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眉,“偷东西?”师父说道:“对,确切的说,是偷标明禁忌宝藏所在方位和路径的地库图,和开启禁忌宝藏的钥匙。最初我胆子小,徐凝就让我偷简单的东西,比如说一张纸头,几件旧衣服,慢慢的熟手了,就开始偷帐房的簿子,管事的书函,一年之后,我终于顺利潜入主事老爷的卧房,找到了两样物品。我欣喜若狂,出门却碰上阿澈,她拦住我,让我做她的铁马,我心急火燎的,哪有功夫敷衍她,就不肯,她呲着尖锐牙齿,扑过来想要咬我,我左躲右藏,衣内的钥匙和地库图就这么掉了出来。”我说道:“阿澈拿了两样物品,拧住你送到主事老爷那里?”师父说道:“没有,她拔出匕首,想要杀我,”他露出奇怪笑容,“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居然打昏了她,然后将她背起来,大模大样的走出主事老爷的院子,路上奴婢问我,小主子怎么了,我就说,玩的累睡着了,居然没有一个人疑心,”他怔怔出神,“阿澈就在我背上,柔软极了,我从来不知道,xing情如此凶暴的人,昏睡后竟是那么温柔。”我问道:“后来呢?”师父说道:“我背着阿澈从主家出来,找到徐凝和孔泉,交了钥匙和地库图,徐凝把我们两人带到一间华丽内室,跟着转身出去,锁了房门,我呆呆看着阿澈,居然也没发现。随后我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脑子里开始昏昏沉沉的,不久就伏在阿澈旁边,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恶梦,眼前站着浑身鲜血的孔泉,他面容狰狞,胸口一道巨大伤口,深可见骨,阿澈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丢在地上。孔泉问我,徐凝呢?我老实摇头说,我不知道。孔泉大怒,将我打的只剩一口气,我猜他当时是想将我打死的,只是因为受了重伤,没有力气,我才拣回一条命。跟着孔泉虏了阿澈就走,我跟在后边追出去,他将我打倒在地上,坐上一辆坚固马车,眨眼之间就走得无影无踪。从此以后,我再没有见过孔泉。我心里害怕,跑回主家找妈妈去救助阿澈。”他住了口,两行热泪潸潸落下,在冰冷铁面上滑下水痕。我递给他一张丝帕,“乙他伽兰氏这时已经被摧毁?”师父木然说道:“是,原来按照徐凝和孔泉的计划,两个人一方面唆使我盗窃乙他伽兰氏禁忌宝藏的钥匙和地库图,另外一方面,又策动当时林邑国中的第一执宰西那婆氏和他们联盟,屠戮乙他伽兰氏,西那婆氏贪图乙他伽兰氏历代积累的丰硕产业,又想成为一国之王,就同意了,按照三个人的约定,三方合力诛灭乙他伽兰氏后,西那婆氏接手乙他伽兰氏所有的财产和地位,徐凝和孔泉则平分禁忌宝藏。这当中西那婆氏提到一个问题,就是兵力不足,孔泉那时候已经是兖州孔家的主事,徐凝却还是少子,三方因此协议,让孔泉从兖州调取八万jing锐家奴到林邑国,填充兵源,我交出钥匙和地库图的当天,这批jing锐恰好也赶抵林邑国。”我问道:“于是当天就发生了围剿事件?”师父说道:“是,我赶到主家的时候,是第二天上午,战事已经平息,主家的男丁全部被屠戮,只有女眷还存活着,被关押在什曳山下,年老的主事老爷因为不肯说出乙他伽兰氏先祖传下来的秘密宝藏究竟藏在哪里,被严刑拷打至死,而原本应当埋藏在地库的禁忌宝藏,也神秘的失踪,随同禁忌宝藏一起失踪的,还有徐凝。”