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氏一族四大长老随风景文回到王宫,共同审理风景睿弑父篡位的陈年旧案。宋贵妃的亲笔血书虽能作为证据指控他的罪行,却也不能排除蓄意陷害之嫌。如今人心惶惶局势动荡不安,若是风景睿当真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还有什么资格统领风氏一族统治浮云国。其实,之所以要共同审案,只因长老们意见不一,有人竭力支持风景睿,压根不信血书所言皆是事实。与此同时,早就对风景睿心有不满的人却要趁机大做文章,先皇猝然离世始终是个难解之谜,说不定就是被人谋害的。四大长老端坐于正殿之中,各怀心事肃然不语。风景川与风景文都是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但论声势还是风景文略胜一筹,李氏家族与司马家族不相伯仲,多为朝廷重臣。而今,司马宇成公然反抗风景睿,司马家族必定不会继续支持风景睿了。只要风景川不与风景文争个高下,风景文便是众望所归的继承人。风景文指证风景睿弑父篡位如若有假,不仅株连李氏家族,司马宇成乃至整个司马家族都会受到牵连。此次风景睿若逃过指控,他绝不会心慈手软网开一面,必将威胁到他地位的障碍彻底铲除。联想到他初称帝时的暴戾,长老们不紧浑身一颤,风景睿得天下,势必在浮云国xian起另一场腥风血雨。自然而然地,长老们宁愿相信风景文的指证是真实可行的,也不愿力保风景睿重回王位。紧张严肃的审判即将开始,.黄将军带来身体虚弱的风景睿接受盘问,斜倚在榻上的风景睿颈部包扎得密不透风,只能仰着脖子动弹不得的他显得格外笨拙,再也不复君王的威严。风景文坐在四大长老身旁,便于.呈上证物陈述供词。风景川与司马宇成立于黄将军对面,隔着正殿中央的风景睿怒目相视。金宝不是浮云国人,本来不被允许旁听,但她是找到血书的重要证人,四大长老破例准许她进殿。金宝安静地坐在角落,见证改.变浮云国历史的时刻。她不晓得四大长老的最终决定会是什么,但她坚信正义必能战胜邪恶。偌大的正殿仅有十余人,除了当事者还有浮云国.各大家族的族长,他们无不屏息凝神仔细倾听长老们的每一句话。洪亮的回声激荡于半空,族长们的神情愈发凝重,难以自控地发出声声低呼。四大长老简明扼要地阐述了风景睿的罪行,风景.文随即奉上宋贵妃的血书以及象征她身份的翠镯,金宝也应景地道出发现铁盒的经过。人证物证皆在,风景睿似乎难有辩驳之力。族长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久未出声的风景睿.扶着把手坐了起来,冷然扫向众人,清晰有力地说:“想要将朕治罪,仅凭一面之词就可信么?”议论声渐止,风.景睿清了清嗓子,刻意忽视颈部的痛楚,从容道:“朕乃先皇亲立的太子,诸位长老对此可有异议?”四大长老相视一眼缓缓摇头,他们只是就事论事不能颠倒是非。风景睿捂着胸口紧蹙着眉,痛心疾首道:“如果先皇对朕继位心存疑虑,为何病危之时未曾修改遗诏?先皇驾崩前拉着朕的手千叮万嘱,交代朕时刻谨记不进则退不强则弱的治国道理。先皇费劲毕生心血征服琉璃国力压彩玉国,使浮云国成为三国之首。不料,四位长老误信他人污蔑将朕全盘否定,初到京城就将坚守二十载的绩业拱手让人,朕实在是心寒哪!”族长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四大长老,被风景睿挑拨得心有动摇。见状,其中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老连忙辩解:“今时不同往日,琉璃国与彩玉国日益强盛,王室也不是当初不懂变通的无知之辈。以风氏一族所有兵力只能与甄氏宗亲打个平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败俱伤毫无益处。棠氏父子早有预谋摆拖浮云国的控制,定会趁机毁我风氏一族。难道,依皇上所见誓死拼杀不留一兵一卒就是顺应先皇之意?如此莽撞恐怕只会惨遭亡国!”此言一出,族长们随即点了点头。风景睿眼看挑拨不成,继而又道:“无需四大长老提点,朕也不会甘冒亡国之险拼死抗敌。朕的意思是说,先皇已将王位相传,何需弑父篡位?血书所言实属可笑至极!试问,朕有何动机谋害先皇?”四大长老稍作思量,话题依然围绕着血书:“皇上,宋贵妃被贬冷宫是否属实?血书的字迹做不得假,先皇钦赐的翠镯也无法仿冒,这些证据足以使人相信,宋贵妃临终之前记录下皇上的罪行,只为日后沉冤得雪!”“荒唐,真是荒唐!”风景睿不屑一顾地昵向血书,“翠镯确实是先皇赐予宋贵妃之物,但有谁能证明宋贵妃所言皆是事实?况且,又有谁说字迹不能作假?撇开宋贵妃是否陷害朕不说,这两件物证都是何人发现?在哪儿发现?”