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婵看着眼前刘氏开心的样子,很是诧异,要知道,在西川府的时候,刘氏一直都不喜欢她,开始甚至还频频暗示她配上不姚家,少做一些麻雀变凤凰的美梦。后来,虽然刘氏待她的态度有所缓和,但是和眼前的热情,是没有办法相提并论的。只有姚馨,依旧不喜欢她的样子,不过却没有了在西川府时的嚣张跋扈,只是对待她神色淡淡的,打了招呼之后,就借口开溜了。李小婵想,估计是到这两年在京城繁华地,见多识广了,再加上刘氏的教导,这才让姚馨懂得掩藏自己的心思,伪装自己了。李小婵也没指望这个小姑子能对自己有多和善,只要表面上过得去就行了。所以,姚馨这样冷淡的态度,她倒也不在乎。京城不比在西川府时自由,李小婵与文娴和姚士卿见过礼之后,便被刘氏带着,领到了后院女眷们的住处,说些体己话。而李名远则和姚士卿、姚怀瑾等留在前院,商量婚事的具体细节。并未见到姚怀礼的踪影。黄昏时分,光线都暗了下来,但是依旧可以看得清楚眼前的精致,置身在这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花木掩映的清幽环境中,并着天边那暗下来的天色营造的朦胧感,李小婵只觉得眼前身心舒坦,内心一片安宁恬淡。若不是想着这府中还有刘氏和姚馨这样令人不快的存在,李小婵只怕会更愉悦、放送。一路跟随刘氏,在丫鬟们的簇拥下,李小婵和文娴来到了二门内的正堂,和刘氏礼让完毕,坐了下来。只见刘氏屏退了所有的丫鬟,独独留下一直在身边伺候的春儿留下,端茶递水的。寒暄一番过后,文娴笑问道:“怎么没有见到大公子?可是又练功夫去了?”随李名远锻炼久了,文娴也有了一些官太太应酬的本事,一脸关切地问。只见刘氏面上又喜又忧地说:“若真是去练功,我就不担心了。”文娴紧跟着急切地问道:“哦?怎么回事?”刘氏便答道:“怀礼和七皇子交好,得到七皇子的举荐,入伍做了一名前锋,不久前,刚和七皇子一起到西北,抵御外辱。虽然这是精忠报国的好机会,但是战场上刀剑无眼的,我还真害怕怀礼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办哟!”文娴惊道:“大公子参军去了?还是七皇子举荐的?”李小婵瞥了文娴一眼,笑着安慰刘氏道:“夫人别担心,大公子武艺过人,又有胆识,并有七皇子举荐,定然会吉人天相,凯旋而归的。到时候,只怕大公子鱼跃龙门,封个将军什么的归来呢!”一旁的文娴听李小婵这么说,也知道自己惊讶的点不对,忙跟着说了一大堆安慰刘氏的话。刘氏淡淡一笑,好似并未在意文娴的失礼,笑道:“多谢你们安慰,我也是时时这么劝慰自己的。但愿怀礼这孩子吉人天相,自有一番造化吧。”说罢,刘氏又突然来了兴致似的,笑道:“说起来这个七皇子,你们也应该知道一些的,先前亲家公的举人的功名,还是七皇子递补上去的呢!”李小婵面上微笑,心里却有一些冷意,刘氏说“递补”二字时,眼角不经意地流露出讽刺的意味。文娴却没有注意到,点头道:“可不就是!我就说这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原来是旧相识!”刘氏点点头,笑道:“要说这七皇子决定递补亲家公为举人,还是因为从怀礼那儿听到了亲家公农事上的政绩。真是无巧不成书,谁能想到,七皇子会因为痴迷于武功,就化名在民间,和怀礼成了之交好友!这真是造化!”文娴一听,原来李名远的举人的功名,竟然是姚怀礼帮忙求来的,连忙一个劲儿地感谢刘氏,夸赞姚怀礼,说得刘氏十分受用,面色春风得意。李小婵笑着附和两句,心底却在想,这刘氏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承姚怀礼的人情?知恩图报这种事,她李小婵一向觉得必须要做到,但是刘氏如此刻意地邀功,难免让李小婵觉得有些膈应。之后刘氏又说起一些陈年往事,主题不外乎是李名远能有如今的成就,全都是他们姚家的功劳,将来李小婵嫁过来之后,他们姚家依旧会照看周到,李小婵只要安安心心做个乖巧的媳妇就行了,诸如此类的。到最后,别说是李小婵了,就是文娴也听出了刘氏话里话外炫耀的意思,也听出了借机压李小婵一头的意思,不由地心情有些不好。好在,很快前头就派人来问晚饭在何处吃了,刘氏终于止住了滔滔不绝的炫耀,施施然站起来,一边派人去前院回复,一边领着众人一路去了饭厅。