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鹤恐慌之余并为丧失理智,深知自己必须保护少主安全,躲在院外坐了一夜,天刚破晓就等不及叫少主赶路。云中鹤大咧咧地推门而入,正在准备早饭的陈婆匆忙阻止仍是晚了一步。 颜倾城与金宝相拥而眠,沉浸于甜美的梦中,谁也没有醒来。 见状,云中鹤随即涨红了脸背过身去,陈婆攥着饭勺杵在门外尴尬不已。“咳咳……”云中鹤佯作刚走进屋,什么也没发现,高声叫道,“少主,天亮了,咱们该动身啦……”金宝揉着眼睛,依稀看到云中鹤朝他们走了过来,急忙推了推颜倾城,低头审视自己有没有走光。 颜倾城毕竟是个习武之人,反应比普通人敏捷得多,察觉到屋里的情形猛地跳下床来,将金宝挡在身后,拉着云中鹤走了出去。陈婆顾不得放下饭勺,忙不迭地奔向床边,嘘寒问暖道:“夫人,昨晚睡得好吗?实在抱歉,床褥很不舒服,我也没想起来找邻居要床松软的被子……”陈婆念念叨叨自责不已,金宝渐渐领悟到她话中含义,不由羞红了脸:“陈婆你多心了,我和倾城都是和衣而睡,根本没有……呃……那啥……”“哦,嗯,呵呵……”陈婆难为情地傻笑了两声,自嘲道,“人老了就是神经兮兮的,我还以为你们夫妻按耐不住相思之苦,在这儿亲热呢!咳。 这么破烂的地方亏我想得出来……”金宝拢了拢衣领,穿上鞋子扶着陈婆走到门外,羞赧地说:“其实我们还没正式拜堂,哪能随意妄为。 咦,你是不是熬了粥啊?好像有股糊味……”“是啊,看我这记性,灶台上还煮着粥我就到处乱跑……”陈婆三步并作两步冲进灶房。 惟恐一早上地心血白费。金宝掏出手帕转身走向井边,却撞到了身后的那堵“墙”。 她诧异地抬眼看向面无表情地云中鹤,不解道:“云前辈,你有什么事吗?”云中鹤表情僵硬地移开视线,不耐烦地催促道:“快去洗脸,别耽误老夫的时间!”金宝郁闷地“哦”了声,猜不透喜怒无常的云中鹤心里究竟想些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陈婆离开村子的时候。 怀里始终抱着那个瓦罐,云中鹤按照她的示意率先上山查看地势,不时地叫上颜倾城窃窃私语。 金宝料想他们可能发现了与宝藏有关的信息,刻意保持一段距离,与陈婆闲话家常。金宝留意到陈婆相当紧张瓦罐,好像里面装地是无价之宝。 云中鹤与颜倾城停下脚步,在山坡上东张西望,金宝随之拉着陈婆坐在原地休息。“歇一会儿再走吧。 他们也累了呢!“金宝貌似无心地指了指陈婆怀里的瓦罐,“这罐子重不重?放下来休息吧……”陈婆轻轻地摇了摇头,疼惜地望着瓦罐:“再重我也不会放下他地,当年我带着儿子们出海逃命,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等了二十多年。 老头子。 我对不起你,我会为你找个好去处的……”陈婆对着瓦罐连呼相公,金宝顿觉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不过,听着听着她就明白了,原来这是陈婆相公的骨灰,战火烧到他们村子的时候,陈婆的相公不幸遇难,她刚收好他的骨灰,就听说了儿子受伤的消息。 没来得及亲手安葬相公,便与两个儿子跳上出海地船。 几经辗转迟迟未能返乡了却心事。“为了孩子们。 我在海上漂泊多年,狠心将你留在这儿。 原盼着等我死了之后与你合葬。 没想到小五先去陪你了。 ”陈婆想起伤心事泪流满面,“你们父子总算有个照应,我也就放心了,老头子,你要好好教导小五,这孩子脾气倔强暴躁易怒,双手沾满血腥不知悔改,说起来这都怪我管教无方啊!”金宝后背寒意顿生,陈婆的小儿子因她而死,亲手杀了他的云中鹤就在眼前。 虽说他是死有应得,好歹也是她的至亲骨肉,陈婆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恨透了他们吧!“陈婆,对不起,是我们害死了你的儿子!”与其憋在心里胡思乱想,不如有话直说道明是非,金宝不想像云中鹤一样,处处防备陈婆,直截了当地打开天窗说亮话,“每天和杀死你儿子的凶手在一起,你也很痛苦吧!”陈婆抚摸着瓦罐,苦笑了声:“这又怨得了谁呢,我们母子三人作恶多端,终究难逃一死!小五死在云大侠手上,说不心痛肯定是骗人的,但我也信报应之说。 他不像他哥哥识大体知进退,我和他哥总是帮他收拾残局。 