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眼前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酸涩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潸然而下。 如今,不管她看到什么,都会联想起令她肝肠寸断的场景。金宝揉着酸痛的颈项,挣扎着坐了起来,她不能这么安稳的躺着,必须竭尽全力搭救颜倾城才是。 亭亭端着托盘刚走进屋,看见金宝面色蜡黄地穿上外衣,蹲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提着鞋子。“宝儿……”亭亭慌忙放下托盘,疾步走到床前拉住金宝的手,“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现在身子很虚,要多休息才能养好精神。 ”“我不要休息……”金宝吃力地整理好衣装,随手抓了几下头发,只想尽快进宫找回颜倾城。 不料,扭伤的脚肿胀不堪,身子一歪倒在了亭亭身上。亭亭扶住金宝坐在**,疼惜地撩着她额头上被汗浸湿的头发,柔声道:“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这么着急要去哪儿呢?”金宝摇了摇头,反复咬着干燥的下唇,急切地望着亭亭:“我留在这儿会喘不过气的,倾城正在受苦受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任他惨遭折磨?我们虽然没有正式拜堂成亲,但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相公,这一辈子我就跟着他了。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简直是生不如此,亭亭,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当然,我明白的。 ”亭亭尽量保持镇静,现在没有什么比颜倾城失踪一事更重要。 他轻轻地拍着金宝地肩,“换作我是你,也会不顾性命解救爱人,刀山火海也好,悬崖峭壁也好,都不能拦住我的去路。 只是,我并没有为爱牺牲的机会……”亭亭稍作停顿。 继而又道:“宝儿,其实我很羡慕你。 找到自己深爱的人是件何其不易的事,更何况他也深爱着你。 不过,越是这种紧要关头,越是不能方寸大乱,你有为爱牺牲的决心,就一定能救出他吗?”金宝醒来之后情绪一直很激动,她急躁地绞着双手。 喃喃道:“那我该怎么办呢?我能为倾城做些什么?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倾城被人利用之后当成邀功的牺牲品,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金宝心痛地再也说不出话,亭亭哀叹了声:“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也不能过早认定谁是凶手,你当真以为是棠涵之捉走了颜倾城么?”“不是他还会是谁?”金宝悲愤地握紧拳头,恨恨地砸着自己地腿,“棠涵之为了保住王位出卖倾城。 历来帝王不都是这么无情吗!谁愿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别说出卖朋友,就连弑父杀兄都不在话下!”亭亭微蹙秀眉,缓缓地说:“话虽如此,却不能因此认定棠涵之也是这般冷酷无情地人。 宝儿啊,你先不要激动。 冷静点听我说。 昨天我们一起赶到那儿,起初我也以为是棠涵之所为,但回来之后我仔细地想了想,我们听到风声立刻离开王宫,快马加鞭赶去通知颜倾城,为何还是晚了一步?”“棠涵之答应皇帝抓捕‘民间组织’,即使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召集人马,也未必能赶得上我们。 况且,还要在不惊动门外官兵的情况下,打败颜倾城将他掳走。 你觉得这有可能吗?好吧。 就算官兵听从棠涵之的安排,故意视而不见做出假象蒙骗我们。 华天香总不会也是演戏的啊!”渐渐地,金宝终于冷静了下来,循着亭亭的思路说道:“棠涵之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对付倾城,华天香也没听到他答应了老皇帝什么,不仅将我们带出王宫,还与我们一起回去。 华天香是棠涵之的贴身侍卫,他绝不会违背世子地意愿,更不可能为了颜倾城背叛他。 惟一的解释就是他也不知情,以为世子还是护着我们的。 ”亭亭宽慰地笑了笑:“是啊,这下你就能想清楚了,棠涵之压根没有捉拿颜倾城的意思,他之所以向皇帝示弱,很可能是拖延时间救你们走。 而那胆小怕事的皇帝在见到‘民间组织’之前,也不敢在浮云国的使节面前夸下海口,万一棠涵之失手或是临时变卦,他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棠涵之应承皇帝或许只是权宜之计,他只要能救出你们,怎会在乎别人的看法。 