我忍不住笑出来,“徐凝私吞了禁忌宝藏?”师父说道:“对,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获得乙他伽兰氏的禁忌宝藏,是当年徐家选拔少子的最后一道题目,徐凝之前失过一次手,知道凭一己之力,决无可能盗出宝藏,所以才会找孔泉帮手,当然事情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和孔泉平分宝藏。孔泉被徐凝利用,对他恨之入骨,但武陟徐家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势力大出兖州孔家数十倍,徐凝又和他一样,在朝为官,两个人官阶齐平,孔泉心中再愤怒,也不敢找徐凝报复,所以打了我一顿之后,也只得自认晦气,带了阿澈离开林邑国回兖州本家,算是唯一收获。林邑国这边,西那婆氏虽然接收了乙他伽兰氏的丰硕产业和地位,但最终也没得到他们的秘密宝藏,乙他伽兰氏的全族女眷,除了阿澈以外,都被活埋,王族的狙击手解散,我找到母亲,把自己做过的错事告诉她,母亲觉着自己罪在不赦,就拔箭自杀,临死时候她给我改名叫做苏婆达,让我有生之年,一定要找到阿澈,让她亲手杀了我。我埋葬了母亲,就来中原找阿澈,但是甫自进入兖州地界,就给徐凝差的人捉拿到,带回徐家,一直到现在。”我问道:“他捉你做什么?”师父说道:“孔泉知道我是徐凝的私生子,所以徐凝虽然不喜欢我,也担心我落入孔泉手中,成为孔泉整治他的把柄。”我说道:“那你不是一直都没找到阿澈?”师父说道:“是,过了七年,她却自己出现我面前,这时她的名字已经被孔泉改成孔狄,是孔家大小姐的陪嫁丫头。”我问道:“她认出你了么?”师父说道:“认出来了,我跪在地上求她杀了我,她却不肯,她说,我若是一刀杀了你,反而是让你解脱,我要你活着,眼睁睁的看着我受苦,看着我给人做奴做小,被人欺凌,我要你一生一世,悔不当初。”我轻叹口气,“孔狄她恨你。”师父低声说道:“我知道。”我问道:“你的假面,是谁要求戴的?”师父苦笑,“阿澈,她说见着我就讨厌。”我说道:“师父,你把假面摘下来,”我冷笑,“乙他伽兰氏给人灭族,归根结底是徐凝做的好事,你是被他利用,阿澈如果足够聪明,就知道该报复的决不是你,如果她不够聪明,你更加不必为求一个蠢人的原谅折磨自己,”我动手摘下他脸上面具,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他经年不见天ri的脸孔苍白如雪,眼中波光闪闪,我说道,“师父,你xing情着实是懦弱,”我想了想,“别怕,我会让徐尧好生照顾你。”师父愣了片刻,“孔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沉吟了阵,说道:“我要离开徐家。”师父问道:“去哪里?”我说道:“我不知道,但天下这么大,肯定有我容身的地方。”师父说道:“主事老爷不会让你走的。”我笑道:“他不让我走,我更加要走。”师父噤声,小坐了片刻,立刻就离开了。在徐家,家奴出逃是死罪,知情不报连坐,师父这是在明哲保身。师父走后,我睡了一觉,到傍晚醒来,用冷水洗过脸,去厨房吃了些简单食物裹腹,等到晚九时左右,我独自一人来到主屋大院,门口的家奴见着我,主动说道:“孔姑娘,请随我来。”