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躲在一旁不敢现身,梅花庄的弟子严守路口,连只蚂蚁也别想上山。 金宝搜肠刮肚苦寻对策,硬拼的话她肯定不是对手,不仅见不到颜倾城,还会被对方当即除掉。 但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已经没有体力继续支撑。此时,金宝终于体会到度秒如年的滋味,她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疲惫至极的身子还能坚持多久不得而知,但她想见颜倾城的心情越发迫切。 兴许是上天怜悯她的痴情,绝望之前总算迎来了救星。 当金宝看到向她走来的陈婆,兴奋地险些叫出声来。金宝相信陈婆不会将她置于死地,事到如今,她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只能冒险赌一回了。 陈婆带着几名小姑娘下山,向梅花庄弟子出示过信物,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 金宝抚着狂跳的心房,待她渐渐kao近,冷不防地从岩石后伸出手,一把将她拽到身边。陈婆刚要开口呼救,见到面容憔悴的金宝,不由愕然地瞪着双眼,结结巴巴地颤声道:“宝、宝儿,真、真的是你……”金宝握住陈婆的双手,动容道:“是我,我回来了,倾城在山上么?”陈婆双肩微微颤抖,胸膛剧烈起伏,好不容易才能平静下来,向那几名目瞪口呆的小姑娘沉声喝道:“继续往前走,不许回头!”小姑娘们顺从地走远了,陈婆心惊胆颤地探出脑袋张望。 打量着尚未察觉异样的梅花庄弟子,疼惜地望着金宝:“我听说你失足坠崖,难过了好一阵子。 宝儿,是不是他们下地毒手?”“不说这些了,我是来见倾城的。 ”金宝来不及跟她详谈,直截了当表明来意,“陈婆。 我不想连累你,但我不能和倾城分开啊!你能不能帮帮我?”陈婆为难地垂下眼帘。 忧心忡忡地叹道:“宝儿,听陈婆一句劝,回去吧!你和少主,已经不可能了……”金宝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急切地追问道:“倾城他怎么了?陈婆,求求你告诉我,他还好吗?”“宝儿!”陈婆哀痛地唤了声。 难以启齿地说,“少主已与郡主拜堂成亲,他不再是你的相公……”“什么……”陈婆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金宝猝不及防瘫软倒地,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我不相信,倾城不会抛下我的,他不会与郡主成亲……”陈婆理解她的心情。 轻拍着她地背安抚道:“有些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少主也许是被逼无奈吧!”“不会的,不会地……”金宝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陈婆的话,泪眼朦胧连声哀求,“陈婆,求求你了。 带我去见倾城,好吗?我绝不会连累你的,就算是死也不会连累你……”陈婆心下一酸,咬着嘴唇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身为女人,她同情失去所爱的金宝,身为琉璃国的子民,她又不该与甄亲王作对。 面色苍白的金宝泪如雨下,虚弱地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不停地念道:“求求你,陈婆。 我要见他……”“宝儿。 你的手怎么了?”陈婆留意到金宝地双手满是血痕,仔细一看掌心居然磨破了皮。 再看她的鞋子已是破烂不堪,不由皱了皱眉,“怎会伤得这么重?你是徒步走回来的吗?”金宝依然重复着那句话,布满血丝的双眼饱含哀求。 陈婆于心不忍挣扎片刻咬紧牙关点了点头:“好吧,我带你去见他,但你要答应我,凡事不能强求!”陈婆将金宝打扮成操持婚宴的下人,顺利地瞒过看守的弟子,步步惊心直奔上山。 陈婆喋喋不休地交代她哪些地方去不得,嘱咐她万万不可心急,一切听从她的安排。 从陈婆口中得知,颜倾城与容琪刚刚完婚,正在应酬婚宴。 金宝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奔到颜倾城身边。不一会儿,金宝远远地看见门外高高悬挂的两盏大红色地双喜灯笼,心里百感交集难以言喻。 陈婆怕她触景生情控制不住情绪,匆忙带她拐到后门。“宝儿,你在这儿稍等片刻!”陈婆四处打量不敢掉以轻心,“先躲在草丛里吧,见不到我千万不要出来,明白了吗?”金宝木然地点头,陈婆将她领进草丛,确认没人发现她们之后,忙不迭地进了院子。 喜庆的锣鼓震耳欲聋,宾客的贺词此起彼伏,金宝设想过她与颜倾城的婚礼会是什么情形,却没想到新娘另有其人。 陈婆迟迟未归,金宝心如火烧痛苦难耐。暮色降临,金宝禁受不住那扇院门的召唤,蹑手蹑脚地拨开草丛,从门缝里闪身而入。 院子里到处都是刺眼的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地酒香,循着人声鼎沸的前厅,金宝摸索前行辗转来到颜倾城曾经住过的院落。院墙上红艳艳的双喜刺痛了金宝的心,遥望着闪烁着灯光的新房,悲愤地咬着唇。 端坐在婚**的容琪正在等待颜倾城的到来,二十年的等候终于如愿以偿。 如果爱情也分先来后到,那也是她先与颜倾城相爱。 