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尘去了哪里?那晚他按照英瑶的吩咐,将洛臣从奔雷身边引开之后,正要赶去大路上与英瑶汇合,突然顿住了,那是常年行走江湖之人本能的反应,他并没听到什么响动,可是,他觉出了身后的一种存在感。他的身子顿了一顿之后,就继续朝前走去,可是,全身都处于戒备状态,他初时以为身后那人是洛臣,洛臣可能发现了他,所以偷偷尾随过来,看看他要干什么,可是,这个想法马上就被他否定了,洛臣没有那么深厚的功力,能与他近在咫尺却不发出一点儿响动。他又走了一段路,那种存在感越来越逼近了,身侧突然刮过一阵风,紧接着,一个人像大鸟一样飞过去,他骇了一跳,没想到这个人什么也不做就跑了,可是,给这人莫明其妙的跟了这一大段路,不问个清楚心里终究不甘心,他快步跟了上去,眼见得那人离他越来越远,他急了,身子突然一跃,竟也凌空飞了起来。千尘追着那人,横过大路,径直飞往对面的山上,两人速度不相上下,始终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到了山上,那人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哈哈大笑着看着随后赶来的千尘。那是一个方脸的老头,微胖,红光满面。千尘到了近前,忙躬身跪倒:“徒儿见过师傅!”原来这人,就是南屋派的教主了,人称诡行者,一方面是他的功夫非常诡异,武林中人都摸不清他的路数,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行为处事喜怒无常,别人永远无法摸透他的脾气。诡行者扶起千尘,颔首道:“一年不见,你的功夫和定力都大有长进了!”千尘忙道:“多亏师傅栽培!”诡行者打断千尘:“行了,别净挑好听的说了,我让你查的事可有眉目了?”千尘面露难色,他不知师傅来了多久,如果已经知道他为了自己的私事,不但放弃了查找帮派失落的秘笈不说,找到了师母也没上报,那么自己可要倒大霉了。他偷偷看了师傅一眼,见他正专注的望着自己,等着听答案,吓了一跳,忙低下头,他这师傅的心思他向来琢磨不透,别看他此刻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却很有可能他早已洞悉了一切,只看自己如何表现,如果如实禀报,不但不会受到责难,反而会得到他老人家的赞赏;相反,如果他东拉西扯耍滑头,那一定会大大的倒霉。他见识过师傅的手段,南屋派的教众九成以上都受过他的责罚,责罚的手段无一例外的都是**上的折磨,断足,挖眼,削器官……,手段乍看起来忒毒辣,可是,如果受责罚之人下次做了合师傅心意的事,师傅会给他奖赏,而奖赏的方式就是根据他上次受伤害的部位,传授给他一套本门的绝密功法,南屋派的至上功夫都需要先自残,才能达到境界,所以,之前所受到的责罚也就变成了好事,千尘的飞天术就是这样得来的。只是,谁又能料到自己受到责罚之后还有没命等到下次,让这个特立独行的师傅满意的时候呢!千尘正胆战心惊的权衡着利弊,耳边突然传来师傅的一声暴喝:“鬼鬼祟祟的,想什么呢?耳朵塞毛了?我问你话呢!”千尘猛地打了个冷战,来不及细想,脱口而出:“有眉目,师傅,有眉目,失落的秘笈有眉目了!”诡行者依然紧盯着他:“什么眉目?”千尘眨了眨眼睛,竭力稳下心神,说道:“日前小徒在一个小旅馆见到两个人打架,其中一个老头,从很远的地方一眨眼就到了跟前,我看用的就是飞天术,可是他接下来的招式我却是从来没见过,那招式与飞天术配合得天衣无缝,一定是从我们南屋派失落的秘笈中学到的。”诡行者猛地瞪大了眼睛:“当真?那人现在哪里?”千尘低头叹了口气:“他打完架一转身就跑没影儿了!”诡行者一把掐住千尘的脖子:“跑了?你怎么不追?你不是也会飞天术吗?你可别跟我扯谎!”千尘的脖子都快给他勒断了,忙不迭的说:“我追了,追了!”诡行者继续揪着他的脖子:“那他人呢?”千尘的脸憋得青紫,舌头也吐了出来,他挣扎着伸手指了指脖子,诡行者松开了手,千尘咳嗽了半晌,方才镇定下来,喘息着说:“本来我就要追到了,谁知道师傅您老人家从半路杀出来,把我的注意力给引走了!”诡行者皱着眉头问:“此话当真?你可不要骗我!”千尘一连声的道:“就是给徒儿十个胆子,徒儿也不敢欺骗师傅您老人家啊!”诡行者的神色稍缓了缓道:“那倒是真的!”千尘松了口气,诡行者的神色又陡地一凛道:“不对,我刚刚在山下看到两匹马,其中有一匹就是你的,这又作何解释?”千尘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心里盘旋了半天,也没找出个好的理由,索性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把遇见师母之事从头说了一遍,只是将他主动引诱师母去察特尔王朝说成了师母为了寻找另一处日月交界之地,胁持自己陪她一同前往。他说完,暗暗做好了准备,如果诡行者朝自己下手,他豁出命去也要逃命。岂料诡行者听完之后,过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道:“你哪里有罪,你是立了大功了,那老婆子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打小伙子的主意,真真太不要脸了!”又顿足道:“不行,我一定要抓她回来,家法处置,不能让她再活在世上给我们南屋派丢脸了!”说完,风风火火的就走了,千尘抹了一把冷汗,刚刚喘过一口气来,一阵风刮过,诡行者又飘了回来,皱眉道:“不行,找老婆是小事,寻找本派秘笈可是大事,走,我跟你一起去找那老头!”说完,不由分说的一把拉住千尘,纵身朝山下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