我跟着家奴进入内院,这次去的是主事老爷的书房,主事老爷彼时正在把玩我上呈的玉璧麒麟,见着我来,笑着说道:“孔慈,将你此次兖州之行的经历详细说给我听。”我恭敬说道:“是。”遂将事情详细经过,一一说出来,我说的十分谨慎,十分仔细,没有遗漏任何细节。主事老爷听完出了会神,跟着一拍掌,九公子从屏风后边走出来。我心念千转,这样看来,主事老爷ri间防范的应当是陵二公子了。主事老爷说道:“阿九,你是我最喜爱的小孩,如果不是因为徐绿珠,你一早已经是徐家的下一任主事了。”九公子说道:“是儿子不争气,让阿爹失望。”主事老爷说道:“是徐绿珠的错,和你无关,”他顿了顿,“我给你五支鸣镝金箭,允许你调用兖州附近三处守备兵库两万人马,十天之内,你提了她的人头回来见我。”九公子说道:“是。”主事老爷狰狞的笑,“届时不要忘记,将毕义云一并除掉,彻底了结三大家族之间的纠葛,另外,动手之前,务必要先拿到毕义云保存的玉璧麒麟底座文字拓印本。”九公子问道:“那些文字记载的到底是什么内容?”主事老爷说道:“当年道武皇帝惠赐给孔镜家族的天书,被当时的主事藏在了十分秘密的地方,藏书地点和路径图由每一代的主事以口耳相传的方式互相通告,避免泄密,不过到孔泉这一代时候,这方式却发生变化。孔泉年轻时候和人斗殴,伤着了脑部,记xing不大好,藏书路径又无比复杂,他担心自己忘记,于是把路径翻译成暗语,让匠人雕刻在孝庄皇帝赐他的一双金缕玉璧,一对玉缕麒麟和一双龟纽玉印上,事后那匠人把这件事泄漏出来,你爷爷获悉后,处心积虑想要得到那些图案,一直没成功,后来经由孔狄的帮忙,终于得到图案,但孔泉是个密码天才,你爷爷研究了许多年,都没找到那些图案的破解办法。孔泉年老的时候,记xing更差,偏偏孔家那一代少子都不怎么成才,他总也选不出合适的主事,无奈只好将破解图案的方法写成文字,刻在玉璧麒麟的底座上,以免自己忘记。孔家后来给徐绿珠灭族,玉璧麒麟底座的文字因此成为解析密码图案的唯一希望,但这物品却在徐绿珠眼皮底下给人盗走,几经辗转,最后落在前梁国涪陵王萧茂手里,萧茂反叛被镇军司马张稷诛杀,四样物品又落在张稷手中。徐绿珠逃出长安后,我猜她也许会冒险到兖州找张稷索要四样物品,结果她还真没让我失望。”我没做声,九公子不明所以的轻颤。主事老爷和煦笑道:“阿九,你即刻出发,我等你的好消息,”他清冷的笑,“你要争气,我十分希望,你能够继续徐家的基业,”他看了我一眼,说道,“孔慈,你略做收拾,跟九公子一起去兖州,协助他做成这件事。”我想了想,说道:“是,奴婢一定竭尽全力。”稍后我回慈明营,在阿爹的坟上抓了两把土,用布巾包好放在身上,又撕下一片衣角,咬破中指,写了几行字,埋在墓碑下边,跟着回到内室,带了几样隐蔽又轻巧的暗器,出门去找九公子。明天早上徐尧会来慈明营找我,他找不到我,自然会到父亲坟前探视,届时他如果够细心,就会发现我写的血书,我在血书中说明我会离开徐家,恳求他看在昔ri的情分上,在父亲生辰死忌时帮忙上柱香,我会一生一世感激他。我必须离开徐家,主事老爷原本已经不喜我有反骨,现在又给我知道这么多徐家的秘辛,事情了结之后,他必定会找机会除掉我,因此这次出行,将是我摆脱徐家的唯一机会,我要善加利用,必要时候,我会倒戈九公子,向徐绿珠投诚。八月初三,九公子和我到达洹水码头,但被阻在城外,守城的军士要求我们出示通行证,否则不让入城,九公子很是疑惑,问道:“为什么?”