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城亲口承认假扮月娘的事实,困扰多时的谜底随之浮出水面。 然而,他为棠涵之所做的事仍是不可说的秘密。 金宝答应过他不再追问此事,安心在家照顾小杰他们,虽然等待漫长而枯燥,但她甘之如饴。这两天英子不在,小杰起初是很开心的,嫌她唠唠叨叨不得安宁。 不过,这会儿却又想起她来,怀念她被气得半死的模样,被他捉弄的糗样,想吃她做的玉米面馒头,等不及咬掉每个馒头上的红枣,听她直冲云霄的怒吼。“小杰,想什么呢?”金宝观察了他半天,确认这小家伙正在为情所困,暗叹青少年早熟的可怕,同情他死鸭子嘴硬饱受相思之苦的活该。小杰撂下油兮兮的碗碟,烦躁地嘟哝着:“我不能再宠着弟妹了,他们年龄都不小了,想当初我这么大的时候,做饭洗衣服叠被子全都会做。 还有那个不知好歹的傻帽,给她点好脸色就不知道姓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下次她再跑来,谁也不许给她开门,没错,就得给她点颜色瞧瞧,治不了她以后我还混个屁呀……”这番孩子气的话听着倒有几分威力,玩得正欢的弟妹们纷纷作鸟兽散,摆明了让他做喋喋不休的老妈子。 金宝想笑又不敢笑,生怕他以后再也不肯开口说实话。金宝继续清扫院子,小杰仍旧不停唠叨。 这时,年纪最小的妹妹跑过来扯了扯小杰地衣角。 满脸天真地拍手叫道:“英子姐来了,英子姐来了……”小杰皱着眉头,极力掩饰眼中欢喜之色,佯作厌恶地训斥:“不用理她,不许开门,权当什么也没看见,一边儿玩去!”“为什么呢?”小妹极度不解地瞅着面部**的小杰。 “英子姐手里的包袱鼓囊囊的,肯定装了不少好吃的……”“看她那副穷酸相。 哪有好东西给你吃!”小杰态度坚决,丝毫未有动摇之意,“动动脑子吧你,屋里还有俊哥哥带来的糕点,想吃的话进去拿好了!”“唔……”小妹不甘心地漱着大拇指,不依不饶纠缠到底,“叫英子姐一起吃不好吗?我想跟她玩丢沙包……”“女孩子就是讨厌。 磨叽得烦人!”小杰觉得是时候找台阶下了,倨傲地甩了甩手,无可奈何地叹道,“你非要见她是吧,算了,懒得管你,想干嘛干嘛去!”小妹兴高采烈地跑去应门,金宝等着看更精彩地好戏。 不着痕迹地扫到院门口,正准备着向英子汇报情况,却见她哭哭啼啼地奔向小杰,拉着他的手浑身颤抖个不停。“你这傻帽,有话好好说,哭啥啊!”小杰被她哭得心烦意乱。 心急火燎地抽出手,紧紧按住她地双肩,正色道,“你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杰哥哥,杰……”英子泪眼模糊地望着他,水mi桃般的双眼红肿不堪,嗓子都哭哑了,“不好了,爷、爷爷他们被抓起来了……”金宝手中的笤帚应声而落。 忙不迭地上前询问:“英子。 你别着急,我们会帮你的。 爷爷被谁抓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是啊。 你不说明白怎么帮哪,只知道哭!”小杰嘴巴不饶人,心里却是焦急万分,拉着英子坐下,伸手擦了把她脸上的泪痕,“宝姐姐问你的话听清楚了吗?知道什么就快点说!”英子噙着泪水点了点头,双手颤巍巍地解开她拎来地包袱,只见里面有几件锦缎衣裳和两只金戒子。 金宝微蹙秀眉,不解地问道:“这是谁的东西,看着像是大户人家的物品!”“嗯……”英子咬着嘴唇,泪眼婆娑地看向金宝,“爷爷和牛叔没有偷东西啊,宝姐姐,你和俊哥哥快去县衙救他们吧,晚了就来不及了呀……”金宝总算听出点眉目,指着那个包袱仔细追问:“你说这是别人栽赃的证物?县衙仅凭这些就要治他们的罪?爷爷和牛叔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吗?”英子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昨天晚上爷爷忽然把我叫醒,说是县衙来抓人了,我看见陈婶在屋里翻来翻去,找出个包袱就丢了出去。 爷爷叫我一起帮忙找,我刚找到这个包袱,那群差役就闯进来了,拎着陈婶丢出去的包袱揪住爷爷就走。 陈婶抱着我躲在柴火堆里,捂住我的嘴巴不让我哭出声。 ”“陈婶把我送了出来,叮嘱我来找俊哥哥,她说县衙要治乡亲们的罪,诬告咱们偷盗。 宝姐姐,那些包袱绝不是爷爷和乡亲们偷地,不是啊……”金宝沉吟片刻,很明显这是县衙设计的圈套,目的就是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抓捕他们。 