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环抱的峡谷里回荡着紫霄神雷横空扫荡一切的巨大爆响,天空中扭曲蜿蜒蠢蠢欲动的湛蓝色闪电长链,与地面上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在峡谷中肆意轰鸣的紫霄神雷交相呼应。只在刹那间,无数的雷火从天而降,**在地表高处的大块岩石应声迸裂,漫天的碎石纷飞如雨点般落下。附近的高大植物先被雷火引燃的正在燃烧着自己的躯体发出阵阵呻吟般的树皮迸裂声,后面的那些低矮灌木和小乔木只是苟延残喘的等待着末日的来临。一直以来出手力度都很有分寸的杜言修好象此刻已然动了真怒,含恨出手之际毫不留情,一反他往常的平和心态。“紫雷神霄炼魂塔”一经祭起,脱离了杜言修的掌握,便快速地自动旋转起来。“紫雷神霄炼魂塔”的主要用途是?w制秉承天地间阴秽寒毒之气而生的鬼物,对非主要目标的杀伤力不甚理想,即便如此,前次在“太白山”与人发生冲突,杜言修照样用“紫雷神霄炼魂塔”发出无数紫雷激电劈得哀牢山剑派传人宋启焦头烂额。叫他只余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太白山之役过后,初步尝到这件法宝甜头的杜言修在家中养病期间,瞒着齐云半夜起来抽空重新祭炼了“紫雷神霄炼魂塔”。现在杜言修与这件法宝彼此之间达到了很高的心灵默契度,不但大大缩短了使用前祭起的准备时间,而且中间下达各项指令的操作环节亦可以省略掉大半,仅由杜言修心神控制即可完成多数操纵法决,至于个中轻重缓急,法度应用变化皆是舒展自如甚为得心应手,因此杜言修已经非常信任“紫雷神霄炼魂塔”的能力。祭炼“紫雷神霄炼魂塔”尚有其他杜言修不能明言的含糊用意,黑巫术最精要的法门皆在诸般魂印变化与操魂之术,比如张治国那样宿世传承的兽魂战士即是一例“魂印”应用的成功范例。?巫师本身则普遍炼制有护身的妖灵、厉魄之属鬼物,主要用作防身御敌之用。更有许多高深的黑巫术也要借用到“阴魂”、“厉鬼”这类的东西,所以杜言修百忙之中抽空祭炼“紫雷神霄炼魂塔”,怕也不免暗含有几分若待双方意见不一谈崩了,立刻便要动手开打的时候,方便自己人这边多占些便宜的意味。“来吧!都来吧!我倒要看看,谁能挡住我杜某人前进的道路!”似乎疾病与死亡都能令人得到某种新的觉悟,受到自家家属严格看护而被迫长期卧床休息的杜言修心中长久以来积蓄的烦闷情绪,都在这一刻集中爆发出来。他把过往谦和温谨的作风早已丢进遥远的太平洋,虽然有伤在身影响了杜言修的行动力,不过这一瞬间暴涨的战斗意志弥补了这些缺憾。杜言修一生中都没有感到自己如此热血沸腾,或者他本来就是一个天性不能甘于寂寞的人吧!眼前的幻境包括了上百平方公里的土地和生长在土地上的植物,以及那些土生土长的野生动物。杜言修想在这样大的一个范围里,短时间内找到一个很可能具有相当程度生存智慧和捕猎技巧,并且具有极强隐蔽能力的特殊生物,未必比在大海里面找寻一根针来得更容易。虽然仍未感到体内精气散溢,杜言修却不敢低估这个让自己毫无察觉地一路走进陷阱当中的强劲对手,别无良策杜言修唯有速战速决尽快解决问题,不然迟则生变,到时悔之晚矣!盘旋在杜言修正上方的“紫雷神霄炼魂塔”感应到杜言修的心绪变化,塔身抖动不止,同时发出阵阵色泽淡紫的光波沿着四方起伏不定的地面向周围扩张。本来发出万千紫霄神雷对包括幻境周围地区在内的一片土地实施无差别攻击,无限制地使用暴力摧毁一切幻境与实物,这个办法是最为有效且快捷的手段。紫霄神雷一气狂轰乱炸,地毯式的雷火轰击,杜言修不信破不了这个传说中神乎其神的“海市蜃楼”幻境。