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送来阵阵怡人的芳香,月下佳人,星般美眸璀璨耀眼,莫说婀娜多姿的身形引人遐想,只是温婉妩媚的笑容就已令人心驰神往。“月,月娘……”金宝只觉脸颊烫如火烧,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万分尴尬地朝月娘傻笑了两声,“我,我来乘凉……”月娘红唇微扬,白皙通透的脸庞漾出可爱的梨涡,金宝不由看得痴了,以前咋没留意月娘笑起来竟是这般迷人。回想起来,以往她不是冷冰冰的不苟言笑,就是略带讽刺的嘲笑,从没对她这么毫无防备的微笑。这倒让她更是忐忑不安,生怕招惹什么祸事。“你究竟是谁?潜入‘寻芳园’的目的是什么?”月娘轻移莲步,飘逸的裙裾如同云彩般轻盈,她背对着金宝看向泛起层层涟漪的湖泊,“道出实情或许我会既往不咎!”金宝思绪混乱,迟迟未能出声,月娘绝非等闲之辈,欺瞒哄骗徒劳无益。况且,棠涵之曾在秋家别院出手相助,之后又在“逍遥阁”再次搭救,虽说她这张脸并不会给人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但稍加联想不难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华天香听过那番对话应该知道躲在树上的人是她,方才月娘神色匆匆赶往“逍遥阁”,说不定已经洞悉一切,只是故意试探她罢了。“实不相瞒,我现在是秦家的小女儿秦茹,但我的所作所为并不代表秦家。”金宝只盼秦家不会因此受到牵连,宁愿独自承担后果,“阴差阳错成为你的侍女,我只是想帮助误入火坑的可怜姑娘重新做人,劝服沉溺美色的有妇之夫迷途知返,绝对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月娘缓缓转过身子,直视着她的双眼,似要辨认她是虚情还是假意。金宝问心无愧地迎向她审视的目光,毫不退缩。许久,月娘嘲讽地笑道:“现在是?难道你并不是真正的秦九小姐?”“哎?”金宝实话实说反倒引起月娘怀疑,不过穿越之说谁肯相信,再多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只得故作深沉,“过去的事不想再提,总之和你没有关系!”月娘略作思量,恍然大悟道:“听说秦家九小姐自幼被拐到异地卖身为奴,前些时候偶然相遇认祖归宗,你不想提的可是那段不光彩的过去?”金宝后知后觉地连连点头,懊悔这段极具说服力的说辞她咋没想起来,暗叹还是人家月娘脑袋灵光。“原来你也是个苦命人!”月娘轻叹了声,眼神逐渐柔和了许多,“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身份,既然你痛痛快快地承认了,我也不妨有话直说。堂堂秦九小姐,放着清福不享,爱逛青楼自讨苦吃也就算了,明明已有才子佳婿,为何偏偏紧盯着棠公子不放?”金宝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你果然是误会了,我对棠公子的确没有非分之想,总出现在他身边,是因为,因为……”“怎么?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月娘见她吞吞吐吐,犹豫半天也道不出个所以然,忍不住调侃道,“真看不出你倒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眼前瞧着未婚夫婿,心里想着俊美公子,手上牵着翩翩少侠,难不成你也看上了女人心男儿身的当红台柱,所以三天两头总往这儿跑?”“俊美公子?翩翩少侠?当红台柱?”金宝平生最无法容忍被人诬陷,急得口干舌燥心火上窜,“亭亭温柔大度性情随和,我跟他在一起就像姐妹似的无拘无束,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才不怕流言蜚语!风影淳朴善良无依无kao,我请他做保镖吃住全包另给银子有何不妥,那条律法规定不能收留流浪汉,你凭什么胡乱猜测!至于,至于棠公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说了半天,就属你和棠公子的关系最暧昧呢!”月娘巧笑嫣然,挥了挥衣袖,“算了,你回去吧,棠公子只不过是个恩客,谁能迷得住他各凭本事,我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金宝眼见月娘的误会越来越深,索性全盘托出:“你,你当真不知道棠公子在梅秀县干的那些勾当?”月娘渐渐敛去笑意,幽深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盯着金宝,沉声道:“不要自作聪明,棠公子是京城顺风海运的少东,看准了梅秀县交通便利特意开设分号,生意往来日渐繁多,大家伙的日子才会越过越好!”“看来你一直被蒙在鼓里!”