军士说道:“有人上报朝廷,说在兖州地界发现逃犯徐绿珠下落,因此从八月初一开始,兖州全线戒严,靠山王过几天更会亲自来兖州缉拿徐氏。”九公子听得皱眉,我心里却很清楚,那消息一定是秦琼上报的。我和九公子因为没有通行证,给挡在城外,不过稍后徐家兖州别馆的家奴买通了守城军士,让我和九公子进城,住进别馆,第二天一早,九公子外出去远郊的徐家守备兵库调兵,我留在别馆等他。上午十时,九公子回到别馆,甚是得意告诉我:“已经调动五千人马跟我进城狙击徐绿珠,其余一万五千人马守在洹水城四路出口,以备不时之需。”我沉吟了阵,说道:“九公子,你真的要杀徐绿珠?”九公子墨黑眼珠闪着微光,沉沉说道:“是。”我看着九公子,淡淡说道:“我真是可怜她。”九公子笑道:“你可怜她什么?”我冷淡的笑,说道:“我可怜她半生辛苦,一无所有,我可怜她最美丽的年华,用在了最不珍惜她的人身上。”九公子脸sè微变,半晌勉强说道:“我是迫不得已。”我冷笑,“是啊,拿不到她的人头,你就做不成徐家的下一任主事。”九公子摇头,说道:“不是那么简单,孔慈,徐家和乙他伽兰氏之间纠葛远比你了解的还要复杂。”我问道:“有多复杂?”九公子踌躇良久,说道:“孔慈,如果我告诉你,绿珠和我很可能是血亲,你信不信?”我甚是吃惊,“怎么可能,她的父亲不是徐家的管家么?”九公子面无表情,冷淡说道:“管家成婚之前,被阿爹阉割,根本没有生育能力,怎么可能生得出女儿?”我问道:“那徐绿珠的父亲是谁?”九公子说道:“这个只有孔狄才知道,”他yin冷的笑,“可能孔狄自己都不清楚。”我斟酌了阵,谨慎说道:“你的意思,孔狄婚后和多个徐家人有私通关系?”九公子说道:“那倒没有,”他轻声冷笑,“她只在婚前与人私通。”我问道:“和谁?”九公子说道:“我爷爷和你师父苏婆达,”他沉吟了阵,补充说道,“苏婆达是我爷爷的小孩,只是他的血统没有被承认。”我说道:“这个我知道,师父告诉过我。”九公子迟疑了阵,说道:“这些都是徐家的秘辛,你知道就好,不要说给别人听。”我说道:“放心,我会守口如瓶,”又问道,“孔狄那时候多大?”九公子说道:“十二岁,”他轻叹,“那么干瘪的小女子,苏婆达也就算了,连爷爷那样见惯风月的人,都被她蛊惑,真是让人百思不解。”我问道:“孔狄为什么要这么做?”九公子冷笑,不无厌恶的说道:“那个疯女人,她想夺回乙他伽兰氏的禁忌宝藏。”我说道:“我不明白。”九公子说道:“孔狄获悉苏婆达是爷爷的私生子,就引诱两人,和两人私通足足两年,因为保密功夫做得极好,这种紊乱关系一直没有曝光,她十四岁时候,终于如愿有身,这时她自行将私情讲出来,并以腹中的小孩威胁爷爷,要他交出乙他伽兰氏的禁忌宝藏,否则就上书给朝廷,揭发爷爷父子共用一女的丑行。爷爷当时低估了孔狄,觉她一生一世都是决无可能离开徐家的,即便拿到禁忌宝藏,也没什么用处,遂做了顺水人情,把禁忌宝藏还给孔狄,以此封孔狄的口。随后徐家的下一任主事选拔开始,阿爹战胜其他少子,顺利当选,爷爷搬出主屋大院,在另外别墅静养,落选的少子全部被送进慈明营等死,阿爹知道苏婆达的来历,觉着不好处置他,索xing就把他调去伺候爷爷起居,由爷爷安排他的生死。结果孔狄就利用这个机会,唆使苏婆达杀死了爷爷。”我没做声,孔狄这一式以牙还牙的yin狠程度,比之徐凝当年作为有过之而无不及,徐凝虽然品xing低下,到底也没用**和子弑父来对付乙他伽兰氏,“师父犯了这样谋逆的大罪,为什么没给下入十八重门。”