但是杜言修顾虑误入幻境的其他生灵,这种直接的做法也最有可能造成玉石俱焚的结局,恐怕和引发一场天劫的破坏力不相上下。非但伤害生灵甚重,杜言修于心不忍,而且日后想要成道飞升便不免凭空多添许多阻碍。思及此处,杜言修决心先行发挥法宝的妙用,探索有无和自己一行人一样倒霉被困在“海市蜃楼”无从脱身的点背一族,顺便看看此地生灵的情况,如果是比较理想的结果,杜言修马上动手将此间夷为平地,暴力破坏幻境。同行的几个向导包括杜言修特别看重的图图在内,打从适才随着杜言修一声怒吼顿时雷声滚滚霹雳显威,巨大的震动让大地都在山摇地动的时候,他们就全都吓得趴在地上粗壮的双手死命地捂住自个的脑袋。一个个口中念念叨叨在向自己信仰的神明祈求,用着一生中前所未有的无比虔诚地祈求各路神明来拯救受苦受难的信徒。人类面对超乎想象的事物始终保有一丝发自本能的畏惧,杜言修在他们眼中已经从多金且疯狂的冒险家,上升到宗教传说中灭世大魔王等级超级恶魔,他们正在为自己一时贪图钱财的行径向神明乞求宽恕。一旁正忙着施法的杜言修抽空瞟了他们一眼,见状只是歪歪嘴角没作声。在杜言修看来,此等愚夫愚妇实不足与论道,跟他们几个废话都是多余的。见到杜言修开始动手,觉得帮不上忙的张治国和章岚两个人凑在一块盘膝打坐。精于炼精化气一道的武道修行者远比杜言修**得多,每一丝一毫不受控制的精气散溢他们都能作到洞若观火。虽然打坐不能阻止他们积蓄在体内的庞大精气被神秘力量不断扯走,但是精气流逝的速度放缓一点总是不难做到的么!时间,现在关键就是时间,杜言修要在自己一行人全军覆没之前找到隐身幻境背后的那只看不见的黑手,张治国和章岚要为他多争取一些时间。时间就是生命,生于安乐之中的人类有几个能够领悟这句话中含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上面这句话说的是天地也有它自己必须遵循的法则与规律,它的作为不是以自身所承载万物的存亡兴衰为标准加以衡量的。打个比方,好比天地是一个人,包含人类在内的万物生灵都是人类肌体组织的一个组成部分,这里姑且理解为人体的各种组织细胞吧!外来的细菌或者病毒侵入人体,人体内负责反击的是巨噬细胞,这些巨噬细胞浴血奋战必要时要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的生命保障肌体的健康。对于这些英勇献身的巨噬细胞人类的自我意识是如何来看待的呢?一句话,无动于衷!任何形式的生命无论高低贵贱,他们的生命或转瞬即逝或者亘古常青,但是生命同样都只有一次。巨噬细胞牺牲了属于自己的宝贵生命,受到维护保持健康的人类虽然因此直接受益,但是人类本身全然对此无动于衷,即使每时每刻都有巨噬细胞为了保卫人体健康而死去,情况亦然!相对于细胞等级的“微观世界”,人类处于“宏观宇宙”与“微观世界”之间的细小夹缝当中,浑浑噩噩的人类既不能理解宇宙诞生的宏大意义,也无法察觉微观世界变化的深刻影响,遵守自己行为规范的人类终归只能依照自己本身固有的那些规律行事。将人类的角色换成天地,再把巨噬细胞的位置留给人类,大概很多叫人类想不清楚的事情,它的答案就自动出现了。神明,也就是神或者魔这样几乎与天地同寿的存在,完全不在乎人类的所谓的伟大牺牲、无私奉献。某些宗教的信徒觉得自己一生都在虔诚地信奉神明,遵照它们的教诲行事,那么为什么在自己处于危难的时候,神明不能现身来拯救自己呢?原因还是这样简单的事实,人类的寿命屈指算,最多不过几万天。要用星辰的诞生与终结为时间尺度衡量自身生命历程一道道痕迹的神、魔,又岂会在意它们意识中弹指一挥间那刹那时间里面人类的作为呢!