得多,有什么可疑?”“我不是怀疑她的身份,而是怀疑她的意图。即使她从小就在谷里长大,也有背叛的可能。”陈仲依旧轻声回答,让人怀疑这是否真是那个心高气傲的绝代刀手。“不用说了。楚梦的意见是对的,只有彻底摧毁重阳教,让李闲身败名裂,方可消我心头之恨!”慕容霜凝视着陈仲,道:“你是否在嫉妒楚梦?”陈仲再保持不住轻柔的语调,高声道:“她有什么值得我嫉妒?她只会安排一些阴谋诡计而已!让她跟我单打独斗一场试试!我,我是在担心你被她骗了!”李闲和司徒贝贝穿行于各式木屋之间,正巧听到了陈仲抬高了的声音,互视一眼,循声摸了过去。慕容霜幽幽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的心情你能理解吗?”陈仲欲言又止,他的神态却没能逃过慕容霜的锐眼:“不用吞吞吐吐,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陈仲深吸一口气,道:“霜儿,告诉我,你对李闲究竟是什么感觉?”慕容霜冷冷地道:“恨之入骨,还能有什么感觉?”“真的只是恨意吗?”“陈仲!你这是什么意思!”陈仲痛苦地揉了揉脸,道:“对一个人的恨意越深,心里就越满是他的影子。这使你的心里再容不下别的东西。”慕容霜忽然笑了,笑声里多了些许落寞:“你担心我对他会因恨而爱?”陈仲不答,说道:“李闲和你姐姐的关系非同一般。无论他近来经历了多少感情上的变故,我清楚地感觉得到他看着你的眼神明显与众不同。我……我真的很担心。”慕容霜冷冷地道:“李闲玩弄我姐姐、杀死我全家,无论出现任何情况,都不可能改变我对他的切齿仇恨。你太多疑了。”陈仲大喜道:“既是如此,我们马上集结所有力量,将李闲厉天等人一网打尽!”慕容霜不悦道:“目前我们的计划已经接近成功,李闲正被那些正道人士烦得焦头烂额,现在尽起精锐去杀他们,之前的辛苦不是全白费了吗?”陈仲急道:“可是夜长梦多,万一出现什么变故……”慕容霜怒道:“够了!前段日子你屡次无视我们的计划,自作主张,这事我还没跟你清算,你现在反倒开始教训我了?”陈仲呆立半晌,叹道:“霜儿,其实在你心里,并不希望让李闲死的,对不对?”慕容霜勃然大怒,喝道:“你给我滚出去!”陈仲黑着脸推门而出,李闲和司徒贝贝早知机躲得老远。屋里传来慕容霜的哭泣:“陈仲……你这个笨蛋!”司徒贝贝帖着李闲的耳朵,轻声道:“李闲,你这个笨蛋!”李闲狠狠瞪了她一眼,脚步声传来,竟是陈仲去而复返。“启禀谷主,少林寺天象、天鹤,武当紫虚,关中杨破天,崆峒何玉峰,各引弟子十余人,正入谷求见。”房门“吱呀”医生推开,现出慕容霜通红的双眼。陈仲木然的脸顿时变得扭曲。“他们来干什么?”慕容霜的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疲惫。陈仲低头道:“说是来商议剿灭重阳教的事宜,但据天甲说言,他们神色不善。”天甲是刚来不久的“天干十杀”之首。他在此地出现,证明了迷踪谷已是倾巢而出。“神色不善?”慕容霜讶然道,“请他们到议事厅安坐,我随后便来。”李闲捏了捏司徒贝贝的手,两人悄悄退走。与迷踪谷的斗争,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