吃饭的时候,因为“食不言”,大家除了客套地让酒让菜,倒是没有别的过多的话。吃完晚饭,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李小婵一家便告辞离开了。姚士卿和姚怀瑾以及刘氏三人,一路送到了大门口。至于姚馨,则借口身体不适,晚饭后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两家人在大门口又惜别一番之后,李小婵一家三口便上了马车。车夫在前头挂起了灯笼,一甩马鞭,马车便晃晃悠悠地朝前走去。一路上,文娴憋着一肚子话,刚想要说,却被李小婵给拦住了,指了指马车外的车夫。文娴只得不甘愿地忍了下来。好不容易忍到了家,一进门,文娴就立刻催促李名远和自己一起去了书房。李小婵吩咐了随去的小厮安置好马车,又嘱咐了丫鬟烧了热水抬到各个房里用来洗漱,这才跟了上去,也到了书房。李小婵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文娴刚激动地将她从刘氏那里听来的关于姚怀礼和七皇子的事都说了一遍,后悔不迭地说:“早知道大公子有这番造化,当初将小婵许配给他……”“胡闹!”文娴还没有说完,就被李名远厉声打断了。李小婵正好进门,见状探头朝外看了看,见没有人在,这才掩上门,一脸郑重地看着文娴。关于姚怀礼的消息,李名远已经从姚士卿和姚怀瑾那里听过了,虽然乍一听之下,他一时心情有些激荡后悔,但是很快便理智下来,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惹火念头给丢了个一干二净,谁知,这一回来,文娴就糊涂地说出了这种话。见李小婵关好了书房的门,李名远才压低了声音说:“糊涂啊!小婵为什么能够和二公子定亲,难道你不清楚吗?那是二公子和姚大人据理力争,并且不断帮我读书做学问的结果!你以为凭借着一丁点农事上的政绩,真的是说递补举人就递补举人了?那还不是因为我的考卷不过比最后一名举人稍微差了一点?那大公子是阴差阳错,帮我在七皇子面前说了好话,最终让我递补了举人的功名。但是你就不想一想,大公子那个时候知道七皇子真正的身份吗?他说我的那些话,是因为真的自己想要帮我吗?论起对小婵的用心,大公子只怕不及二公子万分之一!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再说了,那刘氏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她是无利不起早!大公子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会舍得让大公子娶一个时代务农,撞大运候补了举人功名读书人的女儿?简直是痴人说梦!你当她刘氏今天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一番话?不过是想要我们承她的情,想要小婵将来嫁过去之后,在她面前伏低做小,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就受了她的挑拨?蠢货!”李小婵听李名远滔滔不绝地说了这么久,句句都直中要害,忍不住要为他点个赞。但是,李名远下一句,就让李小婵对他的赞赏荡然无存了。“只有小婵嫁给了二公子,才能帮衬咱们一二,你怎么就看不明白!”李名远或许是骂文娴骂得上瘾了,嘴上说得溜,一时间忘了李小婵也在眼前,这句话就蹦了出来。不过,话一出口,李名远就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面色不禁有些讪讪的,但是很快,他便镇定下来,对李小婵说:“小婵,你要知道,这女子出嫁之后,若是没有娘家在背后的支持,很容易在婆家受气的。爹这么说,也是为了你好!”李小婵点点头,心里却想,道理是这样的,但是并不是说为此就要出嫁的女儿总是帮衬娘家。李名远有些尴尬地站了一会,转了话题,说:“刚才爹和姚家人已经商量妥当了,你们的亲事,越快越好,就定在六月初六,眼下还有几天的时间,咱们得抓紧时间准备了。”李小婵知道在有皇家觊觎姚怀瑾的情况下,她和姚怀瑾成亲会尽快,但是没有想到这么赶,不由地问:“这么紧的时间,来得及准备妥当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