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好男儿，回家去

滨城大军死伤上万，而后降服，战事结束，众军士开始打扫和清理战场。没有太多的欢呼，没有过多的兴奋，整个战场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氛围，不知是从那些堆积成山的尸骨中散发出来的，还是从那些流成河的鲜血中溢出，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沙场中，没有眼泪，只有鲜血，可那只是厮杀之时，当一切都结束之后，眼泪是主题，再铁血的男儿，此刻心中都是一片柔软，有人脆弱得像个小孩子，坐在某一具冰冷的尸体旁，放声大哭。战争，战争……未踏上战场之时，人人都说，好男儿，从军去！而从战场上下来之后，又有几人喜欢战争，渴望战争？好男儿，究竟是从军去，还是回家去，照顾妻儿老小，颐养天年？这世间之事，谁又能说得清，道得明，所谓的对错，谁能言明。一场战争，一曲悲歌，凉透世间百态，悲满人生前路。“滨城就这样沦陷了吗？”城墙之上，几大山门的弟子面面相觑，事情出乎他们的意料。滨城大军混入一些小山门的道者，他们大概知晓，却也不能阻止，山门各有令，谁会轻易干涉他人山门之事。在他们看来，有那些道者的加入，风神军必败无疑，无法阻挡，可米天羽来了，一人改变了整个战局，不仅灭掉了战场上的所有元神期道者，甚至连先前那名出窍期的道者都难逃一死。狼牙山的那名弟子眼神闪烁，有道芒在其中流转，道：“滨城驻军统帅战死，驻军弃械投降，我们出城走一趟罢，不然这样回去不好交差。”青峰山的一名弟子脸上有忧色，道：“那个米天羽不是善茬，实力太恐怖了，我们出城会不会引祸上身？”背子山的一名弟子眼神颇为不屑，冷声道：“他方才的道法酝酿良久，方能以一敌众。哼，不要弱了自己的威风，天峰山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十几人难道还怕他一人？”“此人不可小觑，他两年前可是以武者之躯打败元神期道者，武力值也不低，不然，他方才再酝酿，也不可能打出威力堪比分神期道者的一击。”五岳山的那名女弟子道袍飘逸，迎风而荡，不得不说，女弟子的道袍比男弟子的道袍要好看上许多，有一种超然脱俗的气质。“山门让我们来这是何意？”“不知，你们山门也是只让你们驻城，原地不动吗？”几大山门弟子摸不着头脑，不敢妄自出城，免得被人说成参与世俗之事。潇湘大陆有执法者，一旦有修道之人违规，他们会执行仙法，对他们进行绞杀。“怕个甚，天峰山的米天羽不就参合进去了吗？我们仅仅出城，又能如何？”有人不满地说道。这些人还不知道，他们山门长辈只是让他们来此坐镇滨城，如此一来，风神大军若是兵临城下，亦不敢再往前一步。可惜他们算漏了两点，一是米天羽实力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并亲自坐镇风神军；二是战场中的那些道者并未能击垮风神大军，反倒被米天羽一网打尽。那些道者，真实的身份其实并非山门，只是大陆流浪者，没有山门，他们被一些小山门招笼，承诺此事过后可入得山门。否则，没有哪个山门敢如此大胆，明目张胆派出弟子参与世俗战事。即便是潇湘大陆曾经仙门第一的天峰山，也不曾敢违反此大陆规定。潇湘大陆，有上百座大大小小的山门，却没有哪一座山门能对抗整个大陆，若是有哪座山门不遵从规矩，大多山门很乐意看到这种事，他们必定起哄，全力追究，落井下石。山门间的竞争很激烈，谁不想看到别的山门衰退，甚至灭门，留下无数珍宝和财富？“我们不用争了，他自己过来了！”正在众人争论要不要出城之时，米天羽手抓一杆青铜长矛，脚踏弧形云梭，不紧不慢地飞临过来。他头戴羽冠，身穿羽衣，如若一个翩翩公子，气质凌人，又像是出身天外仙门，有着这个世界所没有的一种独特气质，时而看似高贵无比，温和亲切，时而看似杀神出世，锋芒毕露。归根结底，他像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而底下这些人则像是平民出身，身份卑微。“你……要干什么？”米天羽降临此地，这十数人如临大敌，靠近米天羽，他们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危险的味道。米天羽本就是兴师问罪而来，眼神自是很不友好，冷冷地盯着底下众人。“狼牙山，五岳山，背子山，青峰山……”他目光掠过众人，倏忽地杀气腾腾，让人倒吸一口冷气，这人还是修道之人吗，身上的戾气为何如此之重？“米天羽，你身为修道之人，违背大陆规矩，直接参与世俗之事，滥杀无辜……”有人壮胆，大喝道，他们还不知道米天羽其实并不算是修道之人，他元神未修出。米天羽一愣，对方竟然认识他似的，这下不好直接动手杀人了，不过他依然眼神一寒，盯着开口的那人，质问道：“你是在说我吗？”那名弟子看着米天羽的眼神，不由得心底一阵惊悚，米天羽的眼神太吓人了，这难道便是道行间的差距吗，他色厉内荏道：“方才不是你在战场之上大肆屠杀凡人的吗，你敢不承认？”米天羽摸着手中的青铜长矛，这是一件战利品，为一名杀手组织成员的法宝，被他抹去其灵性，成为一件崭新的兵器。“呵呵，那我倒要和你们理论理论，方才战场上出现的道者是怎么回事？”米天羽忽而笑道，身上戾气全无，像是一个极为温和的仙门公子。五岳山那名女弟子站出来，微微仰首，玉颈素面，美丽大方，轻启玉唇，道：“天峰山米天羽是罢？战场上那些假扮士兵的道者我们并不认识，倒是那名出窍期道者是一有名的山门之人，却是已被你所斩杀。你可知，方才若非我们十数人在此地，你已闯下弥天大祸，滨城将死去数十万黎民百姓。”米天羽眉头一皱，这些人难道真的与战场上的那些道者不是一伙的？且，这名女弟子后面那番话所言不假，他当初一时愤怒过头，发出的九龙攻击媲美分神期初期道者的全力一击。分神期道者即便只是初期，全力一击也足以毁掉半座凡人的城池。想来米天羽一阵后怕，却也不打算与这帮无知的弟子计较，大手一挥，道：“好了，你们可以走了，滨城此后便是风神大军的领地，这里不欢迎你们。”米天羽深知，这些弟子不会得知他们山门的计划，不想与他们计较，直接下逐客令似的，把赶他们走。众弟子不由得怒火中烧，打发叫花子吗？很多事情还没解决，就想让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