金宝不由联想起颜倾城偷的十几袋金子,如果贪官发现金库被盗,这一切就说得通了。贪官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偷了金库,于是恼羞成怒抓来所有可疑地人逼问。 一念至此,金宝气得浑身血液倒流,无良贪官视人命如草芥,为了找回金子不择手段,简直天理不容!“岂有此理!王八蛋狗官!”小杰渐渐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联,愤恨不已地踢飞那个包袱,“这么卑鄙的阴招,亏他想得出来。 英子别怕,我这就把他们救出来。 ”“小杰,不要冲动!”金宝慌忙拦住他,频频回头看向门外,“倾城就快回来了,还是等他拿主意吧!”“爷爷快不行了,不能等了……”英子扯着金宝和小杰的衣角,急得连连摇头,“我知道俊哥哥晚上不在家,所以在县衙外守了一夜,看见乡亲们被差役打了一顿吊在树上。 爷爷年纪大了禁不住打,万一再给吊起来,他、他……”“宝姐姐,再等下去会出人命的啊!”小杰忍无可忍叫了起来,头也不回冲向县衙,英子抹了把泪紧随而去。金宝心知事态紧急,嘱咐稍大的弟弟去“寻芳园”送个口信,其他弟妹看家,若是见到颜倾城叫他速来县衙,安排妥当之后便追了上去。县衙门外围满了喊冤的老幼妇孺,街上行人不由停下脚步,听他们诉说怨情,闻者无不怒斥知府草菅人命,纷纷嚷着冲进去救人。 蛮横镇压的差役挥舞着长枪作势恐吓,更有甚者对无辜的百姓动手,一时间哭声震天不可收拾。金宝担心更多的人受伤,更怕英子地爷爷承受不住酷刑,尾随小杰来到牢房附近。 英子指着院内那几棵树,声泪俱下:“就是那儿,看,牛叔也被吊起来了,爷爷,爷爷……”小杰凌厉地眸子寒意顿生,冷道:“宝姐姐,你留下来照顾英子,我去救人!”“小杰,我跟你一起去!”金宝不容拒绝地表态,“好歹我能对付几个差役,也能助你一臂之力!英子,快去找个地方躲起来!”英子匆忙钻进路边的草丛,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小杰看了眼心意已决地金宝,深吸口气,身手麻利地跃上院墙,探清周围的情形,伸手将她拉了上来,双双跃至院中。 金宝来过县衙,对这儿的地形比较熟悉,两人稍作商议,决定先把吊在树上的村民放下来。小杰负责望风,凡是路过的差役都被他百发百中的飞镖撂倒。 金宝迅速地爬上树解开绳子,小心翼翼地将受了伤的村民放回地面。 疼痛难忍的村民相互搀扶站了起来,金宝扶起腿伤严重的牛叔,心痛地询问他的伤势。“宝姑娘啊,我就知道你会来的……”牛叔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却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笑得极为勉强,“我们谁也没说金子藏在哪儿,就算被打死也不说。 对了,英子的爷爷还在牢里,你快去救他吧,不一会儿就得受刑了……”金宝沉痛地点头,搀扶着他走向后门:“小杰去牢房救人,我先把你们送出去,回头再来帮他,快跟我来!”在小杰的掩护下,他们有惊无险地躲过追捕,安全进入女眷居住的后院。 金宝示意小杰快去牢房救人,她把村民安顿好就过去。 眼看就要抵达后门,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几名差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金宝毫不退缩上前迎敌,朝牛叔急道:“你们快走,从那儿出去往左拐就是集市……”“宝姑娘,你……”牛叔感激涕零地望着金宝,不忍心弃她于不顾,“要走咱们一起走……”金宝最怕他这么说,急得嘴角上火眼皮狂跳:“我没事的,你们走啊,走啊……”差役们挥着长枪围攻金宝,出手狠毒压根没把她当成女子,牛叔沙哑地唤了声宝姑娘,搬起地上的石块丢向差役,其他村民也愤怒地抛出石块,誓要救出陷入困境的金宝。金宝经历过那晚十余人的混战,实战经验丰富了不少,更何况她怒火正旺,恨不能扒了贪官的皮做灯笼,功力陡然暴增数倍。 她绝不能被这几个狗腿子拦住去路,无论如何也要救出无辜的村民。金宝竭尽所能拼命抵抗,虽然难分高下差役们也讨不得半点便宜。 村民们不知不觉松了口气,他们没有料到这位看似柔弱的姑娘居然也是个练家子,纷纷为她叫好鼓劲。这时,振臂助威的牛叔忽然发现两队差役狂奔而至,不由惊慌失措,连声叫道:“宝姑娘,小心,小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