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在一瞬间黯然失色,伊莉雅不自然的别过脸去。那些在梦中看到的东西,疯狂的想要莅临常世的邪恶诅咒,令人毛骨悚然。如同数之不尽的淤泥一样,墨黑的颜色似乎连梦都想要吞噬。“唔————”就像是忽然吃下了什么恶心的食物,细巧的眉毛用力的皱了起来。“———如果可以的话,还真不想理解那么讨厌的东西呢………一想起来就让人全身发毛,连睡觉都不安稳。”颇为不满的碎碎念着,伊莉雅似乎对于自己曾努力追求之物,完全没有好感。不过那也是理所应当的!———在数百年前就已经被污染的圣杯,盛载着此世所有之恶的愿望,其存在的本身,就是令人厌恶的莫大诅咒。那其中所孕育的,正是名为安利马尤之物,以毁灭一切为本性的恶魔受肉体。曾经被我用令咒命令SABER毁灭的世间一切之恶,如今,正伴随着圣杯降临日的切近,无声无息的茁壮着。看来,这次又要灭掉那个混蛋一次呢。好在如今自己已是英灵之身,不用再借助别人的力量便可以完成这个任务,当然,前提条件是自己能够战胜所有的对手,一直赢到最后才行。不过这种事情未免也太困难了一点。毕竟,光是凛和SABER的双强组合,就足以令人感到畏惧———再加上卫宫士郎和那个不拼命就打不过的金闪闪,其胜率就算用渺茫来形容只怕也丝毫不为过吧。当然,如果只是战斗的话也就罢了,总有办法可以想。真正最要命的问题是,自己真的能够对凛和SABER下手么?而且那个联盟还是自己一手促成,就算说是作茧自缚,也没什么不对吧。啊啊,不知道为什么,此身老是会做一些让好意变成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笑话。“士郎?…士郎?!………”少女略带不满的娇嗔将我从神游中拉了回来,稍稍偏过头,这才发现伊莉雅整个人都欺了过来,此刻正恼怒的瞪着心不在焉的我。———呃,看起来好像不太妙的样子。真是奇怪呢,虽然说和人说话爱走神是我不对,但最近的伊莉雅,似乎特别容易生气。“啊,抱歉……刚才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么?”“士郎………我最多也只能活一年了———虽然不敢要求你留在我身边,但至少剩下的日子,多看看我好么?”娇弱的声音里渗透着黯淡和哀求,少女第一次在我的面前,说出了如此软弱的话。长久以来,伊莉雅都故作坚强的骄傲着,用高贵和倨傲来表示自己不需要任何人也可以活下去的决心。少女总是挺起胸膛示意自己没有那份不得已的软弱,也没有必须依赖他人的意志。就算是一个人,也可以孤独的活下去!———然而这一刻,卸下所有伪装的她,看上去却是如此的楚楚可怜,那寂寞的深红瞳孔里闪耀的光芒,哀怨的令人心碎。大脑骤然间被汹涌而来的冲动洗刷的一片空白,双手不由自主的伸了出去,试图将少女的娇躯揽入怀中。只是下一秒,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妻子的笑脸,那伸出一半的手立时如同被电击了一般的迅速缩了回去。悲哀的闭上眼睛,无论如何怜惜伊莉雅,却也不是可以动心的理由。更何况,在两人之间,父亲那温和的笑容就如同天堑一般阻隔开所有的道路。———她是…我的妹妹啊。纵然只是义妹,此身也早已不是人类,但理智依旧无法接受那样的事情。姐姐也好、妹妹也好,只要是把伊莉雅看作女人的话,那样的罪恶感,我忍受不了。“我终究还是……无法像凛一样——成为可以给予你希望和光芒之人吗?士郎………”抬起头来,少女定定的仰视着我胸前的红宝石吊坠,俏脸上早已泪流满面。“啊啊……对于我来说,比凛更加重要的存在,根本就没有———”用强自压迫出来的冷漠,狠狠的拒绝了少女的心意。———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被施与爱或者救赎的。满手血腥,污秽不堪的此身,只有沉溺在悔恨的泥沼之中,被无数痛苦所包围折磨,才是可以属于我的生存方式,才是我唯一的赎罪方式。其实,更多的,大约还是想用痛苦来麻痹自己吧………如果接受伊莉雅的话,那么这个总有一天要回归王座的身体,在那片冰冷的到没有任何生命的钢铁森林之中,越多的怀念,也只能衍生出更多的痛苦而已。转过身去,坦荡的背影屹立风中,鲜红的圣骸布随之用力的飘扬起来。沉默的低下头,我带着如此冷漠的表情,离开了天台。于是,在那狭小而巍峨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了少女孤独的坐在那么高的边缘,用力的抽泣着。尽管是如此努力的不让眼泪流出来,但是那种心灵陡然空虚到一无所有的感觉,却令得悲伤完全不受控制的涌入双眼之中。无论如何紧紧的闭上眼睛,泪水还是如同断线的珍珠一样,不停的滴湿洁白的百褶裙。“为什么?明知道抱着过去,除了痛苦以外什么都得不到——为什么却还是那么固执的不肯放手,就连眼前可以得到的温暖都不愿意拥抱………”“士郎是个大笨蛋!————”用尽全力的喊叫,宣泄着心中的不满。少女小小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伤心的按在大腿之上,止不住的哽咽声回荡在艾因兹贝伦城的最高处。**说老实话,写这一章的时候,我都觉得红C是个顽固到了有点自疟的家伙,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