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的万丈深崖,隐约可闻鬼魅般的嚎叫,金宝面向漆黑一片的谷底,阵阵阴风狂卷而来令人窒息。“咳咳……”金宝眼角含泪,难过地睁不开眼睛,她就像是待宰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此时此刻她心里最挂念的是颜倾城而不是自己的安危。金宝挣扎着想要掰开云中鹤铁钳似的双手,不甘心地连连摇头,哽咽道:“云前辈,好好照顾,倾城……不要、不要伤害他……”云中鹤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冷道:“死到临头,你心里还是放不下少主?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和少主根本不会有结果的,为什么要苦苦执着?”“我爱他,即使变成鬼魂还是爱他……”金宝眼前尽是颜倾城温柔的笑脸,辛酸的泪水夺眶而出,想到即将与他天人相隔顿觉心如刀绞,痛心疾首道,“请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他……”云中鹤闷哼了声,颜倾城与金宝在生死一线想的都是对方而不是自己,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往事历历在目,回忆黯然神伤!多年前的那段感情早已随风逝去,伤心欲绝地凄美容颜在他心里渐渐模糊,谁不曾有为爱痴狂的青春岁月,谁能忘却刻骨铭心的真情爱恋!金宝绝望地哭声触动了云中鹤心底柔软的角落,不知是为了缅怀自己的过去,还是怜惜情深似海的颜倾城,云中鹤迟疑片刻。 渐渐地放开了手。 如果甄亲王知道他没有铲除后患势必会招来杀身之祸,但冷酷地血魔却无法对眼前这个为爱神伤的柔弱女子痛下狠手。云中鹤飞快地点了金宝的昏穴,扯下她颈间的玉扳指,在她瘫倒在地之前,无情地警告她:“不要再找少主,不然,老夫一定亲手除掉你!”金宝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离。 虚弱地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云中鹤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想去找颜倾城。 无奈手脚已经不听使唤,耳边呼啸的寒风冻结了她的泪水,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金宝不甘不愿地昏迷过去,嘴里念念有声:“倾城,倾城……”天边泛起黎明地曙光,幸免一死的金宝终于恢复了意识,她艰难地伸开双手。 酸麻地痛楚随即传遍四肢,让她不禁浑身颤抖。 换了个姿势缓和片刻,金宝双膝撑地爬了起来,喉间火辣辣地疼,脑袋昏昏沉沉头痛欲裂,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渐渐地,金宝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抚摸着空荡荡的脖颈。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扑欶而下,不由自主迈开双脚,循着依稀的印象穿过白桦林。 她顾不得理会云中鹤的警告,虽然她绝不是他的对手,但也不能就此放弃。 甄氏宗亲想除掉她易如反掌,目地就是斩断她与颜倾城的关联。颜倾城身为王室惟一的血脉。 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一念至此,金宝稍感心安。 不过,甄氏宗亲胁迫他做不想做的事,无异于巨大的折磨。金宝跌跌撞撞地在林中穿梭,茂密的白桦林仿佛没有尽头,不知过了多久,金宝渐渐迷失了方向。 她心急如焚地来回张望,拖延一刻意味着她能见到颜倾城的希望减少一分,金宝不敢想象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他。 竭尽全力在林中奔跑。忽然。 一块石碑绊住了她,金宝揉着蹭破流血的膝盖。 意外发现这里竟是颜倾城父母地安息之地。 昨天他们还曾手牵着手诚心祭拜,此时却已天各一方无法相见。 金宝拨开草丛,向先王与容珞王妃叩首道别,请求他们保佑她与颜倾城早日重聚。金宝走出白桦林的时候,空旷的荒原仅仅留下火堆燃烧过的痕迹,就连炭灰也寻不到了。 金宝悲从心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天大地大,颜倾城恐怕早已走远了。然而,眼泪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金宝抽抽搭搭地拭去泪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甄氏宗亲找到宝藏之前不会轻举妄动,他们带走了颜倾城,自然不会留在京城与铁骑军交战。 