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父王声音的那一刻,我本能的一阵狂喜,恨不能立刻冲出去与他相见,可是,刚一动身,手臂上便是一紧,我抬头看见洛臣担忧的目光,心里一颤:父王既已将我许配给星尽,我此时如果露面,只怕与洛臣从此永别了!想到星尽,我心里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他也是个重情意的男子,只是我此生注定要辜负他了。而父王将我许配给星尽一事,我也一直没敢对洛臣说,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其实既然我是被父王所迫,并非自愿,大可对他直言不讳,可是我却畏畏缩缩的不敢面对他,难道……我心里有鬼?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急忙轻轻朝后退了退,心想无论如何此刻不能给父王发现我们,否则我和洛臣必要被他生生拆散。洛臣拉着我的手紧了紧,我知他是与我想到了一处,二人四目相对,心里竟有了生死相依的温暖。我这一回头,突然肩膀上一阵刺痛,我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身子已经被人提了起来,原来是正耕皇上刚才趁我分神,突然出击,将我擒住,洛臣大吼一声:“放开她!”可是正耕皇上的手紧紧锁在我的咽喉上,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阴侧侧的看看父王,又看看洛臣,继而嘿嘿冷笑起来,我听着他的笑声,如此寒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父王紧紧的盯着他:“我们之间的恩怨,你拉孩子进来做什么?”正耕皇上突然仰天长笑,笑毕,指着地上的十九公主道:“你的孩子是金枝玉叶,不许碰,可是,我的孩子呢?”父王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都知道了!”正耕皇上冷哼了一声道:“你怎样对待我的孩子,我必十倍百倍的还给你!”这句话说得我心下大是困惑,听正耕皇上之意,倒好像十九公主是他的女儿,而害死十九公主的也是父王一般,这又是何道理!而父王看了我一眼,见我一脸狐疑,突然火了,他悄无声息的一纵,我尚未看清楚,他已经到了近前,我的身子稳稳的落在他的怀中,我看见正耕皇上的脸上一阵错愕,然后,他猛地调转头,一忽就消失在暗道深处。我大叫起来:“父王,快追,他是正耕皇上,给他逃了就糟糕了!”我叫了半天,父王也没有回应,我回过头,见父王正铁青着脸怒视着我和洛臣。我心里一颤:遭了,刚刚如果不是因为我,那正耕皇上也不会逃过父王的手心,父王必迁怒于我们,我和洛臣刚才真应该和正耕皇上一起逃跑才是。父王哼了一声道:“休得胡说!正耕皇上的名号是你们叫得的吗?朕就站在你们面前,朕便是正耕皇上,正耕皇上便是朕!”他说完,目光突然落在洛臣身上,我心里一跳:遭了,我刚才那一叫,父王知道我和洛臣已经洞悉真假皇上的秘密,父王可以不杀我,可是洛臣就惨了,父王原本就对他不信任,此番必是要杀他灭口!这样一想,我不由得悄悄朝后退了退,拉住了洛臣的手。父王见此情景勃然大怒,上前一步,一把拉过我,吼道:“不知羞耻的东西,已经有了夫君,还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父王此言一出,洛臣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望着我,嗫嚅道:“樱箬,他……说什么?”父王似乎还嫌对洛臣的刺激不够狠,恶狠狠地道:“樱箬已经许配给了画师星尽,不日即将过门!”洛臣一个踉跄,失神的望着我,目光缥缈,似捕捉不到方向,我心痛得要命,想扑过去,可是父王的一只大手死死的按住我,我动也动不了,只能绝望的望着他。然后,就在我惊恐的注视下,洛臣突然凭空消失了。我蓦地转过身盯着父王,他脸上的惊愕一闪即过。我朝他大声吼道:“又是你对不对?”他摇了摇头道:“这暗道里处处都是机关,他必是无意触动了机关,掉进了洞底!”我见他脸上有一丝悲切,心里瞬间升腾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掉进洞底又怎样?”父王沉声道:“洞底连通幽冥地宫与皇宫里十大死牢,为了防止犯人出逃,引入江水,注入毒素,可**蚀骨,人要掉了进去,皮肉立刻腐烂,白骨也消于无形!”我愕然半晌,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不会的,你骗人!”父王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道:“我骗你做什么,这处暗道悬于半空,是这一千年来,死牢里无数想要逃跑的犯人,一点一滴挖出来的,他们本以为挖到了头就可以逃出去,可是他们不知,死牢里都有官府的眼线,他们在上面挖着暗道,官府就在下面挖出更大的暗道,只等他们挖到了头就自动跌入洞底,后来官府还嫌此举不够稳妥,便在上层暗道里又建了无数处机关,每一处都是通向洞底,这里可谓是一处死亡之地,你怎地竟闯进了这里!”父王此后又说了些什么我已经一概听不到了,我的脑中翻来覆去的都是洛臣的样子,他皱眉不语,他低声轻叹,他嘴角上扬,朝我微笑,他拉着我的手,轻轻揽我入怀……他说:樱箬,跟我走吧!他说:樱箬,无论我遇到了什么事情,我对你的情意都不会改变他说:生能同襟,死亦同穴,如此人生,真无憾也!他说:樱箬,你都知道了,知道你是我的王妃,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他的容颜交替着在我眼前闪过,他的声音不停的在我耳边回旋,一时间,我只觉天旋地转,我的世界里什么也没有了,只有他,朝我笑着,却轻飘飘的,渐行渐远,就好像那些魂魄一样,变得越来越淡。我伸出手去,拼命想抓住他,可是,他还是消失了,我的世界瞬间一片黑暗,我大叫一声“不要!”紧接着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出,我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