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地,中断了几日后潘维宁又叫人继续送花上来,不同的是这次每天只有一束,上午送至,全是碗大的纯白百合,卡片上没有只言片语。丁小岱热络地跑到温暖面前,“温姐姐,还要不要再退回去?我帮你打电话给花店和总机!”温暖头也不抬,只摇了摇,“不用了,放着吧。”继续看手中的报表。碰了个软壁子,丁小岱耷拉一下脑袋,最后终于忍不住,“温姐姐,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事让你不满意了?如果是的话你可以告诉我,不管你说什么我一定会改的!”温暖讶异地看她,“为什么这么说?”“你最近好象都不太理我……”丁小岱越说声音越低,垂下头来,“温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你不再象以前一样和我说说笑笑了,是我什么地方做错了吗?”两人之间仿佛回到相见之初,温暖待她客气、有礼,无论叫她做什么事都说请和谢谢,一度曾有过的亲近不知何故已荡然无存,她似被温暖拒绝在了十万大山那么重的屏障之外,再也近不得她身边。温暖安静而歉然地笑笑,“最近事情多,我忙不过来,压力大所以心情不太好。”丁小岱凝着微微泛红的眼,“真的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怎么会呢。”她笑着看表,“都十二点了,你早点去吃饭吧,吃完后去西餐厅帮占总带一份烩意粉。”“你吃什么?我给你一起带回来?”“不用了,我看完这份报表一会下去走走,坐了一上午腰都酸了。”“恩,那我走了。”温暖点点头,眸光回到报表上,直到丁小岱走远她才抬首,然后被一丝轻微的咯吱声引得回过头去,原本虚掩的门被拉开,占南弦从门后走了出来,他的眸色很暗,看着她仿似有些无奈,还有一丝难以形容的柔怜。前所不曾地,他轻叹口气,“郭如谦和杜心同会在一周内交接辞职,丁小岱会调去秘书部。”温暖放下报表,拿起桌上的手机和钱包,一声不发起身离去。占南弦只得跟上前,“OK,那天在你家——是我不对。”她依然默不出声,伸手摁亮电梯的下箭头,静立而等,直把他当作透明的空气。占南弦弯了弯唇,仿佛决定了什么,长长叹息,“好吧,既然你一定要这样。”他倏地把她扳过身来,唇覆在了她粉嫩的樱瓣上。矫躯将她柔软玲珑的身子紧压在墙,三两下化解掉她的攻势双臂擒住她的腰肢,唇舌卷没她所有的惊和怒,在芳甜中**,肆意撷取勾逗她的丁香滋味。他的吻渐渐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专注,也越来越诱哄。无法形容在心田不断流转一下一下回荡的酸甜麻涩,既微弱又激荡,潜藏的情愫变得鲜明以致她软绵无力,在他炽热如火的怀抱里使不出一点力气抗逆,晕旋地觉得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充盈着难以言喻的愉悦,不由自主地渴望他永别中止这股灌入她体内的暖流,即使是折磨也想他给予她更多,再更多……微弱的“叮”声穿破情潮衍生蛊惑心灵的魔幛传入两人大脑,似乎接收不来那是什么信号令他的动作微乎其微地一止,反应过来瞬即置之不理,依然拥紧她的身子在她唇齿间吻得激烈。怀内越来越剧的抗争显示着她的意识越来越清明,他几不可察地无声轻叹,满怀遗憾地、眷恋地、刻意而缓慢地在她唇上再舔过一抹,然后放松臂弯由得她使力推开自己。他转头望向电梯里的来人,不禁弯起唇弧,“一心,你怎么来了?”薄一心淡淡一笑,“路过,所以来看看你。”神色深沉中带着平静,仿似对才刚入眼的一幕根本不曾视见。温暖径直走进电梯里按上关闭键,从来没有那么一刻她觉得梯门闭合的时间如此漫长,缓慢得令她想钻进钢壁里躲起来,以避开外面四道盯紧在她身上的视线。当电梯终于往下沉降,她禁不住以双手掩脸,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拨通丁小岱的手机说下午有点事不回公司,她直接到地下停车场开车离开。在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一颗心很乱,心口最细致的地方如同被细针尖锐地扎过,酸痛得怆然,不明白他到底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去哪里,只知道此刻真的不想回去。不知不觉,午后就这样被车轮碾过。时光一去不回,直至天渐黄昏。当在某个路口被红灯拦下,百无聊赖中她扭开电台,狭小空间内马上回旋着一把低沉淡伤的男声,她一下子怔住,那似曾相识的嗓音象一把打开记忆盒子的钥匙,即使她已经那样克制,往事在斯时还是扑面而来。几乎已经忘记,多少年前她曾经那么喜欢听一个人唱歌。就在感情到了无法挽留而你又决意离开的时候你要我找个理由让你回头可最后还是让你走你说分手的时候就不要,泪流就在聚散到了最后关头而你又决意忘记的时候我也想找个借口改变结局可最后还是放了手你说分手了以后就不要让自己难受她已经很久不再听这样的歌,因为它们很久以前就不再适合她。有些歌,只适合深夜里独听,愁肠婉转荡气回旋,或停留在年少,埋藏在成熟前生涩、孤独的年代,旋律忧郁得象无形的慰籍,一句句如泣似诉,仿佛是自己从不对人言的苦涩无助的内心。而这些对于她,早在那年已与记忆一同埋存。绿灯亮起,她驶过十字路口时觉得奇怪,怎么电台在播华语歌的同时还插进英文歌?一直等马修连恩唱到“I must go the other way”时她才恍然醒觉,这首她听过世上最悲伤的离别之歌,并不是电台里在播,而是手机在响。她慌忙接通耳麦,“Hello?”Bressanone的歌声戈然而止,狭小车厢内华语再度清晰。如果你真的需要什么理由,一万个够不够早知道你把这份感情看得太重,当初说什么也不让你走如果我真的需要什么借口,一万个都不够早知道我对这份感情难分难舍,当初说什么也不让自己放手电话里一时没有发出声音,她拿起手机看向屏幕,是占南弦。她关了电台,不出声,那边也静默依然。良久,她的唇角惨淡而讽刺地弯了弯,“占总?”“到藤末会所来。”他终于开口,语气浅如寻常,“我临时需要招待一位重要客人。”沉默了五秒,她收起所有情绪,轻声应道,“我二十分钟到。”挂了电话后在缓慢行驶的车流中她把头枕在方向盘上。也许,该是辞去这份工作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