风景文心知风景睿必会胡搅蛮缠,既然他要找人对证,就让他输得心服口服。“这两件证物藏于铁盒之中,被宋贵妃埋于冷宫庭院,是宝儿姑娘无意中发现!”风景文看向角落里的金宝,示意她复述一遍,“宝儿姑娘,既然皇上之前没听清楚,麻烦你再详述当日发现证物的经过!”金宝恼怒地瞪着狡猾的风景睿,忙道:“好的,那天我在冷宫庭院散步……”“朕要听的不是这些!”风景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朕只是被风景川险些勒断脖子,听力并未受到影响,事先编排好的陈词滥调听一百遍也是一样。朕且问你,你来自何方姓甚名谁?又是因何擅闯王宫?谁将你送入冷宫?发现证物之时是否另有人证?”风景睿的逼问极其犀利,看似毫无根据却又至关重要。金宝怔了一怔,暗自寻思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四大长老迟疑片刻,不得已开了口:“宝儿姑娘,请你实话实说不得隐瞒!”金宝惴惴不安地望着风景川与司马宇成,他们始终未有半点反应。众目睽睽之下,她若是敢撒谎,风景睿定会当场揭穿。如果供词都有假,还有什么不能作假?风景睿这么问,料定她无法说谎。然而道出实情,四大长老及族长们就会认定风景川与司马宇成早有谋反之心。风景睿得意地扬起唇角,示威性地扫向略显慌乱的风景文与面无表情的风景川,好笑地打量着紧握剑柄的司马宇成,向身旁的黄将军使了个眼色。如果金宝话中有假,立刻传来侍者总管对质。空旷的殿堂无人出声,时间仿佛就此静止,空气随之凝结陷入死寂。金宝只能听见心脏毫无规律地狂跳,事到如今,她该怎么做才不会连累到风景川与司马宇成?不知过了多久,金宝攥紧湿漉漉的手心,如同历经几个世纪。忽见司马宇成面向四大长老,拱手道:“禀告长老,是末将……”“是他,就是他抓到我的……”金宝情急之下拖口而出,指着不明所以的司马宇成咬牙道,“快说,亭亭在哪儿?你身为将军毫无怜悯之心,我们只是身家清白的普通百姓,又不是作jian犯科的万恶之徒……”风景睿冷眸微凛,恨恨地盯着金宝,司马宇成皱了皱眉,不知所措地僵立原地。金宝目光灼灼,走向四大长老与族长们,正色道:“宝儿来自何方姓甚名谁并不重要,我与好友亭亭只是平凡无奇的普通人。亭亭历来仰慕小王爷的风采,听说他因家族矛盾被皇上软禁,闯进宫只求见他一面,以偿多年夙愿。”“为爱深陷的痴男怨女历来无惧生死,宝儿怜惜他的痴情,感叹之余与他一起夜闯王宫。虽说重金聘下几名打手,但却远远不是王宫侍卫的对手。我们刚入小王爷寝宫,就被四处巡逻的司马将军发现,几名打手无一生还。”“我与亭亭暴lou行踪已无活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毅然冲进寝宫,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小王爷。孰料,等待我们的竟是将他软禁的皇上。搭上性命没有如愿,懊恼之余我出言顶撞了皇上,痛斥他不顾及手足之情。皇上大怒,命人将我押入刑房处以拔舌之刑。而亭亭就被皇上带走不知所踪。”四大长老时而皱眉时而撇嘴,如此离奇的遭遇使人难辨真假,随即传来皇上身边的侍者总管问个究竟。总管不敢欺瞒,证实金宝所言句句属实,亭亭是风景文的旧爱,皇上并未责罚而是带回寝宫。此时,风景睿又急又气,懊悔自己贪恋美色放松警惕留下祸害。只怪当初没有将几个打手放在眼里,现在想来风景川也许就在其中。司马宇成假公济私放走了他,找来几具尸体复命,他竟没再追究,直到老刹和金宝失踪才引起黄将军的怀疑。总管这番话引得长老们甚感讶异,不由问道:“皇上,真有此事?”风景睿尴尬地应了声,不甘心地质问金宝:“那么?是谁将你救出刑房藏入冷宫?”“冷宫?我根本不知道那儿就是冷宫!”金宝面不改色继续胡侃,“我趁侍卫不备,踢中他的要害逃了出来,王宫地形错综复杂,当然是往没人把守的地方跑了,谁知道竟是囚禁宋贵妃的冷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许是她死后怨气难平,借我之手呈上物证!”“一派胡言!”风景睿怒不可遏,厉声斥道,“朕的贴身侍卫岂会被你所伤?你口口声声表明自己是普通百姓,何来如此高强的武艺?”金宝眨了眨眼睛,不慌不忙地说:“普通百姓不能习武么?其实我的武艺并不高强,只是你那侍卫太弱而已。喏,就连黄将军也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一个侍卫!”金宝指着脸部淤青的黄将军,“好心”地慰问道:“现在好些了吗?下手重了点,不好意思啊!”黄将军苦着脸看看四大长老,瞅瞅各位族长,无比屈辱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