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鹤只身与铁骑军几十名将士对抗,凌厉的掌风撼动海面,xian起层层巨浪震得客船摇摆不停。 云中鹤饱含愤怒的攻击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打得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转眼之间二十年已逝,重返之时仍免不了一场恶战。铁骑军万万没有想到舱底竟藏着这么一位狠角色,但也没人识得他的真面目。 如果他们知晓眼前这位老者曾与铁血将军激战几十个回合不分高下的事实,恐怕没人再敢跟他硬拼。渐渐地,云中鹤回想起当年与铁骑军厮杀的场景,琉璃国的王宫内外血流成河惨不忍睹,熊熊烈火无情地灼烧着故土,吞噬了老百姓求生的希望。 而那冷酷的铁血将军丝毫不为所动,挥舞着长剑斩向君王……如今,铁血将军命丧于颜倾城之手,多年冤仇总算得以偿还。 云中鹤瞪着赤红的眼睛,根根白发随风飘扬,鲜红的血迹遍布全身,如同嗜血的狂魔。 他的理智完全被仇恨取代,实质化的掌风毫不亚于刀剑的威力,准确无误地向对方的头颅斩去。铁骑军伤亡惨重,征战沙场无敌的魔兵在云中鹤面前就像是不堪一击的泥人,掌风所到之处,凄厉的哀嚎响彻云霄,滚烫的鲜血遍洒大海。不知过了多久,躲在舱底的金宝再也听不到拼杀的嘶吼,船夫们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蜷缩在角落双手抱头浑身颤抖。 金宝深吸口气,险些被浓烈的血腥味呛到。 心里挂念云中鹤有无受伤,仗着胆子爬了上去。眼前地一幕令人心惊胆寒,甲板上遍布着残肢断骸,砍去半边的头颅与流淌的脏腑摊成一团,刺眼的血红与惨白的脑浆沿着甲板缝隙向下渗去。 金宝匆忙停下脚步,用力捂住嘴巴,忍住腹中的翻滚。 无比震惊地望着云中鹤的背影。云中鹤地白发被血染红,他静静地杵在那儿。 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金宝的视线根本不敢看向甲板,想唤一声云前辈,喉咙却像不听使唤似地。 静默片刻,云中鹤蓦地冲下船去,径直奔向岸边。 金宝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只觉必须跟去看个究竟,顾不得脚下的血液脑浆。 忙不迭地追了出去。金宝看到走下山来的两抹身影,顿时热泪盈眶激动不已,眼看化身血魔的云中鹤扬手挥向他们,使出全力嘶喊道:“少主,他是少主……”云中鹤身子一颤,金宝的叫声渐渐拉回了他的理智,瞠目结舌地注视着不明所以的风景川和颜倾城。 金宝生怕云中鹤发疯,以百米冲刺地速度狂奔而至。 泪眼模糊地望着日思夜想的颜倾城,不顾一切地投入他的怀抱,紧紧地拥着他,喃喃道:“倾城,倾城,你终于回来了……”“宝儿。 我回来了……”颜倾城动容地拥着她,柔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不,你没事就好……”金宝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又哭又笑兴奋地难以自持,时而捧着颜倾城的脸庞仔细端详,时而埋首在他怀里呼吸着他的气息。颜倾城温柔地轻抚着金宝的长发,难为情地笑道:“我好几天没泡澡了,你还是不要闻了……”金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一手紧紧抓牢颜倾城地腰。 一手不停地抹泪,望着颜倾城止不住笑。 风景川若有所思地看着金宝。 打量着岸上几十匹骏马和陷入疯狂的云中鹤,犹豫片刻开口问道:“云前辈,您这是怎么了?这儿发生了什么事?”云中鹤怔怔地望着颜倾城,颤动的双唇一开一合,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探向他,哑声道:“少、少主……”颜倾城微微一笑,放开金宝,毕恭毕敬地向云中鹤行了个礼:“云前辈,倾城曾听叔父提起过你,这么多年你可安好?”“少主啊,微臣终于找到你了……”云中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似要释放出积攒了二十年的委屈与不甘,“苍天有眼,有生之年总算能见你一面哪……”颜倾城悲从心来,不禁想起素未谋面的父母与早逝的叔父,慌忙俯身扶起云中鹤。 云中鹤紧紧抓住他地双臂,老泪纵横频频摇首:“微臣再也不会离开少主,赴汤蹈火誓死追随……”“云前辈,起来说话!”颜倾城搀扶起哭得昏天暗地的云中鹤,金宝受他感染哭得稀里哗啦,上前扶住他,怜惜地逝去他脸上的泪痕。风景川认得这些骏马是铁骑军的,不忍打扰他们互诉衷肠,决意上船看个究竟。 不料,残肢遍地的惨况令他骇然不已,不敢相信竟是云中鹤一人所为。 