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金宝穿越以来,秦家从没像现在这样上下齐心,秦流倚仗长子的身份,向来不把几个弟弟放在眼里,如花动辄以知府千金的名号,欺压刁难几位弟媳。秦老夫人唯恐家庭失和,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倒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菜花饱受谣言困扰,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不明真相的儿子媳妇捕风捉影胡乱猜测,秦老夫人终于忍无可忍,再也无意偏袒秦流和如花。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就在菜花以为秦家人遗弃她的时候,秦老夫人出面为她澄清事实,秦感发自内心的爱也像火山爆发似的不可收拾,妯娌之间的关系融洽了许多,就连如花也不敢对她横眉竖眼恶语相向。其实,如花之所以忍气吞声,不仅是因为秦感的恐吓,她还担心那条不光彩的小辫子随时会被金宝扯出来,从此以后在秦老夫人面前更抬不起头,遭致秦流唾弃。金宝依偎着秦老夫人聊会儿家常,忽见如花风一般地小跑过来,毕恭毕敬地向秦老夫人行了个礼,笑容异常谄媚:“娘,您猜我见着谁了?”如花说话一向拐弯抹角,既像是表现她的高深莫测又像是炫耀她与秦老夫人非比寻常的密切关系,以往这招都挺管用,这回却没见着任何效果。秦老夫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冷道:“怎么还没去店铺吗,难不成又想道人是非!”“娘……”如花咬着嘴唇,尴尬地瞟向掩唇偷笑的弟妹们,心里恨得痒痒的,却又不敢发作,只得硬着头皮苦笑道,“娘,刚才我和相公出门的时候,看见运送赈灾物品的米铺伙计了,打听之后得知,原来小叔他们已经回来了呢!”“哦?布儿回来了?”秦老夫人果然精神一振,喜笑颜开地拍着金宝的手,伸长脖子向外张望着,“快,咱们出门迎你小哥去……”“娘啊,小叔他……他去程府看望程四小姐了……”如花嘿嘿傻笑了两声,上前扶住不明所以的秦老夫人,屁股一扭顺势挤开金宝,“娘这几天一直挂念小叔,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望着他的位子出神,媳妇知道您嘴上虽然不说,心里总担心着小叔路上吃苦受累,所以媳妇收到消息也顾不得去店铺帮忙,立刻赶来告诉您了。”如花亲昵地挽着秦老夫人,讨巧地献媚也不觉得难为情。秦老夫人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语气依然冷淡:“知道了,你去忙吧!”如花碰了软钉子毫不气馁,笑意吟吟继而又道:“娘,小叔婚期已近,我爹特意请人从京城捎来了两盏七彩琉璃灯送给他做贺礼,留待大喜的日子挂起来威风着哪,保管那些街坊邻居的眼睛都瞅直了。我爹还说秦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无论如何也要把这桩婚事办得隆重至极空前绝后。”“有劳亲家公费心了!”即使秦老夫人心里再讨厌如花,也要给知府几分面子,转过身来勉强笑道,“布儿的婚事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无需兴师动众大费周章。”“娘您有所不知,如今秦家八公子的婚事传得沸沸扬扬,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都等着喝这杯喜酒呢!真可谓轰动梅秀县的大事啊!”如花笑得很假,得意洋洋地瞥向身家背景明显比不过她的几位弟妹,“婚宴当天,我爹还要带几位贵客来呢,他们出手阔绰,不知又要送上多少贺礼,到时候让街坊邻居们都来瞧瞧秦家的声势……”“人来就好,不必破费!”