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黎明。这位面相富态的白面儒士很有规律的将手中的折扇在自己凸起的肚楠上画着圆圈,“短短数ri光景,原本在京城默默无闻的先生你先是推出了一批在市井百姓之中传看的小说jing品,已经让京城诸多的书商艳羡不已;紧接着却是以雷霆万钧的气势连续收购了九家书坊与两家印刷场,而紧接着推出的那本《红楼梦》更是将许多自命风流的文人雅士也深深吸引,一时洛阳纸贵,万众追看红楼......”他讪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眯缝着的眼眸,“且看在下的黑眼圈便是拜红楼所赐,一夜未眠读完上部。”我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位在黎明时分就等候在名著书坊之外的青年儒士,听他所言自己这几ri的成就心中暗自有几分得意,“先生莫非是急等着红楼的下部不成,却是要等到明ri傍晚方才能够正式发布,感谢先生对于名著书坊的支持,先生可留下地址,ri后我亲自登门送上红楼下部的珍藏本。”白面儒士忽然轻叹一声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处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在肚皮上画圈的折扇速度却是渐渐加快,“京城的各大书坊老板此刻正是忧心忡忡于世人皆沉迷于红楼的情爱纠葛之中忘怀圣贤教化,至于宣扬神魔之道的西游与女子出头露面为官的再生缘等书亦是违背儒家礼教传统的邪魔外道书籍,因此他们已经相互联络上书情愿,希望理学高士如今的临安知府许意大人出面,断然将这批有违圣贤之道的书籍查禁。”“竟有此事?实在yin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蝉眉宇紧锁,探询着这位告密之人的眼神,猜测着他的身份与用意。我心中思忖自己却是忽视了这些竞争对手,满口维护圣贤之道骨子里只怕都是道德败坏哪有一个清心寡yu之人,这种暗地里捅刀子的行径还真是毒辣,不过自己也并非可任他们宰割之人,不论明天就将与太子见面正式建立联系,也是时候请求苏秦老先生为自己与书坊的那位名义股东韩侂胄大人会面牵线搭桥了,到时候打着豪门韩氏的招牌狐假虎威一番想来可以化险为夷,若是还有人冥顽不灵的话,那就用武力解决,小弟沉舟如今可是有点噬血,想到此处心神已定,眼神中显露出刚强自信sè彩,“多谢先生告知讯息,在下童无用莫齿难忘,还未请教尊姓大名?”“在下袁冰焰草字子渊,目前添为许意大人的幕僚之一,这份请愿书却是被我毁尸灭迹化为纸屑,倒是未有到达许大人的手中。”袁冰焰面露洋洋得意的神sè。我不禁为之愕然,难不成这位小说迷是来向我请功讨赏的不成,“先生对于名著书坊如此爱护,童某实在感激莫名,但却是难以杜绝他们继续情愿上书莫要给先生惹来麻烦才是。”手却是伸向怀中准备掏出一张银票当作酬谢,毕竟人家也是一片诚意襄助。未等我的银票掏出,袁冰焰的手中倒是有了一叠银票晃动,一本正经道:“这里有两万两的银票,乃是袁某的全部身家,其实我今ri此行却是希望童先生允许我参股名著书坊,获得一成股份。”眯缝的眼眸中却是shè出真诚的眼神。我实在是感觉一头雾水,道:“正如君之所言,我们名著书坊如今可是身处于旋涡之中,销售的可是被视作为有违圣贤之道犹如洪水猛兽的书籍,就算先生可以封闭书坊老板们向府尹大人请愿的渠道,但是京城中官员多如牛毛,他们终究能够找到关系通过其他愿意维护礼教道学的高官们出面,到时候追究起罪魁祸首的话,我们股东只怕是脱不了干系的,袁先生何必来趟浑水呢?”