但整艘船上有能力杀死几十名铁骑军将士的人,除了他别无人选。风景川回头看了眼痛哭流涕的云中鹤,心绪纷乱地摇了摇头。 自他离开之后,这里怎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铁骑军为什么上船围攻?他们从何处收到的消息?舱底的船夫颤巍巍地伸手推开甲板,想看一看外面地情形。 风景川一把将他拉了上来,皱眉道:“你们尽快处置这些尸体,准备开船!”陆续登上甲板地船夫看到这一具具被撕碎的尸体,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僵硬,舌头打结连句话都说不出。 风景川照着他们地脑袋猛抽一记,喝道:“快去处置尸体,不然,这就是你们的下场!”船夫们轻声啜泣艰难地kao近尸体,闭着眼睛捡起碎块丢进海里,卖力地冲刷着被血浸湿的甲板,不消半个时辰,便做好了随时开船的准备。云中鹤与颜倾城共叙旧情,不知不觉已近晌午,风景川回到岸边,向比较清醒的金宝交代道:“你们快上船吧,铁骑军已经找到这儿,此地不宜久留!”金宝神情复杂地看着风景川,想要质问却又不忍开口。 这时,云中鹤冷不防地推开金宝,钳住风景川的颈项,恨声道:“无耻小人,你去死吧!”“云前辈!”金宝和颜倾城异口同声地惊呼道,“住手啊,不要……”风景川被他掐得面色青紫双眼凸出,摆了摆手想要解释,却又使不出力开不了口。“少主,就是他出卖了我们,铁骑军才能找到这儿来……”云中鹤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怒火冲天地咆哮道,“姓风的都是卑鄙之流,没有一个好东西,无耻小人背信弃义,老夫这就把他撕成碎片……”“云前辈……”颜倾城急忙按住云中鹤的手臂,正色道,“请你放手,不要伤害我的朋友!”“少主?”云中鹤难以置信地盯着颜倾城,痛声道,“你看清楚,他是作恶多端的风氏一族,绝不可能弃恶从善,万万不可轻信于他……”颜倾城点了点头:“我明白,浮云国强横侵占了琉璃国,害得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但这并不代表风氏一族每个人都是如此残暴,风景川就是例外。 逝者已矣,我们若是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与那魔将又有什么分别?”云中鹤痛心疾首地叫道:“少主,成大事者绝不能有妇人之仁,此人留不得啊!铁骑军已经收到消息陆续赶来,一定都是受他指使!”“你都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怎能妄下定论?”颜倾城表明制止他的决心,坚持不肯让步,“风景川若想要我的命早就动手了,何必费尽周折做戏?况且,早在义县一战,他已救过我一次,我了解他的为人,铁骑军绝不是他带来的。 ”“真有此事?”云中鹤将信将疑地打量着颜倾城,不肯相信自己判断有误,“那么,是谁告的密?老夫和丫头未曾离开船一步,船夫们都被困在舱底,清楚我们行程的人只有他。 少主啊,你毕竟太年轻,不懂江湖险恶啊!这个无耻小人惟恐老夫要了他的性命,故意使诈拉拢你,反戈一击防不胜防哪!”“云前辈……”金宝忽然想起什么,忙cha话道,“你可问过那些将士受谁指使?说不定是林子里的人看到有船kao岸,通报当地官府派兵前来捉拿船上贼人的。 不要忘了,咱们也差点着了他们的道,这艘船在海上横行了二十多年,抢劫杀害的过往商客不计其数,而且都是针对浮云国。 如今他们再次现身,怎就不能引起官府主意呢?”“是啊,宝儿所言极有道理!”颜倾城不容拒绝地表态,“云前辈,请你放手!”云中鹤迟疑地松开了手,满眼怨愤地怒视着狼狈喘息的风景川。 金宝上前拍了拍他的背,询问他哪儿感觉不舒服。风景川咳了几声,急道:“你们快走,铁骑军若是察觉到不对劲就麻烦了。 ”“那你呢?”金宝看了眼颜倾城,征询他的意见,“风景川并不想回来,他是为了救你勉为其难!我们不能丢下他啊!”颜倾城毫不犹豫地背起风景川:“要走我们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你的!”“不,不用……”风景川心有余悸地扭头看向茂密的山林,拒绝了颜倾城的好意,“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把你当成朋友,之所以出手相救,只是不忍宝儿伤心。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出卖你们,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快走吧!”风景川勉强地笑了笑,向金宝点了下头,步履踉跄地匆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