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绫人并不知道自己晕了过去,并且晕倒之时已经暴露了行踪,她只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一个香甜美丽的梦,她在梦里穿着粉色的衣裙如仙子般在花丛中翩翩起舞,而宇文浩通一直在前面用宠爱的笑容望着她,那眼里真真切切的情爱之火点燃了她心里的**与温暖,她笑着扑进他的怀里,他低下头来吻她,唇落在她的颈子上,湿湿的,滑滑的。她突然觉得一阵寒冷,猛地抬起头,眼前哪里是什么夫君,而是一条红斑满面的青色巨蟒,而缠绕在她腰身的也不是夫君宽厚的手掌,而是大青蟒又粗又长的尾巴。澹台绫人张嘴刚要喊,大青蟒猛地低下头,眼见得长长的舌头就要伸进她的嘴里,她猛地打了个冷战,一下子清醒过来。想起刚刚梦中所见,犹心有余悸,她想摇摇头,突然发现脖子僵硬,根本动弹不得,低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自己正身处一个大水缸中,水缸里一片黑糊糊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脏污了的水,直升到她的脖子上,可是那水粘腻异常,又很有韧性,将她牢牢困住,丝毫动弹不得。她闻到一股奇怪的中药味儿,一下子就明白了,这黑色的粘液,这奇特的药味,这一切她都很熟悉,不错,她自幼便开始修炼易容术,这十几年来,她的易容术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却是无法达到登峰造极,原因只有一个:澹台家族最高级别的易容术,又名脱胎换骨功,此法极其狠辣残忍,故而澹台绫人虽然每每想到她已经熟知这脱胎换骨功的施法方式以及口诀,却无法修炼而深感遗憾,但是她到最终都没能狠下心来修炼。说它狠毒是因为这脱胎换骨功是要将对方的全身皮肉生生扒下来披在自己身上,再施法让这身皮肉与自己的血肉长在一起,被施者人被人剥去皮肉固然极其痛苦难当,可是这门功夫对于施法者也同样残忍,因为施法者一旦换了他人的皮肉,就再也脱不下来,这一生便只能做了别人,再也无法回到自己的生活中。而这皮肉分离的法子,便是先从施法者与被施者身上各取一根头发,施法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两根头发便会合二为一,且融化成一滴黑色的粘液,将粘液置于水缸中,再施法七七四十九天,这一小滴粘液便会发酵成满满一水缸,再搀进一些可助皮肉分离的草药,此时再将被施者的身体放进粘液中浸泡,半年之后,被施者的皮肉便会完全脱离。澹台绫人看着牢牢裹住自己身体的粘液,心里又是恶心又是害怕,这粘液既已发酵成了,看来这个对自己下手的人必是处心积虑良久,细细谋划,一门心思的要对付她,可是她平日里隐居山上,除了宇文浩通,再没机会见别人了,也断然没有可能与谁结下仇怨,那么这下毒手害自己的又是何人呢?澹台绫人突然心里一沉,她想起了凉亭里那一对男女,那个被唤作“小师妹”的女子,如果说她澹台绫人真的得罪过什么人,也只有这个女子了,她对宇文浩通一往情深,于是迁怒于澹台绫人,恼恨她抢了她的心上人。澹台绫人正思讨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她听声音是在身后,可是她的脖子被牢牢封入粘液中,根本动弹不得,她只是急得瞪大了眼睛,骨碌碌的竭力张望着。一会儿,眼前出现一张妖冶而寡淡的脸,果然便是那个“小师妹”了。只见那“小师妹”阴侧侧的望着自己,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她轻声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了!”她的声音轻柔中透着一股狠劲,澹台绫人只觉得后背升起一股寒气,她长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你要知道,即便你易容成我的样子,接近了他,他爱的也还是我,你做了我的代替品博得的爱,又有什么意义?”“小师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住口!你以为他爱的是你吗?你错了,他爱的是我,一直都是我!”说完,又望着澹台绫人身后,大声说:“大师兄,你这就过来告诉这个贱人,你爱的人底是谁?”澹台绫人心里一凛,原来他也在,难怪这个女人会使用澹台家族的脱胎换骨功,必是他传授了心法口诀给她。果然,身后响起一个低沉清透的声音,不是宇文浩通又是谁?只听他沉声说道:“绫人妹妹,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也无颜见你了!”澹台绫人刚刚发现自己陷入脱胎换骨功的魔法中尚且没有绝望,宇文浩通这几句话却让她肝肠寸断,她闭紧眼睛,泪水汩汩而下,她颤抖着问:“为什么?难道你……真的从来就没有爱过我?”身后的人没有回答,良久,传来他的轻叹声:“我与小师妹青梅竹马,我心里只有她一个人,我本不想利用你,可是师命难违,如果不这么做,我和小师妹都难逃一死,我不想小师妹出事,所以也只得牺牲你了!”澹台绫人仰天大笑起来,声音凄凉惨淡,笑毕,她语气平静的问:“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宇文浩通没回答,倒是“小师妹”又用那柔媚的腔调答道:“我们想借用你这身子随便编几套法术给师傅瞧瞧,满足了他老人家对澹台秘术的好奇心,也好放我们一马,成全了我和大师兄。”澹台绫人轻笑道:“你们一定不知道,这脱胎换骨功最关键的一步是什么吧?”“小师妹”抢先答道:“当然知道,这粘液中的身体一定是鲜活的,方能保证皮肉分离!”继而又得意的道:“我封了你全身的穴道,即使没有这粘液的束缚,你也是丝毫动弹不得,所以你大可放心,你根本没法子寻死的!”澹台绫人微微一笑:“我有不下一百二十种可以自杀的法子,你要不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