“在下看来名著书坊独家出版的小说生意是利润极高,至于所谓的风险其实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这些无事生非惟恐天下不乱的书坊老板们之上书请愿只怕很难得到高官们的注目,因为我已经在京城大员们的幕僚圈子中放出了风声,这名著书坊之中却是韩侂胄大人的股份,这位大人如今虽然官爵不显但爱国名声可是彰显天下,况且近两百年大宋韩氏豪门的积威再加上太子储妃也是出自于韩氏谁愿意为此小事得罪呢?”袁冰焰侃侃而谈,成竹在胸。“袁先生所言句句在理,看来我实在是无需杞人忧天,不过我想或许韩大人都不曾知晓在我这名著书坊中拥有股份,先生又是如何知晓的呢?”我露出淡然的微笑,这个消息只有苏秦老先生透露出去,现在至少可以确信无疑这位意外来客是友非敌了。“因为至情至xing的苏秦老先生一往情深的亡妻正是我家姑母,不过韩大人如今还的确不知道在名著书坊之中拥有的这即将成为摇钱树的股份,但是以当年南渡过程中韩家受苏家一门的恩惠却是未有机会回报,再加上姑丈当年也有教授过韩侂胄的情分,所以扯韩家的虎皮狐假虎威为我们的生意撑腰自然可以心安理得。”袁冰焰道出了我想知道的答案,向我深施一礼,“淡薄一生沉醉于爱情之中的姑丈昨夜踏上远游之路,对于一心力争上游以图报国的狂歌兄推崇备至,叮咛今后在京城孑然一身却又热衷于功名利禄的我要与狂歌兄为友携手合作,共同开创正义事业。”“童某让苏秦老先生如此看重谬赞实在是惭愧不已。”我心中感念苏秦老先生的看重,一番对话却是已让我从外表平凡的袁冰焰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卓越气质,这样的朋友自然应该深交,还礼之后豪迈大笑道,“不过在下力争上游以图有舞台权柄实现报国之志却是赤诚无假,愿与子渊为友开创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既已为友大家自当开诚布公,还请狂歌兄告知几位的真实身份,我闻姑丈所言猜测你们是来自于宫廷之内?”袁冰焰的眼神刹那之间锐利无比,仿佛要洞穿我的内心。我自然知晓从沉舟身上看出宦官太监的身份并非难事,对于冰焰如此单刀直入的提问并不诧异,反而很是欣赏,相互之间打消疑虑才是jing诚合作的必要条件,微微一笑道:“我们的确都是出自于宫廷,沉舟的确乃是宫廷之中的宦官,不过在下却非大内侍卫。”心中寻思他会不会充分发挥想象把自己当作某位皇室宗亲呢?袁冰焰的眼神中顿时却是充满了迷惘,“出自于宫廷不是侍卫,又绝对不是京城之中的几位居住于宫中的年轻亲藩宗室,他们都还是稚气未脱的年纪......若说潇洒毫无yin柔之气的狂歌兄乃是宦官的话,这易容之术也实在是jing妙到了极点,而且我感受到的豪迈自信气质却绝对是无法伪装的。”我耸肩轻笑道:“没有经过易容但我如今恰恰还就保持着宦官身份,而且是在宫廷之中微不足道毫无权势的冷宫太监,子渊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否有些失望?”“非也,非也,我想这大宋宫廷之中数千内官之中就数狂歌兄天赋异秉,在芸芸众生中力争上游最终脱颖而出自然风格独特,这更加坚定了我的信心,何况古往今来的传奇掌握权柄的宦官可是不在少数啊!”袁冰焰言语并无做作之意,指了指自己,“五年前青chun年少的我执意离开书院而加入许意大人的麾下成为整个临安最年轻的幕僚,我的书院旧友们认为我不安心读圣贤之书准备科举纯粹是脑袋进水,但实际上我却觉得在参与科举考试之前有这五年幕僚的经历对于未来的宦海浮沉很有意义,官场百态已经了然于胸,不至于怀着书生意气进入官场处处碰壁。”