金宝甩了甩头,现在不是嫉恨的时候,她必须尽快找到颜倾城才能改变现状。金宝侯在颜倾城地必经之路,人来人往地前厅她去不得,想要坚守爱情先要保住性命。 山顶的风寒意渐浓,拂过金宝布满泪痕地面容,驱不散她心里的忧伤。 与颜倾城相识相知相爱的画面在她眼前一一浮现,爱情让人体会到幸福的甜美,也感受到噬骨的疼痛。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响,金宝下意识地回头望去。赫然是她无法割舍地爱人。 颜倾城身着艳丽的喜服,衬托着他无可挑剔的绝美容颜,愈发显得出类拔萃。 出乎意料的是,金宝在他身上寻不到一丝伤感的神色,充满自信的笑容彰显他与众不同的气质,优雅得体地举止烘托他与生俱来的贵气。虽然仅是匆匆一瞥,金宝却有不同以往地感觉。 颜倾城,他变了。陈婆一路小跑跟在颜倾城身后。 找了个借口支开随行的下人,趁着没人留意匆忙跑上前来,向颜倾城行了个礼:“少主,您的朋友已经等候多时,能否移步前去一叙?”“朋友?”颜倾城挑了挑眉,莫名其妙地反问道,“方才不都见过了么?难道有人没出席婚宴?”“少主……”陈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请随贱民前去见她一面,至于是何原因您见过她就明白了!”颜倾城轻叹了声,淡道:“虽然不知是多么重要的人,但我会见他的。 明日一早你带他来吧。 郡主久候多时,我不能……”“倾城……”金宝噙着热泪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来,紧紧拥住颜倾城,“我终于见到你了……”陈婆瞠目结舌地望着金宝,颜倾城不明所以地推开金宝。 皱眉道:“这位姑娘,我们认识吗?”金宝怔怔地看着满眼困惑的颜倾城,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陈婆太过讶异以至于忘了遵守礼节,面向颜倾城拖口而出:“少主,你不认得她了?”颜倾城沉吟片刻,轻笑出声:“我应该认识她吗?”陈婆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应对。 颜倾城莞尔一笑,不以为意地步向新房。 金宝蓦地抓住他的衣袖,泪水决堤心如刀绞:“少主,能否请你移步别处一叙?”金宝哀伤地眼神触动了颜倾城,心里竟会隐隐作痛,零星破碎的画面猛然跃入脑海,她给他的感觉如此熟悉,偏又想不起来她是谁。 颜倾城不由自主地跟她走出院子,注视着她纤丽的背影,努力拼凑一闪即逝的片段。金宝带他来到山坡上的那片草地。 颜倾城渐渐觉得头痛难忍。 只得停下脚步。 金宝转过身来痴痴地凝望着她:“想起来我是谁了吗?”颜倾城无法忽视内心的悸动,但他抵抗不过某种奇异的力量。 阻止他回想过去地力量。 颜倾城双手抱头,浑身直冒冷汗,俊脸涨得通红,脑袋嗡嗡作响。 金宝不忍看他饱受折磨,埋首在他怀里轻声啜泣:“你一定很痛苦吧,不要勉强自己,我相信你不会忘了我的……”在金宝的安抚下,颜倾城渐渐冷静了下来,温柔的拥抱使他明白,怀里这名女子并不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金宝拥着颜倾城坐在地上,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喃喃道:“我是宝儿,你地妻子,我们在梅秀县订过亲,在父母坟前上过香。 还记得王宫的温泉么?”颜倾城自然而然地环住金宝的腰,震惊于自己的反应,慌乱地松开了手。 金宝的绵绵细语像是催眠的符咒,让他头痛欲裂。“宝儿?妻子?温泉?”颜倾城重复着金宝的话,心里乱糟糟的,“可是我有妻子,她是容琪郡主,父王与母后亲自为我选的王妃……”金宝忽然伸出双臂环住颜倾城的颈项,狠狠地吻住他地唇,尽情倾诉着她地思念与爱恋。 身体的本能呼唤着迷茫地颜倾城,他无法抗拒金宝的吻,情不自禁地拥住她的腰肢,双手在她背部游移,呼吸愈发急促。“宝儿,宝儿……”匆忙赶来的陈婆见此情景顾不得回避,硬生生地将他们分开,“快走,甄亲王派人来找少主了……”金宝依依不舍地望着颜倾城,挥泪如雨哽咽不止,颜倾城轻抚着滚烫的唇,心情复杂地注视着她。“少主,求求您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宝儿她还活着……”陈婆慌忙之中向颜倾城下跪,连连磕头作揖,“也别提起贱民曾找过您……”颜倾城深吸口气,轻声道:“你们要去哪儿?”陈婆磕头如捣蒜,惶恐地应道:“贱民送她离开琉璃国,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打扰少主……”“不,我不要走……”金宝拼命挣扎,想要拉住颜倾城的手,“倾城,你要跟我回梅秀县,娘和小杰在等着我们……”颜倾城心绪不宁地摇了摇头:“我不能离开这儿,我是琉璃国的君王,千千万万的子民等我解救……”火把的亮光越来越近,陈婆竭力拖走金宝,急道:“你若不想让我陪你一起死,就快走啊!”颜倾城痛苦挣扎连连后退,金宝心碎欲裂忍痛远离,眼睁睁看着他重回禁锢的牢笼。容琪好不容易等到颜倾城挑起她的盖头,却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惟恐他会想起往事,迫不及待地抱住了他,娇羞地呢喃道:“吾王,臣妾盼这一天好久了……”颜倾城的身体本能地排斥陌生的拥抱,他轻轻地推开容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