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一路上哼哼唧唧的张治国接过一只用香蕉树叶包裹的烤鸡算是堵上了他话多的大嘴巴,没有继续发出噪音虐待他人的耳朵。同样精气流失严重,显得气色不佳的章岚捧起另外一只烤鸡递给身旁的杜言修,后者摆了摆手回绝了他的提议,章岚便没客气自己开始大吃起来。“黑巫术联合”的伙食供应还算凑合,可惜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杜言修现在半点胃口都欠缺,只能与这些纯粹非洲本土风味的美食失之交臂了。“管事的人总有吧?怎么还不见有活的出来一个啊!”越是平时脾气好的人一旦发起火来反而更难平息,涵养不错的杜言修为了险些一块葬送张治国和章岚两条小命的“海市蜃楼”一事极为不满,即使情况不妙他自己总能及时逃出生天,但是重伤未愈的杜言修肯定从“海市蜃楼”里面带不走张治国和章岚两个人。当时只顾对抗幻境未曾多作感想,但事后细细思来杜言修更是火冒三丈,这几个“黑巫术联合”的耳目在幻境外面观望许久,直到杜言修祭出“紫雷神霄炼魂塔”开始无差别攻击才出面阻止,分明欲置他们于死地而不得,故此惺惺作态,其心可诛啊!无论是否属于偏见,起码杜言修自己就是得出这样一个看法。生了半天闷气,杜言修顾虑到与“黑巫术联合”双方见面前的这种不愉快情绪十分不妥,个人的心情终究不能代替实际利益的角逐,所以杜言修面色渐渐平复下来。虽说心里挥之不去的那种不悦感受仍在,此时杜言修恢复了保持理智思考的能力,唯有以大局为重了!非洲全面铺开的战事已然如火如荼,此时纵然“非发”想半路放弃,美国和西方列强也必定不会将此事轻易揭过。所以在没有得到“黑巫术联合”明确表态支持的前提下,“非发”继续一味盲目的扩张难免埋下日后覆亡的隐忧,可是困守东非一隅只怕来日列强大军压境之时“非发”会输的更快。杜言修身上承担着千万追随“非发”解放事业的非洲人一生的希望和他们的身家性命,此事委实由不得他率性而为。须知政治交锋向来只问彼此之间的利害得失,不计个人好恶,杜言修的不悦情绪说不得只能暂时靠边站站了。这几天“非发”第一阶段攻略基本结束,各路人马正在各自负责的地区完成清剿政府军残部的收尾工作,连带稳定一下人心准备重建社会秩序。战争终归是政治愿望的诉求最终手段,单纯的百战百胜肯定不是一个军事家应该追求的目标,一场正确的战争必须有某种明确具体的目标物,达成目标后立刻收场才是上策。国虽大,忘战必危,国虽强,好战必亡。穷兵黩武的将军不配被称为一名军事家,因为他连发动战争究竟是一种手段还是一个目的都搞不清楚,正如一名蹩脚的厨师居然分辨不出盐和糖的差别,绝对是个百分之百不合格的人选。入乡随俗吧!杜言修考虑到自己一时之气毕竟不能与千万人的生命价值划等号,勉强在脸上堆出比哭还难看三分的笑容。他眼神冷冰冰地盯着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方向,待会将要派上用场的笑容仍要多加练习才行啊!“诸位尊贵的客人,大长老请各位进去。”在外面遥遥望去,“黑巫术联合”用天然洞穴改造的隐蔽所外观装饰粗糙而怪异,留有凸凹不平之处的洞穴四壁被主人漫不经心地保留着,大概只有铺在石头地面上一块块衔接整齐、花纹精美的兽皮方能显出里面主人身份的尊贵。“黑巫术联合”几百年来都把主要精力消耗在与教廷的持久拉锯战上,没有多余的闲心布置居所亦属寻常之事,谁会在艰苦的战争时期浪费人力物力追求奢华的生活享受,那么他肯定没有丝毫机会见到胜利之日的曙光。须知“黑巫术联合”成立前的那个时代,大部分非洲巫师们生活条件很优越,非洲大陆可是地球上出产黄金和钻石最多的地区,那时巫师们的手杖全部使用黄金和未经打磨的宝石原石作为装饰。