秦老夫人见她又开始显摆卖弄,当机立断出声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去店铺吧,通知秦流晚上早点回来为布儿接风。”“是,娘!”如花讪讪地应了声,不忘为秦流说几句好话,“相公向来以您为天,时常告诫媳妇不可违背您的意愿。其实,不用他说,媳妇也是如此。绝不会像有的人满腹心思只想着讨好未过门的媳妇,几天没见而已,连家也顾不得回,先奔亲家府上去了……”秦老夫人阴沉着脸,金宝和几位兄嫂正要为那口无遮拦的无知愚妇解围,只见不请自来的大婶娘极为高调的跨过门槛,迫不及待地扯开嗓门大呼小叫:“难怪家丁都回来了,还不见侄儿现身呢,原来是去看他媳妇了啊!”“弟妹,这样下去可不行呀!”大婶娘阴阳怪气地笑了笑,斜眼昵向秦老夫人,昂首挺胸傲视众人,“母为子纲,夫为妻纲,怎有本末倒置之理,只不过是个未过门的媳妇,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架子。素闻侄儿饱读诗书,怎会不明事理糊涂至此呢!”秦老夫人强忍怒气,大婶娘视而不见,悠哉地来回踱步:“为人妻者就要恪守本分,孝敬长辈伺候夫君,严遵三从四德之道,谨记长幼尊卑之礼。听说程家小姐乃是名门之后,如今看来只是虚有其表,居然胆敢摆布夫婿藐视婆婆,以后岂不是要恃宠而骄无法无天。弟妹三番四次好礼相送百般纵容实在难以服众。长此以往,只怕这些谨守妇道的媳妇们怨气难平哪!”闻言,心虚气短的如花眨了眨眼睛不敢吭声,浑身泛着酸气的大婶娘显然和她是一伙的,看来她们两人背地里没少说秦老夫人的坏话,看不过眼程四小姐跟着秦布沾光,还没过门就受尽宠爱。金宝冷笑了声,神色自若地向大婶娘微微一福:“大婶娘何以定论几位嫂嫂心有怨气呢?”“这……这不明摆着么!”大婶娘偷偷瞟向早已低下头的如花,理直气壮地大讲歪理,“只是半个月内,弟妹就给程府送了三车彩礼,这是我眼睁睁看见的,至于送了多少贵重的东西那就不得而知了。同样都是媳妇,做婆婆的怎能厚此薄彼?”“若是由于这个原因,大婶娘完全没有必要为此担心!”金宝走向几位嫂嫂,从容笑道,“娘对多年不相往来的亲戚都能慷慨资助,更何况是明媒正娶的儿媳。在座的嫂嫂哪位没有收过秦家几马车的彩礼,不妨站出来诉诉委屈,免得不明真相的大婶娘有所误会!”几位嫂嫂纷纷摇头,谁也不愿和没事找事的大婶娘扯上关系。见状,大婶娘顿时没了底气,难以置信地瞪着默不作声的如花,接连咳了几声:“谁说没有受过委屈的媳妇?只是碍于婆婆的面子,不敢直说罢了!”金宝故作不解,倒背着手面对如花:“那么,就从大嫂开始说吧,不算彩礼,自从你嫁进秦家,这么多年享受的荣华富贵岂止满满三马车贵重的礼品?”如花理亏在先,哪敢说个不字,连连点头:“是啊,娘对我们好着哪,衣服首饰每人一份不偏不袒,感激都来不及了,怎会觉得委屈呢!哎呀,‘芙蓉坊’账房的钥匙还在我这儿,各位失陪,我得先走一步……”大婶娘柳眉倒立火冒三丈七窍生烟,指着如花的鼻子浑身颤抖,如花连忙挽着她的手臂逃离现场,生怕秦老夫人追究下来吃不了兜着走。被人利用的大婶娘还没刚要逞威风,就被胸大无脑的如花气得说不出话,至于她们之间的矛盾如何化解,想必擅长利诱的如花自有办法。无事生非的如花不仅恶意诽谤毁人清誉,还勾结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婶娘造谣生事,众人总算彻底看清了她的丑陋嘴脸。疲惫不堪的秦老夫人交代菜花准备为秦布接风,在金宝的搀扶下回房休息。金宝陪在秦老夫人身边,待她睡了以后才小心翼翼地关门离去。正寻思着去“寻芳园”接回风影,忽见一抹憔悴不堪的身影步履蹒跚地进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