无论是信奉者究竟是虔诚亦或是亵渎,对于相比于人类生命的短暂,本身生命接近永恒的神、魔却极少有兴致动手干涉一下人类的生命轨迹,除非它们能够从中得到巨大的利益。说到最后还是那句古语讲的好,天下熙熙俱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啊!杜言修等人麻烦缠身,安坐家中的齐云开始坐立不安了!齐云的“天魔耳目”需要使用者集中精神才能发挥作用,如同一个望远镜一样拓展使用者本身能力的辅助手段。齐云当然没有清闲到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片刻不错眼珠盯着杜言修的动向,不过抽空临时突击检查一下杜言修的行踪倒是常有的事情。杜言修离开家里之前,齐云在他身上下了一个自动传回讯息的印记,怎么说上一趟北极之旅,杜言修浑不在意搞得自己狼狈不堪只差缺胳膊少腿的惨象。杜言修自己没觉得问题多大,齐云却不能甘心看着他受伤,连带叫自己一块难受。这次又是到战乱频繁的非洲去办事,齐云担心杜言修受身上伤势拖累有事发生不能自保,所以额外增加了一道定时报平安的手续。从今天上午杜言修一行人陷入“海市蜃楼”的弥天陷阱以后,下在杜言修身上与齐云互通声气的印记断绝了发送讯息的工作,到这个时候齐云意识到杜言修可能又出事了!“天魔耳目”虽是神奇,但是齐云依法施为仍旧找不见杜言修的影子,包括杜言修、张治国等人在内的一行人马居然象人间蒸发一般丝毫不见踪迹,齐云的心头蒙上一层阴影。捂住胸口,齐云缓缓坐在杜言修卧室的双人**,满脑子止不住的胡思乱想。任何人到了这个最亲近的人生死不明的时候都难免六神无主,精明如齐云摊上了关心则乱的杜言修照样觉得自己脑子里面掺了一下子浆糊,整个一团糟啊!“心中没有不安的感觉......这么说他没有生命危险?”勉强镇定下来进行的纯粹理性分析替代不了齐云心中不住涌动着的那种对杜言修的炽烈感情冲动,想当然是一回事,内心里无法抑止的担心关切则是另外一回事。搁在热锅上的蚂蚁都不见得象如今的齐云这样焦躁,她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寝食难安、坐卧不宁的极端精神状态下不能自拔。原本魔门的心法就不象道家的心法讲究清静无为,佛家的法门提倡无欲无求,齐云身上的魔门功力除了推波助澜叫她的情绪加速失控之外起不了什么正面的作用。极力压制立刻动身的冲动,齐云总算尚能维持住自己的欲望暂时不要爆发。即便她马上动身前往非洲,这一路上花费的时间至少要半天功夫,难保杜言修会在这中间出什么别的岔子。齐云本人去不成非洲,她手下的那些“真身神魔”没有实体,行动不受限制可谓迅如闪电,虽说“真身神魔”的情商不是太高遇事不知变通,不过当作打手来使用还是很合格马仔。齐云召出一个“真身神魔”慎重地吩咐两句,就打发它上路了。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齐云看着时钟的摆锤来回晃动,脑子里一片空白。从前没有这种生离死别的感受,齐云不能肯定杜言修对于自己到底是一个爱人或者伴侣,但是此刻有一种发自身心的火焰焚烧着齐云,没有杜言修她无法独活!这个突如其来的明悟,好似晴天霹雳击倒了维系齐云理智的最后一根发丝,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溢出了眼眶,从容地滑过齐云光洁的面颊,最后顺着嘴角流到齐云的口中。“泪水!我......只会为他一个人流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