在巫术上黄金和宝石都是非常有用处的上等施法介质,好比上等玉石材料之于中国的修行者绝非只是摆设一样,这些大巫师倒也不是一心为了炫耀自己的权势和地位。可惜在长期战争中的巨大物质损失让大多数巫师们只能用工艺简陋的木头手杖和古藤手杖作为临时替代品凑合着用了,偏偏手杖又是巫师的必备装备之一,因此每天这些“黑巫术联合”的大小巫师们都在睹物伤心的情绪下生活,他们自然更加没有心情去搞什么室内装修提升生活品质。得到了主人的邀请固然值得高兴,不过顾虑到同伴的身体情况,杜言修婉言谢绝了主人对张治国和章岚的邀请,提出自己单独与“黑巫术联合”的高层见面。谁知意外还是突如其来的发生了,齐云驱使的“真身神魔”没有赶上杜言修被困幻境的时间赶到,这会它却不知从何处猛然间冒了出来,站在当场虎视耽耽地看着除了杜言修以外,此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顿时刚刚还能维持友好气氛的现场气氛骤然降到冰点以下,双方剑拔弩张形势看来甚为不妙。杜言修上下打量过后确认了这个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家伙正是齐云那些稀奇古怪的贴身保镖,但是“真身神魔”虽具智慧却与一般人无法用言语沟通交流。除非主人有令其服从某人的直接命令,否则如杜言修这样和齐云关系特殊的人类照样不会被“真身神魔”这样傲慢的家伙放在眼中,更谈不上什么自由驱使了。杜言修顿感头痛不已,自己尚不知齐云差遣眼前这个“东西”前来的用意,想和“黑巫术联合”解释都难啊!“等一等!大家是一场误会,这位......哦!这是我家人派来的......信使,各位不用担心。”突然想到自己没问过齐云她手下的这些异类身世来历,杜言修只得尽量含糊的说道,拜托啊!他连“黑巫术联合”的人听不懂汉语都给忘记了,张治国赶忙上来翻译成斯瓦西里语重复一遍。关键是这个理由连杜言修自己都觉得过于牵强,实在没道理主人会贸然地相信,眼看着大家没等到开始谈判便要火并,洞穴入口的藤条门帘打开,山洞里走出几个服饰怪异的人来。杜言修转头一瞧,为首的那人六十多岁年纪,身上穿着豹子皮制作的马甲和短裤,手中提着一根乌黑的手杖含笑不语,看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他的地位也不低,此人一露面,“黑巫术联合”的那些人都在给他行礼。“欢迎中土来的朋友到“月亮山”做客,我是“黑巫术联合”的大长老哈苏姆.艾哈辛德.苏姆。”大长老字正腔圆的汉语略带少许川康一带的口音,但是这一口普通话已经比大多数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说得标准多了。杜言修没料到在“月亮山”的深山老林里面碰见一个中国通,又见此公现身后场下气氛缓和许多,当即就坡下驴,一拱手给他施礼,然后杜言修说道:“在下杜言修,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我们是来拜见大长老您的。”插着满头靓丽羽毛的大长老面露笑容,说道:“款待客人没有在门口说话的道理,请三位进来坐坐。”既然大长老认为杜言修等人是客人,刚才拉开架势的那些人便陆续收起了手中准备开打的家伙式,一张张黝黑的面庞上看不出多少喜悦,倒是大长老身边的几个人很热情地绕过横在空地中央的“真身神魔”招呼杜言修他们。“真身神魔”从齐云那里得到的最后指令就是看看杜言修情况如何,如果发现情况危险立刻带他回到自己身边,然后齐云便走火入魔僵在家里动弹不得,目前看来齐云还是太嫩啊!