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绫人破例将家族秘术传与宇文浩通之后,见他生性聪敏,领悟能力极强,不由得又生了爱才之心,觉得这样聪慧又有天分的一个人,说不定能将家族风水秘术等一切本领尽皆发扬光大。澹台绫人自己也知道,她这一番说辞,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借口,让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跟夫君共享澹台家族的一切魔法秘术罢了。凡事也大抵如此,一旦破了例,便无须再循规矩,澹台绫人既然已经将家族的一门秘术相传,这传一门和全部传了又有什么分别?自此后的一年里,澹台绫人便将本族所有的秘术巫法尽皆传与了宇文浩通,二人痴迷于魔法秘术中不能自拔,正如澹台绫人所预料的那样,宇文浩通品性聪颖,又是身为男儿,自然有一股阳刚之气,好多澹台绫人苦思几年也无法冲破的障碍,宇文浩通往往几句话便解了她的困惑,澹台加族的魔法秘术得到完善,而宇文浩通亦很快就掌握了澹台家族全部的魔法秘术口诀以及修行之道,所差的只是火候而已。澹台绫人常常庆幸自己将魔法秘术传给了宇文浩通,现在夫妻二人同心协力,要将澹台一族的魔法发扬光大,她又常常自责不已,自己当初与宇文浩通成亲之后,曾经悄悄施法封了几处穴道,那几处穴道可控制体内的某种物质流动,从而达到避孕的效果。澹台绫人之所以避孕,无外乎两个原因:一方面,生育会破坏她的精气,女子生育后法力及修为均会大大的下降;而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她当时虽然已经与宇文浩通成婚了,却对他钟情之余,仍然心存芥蒂。这一晚,正是月圆之夜,以往澹台绫人都会与夫君双双修法,因为月光精华可促进法力增长,在月光下修法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而二人修法之后,又会有一番缠绵。可是,这一晚,澹台绫人虽然一如既往地与宇文浩通并肩席地而坐,却心绪烦乱,久久无法安宁下来,她已悄悄解开了那几处封孕的穴道,只待今晚修法之后便能添了一男半女也好给夫君一个惊喜,可是她坐在月光下,想象着自己孕育胎儿的画面,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那个耗时九年心血哺育出来的魔婴,心里一忽喜悦,一忽悲痛,她悄悄转过头,见宇文浩通正紧闭双目,头顶已经慢慢升起一道小指宽厚的白雾来,知道他已渐入佳境,此刻最是打扰不得,于是悄悄站起身,信步朝后山走去。后山有一个凉亭,澹台绫人的父亲在世时,常常在亭中向她传业授道,父亲去世后,澹台绫人便将他葬在凉亭旁,她一有闲暇,或心情波动之时,都要来这里向父亲低诉一番。澹台绫人为免打扰了宇文浩通,将脚步放到了最轻,也因此,当她已经接近凉亭,看清了凉亭中那一对男女正是那日向她打听蝶翠山去处的一对男女时,他们还没发现自己的行踪已然暴露了,兀自喋喋轻语着。澹台绫人闪身躲在一棵胡杨树下,又轻轻往前挪了一挪,这个位置可以清晰的听见他们的交谈声而不被发现。只听那女子抱怨道:“大师兄到底在想什么?怎地还不动手?该不会是真的对那女人动情了吧?”那男子揶揄道:“就是真的动情了又能怎样?小师妹不会是吃醋了吧?”女子哼了一声:“吃醋?就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她配吗?”男子冷笑着说道:“你看着不顺眼,我瞧着可不错呢!那澹台绫人长得漂亮又有本领,谁娶了她都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看大师兄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只听女人狠狠地跺了两下脚,急道:“你瞧着好你就娶了她罢!把大师兄还给我!”男子又换了一副语气,轻声劝道:“好了,小师妹,别生气了,大师兄虽然有负于你,可是你不是还有我呢?我无论何时都会把你放在心尖上的,你又何苦执着于大师兄呢!”女子半晌没说话,又过了一会儿,只听她幽幽叹了口气,道:“你以为我是单单顾念大师兄吗?师傅最初给了我们半年期限,我们一拖再拖,以往我们可以拿大师兄暂时还没有法子接近澹台绫人作为借口,可是自从上次大师兄用噬血术将那老管家弄死后,他便成功的接近了澹台绫人,师傅也催得越来越急,甚至不惜与北陵的血萌教联手,由他们亲自向大师兄种下只有澹台秘术可解的青蛇蛊,承诺事成之后,我们两派共享澹台秘术,由此可见师傅对这澹台秘术是何等重视!而今大师兄的青蛇蛊已经解了,师傅也知道大师兄已经得到了澹台秘术,我们当时又以等大师兄学完全套秘术后再返回西域作为借口,可是现在眼见得又是一年过去了,大师兄还是不言不语的,也没个交代,如若我们再不回西域,师傅必定以为我们三个联手窃了秘术之后便逃了,师傅的觅踪伏魔功你也清楚,而师傅在我们身上埋了什么种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到时候不止大师兄性命不保,你我二人也是难逃一劫啊!”澹台绫人听到这里,只觉脑袋里一片嗡嗡乱响,似有无数只毒虫一起钻进来,拼命啃噬着她已然薄脆虚脱的神经,自己千小心万提防,终于放下心来,彻底将自己的人,自己的心,连同整个澹台家族秘术尽皆托付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个阴谋,而这阴谋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身边那个有着温情关爱的眼神,时时朝自己宠爱的笑着,自己爱到了骨子里的男人,自己的夫君,原来他并不爱她,他只是在演戏罢了。她想起父亲的千般叮咛万般嘱托,还有那个被自己亲自送上魔道的无辜婴儿,一瞬间急火攻心,她大叫一声,嘴里一甜,一口浓血喷出,眼前一黑,人也跟着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