金宝又是一番长吁短叹,无所顾忌地拉着月娘的手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坐下,听我慢慢告诉你!”月娘触电般地缩回了手,满眼惊讶地瞪着金宝:“都是女人,有什么好摸的!”金宝莫名奇妙地抬眼看她,反唇相讥:“既然都是女人,碰你一下又能咋地!”月娘无言以对,侧身坐在假山石上,不耐烦地挑起了眉:“有什么话快说,我该回去泡澡了!”金宝清了清嗓子,从容道来:“梅秀县有个贩卖私货的夜市,好多夫人小姐都在那儿添置东西,这件事情你听说了吗?”“这有什么稀奇,爱占便宜的女人热衷私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月娘不以为然地应了声,“这就是你诬赖棠公子的证据?”“你别急嘛!”金宝刻意压低声音,东张西望了半天,神情严肃的说,“那晚我无意中发现走私大户浮云国苏员外和知府喝酒,席间还有些什么人,你一定猜不到!”金宝神秘兮兮地打量周遭,唯恐走路没有声音的华天香突然出现,掐住她的脖子押进地牢囚禁,月娘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跟说书先生学的本事也不赖嘛,处处吊人胃口!”“呃……”金宝往前挪了几步,确定她说的话没有第三个人听见之后,稍稍松了口气,“席间还有棠公子和华公子,以及介绍他们跟知府和苏员外认识的中间人,那家伙爱慕虚荣自以为是,说出来你也不认识,不提也罢!那个场面真是惊险,勾心斗角含沙射影,苏员外和知府既想结识家财万贯的棠公子,又怕他是朝廷派来的jian细,百般试探刻意刁难。不过,棠公子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只是喝酒不谈生意,处之泰然毫无可疑。虽然苏员外和知府对棠公子不太放心,但最终还是答应与顺风海运联手做生意,可见棠公子的交际手腕非同一般哪!只是,你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生意吗?走私啊走私!”月娘沉吟片刻,谨慎地问道:“你说他们联手走私可有真凭实据?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小事,传出去可不得了!顺风海运财大气粗,怎会稀罕那点黑钱!总之我不相信!”“这就是人性的贪婪哪!”金宝痛心疾首扼腕叹息,“起初我也不相信棠公子竟是无良jian商,但事实证明,他不仅乐于此道,还处心积虑拉人下水,今晚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敢如此肯定。他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不放过,伙同苏员外和知府威逼利诱,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月娘,我知道你对棠公子一片痴情,但也不能是非不分执意袒护,我之所以对你说出实情,就是希望你能及早看清他的真实面目,免得错付真心,追悔莫及!”月娘沉默半晌,淡然一笑:“我说过,棠公子只不过是个恩客,即使他叫我去陪别人,我也不会说个不字。”“不会吧,我看棠公子对你很是迷恋,怎会亲手把你送给别人!”金宝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不如你劝劝他,弃恶从善改过自新,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我打个比方而已,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月娘起身捋顺裙摆,垂首笑道,“只要恩客肯来光顾,谁会在意他们的银子从哪儿来的呢!就像我们为了生存出卖身体赚来的银子,不也照样买屋置地!宝儿啊,做人不必太过执着,以免苦了自己!”金宝没有料到月娘竟会如此坦然,不服气地卖力游说:“那也不能为了自己,不顾乡亲们的处境吧!趁棠公子还没犯下走私罪行,你还是劝劝他的好……”“啊,我明白了……”月娘忽然打断她的话,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莫非就是秋二公子?梅秀县能与棠公子结识的书生除了第一才子还有何人?难怪你千方百计阻止走私行径,原来是担心未婚夫婿误入歧途……”“呸,谁会为那种混账担心!”金宝愤愤不平地斥道,“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月娘你可不要瞎说,不然,不然我会生气的!”月娘怔了一怔,随之捧腹大笑,似是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又像是讥讽她的幼稚可笑。金宝气鼓鼓地瞪了她一眼,跺了跺脚径自离去,忍不住埋怨月娘越来越难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