九公子说道:“原本阿爹是判他下十八重门的,是孔狄力保他。”我奇道:“孔狄拿什么保师父?”九公子冷笑,“爷爷临死时候写的绝笔信,他在这信中写道:因为自己年轻时候的过错,造成苏婆达和孔狄的不幸,他为此心怀内疚,要求阿爹善待两人,无论两人做出什么样错事,均不可追究。这封信盖有徐家主事印鉴,字迹经过层层鉴定,也确认是爷爷手笔,阿爹无奈,只好放了苏婆达。不久,孔狄显出身子,苏婆达请求孔狄嫁给他,孔狄却不肯,她让阿爹出面,把她指给了管家。”我皱眉,“她为什么要嫁给管家?”九公子说道:“孔狄不认得天行书,所以虽然拿到了禁忌宝藏,但读不懂卷册上记载的内容,而管家是爷爷亲手**出来辅佐阿爹的,他懂得辨认天行书,孔狄因此就想利用管家,帮他翻译那些卷册。管家知道当中的利害关系,最初不肯帮她,但孔狄用了些手段,使管家爱上她,心甘情愿给她利用,绿珠生下来之后,管家更把她当亲生子一样疼爱。”九公子转过头去,眼中有晶莹泪光。我温言说道:“九公子,你心里是不是很难过?”九公子低下头,呜咽不止,“我喜爱绿珠,但她可能是我姑姑,也可能是我堂姐,而无论哪种身份,都是不能见光的,”他泪如走珠,“更何况她家族和徐家还有血仇,”他深吸口气,“她非死不可。”我沉吟了阵,说道:“这些事都是谁告诉你的?”九公子说道:“阿爹。”我说道:“他有无提供证据佐证自己说法?”九公子愣了片刻,摇头说道:“没有。”我笑出来,淡淡说道:“九公子,我现在越来越可怜徐绿珠了。”九公子问道:“为什么?”我说道:“九公子,你有没有想过,主事老爷的说辞,很有可能是凭空捏造出来的,目的就是借你的手除掉徐绿珠,”我不无嘲讽的笑,“所以我可怜徐绿珠,她做人实在有够失败,为你半生辛苦,没得到半点好处也就算了,别人不过挑唆你两句,你就立意狙击她,真是情何以堪。”九公子并不理会我的嘲弄,他双眉深锁,似是劝服我又似是劝服他自己,“阿爹没有道理骗我的,他想要除掉徐绿珠,不需要借助我的手吧,绿珠现在失势,别人也一样可以狙成她。”我笑着说道:“话是不错,但别人做肯定没有你做得干净。”九公子问道:“这话怎么说?”我说道:“你是徐绿珠最珍爱的人,如果是你出手,她会心甘情愿就死,她的门人也不敢报复你。”九公子沉吟良久,说道:“孔慈,我现在该怎么办?”我笑着说道:“首要的事,自然是找出徐绿珠,然后,就她的身世问题,问个究竟。”九公子犹豫说道:“如果她真的是我的血亲怎么办?”我心里一跳,心念千转,沉吟片刻,当即决定劝九公子狙击徐绿珠。如果九公子放手,我势必就没有机会卖徐绿珠人情了。所以非得要挑起两人不可调和的争端,我才有生存的空间。我拿定主意,笑着说道:“屠宰她,”我面带笑容,“两百多前徐家主事所做的怪梦,玉璧现出瑰丽花纹,但被一女子摔碎,你知道这寓意着什么?”九公子问道:“徐家会葬送在绿珠手里?”我笑而不答,“这个你自己去想,我不好替你做决定的。”九公子叹了口气,“先找出绿珠再说吧,”他不明意味的笑,“也许根本不用cāo心这个问题,绿珠那么神通广大,我可能都找不到她。”我笑出来,“你放心,我亲自去办这件事,务必将她找出来给你。”因为找不到徐绿珠,我就没有生路。九公子没做声,背负双手转过身去,对着花厅一幅chun江cháo水图怔怔出神。我悄悄出门,换了装束,直奔州府衙门,对门口衙役说道:“烦请通报一声,我要求见秦爷。”