“真身神魔”得不到主人后续的行动指示,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尚能自由活动的杜言修看来不象有危险,所以“真身神魔”留在原地未作任何表示。倒是张治国带着海鸥回家的时候叫“真身神魔”修理了一把,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见到局面向和平方向转变就凑到杜言修身旁,低声说道:“大姐派它来干吗?不会是家里出事了吧?”张治国天生的一张乌鸦嘴,向来百无禁忌想到什么嘴上就说什么,杜言修闻言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自己远在非洲中部,风雨兼程的赶回去万一齐云好端端地安坐加重,这边的努力岂非全盘泡汤!只得摆出一副老神再在的模样强作镇定,斥责张治国说道:“别胡说,基地的安全防备措施比起中南海来那也是只强不弱的,你家两头母老虎和我家齐云又不是吃斋念佛的善男信女,她们不出去欺负别人我就已经感激涕零了!”瞪了张治国一眼,转回头杜言修默默安慰自己,天塌不了!眼下办正事要紧,自己耽搁的时间越久,“非发”的处境越是不妙,无论与“黑巫术联合”的合作谈判成与不成,杜言修都不能再无限度地浪费时间了。想到此处,抛下一旁拍着嘴巴翻白眼自认倒霉的张治国,杜言修走到无视“真身神魔”存在的大长老哈苏姆身边,二人试探性彼此寒暄几句之后便一起结伴进入山洞。“月亮山”周围是属于非人类力量的巢穴,距离此地不是很远的地方,曾经战火纷飞的乌干达前首都“坎帕拉”躲过了前几天的兵祸,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高声叫卖的摊贩取代了那些原本随处可见的街垒和士兵。唯有建筑物上面的累累弹痕仍然固执地显露出战争怪兽獠牙啃食后留下的斑驳痕迹,但是进攻一方具有压倒性优势,不但彻底粉碎了守备“坎帕拉”乌干达政府军的负隅顽抗,现在就连夜幕降临后“非发”追捕政府军的散兵游勇产生那些的时断时续的零星枪声都日渐稀少,久违的和平时代似乎正在悄然到来了非洲。大部分民众尚算满意新的统治者,“非发”与政府军的武装冲突过后,没有出现战争中常见的暴力掠夺财物和对无辜平民的迫害。“非发”严肃的军纪和那些穿着黑色制服头戴白色钢盔面无表情,开着军用吉普车到处转悠的“非发”宪兵,打消了为数不多具有不良前科的雇佣兵借机发上一笔战争横财的念头。钱么!的确是个好东西,但还要你有命来享受是不是!“非发”的幕后老板们为嗷嗷待哺的“非发”构筑了一个具有自身造血机能的组织架构,只要“非发”没有被外力彻底粉碎,它就能自我修复完善。所以现在杜言修等人处于人间蒸发状态下,“非发”的各项工作照旧有条不紊地运转。东部非洲新近占领的地区当中以埃塞俄比亚的国内经济环境最差,没有任何现代制造工业,粮食无法自给,连年的旱灾急需外界调拨物资救济。相比之下,坦桑尼亚和乌干达的基础情况要好上许多,而且“非发”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在坦桑尼亚初见成效。军工方面坦桑尼亚的“姆贝亚子弹火药联合工厂”和“多多马机动车辆修理厂”全部完工投入使用,民生工业扩建了肯尼亚的炼油厂和化肥厂。这样即使列强封锁海路和空运,“非发”外援一时断绝,这些弥足珍贵的工厂足够暂时养活“非发”的那些装甲部队,使它们不至于变成一堆废铜烂铁。虽说这些工厂规模不上档次,技术也不先进,但是勉强能应付装甲部队和空军的日常消耗,如今只能这么将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