无论我说什么,他从来都不听,杀人偿命这是他的报应,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我纵容他屡造杀孽地报应。 ”“事到如今,我没有颜面怨任何人,云大侠饶老三不死,我这辈子也还不清他的恩情。 况且,少主重返故土为乡亲们造福,老婆子我哪怕立刻死去也心甘情愿!”陈婆泪眼婆娑地望着金宝,“夫人,你要是不相信我,我这就去陪老头子!走到这儿,云大侠应该认识路了,这么多年,我早就累了啊!”“陈婆,我只是心有顾虑,怎会逼你走上绝路!”金宝连忙解释道,“即使小五犯过错,也是你的亲生骨肉,看你这么伤心,我很抱歉!”陈婆止住抽泣,释然道:“夫人,不用感到抱歉,生死轮回上天自有安排。 以后我们谁也别再提起此事,好吗?”“好……”金宝爽快地应了声,“陈婆,你还是叫我宝儿吧,夫人这个称呼听着太别扭了!”陈婆将她相公的骨灰埋在了山上,悼念一番依依惜别。 颜倾城和云中鹤依照地图,确认这里与京城还有百里之遥,想要尽快赶去却找不到近路。 云中鹤只好询问陈婆是否知晓如何直达京城。陈婆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感叹道:“只怕越往前走越认不得路,好在这儿距离京城甚远变化不大,我还能认得出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翻过这座山又是个矿场,附近应该会有村民居住,咱们先下去再说吧!不过要很小心,那些畜牲心狠手辣,万一被发现地话可就遭了!”云中鹤睥睨群山,傲然道:“谁敢在咱们的地盘上逞凶,老夫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处!”金宝扶着陈婆走下山,即使被人发现,也有云中鹤暗中保护。 山脚下到处都是碎石块,压根没有看到有人走动。 刺眼的阳光映得这些石块白晃晃地,泛出腾腾热气让人很不舒服。 颜倾城等人循着模糊地印记迅速前行寻找水源,走出一里开外,却听见了声声厉斥,随即躲在岩石后面张望。“他妈的,走快点,再磨蹭这两天都别想吃饭!”身着黑色长衫的十几名恶汉挥舞着长鞭,狠狠地抽打卖力拉车的劳工,赤脚的劳工仅着长裤,磨出硬茧的脚板干裂变形,黝黑的身子瘦骨嶙峋大汗淋漓,表情呆滞地拖着冗长的肩带,缓慢地挪动脚步。“刷……刷……”又是几记长鞭挥下,走在后面地几名劳工踉跄倒地,背上渗出道道血迹。 为了不再挨打,他们相互搀扶着爬了起来,捡起乌黑地肩带埋头继续前行。“一群废物,只知道吃喝拉撒,就不会干活!”其中一名恶汉不耐烦地叫骂道,“要死也得等到采完这座山!短命鬼!”另一名恶汉甩着鞭子懒洋洋地说:“反正咱们这儿也没什么油水可捞,早一天晚一天无所谓的,上头都不重视,你发这么大火干嘛!”“呸,我是看这群蠢货来气,成天一副半死不活地样子,干活慢吞吞的,猪狗不如!”恶汉说着又是几鞭下去,打得劳工皮开肉绽他才消了点气,“妈的,不打他们就不知道爷的厉害,挖不出宝藏都去死吧!”“哈哈……我看你是抽人抽上瘾了,不打死几个手痒痒啊……”“滚你妈的,你就知道搞女人,抽人的时候使点力气,往死里打……”两名恶汉勾肩搭背渐行渐远,陈婆和金宝恨得咬牙切齿,云中鹤和颜倾城相视一眼,径直追了出去,一人对付一个,直接掰断他们的脖子。 前面几个散漫的恶汉打着呵欠揉着肚皮,时不时地大骂几声甩几鞭子,没意识到死神的脚步正在kao近。不一会儿,十几名恶汉皆被拧掉脑袋,没来得及吭声就去见阎王了。 不知所措的劳工惊恐地停下脚步,缩成一团看着颜倾城他们,谁也不肯吭声。“不要害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陈婆心痛地走上前去,耐心地安抚受惊的劳工,“可怜的孩子们,咱们都是自己人,那帮畜牲才最该死。 过来啊,告诉阿婆畜牲的老巢在哪儿,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劳工们看看陈婆和金宝,瞅瞅颜倾城和云中鹤,渐渐地不再害怕,只是他们被人奴役多年,已不懂得如何与人沟通。这时,山坡上的石块轰隆隆地滚了下来,劳工们吓得哇哇大叫抱头乱窜。 颜倾城和云中鹤冷眼看向山上黑压压的人群,暗自纳闷这种偏僻的小矿场怎会有这么多监工。 既然躲不过,也只好放手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