我对袁冰焰所言深以为然,此人的确睿智很有合作的价值,心中却是被他所提及的参与科举考试所打动,我也知晓在大宋官场之上若是正经通过科举考试进入宦海之人方才不会受到轻视,而依靠祖萌的官职却是难有好的发展多是一些闲差,而自己未来的宏图大业却是不允许自己长期使用宦官这一身份,将来有李沉舟坐镇宫廷就已足够,但是以自己的水平若想通过科举那可真是比登天还难,况且自己根本也没有参加考试的资格,情不自禁道:“我倒也真想通过科举走上仕途,毕竟这方是人间正道,可惜却是连明年大比的资格都不曾拥有。”袁冰焰嘿嘿笑道:“在狂歌兄了结我家姑丈心中对于姑母的心愿让他可以畅游远足天下之后,没有了正直的老人家羁绊唠叨我也可以坦然的去寻求韩侂胄大人襄助,相信只要再花费一点银子获得一个科考的资格并非难事。”微微眨眼,“狂歌兄不会因此鄙视我吧?”“与韩氏一门既然拥有关系如果不使用那么岂非白白浪费,成大事者怎能拘泥于小节,何况子渊你又是在为我考虑,我又何来鄙薄之意呢?”我的眼神飞扬,昂然道,“人活一世万万不能断了追求,如今这乱世之中拘泥于所谓的道学礼教之酸腐书生不少,表面道貌岸然内心jiān猾之徒更是不在少数,大丈夫若想追寻功业却是必须游走于两者之间,既不能似岳武穆那般心中只有忠义最终落得以莫须有罪名在风波亭逝亡空留遗恨,又不能似那从古至今的诸多权jiān祸国殃民甚至投靠外侮以求个人享乐,明大义恪守道德底线,惜此身自可不择手段!”袁冰焰鼓掌欣欣然道:“在我看来宁愿成为一个爱国的小人,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狂歌兄所言正是我心中真意啊!”眼神交绘之间已经相互将对方当作知己。第二ri的正午时分,流年风雨楼的雅阁之中。“这幅画作堪称佳品,若能提写一首契合的诗词于画作之上,可以让欣赏者轻吟浅唱营造出让心灵去体会之悠远意境。”秦淡兰凝眉沉思,大哥童无用希望自己与驾临洽谈合作的太子殿下成为画友,自己只得硬着头皮易装而来,不过换了男装的自己却是没有传说中花木兰的英姿飒爽,可谓nǎi油小生。太子赵扩对于眼前这位颇有些脂粉气息的年轻画者秦淡的话语很是认同,方才自己也欣赏了他的几幅印作为小说封面的画作,与自己在风格之上很是相似,微笑叹息道:“正是英雄所见略同,我其实原本也正有此意,可惜说来惭愧,在下启蒙读书十余年却居然是从来未有诗词问世!”“术有专攻,世上哪有那许多全才,其实我们文人有时候虽然作不出传世的词句,以符合意境之名作录于画作之上表达意境又有何不可呢?”秦淡兰微一眨眼,“不知道画风相近的我们对于诗词的喜好是否相同呢?”“秦公子所言颇有道理,世人如今赞誉‘苏辛’,对于诗词见解不深的我自然也是随大众之口味,苏学士的词作闲情逸致中又不缺少文人风骨与大气磅礴,在下倒也经常吟诵。”赵扩微微一笑,“方才听闻这家酒楼的牌匾乃是出自于幼安先生的手笔,却不知晓辛老先生是否在此遗留下传唱的词作?”“我家大哥童无用最是喜欢辛先生的词作,听他所言这流年风雨楼的牌匾却是幼安先生在被主和派朝臣排挤去职之际,浪迹到达临安郁闷饮酒后无钱会帐方才留下的墨宝,真是凑巧,我也更加喜欢东坡先生的词作,不过你可莫要再说什么英雄所见略同了,听着有点羞惭于自己的碌碌无为。”秦淡兰忽然轻合双目,已经开始低吟浅唱,“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乱世穿空,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赵扩也轻唱应和,这一首《念奴娇.