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蛇须蛊

没有什么犹豫我便一头扎进水里，我听到船上王魁焦急的让我赶紧上去，但我这个时候只想着救人，不加理会的便潜进水中。水底下比上面要宽阔一些，我用探照灯一照，立马就看到这水下的石壁两边竖立着许多黑色的柱子，奇怪的是这些柱子看起来都毛茸茸的。心急于胖子，我也没有精力去打量那些柱子，急忙用探照灯四处搜寻，很快就发现船体的另一侧传来亮光。我赶紧游过去，立刻在一面石壁下的两根黑色柱子中间发现了胖子。他躺在水底一动不动，氧气罩果然已经脱落了，而且身上上下糊满了一层黑乎乎的东西，就像机油一样，我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把螺旋浆拆了才搞成这样。如果要不是他手中还紧握着探照灯的话，估计我都很难发现他。我可没有带潜水装备下来，这时候一口空气快耗尽了，我不敢怠慢，急忙的胖子的身旁，抓起氧气罩猛吸了两口，然后将其绑到胖子的脸上。就在这时，我却突然发现一件诡异的现象，胖子身上糊的一层黑色竟然慢慢变淡了。与此同时，旁边两根黑色柱子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那上面一层黑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快速的消失，显露出里面的东西。我惊骇的发现，那一根根的柱子都是一个个陶俑，有些地方已经破损了，一些如墨汁一般的黑乎乎的东西从里面漂出来，露出来的，却是森白的骨头架子。我赶紧拽住胖子往上面游去，心想怪不得王魁不肯跟我说这下面有什么呢，这么多人俑真是太吓人了。一出水面，我就看到船上的板寸头也穿上了潜水装备，看来他是准备下来救我们的。看我拽着胖子浮上来，船上的几人都愣住了，一个个直勾勾的盯着我，好像傻了一般。“喂，我说你们能下来搭把手吗？要看戏也不是这个时候啊！”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板寸头赶忙跳下水，帮着我将胖子弄上船。等我爬上去的时候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了，胖子那体型真叫重，虽然是在水里，但要将他拽上来还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幸好他戴着氧气筒，关键时刻我还能吸一口，不然我一个人根本无法将他弄上来。这时候猴子挪到我身边，转着眼珠子在我身上瞅来瞅去，我问他看什么？他摇摇头，随后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朝我问道：“虎头，你没有什么问题吧？”我疑惑的看着他，说我能有什么问题，虽然刚才是累了一点，但只要休息一会就没啥了。旁边王魁他们正在摆弄着胖子，他身上的潜水装已经被扒掉了，但是不论怎么弄他都醒不过来。我心中有些焦急，赶紧也围上去，但却奇怪的发现胖子的呼吸已经变得顺畅了，但就是醒不过来，而且身体时不时的抽搐一下，像是打摆子一样。“怎么回事？他的状况有些不对劲啊。”我问。我看着胖子的样子，岂止是不对劲，简直就是糟糕透顶了，他的脸色时而通红一片，时而煞白如纸，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发出一阵阵怪异的响声，但我们掰开他的嘴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你们难道没有什么办法吗？在这样下去胖子就完了。”我焦急的说。这次胖子是我叫过来的，如果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愧疚而死。王魁站起身，看了看水面，说道：“小九，把我们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剩下的，你们将他抬进船舱里，我们要赶紧给他治疗。”听他的口气应该有办法，我心中便是一喜，也没空问他是什么办法，就和猴子一起将胖子抬进船舱。板寸头引着我们进入一个房间，这里原本是装杂货的，现在却空出来了，里面有一个大铁盆搁放在一个铁架子上面。“你们将他弄到盆里。”王魁说。我们将胖子放进那大铁盆中后，板寸头已经打来了两桶水倒了进去，然后又搬出来一个炉子放在下面烧起来。“靠了，不用这样吧？难道你们想把他炖了？”