霍老庄主与云中鹤是多年好友,他们二人应该是当今世上最强的高手,甄亲王想要复国,必定离不开他们地帮助。金宝渐渐理清头绪,颜倾城去的地方不是甄氏宗亲与容氏一族的藏身之地,就是梅花庄的某处分堂,甚至还有可能原路返回秋刃山。 云中鹤的种种迹象表明,秋刃山附近有宝藏的线索,他们不会舍近求远迂回试探。 况且,甄亲王与容琪认为云中鹤已经除掉了她,根本不担心她会找上门来。金宝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随即动身赶往秋刃山。 好不容易找到那处城门,金宝发现守卫比之前严密了许多,也许是霍老庄主制止货船出海的事惊动了铁骑军,铁骑军惟恐有人偷袭严守城门,不放过任何可疑人等。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金宝不想引起铁骑军的怀疑,惹来不必要地麻烦,却又编排不出合适地身份蒙混过关。 眼看快要到达出城的关卡,金宝焦虑不安地东张西望,直到发现不远处走来一支商队才想到了办法。金宝趁人不备,悄悄混入商队后面地仆人之中,看到一名中年妇人吃力地扛着木箱,连忙上前当个帮手。“谢谢……姑娘,你是谁啊?”中年妇人没有见过金宝,诧异地问道,“你也是要出城的吗?”“嗯,啊,是呀……”金宝笑眯眯地讨好着妇人,勤快地拖着箱子,“大婶,这么重的箱子你一个人扛得动么,我帮你吧!”“姑娘的好意心领了,看你这双手细皮嫩肉的,想必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岂敢劳烦你呢!”妇人敦厚地笑了笑,磨出茧子的双手被麻绳勒得红到发紫,“这可不能让主人瞧见,不然会被撵回乡下的……”金宝见她坚持,担心引来别人注意,索性开门见山请她帮助:“大婶,实不相瞒,我并不是什么小姐,只是四处寻夫的无助女子。 我的相公下落不明,城门又有官兵把守,我没有证明身份的物件,但又必须离开这儿……”“姑娘,别说了……”妇人一把按住金宝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将手中的绳子递给了她,“快到关卡了,你拖着箱子我在后面跟着,或许能躲过盘问!”金宝激动地说不出话,卖力地拖着箱子垂下了头,一鼓作气通过关卡,走出好远方觉松了口气。 抬眼望去,周围竟然都是衣衫简陋的仆人,他们掩护着她离开了京城。 金宝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妇人,她和蔼地笑道:“刚才你说的话他们都听见了,咱们都是失去亲人的可怜人,能帮一把绝不推辞。 姑娘啊,你知道去哪儿找吗?有没有人见过你的相公?”“呃……”金宝楞了一下,匆忙答道,“有个熟人在秋刃山附近见过他,我想去那儿找找看!”“秋刃山?”妇人纳闷地看向热心相助的同伴,“你们知道她说的地方在哪儿吗?”拎着大包袱的老年妇人思量片刻,低声问道:“姑娘,你说的地方是不是有处矿场?”“是啊,就是那儿!”金宝喜出望外地连连点头,忙追问道,“婆婆,请给我指个方向吧,我有些记不清了!”老妇应了声好,示意她不要声张:“你跟我们继续走吧,快到地方的时候我通知你,大概还得走上一天一夜!”颜倾城与金宝策马狂奔一夜赶到京城,如果步行的话,确实要走上一天一夜。 金宝毫不迟疑地拖着箱子艰难前行,只要能有机会见到颜倾城,不管是到天涯海角,她也不会犹豫。一路上,金宝总算见识到身为奴仆的辛苦。 主人乘坐的马车日夜兼程,仆人们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就连这些年迈的妇人也别想歇一会儿。 起初,她们还在担心皮娇柔嫩的金宝吃不了这份苦,不料,金宝自始至终没有抱怨一句。翌日,金宝心怀感激地与好心人告别,按照老妇指引的方向,走出数个时辰终于看到了那座矿场。 她在瓦房里找了些水清洗脸上的污垢,湿润干裂的双唇,她不想让颜倾城看到她这幅狼狈落魄的样子。矿场里空无一人,偶有几只小动物从她身边经过。 仰望绿荫连绵的秋刃山,金宝并不急着上去看个究竟,而是躲在岩石后面静静地打量周遭的情形。 颜倾城不止一次说过,不要被眼前的景象蒙蔽,有时候,事实恰好相反。 暴风雨来临之前,反而异常平静,让人寻不得蛛丝马迹。金宝忍住阵阵眩晕,头顶烈日目不转睛地盯着山上的动静。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秋刃山寂静如初,就在她以为可以放心上山的时候,忽见几十名梅花庄弟子手提大刀走下山来。 他们神情肃然戒备十足,警惕地注视着每个角落。 山脚下每隔几米安置一名弟子,分别守在各个路口,看那架势似要盘查每一个上山的人。见状,金宝心里紧张之余不免有些欣喜,果不其然,甄亲王带着颜倾城回到了秋刃山。 不过,她现在是黑名单上的人,怎样才能躲开这些凶神恶煞的打手见到颜倾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