赤壁怀古》却是果然让视线之中自己的得意画作之意境仿佛升华了一个层次,顿时已经暗自把身边的秦淡诩为知音,心中原本以为那位欣赏自己画作的老板倨傲的要求先与他麾下的画师交流是对于自己能力的一种怀疑,如今却是认为即使生意不成结识这样的画友也是不虚此行。雅阁之外。“这位秦画师脂粉味道十足分明就是女扮男装,不过必须承认秀sè清雅幽香迷醉,看起来太子殿下是抵挡不了这位红颜知己的媚惑了!”赵师容能够一眼识破秦淡兰乃是女扮男装自然很轻松的就判断出身边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乃是宫廷之中的小太监,她并不在意对方有些委琐的外表亲昵的贴在李沉舟的耳畔轻笑道。李沉舟自从那一夜初见师容就感觉到她的可爱,方才她对于自己外表的委琐也是浑不在意,贴在自己耳畔轻语之时吐气若兰更是让自己感受到一种别样的甜蜜滋味,不过她这句刺耳的话语却是顿时让自己对她的好感烟消云散,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把紧紧抓住她的皓腕,“休要胡说八道,我家淡兰姐姐冰清玉洁何谈什么媚惑?”赵师容想甩脱他有如铁钳一般的手掌桎梏,“你弄疼人家了,知不知道怜香惜玉?”故意夸张的作出愤怒的表情,其实心中反而对于这个面容丑陋委琐的小太监刮目相看,果然不愧是无用哥哥的义弟有一股不同寻常的强悍之风,不似寻常小太监都是那般yin柔。“我虽然不知道怜香惜玉不过手上自有分寸,哪里会有什么疼痛感觉,师容姑娘莫非是在锻炼演技不成吗?”李沉舟很是自信地微笑,虽然松开了紧扣的皓腕却是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淡兰姐姐与太子殿下正是谈话投机之时,大哥设计的表演时间已是迫在眉睫,我们立刻悄然离开,到时候淡兰姐姐自会带着太子殿下去观看我们的表演的。”离傍晚正式发布《红楼梦》下部的时间还有几个时辰,但是名著书坊本部外就已经聚集了数百位热心读者开始等候,也不管认识与否大家很快就热切讨论起名著书坊最近推出的一系列脍炙人口小说作品的情节,作为老板的我很热情地准备了免费的茶水请大家享用,并且将几位老者与儒士恭敬地请入了书坊之内看座等候,随即又彬彬有礼地向每位前来的顾客发放了一本印刷jing美的薄册,内容却是到目前为止名著书坊推出的几部小说内容简介与封面绘画,顿时之间这位风度翩翩的老板形象就完美起来,得到大家一致的交口称赞。不经意间,大家的耳畔却是传来了悠悠琴音,居然在书坊右侧的一小片空地之处出现了一位肤sè略黑却一身白衣似雪的抚琴少女,虽然不算绝顶美丽,但是可爱的面庞再伴随着清幽动听的琴音却还是让大家不由得感觉一阵清爽,而在她的身边却是立着一位瘦弱须发皆白的老者,怀抱着一柄剑鞘已是锈迹斑斑的长剑,众人纷纷猜测看那少女抚琴卖艺倒是可以解释得通,看那须发皆白的老者身体孱弱总不至于是要表演剑术,顿时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关注。那老者步履蹒跚地移动步伐想向前两步,却是一个踉跄险些倒地,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之声,白衣少女已经停止抚琴冲上前来搀扶住他,“爷爷小心,爷爷小心啊!”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眼眶之中已经隐隐有泪珠闪亮,楚楚可怜孝顺的小孙女让大家越发怜爱,立刻就有不少人掏出荷包准备为方才所聆听的那一段清幽琴音付钱。