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外面一丫鬟站立门前,屋内众人只觉自己眼前一亮,这小丫鬟长的端是漂亮。“将军,郡主询问将军,大军何时开往河东?”小丫鬟不管众人目光,很自然的问道。董卓微笑一下,“麻烦转告郡主,大军在雁门整备三日,然后绕到朔方返回河东。请郡主安心便是。”丫鬟告退,董卓身后一文士上前说道:“岳父,我觉得还是派些军队,先行将郡主送往河东的好,带着郡主作战,弄不好……”董卓一挥手打断他:“派多少军队?”文士思索良久,居然没有说话。军队派的少了,根本无法保证郡主的安全。军队派的多了,又影响打仗,着实很为难。董卓叹了口气,拍他肩膀说:“李儒,我是大汉的将军,什么事情放在第一位,我很清楚!洛阳那帮混蛋一点都不替我们考虑,要打仗了还给我弄来个郡主!”李儒苦笑着,心中着实没有对策,只能讪讪说道:“但愿那郡主的胆子大些,过几天别吓傻了。”董卓和李儒根本没有想到,听到丫鬟回报的刘明一下就跳了起来:“太好了!你们把我的宝剑拿来!”丫鬟们看着刘明兴奋的表情,都有一些彷徨。拿起宝剑,刘明比划了几下,自我感觉非常的良好。“郡主?你这是干吗?”小豆芽就是刚才去问董卓的那个丫鬟,她今年十七岁,从五岁开始就服侍刘明,算的上是刘明的贴心丫鬟了。刘明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并不回答反而问道:“小豆芽,我教你的那几路剑法练的如何?”小豆芽吐吐舌头。刘明的脸色瞬息之间变的异常严厉,用宝剑指向众丫鬟:“我告诉你们,这几天都给我好好练剑,咱们可要上战场了!”那些小丫鬟闻言,顿时花容失色。曹性的伤势一天天的好转,朔方城的形势却是一天比一天危急。一万守军看似很多,在鲜卑十万大军的轮流冲击之下,每天倒下去的人数也是相当的惊人,特别是人数无法维持弓弩必要的密集度之后,损失更是一天比天大。半月过后,朔方城中的守军已经只剩三成。丁原依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着他的摸样,所有的士兵都坚信最后的胜利一定是汉军的。只有在深夜无人的时候,丁原才会苦叹。他这一次又算错了!他本以为鲜卑人如果在朔方城下受挫,马上会再把矛头对准雁门关。避实就虚,一向是这些鲜卑人的一贯作风。可眼见快一个月了,鲜卑人的攻势却一浪高过一浪,简直像发了疯一样。丁原并不知道,和连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这不再是以前的骚扰。丁原把大部人马依旧放在雁门关,本身就是把和连给逼上了绝路,同时,也给了他机会,打破朔方的机会。对和连来说,这就是一次赌博,有进无退的赌博。现在,最让丁原烦恼的是箭矢快用完了。军需官说,还够用两天,两天之后该怎么办?丁原不知道。鲜卑大王和连,这时候却没有丁原的烦恼,他只是攻城!再攻城!他知道自己这一战不一定会赢,但他更相信慕容红的话。前几日,和连真的想过撤军,但慕容红却对他说:“大王可以走,大军却不能退。”和连很好奇的问他为什么,慕容红说:“大王如果只身回去,您还是鲜卑的大王。如果您把这十几万人马一起带回去,那你就做不了几天大王了。这点汉人肯定知道,所以,他们才会坚守不出。”和连仔细想想,确是这个道理。自己的威望本就不高,如果这次失败了,唯一能让自己保住王位的办法,就是让那些部落头领的手里都没有可战之兵。于是,他决定打到最后一个人。城里的汉军顶多还有三四千人,而自己手下的鲜卑骑兵伤亡更是惨重,五六倍于汉军。其中,几乎近万人是丧身在那孤狼的冲击之下。和连非常的庆幸,庆幸丁原把孤狼带入城里,庆幸孤狼身边只带来一千人。昨天,孤狼又发起一次冲击,让他损失了两千骑。那是孤狼的最后一次出击了,因为孤狼带回去的汉军骑兵,已经不足三百人,汉军骑兵已经没有能力再冲出来了。现在的孤狼正站立在朔方城墙之上,挥舞着他的画戟,屠杀着冲上城墙的鲜卑人。哪里快要被攻破的时候,孤狼总是出现,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那人的武器非常信手,抄起什么是什么。慕容红说,那个就是前些天带着十个汉军劫了他的大营的人,就是在他的陷阱之中,硬杀出去的汉军将领。这两个人是所有踏上城墙的鲜卑人的噩梦,他们出现在哪里,哪里的鲜卑人就会成片的倒下。刚才的那段城墙之上,本来已经上去近五百人,而守卫的汉军仅仅剩下百余人,被鲜卑人压制在拐角处,眼看就会被压下城墙。就是他们两个,并排前行,硬是带着那一百多汉军残军把城墙上的鲜卑人都赶了下来。五百多人,没有一个能挡住他们一步!吕布发现自己和童军的合作真的越来越默契,他也越来越喜欢和童老大并肩杀敌。闲下来的时候,童军告诉吕布,自己是如何借力打力的,吕布告诉他,自己是如何控制力道,怎样做到收发自如的。两人对武艺本就精通,相互之间一点拨,都感觉受益匪浅。如有不明白之处,在战场之上找个敌人试验一下即可。