衙役说道:“秦爷身子不大舒服,侦破王家血案后,一直在寓所休息。”我心下暗自吃惊,“王家血案已经侦破?元凶是谁?”衙役说道:“毕义云,昨天已经被斩首。”毕义云被斩首,说明他已失去利用价值,这就意味着,徐绿珠已经拿到玉璧麒麟底座文字拓印本,那么她就没有继续留在兖州的必要,如果她离开了兖州,接下来她会去哪里?我沉吟了阵,决定去拜访秦琼。我不肯定秦琼会知道徐绿珠的下落,但他和她接触过,至少应该可以提供些线索。我赶到秦琼寓所,推门进来,秦琼正在院子里擦拭他的兵器,我笑着说道:“秦大人,听说靠山王这两天要过兖州来?”秦琼没接我的话,他**的上身肌肉纠结,布满汗珠,浑身上下喷薄一种逼人的张力,“你找我有什么事?”我问道:“徐绿珠去了哪里?”秦琼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意思就是说他知道!我心里暗喜,闲闲说道:“秦大人,你的武艺练得怎样了?有无把握替父报仇?”秦琼看了我一眼,没做声。我笑道:“徐绿珠在兖州的消息,是秦大人报给朝廷的吧?”我眯眯的笑,“靠山王估计今明两天就会到兖州,秦大人想到对策了没?”秦琼忍了忍气,说道:“你上次说过,要告诉我料理靠山王的对策,但是话才起了个头,就打住了。”我说道:“对策我是有的,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徐绿珠去了哪里?”秦琼沉吟了阵,说道:“雁门关。”我皱眉,“她去雁门关做什么?”秦琼说道:“皇上北巡,在雁门关附近遭到突厥人袭击,处境凶险,吉凶未卜,她遂带着随从去看个究竟。”我问道:“毕义云手上的文字拓印本,她拿到了么?”秦琼说道:“拿到了,”他沉吟了阵,“徐绿珠临走时候,留了封信件给我,说如果见到你,就转交给你。”我说道:“拿来我看。”秦琼自内室拿出信件递给我,我拆开来看,上边写着寥寥几行字:字付孔慈:我知道你一定会再回兖州找我,所以留这短信给你,说明我去向,带九公子到雁门关,我在那里等你们。另:无论你心中想什么,切切记得,不可伤害九公子。绿珠。八月初二。我把短信翻来覆去看过好几遍,徐绿珠她想做什么?秦琼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对付靠山王的办法。”我出了会神,说道:“我听闻兖州附近有座太丘山?”秦琼脸sè微变。我笑着说道:“太丘山上最近多出一伙盗贼,以前秦大人在州府衙门的结拜兄弟樊虎,好似就是这帮盗贼的头领?”秦琼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笑道:“秦大人放心,我没有含沙shè影的意思,而是在给你讲对策。”秦琼说道:“我不明白。”我把信件放进衣内,说道:“徐绿珠已经不在兖州,她去了哪里,除了你我以外,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所以你何不就势把她的行踪引到太丘山,唆使靠山王去剿太丘山?”秦琼问道:“然后呢?”我说道:“太丘山上除了樊虎以外,如果我记得不错,应该还有四名武艺无比出众的头领,即是程咬金、谢映登、王伯当和魏文通,如果你还觉着不够,不妨把你表弟罗成打扮打扮,也送到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