目睹这一切的我心中暗自好笑,没有想到李沉舟与赵师容这一对少男少女却是都具有表演的天赋,搭档默契浑然就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可怜祖孙,今天的这场表演是我与袁冰焰密谋商定的扬名计划,既然决定走科举之路我们原本的书商与幕僚身份会与儒林人士格格不入,成为京城百姓心目中的爱国书生则是我们今天力求达到的目标。李沉舟推开了赵师容,急剧喘息声音浑浊道:“此刻我绝对不会倒下,师容你不用担心爷爷,绝对不会倒下!”冲着观众们拱手为礼,“京城之中的诸位父老乡亲有礼了,今ri我与孙女来此却非为了卖唱,而是为了变卖我手中的这柄宝剑与孙女方才弹奏之琴。”猛然从锈迹斑斑的剑鞘中拔出一柄光寒长剑,“琴剑合计底价五万两。”众人顿时一阵sāo动,纷纷议论起来,那旧琴的确音质不错但绝非什么传世古琴,而从那锈迹斑斑的剑鞘中拔出的长剑虽然光寒锋利但明眼人一看其实也属凡品,五百两恐怕都不值,众人都有些怀疑这位老者完全是老糊涂了,大多投来同情的眼神,也有几个涵养不好之人直接嗤笑攻讦起了老者的要价纯粹是痴人说梦。李沉舟眼神之中劲是苍凉注视着人群,剑尖前指,声音苍凉变得清晰嘹亮,“今ri傍晚之前若是无人愿出五万两购买,我立刻自刎于此处!”语出惊人之后他就犹如老僧入定一样闭目端坐,而赵师容则是轻拨琴音默默垂泪,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有人上前仔细观察这长剑与旧琴,却是实在看不出任何出奇之处,即使大家心有同情却也不会有人愿意为此琴剑支付五万两的巨款,有许多人心中暗自慨叹这老者既然已经有了失心疯也许逝亡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至少也不会拖累他的小孙女,随着消息的传播到了傍晚时分此处的人群却是越来越多几乎将整整一条街道挤满,果然无论哪里的百姓对于热闹都是趋之若骛。终于到了傍晚时分,在人群之中我也找寻到了与我一样正yu进入表演状态略微紧张的袁冰焰身影,而女扮男装的义妹淡兰与太子殿下想来也应该在人群之中的某个角落之中。方才一直坐定的李沉舟猛然腾身而起全没有方才的老迈孱弱,吹胡子瞪眼睛显现心中躁动,锋寒宝剑在脖颈处比画两下已经引得一片惊呼,立时就有几个年轻汉子yu冲过来营救却被他奋力挥舞的长剑逼退,大家只当他是在怀有死志之时突然回光返照拥有力量,他蓦然回首仰天长啸一声,说不出的尖利刺耳,“想不到这偌大的临安城居然已无人真正追忆那曾经惊天地泣鬼神的民族英雄,老夫长歌当哭,当用英雄之剑了此残生,希望唤醒世人!”瑟瑟秋风中此刻正是落叶纷飞,琴音已起,“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yu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赵师容满怀凄楚的歌声伴随着李沉舟的轻声喝音与一道道凌厉的剑光,即使亦有不少人并不知晓这首词的作者是谁,但所有用心倾听者心中都感同身受一种发自于内心的酸楚,而压抑的情感却是偏偏被重压于心间无法宣泄。一曲终结,“我父亲生前最为景仰的就是这位大英雄,遗留下来许多珍贵的资料记载,如今我正在予以整理汇编,敢问琴剑可否让我一观?”袁冰焰大步流星分开人群来到了李沉舟的面前,声音略微颤抖表现着内心的激荡,“果真是那位大英雄的遗物吗?”李沉舟一脸悲怆仿佛对于袁冰焰不抱希望,声音低沉道:“这位公子尽请观看吧。”把剑塞了过去,随即缓缓转身让大家目睹他凄凉的背影,“爷爷!”赵师容已经扑入了他的怀抱,祖孙两人紧紧拥抱,“爷爷,我们立刻离开这里,我们不需要五万两银子,不要变卖你终生视作为珍宝的琴剑,如果爷爷你要自刎那孙女随你一起到yin曹地府!其实孙女也能继承这蕴涵慷慨英雄气概的琴剑,如那本《再生缘》中的女子一样女扮男装做出一番事业!”