“子安,你今天那一脚是怎么踢的?我明明见你与那人还有两三丈的距离,为何起脚就到?身体是如何滑行?”吕布对滑步非常的奇怪,童老大对此当然不会隐瞒,对吕布详细说起滑步的要领。吕布天赋极高,很快便悟通,站起身来踢了一脚,却也滑动一尺左右。童军看的很是吃惊,自己当年学习滑步,练了半月左右方可移动数寸,苦笑着对吕布说道:“奉先兄,你真的要和小弟再打一场不成?”吕布收下脚步,傲然说道:“那是自然,我何时被人打吐血过?何时被人摔倒过?等鲜卑退了,定让你一并还来!”童老大暗自盘算道,这厮实在厉害,自己根本非他对手,下次他再挑衅,任他说什么,自己也绝不搭理就是。吕布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冲童军邪恶的笑着,仿佛是在说:“你飞不出我的手心!”吕布顺手从地上拿起一根石头,放在手里掂掂,看准前方的一颗小树,猛的投去。石头打在树干上,又弹了回来,吕布飞身迎上,全力挥出一拳:“借力打力!”石块被吕布一拳打碎!周围军士见吕布一拳打碎石头,爆发出叫好之声,吕布洋洋得意。童军看的呆了,一拳打碎石头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吕布将石头打在树干之上,居然去势不减地弹了回来!这是标准的借力手法,这厮的悟性也太高了吧?当然,吕布的指点也让童军得到了一定的提升,以前童军只能在豆腐上打碎三块砖头,如果在豆腐上放四块砖头,定会打散豆腐。这几天从吕布哪里领悟了力道的运用之后,他相信自己已经能打四块了,甚至五块。“鲜卑人攻城了!”城墙上的军士高声叫喊,吕布和童军忙的带队走上城头。吕布狠狠的吐了口吐沫:“这帮鲜卑土狗疯了,晚上也来攻城,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和连真的没打算睡觉了,他刚刚收到消息,匈奴人在集结。匈奴人为什么忽然集结了?和连不知道,他派人去匈奴打探,却没有任何消息。肯定是有什么变数发生,和连有一种预感,留给自己的时间好像不多了。夜战,本不是鲜卑人擅长的,但是对于现在守城力量已经严重削弱的汉军来说,更是不利。他们看不清楚到底是哪面的敌人最多,只能四面城墙都严加防守。一夜的拼杀下来,汉军遭到了重创。清晨时分,鲜卑人的攻击仍然没有停歇。吕布的胳膊受伤了,自从博得孤狼这个称号之后,吕布很少受伤,但昨天晚上他真的受伤了,是被一名汉军砍的。黑夜之中,为了不让鲜卑人摸清楚城墙上的虚实,丁原灭掉了所有的火把。吕布就是在一片漆黑的混战之中,被自己人砍伤了。这一天,望着城墙下依旧在不断进攻的敌人,吕布看了童军一眼,说道:“我求你件事。”童老大没受伤,因为他比吕布坏很多,所以运气要好很多。“什么?”吕布说:“如果城破了,我带着剩下的骑兵兄弟给你开路,你负责把我义父带出去。”童军没有说话,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自己都是别人嘱托后事的对象呢?难道自己就那么值得相信么?吕布如果给他开路,他会毫不犹豫的冲出去。但是,绝对不会带上丁原那个累赘。吕布见他并不说话,也不催问,静静的看着下面越来越近的鲜卑人。两人都这样沉默着,直到一个鲜卑人的脑袋从城墙上探了出来,吕布方才大吼一声,一戟挥出。和连这时候没有其他的想法,十几万大军,要么攻克朔方,要么都死在这里。在这样的思想驱使之下,和连连续攻击了三天三夜,一刻也没有停息。鲜卑人已经损失了达到四万人之多,他们已经可以纵马跃上城墙,因为下面的尸首已经垫了很高很高。城墙之上已经没有可以看见砖块的地方了,全部都是尸首。城内,有好几次被鲜卑人杀了进来,虽然汉军最终驱逐了对手,但丁原知道,没有下一次了。丁原现在的神情非常的黯然,已经没有了那种自信,哪怕是装出来的自信。他一句话都不说了,也不去指挥战斗。在丁原看来,战斗已经结束,自己输了。整支部队现在在吕布的指挥下作战,这就是武人和士人的区别。战局已经无法挽回,吕布却并没有放弃,作为一个武人,只要还活着,他就绝对不会放弃!汉军的骑兵已经全部集结,两百骑!六健将整齐的排列在吕布的身后,包括受伤的曹性和宋宪。曹性的伤势根本不允许他骑马,他是用绳索将自己捆绑在马上的。曹性知道,这可能是自己跟随吕布的最后一次冲锋了。吕布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只说了一个字:“走!”吕布不愿意放弃最后一丝机会,哪怕这个机会看起来是那样的渺茫,他仍然要去努力。击杀和连!两百人!两百名骑士默默的跟在吕布身后,向前走去。将近城门,吕布猛然回头,用画戟指向童军:“把丁大人带出去!”童军没有说话。城外,和连正在组织了下一次的冲锋。他并不知道城里的汉军是什么情况,也不用去知道。和连要做的事情只是一件:让铁骑攻击,攻击,再攻击!直到朔方城被自己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