猴子惊叫起来，我看着也非常的奇怪，脑中不自觉的冒出一个怪异的词汇“人肉汤”。王魁没有跟我们解释，等盆里的水烧热了之后，从小九的手中接过一个包裹，打开拿出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些黄褐色的粉末，一股浓烈的硫磺味弥漫开来，很明显了，这袋子里面装的就是硫磺。他先弄了一些放进盆里，然后找出一个杯子舀了半杯直接灌进了胖子的嘴巴里。水越烧越热，硫磺味已经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胖子躺在里面只露出一个脑袋，整张脸都被烫的通红了，看得我们一阵揪心。“中华，准备好了吗？”王魁转脸看了板寸头一眼。板寸头点了点头，他一只手拿着一只铁碗另一只手拿着一双筷子慢慢走到大盆边，看得我和猴子面面相觑，连碗和筷子都准备好了，难道他们真的准备吃肉喝汤吗？就在这时我们看到惊人的一幕，胖子的眼口耳鼻开始往外冒出一丝丝黑色的东西，像墨汁一样顺着脸流下来。而就在这时板寸头也动了，用碗舀了一些硫磺，然后筷子在胖子的脸上飞舞起来，连我们都看不清他的动作。但随着他的动作，胖子七窍流出来的黑色东西都快速的消失了。出于好奇，我走过去看了一下，碗中已经漆黑一片。开始我还没有注意，但当我仔细观察的时候，顿时头皮有些发麻的发现，那碗中的黑色东西竟然是活着的，就像头发一般的东西，甚至比头发还要细一些，每一条只有一厘米长，在硫磺水中不停的扭曲滚动着，竟然是虫子。想想这些东西都是从胖子的眼耳口鼻中爬出来的，再想想或许现在我的身体里面也有些这种虫子不停的游动爬走着，我就感到有些恶心。这时，王魁说道：“这些虫子会寄生在它们所遇到的任何生物身上，而且它们生长的速度极快，现在你所看到的已经算是很大的了，不然它们只要不动你甚至很难能发现它们。”我突然想到下面那些黑乎乎的柱子，那些从人俑缺口中漂浮出来的如墨汁一般的东西肯定就是这些虫子，那时候我的确看不出这些东西竟然是活的。只是这些东西是怎么产生的呢？我问王魁，他笑了一下，只说了一句话：“这叫‘蛇须蛊’，是古时候人为培养出来的一种蛊虫。”说起蛊虫，我并不陌生，在之前的河南太极墓中的洗尸河就见到许多，那些鬼蛊毒性猛烈，生性凶残，让人一见到就发自内心的感到战栗。但现在我却感觉到这些微小的蛊虫比那些鬼蛊还要难缠，关键是它实在太小了，针尖一点点的小东西谁能想到它却非常致命呢，而且就算它寄生在你的身上还不一定能发现，给人一种防不胜防的感觉。我想这种虫子本来应该是寄生于那些人俑中的，跟那些鬼蛊一样，这里同样是以人尸养虫，其方法早就已经失传了，但我想这种邪恶的古巫术就算在古时候也一定是一种禁忌法门。想到这里我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这几处跟赶龙客有关的陵墓中我们都见到了蛊虫，而这种养蛊的方法都只有那些地位极高的巫师才能掌握，这是不是就证明赶龙客便是一名地位极高的巫师呢？在早期，神权和王权都是统一的，而随着社会的集中，权利开始出现分化，王权和神权不在集于一体，变成神权为王权服务。即便是这样，巫师仍然是一门非常特殊的职业，它受制于王权却又超脱于王权，因为它代表的是一种信仰。所以，巫师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他们仍然左右着许多人的命运，因为它左右的是人的思想。而赶龙客如果是一名巫师，那他或者她的行为肯定是受到当时统治者的指使，而统治者的意向也就等同于整个民族的意向。突然间，我好像明白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老爷子珍藏起来的那块龙骨绝对是古代王族占卜过后的，那两块邮寄过来的龙骨拓片跟老爷子手中的同出一源，这三块龙骨都能证明当时发生了一件重大事情，甚至连当时的统治者都无法决定，只能靠占卜的方式来决断。老爷子对赶龙客的事情如此上心，而且对这件事情的了解程度比任何人都深，是不是他从那龙骨上面得到了什么启示，或者是悟到了什么玄机？这是一种很有建设性的想法，但绝对有这个可能。再想想当初老爷子是看到那个青铜头后才失踪的，青铜头又是从太极墓中弄出来的，太极墓却是赶龙客的杰作，这中间很可能有所关联。只是有些问题还让人想不通，赶龙客怎么会将自己的陵墓建在这里呢？作为巫师，很少有独立的陵墓，他们都有独属的墓地，作为“蛮夷”之地的南岭，是不可能当做群葬墓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