顺带着为名著书坊的小说做了宣传,双手重重地拍打着李沉舟的后背泪水已如泉涌,却是根本无人觉得她的话语有违礼教传统,就连明明知道这只是一场表演的我都感觉被触心弦,心中尽是酸楚。“这,这果真就是大英雄的遗物,剑身之上有小篆的jing忠报国四字,这柄宝剑虽然并非削铁如泥,但却是大英雄第一次与金军血战中所用的佩剑,当时他老人家落马之后用此剑斩杀金人多达十人,让金人为之胆寒;而此琴上所刻的大英雄字号鹏举二字娟秀,相传乃是大英雄年轻时征战河北所结交的红颜知己所留。”袁冰焰言之凿凿,“这琴剑本身的价值虽然不高,但是大英雄的浩然正气赋予其中却是堪称无价之宝!”观众们都为袁冰焰显示的博学所打动,经过他的解释即使再愚笨的人都已经知晓了这位大家口中隐讳的大英雄之身份,不禁有许多人唏嘘落泪。李沉舟豁然转身,凝望着一脸狂喜的袁冰焰,百感交集道:“人生恍然一梦,数十年岁月弹指一挥间,当年我带着大英雄的遗物离开军营之时正是风华正貌,悲怆的内心中却是涌流着无尽的**,幻想着自己能够继承大英雄的遗愿驱逐靼虏,恢复中原,但如今却已经是风烛残年,却是依然一事无成对于自己已然灰心失望,只求能有让我看重的少年英雄将此琴剑托付继承大英雄之遗志,至于那五万两的卖价在给我孤苦的小孙女留下一点凭籍也让她可以找个人家之后,其余都将捐献给沦陷区生活在金人残暴统治下水深火热的百姓们,作为大英雄身后为他最为珍视的百姓谋取之利益,这样就算我将琴剑所托非人在九泉之下也不至于无颜去见大英雄之面。”袁冰焰的脸sè先是有些尴尬,声音轻微,“在下如今仅仅是穷酸书生不敢妄称英雄,更拿不出这五万两之数,但是对于大英雄遗留当世的琴剑却是志在必得,想与老先生打个商量,待我回家之后变卖家产先凑出数千两作为这位小姐未来的陪嫁生活费用......”猛然跪倒在地挺起胸膛言辞恳切,“今后我袁冰焰若是进入官场一定秉承以天下为己任的思想,至少可以做到善待百姓清廉如水。”他的话语让百姓们纷纷交口称赞起来,几位读书人也不禁把钦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这位同道。李沉舟仔细打量了他几眼,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点了点头,“公子快快请起,看你对于大英雄的事迹如此了解,想来景仰之心断然不会虚假,亦有报国之志向,也许你真得会成为大宋未来之栋梁......”他的眼神之中忽然有了一丝异样sè彩,招手让脸sè凄楚惹人怜爱的赵师容来到自己身边,轻轻牵住她的嫩手,“若是袁公子你尚未婚配,我想将这面容丑陋尚不懂世情的孙女师容与大英雄遗留下来的琴剑都托付于你!”绝对是出人意表的话语,观众们顿时议论纷纷,方才还慷慨悲凉的气氛却是无形中增添了一分眩妮sè彩,我实在忍不住掩口笑了出来,我这位小弟沉舟的临场表演还真是有趣莫非准备真当红娘牵线搭桥,一句话让正yu起身的袁冰焰张口结舌,眼神却是漂浮向我示意我应该出场,而师容却是脸sè羞红一头扎入沉舟的怀抱,不过看沉舟身体突然一凛与脸sè的突然扭曲估计是被生气的师容给暗算了一下。忽然,有一道人影从人丛之中飞跃而起蜻蜓点水一般从前排的众多观众头顶掠过,落地之际大家惊异的发现乃是一个僧衣破旧身材伟岸的中年和尚,不屑的眼神投向袁冰焰,道“大好男儿傲立于天地之间,怎能轻易屈膝?”随即双手合十,言语间毫无顾忌,“阿弥陀佛,贫僧目前虽然是身无分文,但是对于岳飞元帅之遗物琴剑却是志在必得,贫僧自信于傲然武功担保在三ri之内去劫掠京城的贪官污吏取得银钱支付给老丈,尽可放心。”“凡事均要讲个先来后到,而且应该钱货两清,这里有五万两的银票请老丈点收,我与这位袁公子合股购买岳元帅的遗物。”