血浓于水,他毕竟是最得宠地世子,哪怕他最终没能完成任务,皇帝也不舍得责怪他的。 所以,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勉为其难的敷衍未必就是真实的心意。 ”“嗯,希望如此!”金宝思绪混乱地叹道,“棠涵之应该不会这么做,我也只是急昏了头,看谁都有可疑。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眼下我只想知道怎样才能救倾城。 ”亭亭看她的情绪稳定了些,遂又安慰道:“放心,华天香正在调查此事,我也安排了人盯着那座宅院以及王宫,他们一有消息就会赶来通知我的。 吉人自有天相,颜倾城他一定会平安无事地,说不定是他打败了对手,暂时躲起来了。 也许,不一会儿他就能找来呢!”金宝勉强地微微一笑,她知道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她相信颜倾城不会轻易被人击败。 亭亭转身走向圆桌端来托盘放到床头柜上,搅了搅热腾腾的粥,笑道:“我做的东西只有粥能吃,但也不是谁都有机会吃到的,来,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亭亭舀了勺粥递到金宝唇边,满眼期盼地望着她。 金宝连忙吃个精光,连声夸赞:“好吃,真是太好吃了,从没吃过这么香浓的粥,简直是人间罕见的美味……”“呵呵,你总算是恢复正常了……”亭亭好笑地取出丝帕擦拭着她的嘴角,眼角余光瞥到床头柜上的更漏,忙将瓷碗递给了她,“宝儿,好好休息,不能胡思乱想,我先出去打听情况,乖乖等我回来。 ”金宝接过瓷碗点头称是,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取出几封书信交到亭亭手上:“我的脚受了伤,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这儿有几封书信,是我和倾城离开梅秀县之前,娘和小嫂子给我地。 莫丞相位高权重,他地夫人便是我的姨娘,看到我娘地亲笔信一定会见你的。 你若是经过丞相府,务必去拜访她,请她帮忙打听倾城的事,我们也不至于毫无头绪。 ”“好的,我一定会去拜访丞相夫人。 ”亭亭小心翼翼地收好秦老夫人的亲笔信,好奇地看着其他两封书信,“这是……程尚书……”金宝不好意思地皱眉道:“小嫂子的两位兄长在京城就职,我也不认识他们,不过留着总该有用处的吧!”“不错,多条后路总是好的。 ”亭亭收起书信,打开床头柜拿出一只精致的小瓷瓶塞到她手里,“这是华天香给的药酒,对你的脚伤很有好处,昨晚我已经给你揉了几遍,你若感觉好一些就再用几次,应该很快就能好了。 我先去找丞相夫人,探探她的口风再说。 ”金宝手里攥着瓶子,纳闷地追问道:“昨晚是华天香送我回来的?我怎么就忽然失去意识了呢?”亭亭淡然一笑,选择性地答道:“放心,他不知道我们住在哪儿,真相大白之前,他也是重点怀疑对象,我怎么可能对他毫无保留。 宝儿,我大概晌午回来,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到处走动……”“我知道的,辛苦你了,亭亭!”金宝心有余而力不足,略显抱歉地歉然道,“原本你能过上清净的生活,要不是我……”“傻丫头……”亭亭轻抚着金宝的头发,苦笑道,“要不是你,我早已踏上了不归路,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认清自己的感情如此廉价!”金宝怔怔地望着亭亭渐行渐远的背影,如果当时没有进宫找他,他也没有听到颜倾城有难的消息。 也许,他当真会为了昔日爱人不顾一切回不了头。亭亭如约来到街尾那间茶楼,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上看到了华天香,匆忙走上前去坐了下来,急道:“华公子,你有什么发现?”“九小姐昨晚睡得好吗?”华天香抿了口茶水,自顾自地问道,“她的脚还痛吗?有没有不自量力地到处寻找颜倾城的下落?”亭亭愣了一下,转而笑道:“华公子不关心颜倾城被谁掳走,反倒相当在意九小姐啊!”“咳咳……”华天香差点儿被茶水呛到,狼狈地摆了摆手,“你别误会,这是世子交代我的,只有后面那句是我自己加上去的。 ”“世子?”亭亭沉吟半晌,继续追问,“颜倾城究竟在不在王宫?请你实话实说!”“没有,我敢用人头作保,这件事情与世子无关!”华天香言之凿凿,十分笃定棠涵之的为人,“昨晚世子派人找遍王宫内外,根本没有颜倾城的影子。 依我看定是与他有仇的江湖人士所为,毕竟我们对他的过去并不了解。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如果对方有意痛下狠手,我们看到的就不仅是几滴血了。 对方将他掳走,一定另有原因,颜倾城的安全暂时不成问题。 世子已经下令封锁京城,不出几日,就能找到他了。 ”亭亭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华天香,他这么说无非是为世子开拖,只有掌握确实证据才能相信颜倾城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