我朗声长笑出现在袁冰焰的身边,伸手将他拉起,虽然这个会武功的和尚意外出现让参与表演的几位都是面sè急剧变幻,全是依赖傍晚时分光线昏暗方才没有让大家发现异常,但是我却丝毫没有紧张,“方才听闻袁公子你对于大英雄之事迹如数家珍,我yu与君合力创作一部小说在名著书坊出版,让天下人莫要淡忘岳元帅功绩与遗愿,就命名为《琴剑英雄传》如何?”李沉舟立刻接口道:“多谢,我就将琴剑赋予两位公子。”他立刻接过了银票,而袁冰焰连忙向我行礼表示感谢。那和尚一拍胸膛,豪气干云道:“袁公子意图未来进入仕途宦海清廉如水善待百姓自然算是好官,但是这遗物却是蕴涵岳元帅的浩然气概,继承之人怎能丝毫没有大丈夫舍我其谁的霸气呢?众位百姓,贫僧觉远来到京城但见如今京城之中帮会横行无忌欺凌百姓,正气在心的我必须为民出头一战,我yu先以岳元帅的遗物为号召组织义士捍卫百姓,让京城重现清平!”他眼光热切情绪激动,百姓们立刻为他的言语所打动纷纷叫起好来,言道原来这跳出红尘之外的出家人却是心系百姓。李沉舟却是微微撇嘴仿佛不以为然,“觉远和尚何不自称要赶赴中原组织义军抗击金兵呢?”心中揣测和尚不过是扯上大义名分试图在京城建立江湖组织而已,他的言外之意却是也让身边的袁冰焰与赵师容都深以为然。我努力捕捉着觉远和尚的眼神,发现其中纯净毫无杂质,心中却是生出了美好愿望,或许这位和尚的确是发自内心的一片真诚,昂然道:“其实在我看来这琴剑二物虽然因为乃是大英雄岳飞的遗物而价值连城却是绝对不应该为某人所私有,我衷心希望能够在这临安建立起一座庙宇供奉岳元帅的雕像以琴剑相伴让天下所有心怀报国志向的同胞百姓瞻仰,共同受其激励传承他的jing神,期待有朝一ri齐心奋斗能够实现还我山河的遗愿!”原本因为李沉舟的话语而有些愤愤然的觉远和尚闻听我之言语顿时眉宇开解眼神明朗,双手合十向我鞠躬,“先生若存此念则我内心欣然,再无争夺琴剑之念!”我确信这位豪爽的和尚的确并无机心之后却是灵机一动,拱手还礼道:“若在天子脚下都有帮会中人肆虐让百姓无法安居乐业,则大宋之复兴又如何能有希望呢?若是禅师建立正义帮会自然应该秉承大英雄之慷慨志向,我愿给予禅师以财力上的微薄支持,不如就以琴剑为名,希望京城的热血青年积极加入琴剑盟!”看觉远和尚方才显露的一手轻功不同凡响若是真得能够控制京城武林帮会我自然不能错过这个对其施加影响的机会。觉远和尚口中喃喃道:“琴剑盟,琴剑盟,好名字,愿意挥洒意气的热血男儿汉请加入琴剑盟!”对于身为读书人的我能够理解并且支持他这样的江湖人士举动惊喜不已,眼神之中分明已经把我视为知己。我还需要画龙点睛的一笔奠定今ri自己的主导地位,需要以燃烧的热血**彻底感染世人,猛然面对观众们长啸一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猛然双手抓住袁冰焰与觉远的手臂同时高举,“民族英雄岳飞所传承之浩然之气正应是我大宋世人之内心魂魄jing神,惟望以今ri为起点世人心中皆有宋魂,万众携手同心迈出大宋帝国复兴大业!”在这一刹那我想或许我身上散发的就是所谓的王者之气吧,众人的反应居然整齐划一仿佛经过训练一起跟随着我振臂高呼:“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忽然之间,琴音已起,师容恰如其分的拨动琴弦,“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全场再度被引爆,我锐利的眼神顾目四盼,终于寻找到了方才一直苦苦寻觅的目标,义妹淡兰与身边的文弱书生正在动情的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