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按照圣经中基督教宣传的教义所述，上帝耶和华用它自己的身躯为原型创造了生活繁衍在地球上的人类，以及辛苦一下用六天时间创造出其他物种，可谓居功至伟，不过在知晓造物主另有其人的杜言修听来，这个蹩脚的谎言简直拙劣到了极点。无论这个说法有多荒钮，却不知为何偏偏有那么多人愿意去相信这个谎言，并且这些人不许他人质疑合理性，对于这些蠢得可怜的人们杜言修也没辙，只能由着他们去了。须知世间没有救世主，天助自助者，好多事情还得人们自己觉悟到前非才行。自远古时代以来一直徘徊在地球附近活动的神、魔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清一水标准的外来户，甚至许多声名显赫的神、魔人类皆是只闻其名不见其身，因此杜言修不曾期待它们的外观长相能够符合人类的审美标准，但是今日得见这个终日受亿万人顶礼膜拜的耶和华......杜言修必须承认，上帝的造型实在有型！够前卫！伊甸园深处的一块空地上，飘浮在与人类视线等齐高度的半空中，那个活象微缩版恒星的旋转大火球就是上帝耶和华的本体，哪有丝毫类似人类的地方！看来那些教堂里面那些神棍做得骗人的广告还真是不能轻易相信啊！杜言修内心的腹诽并未显露在脸上，他依旧是表情平静地看着眼前球体形状的耶和华，仿佛正在面对着朝阳初升欣赏美景一般，全然不动声色。修行者首要便是养气的功夫，试问一个急性子岂能耐得住修行中无尽的寂寞萧条，玩深沉杜言修可算是无师自通的高手，这个时候杜言修自觉摸不透对方的底牌，打定主意一动不如一静，后发制人才是上策，于是干脆练起了闭口禅。杜言修的耐性好，耶和华也不差，包裹在一层白色火焰中的球体表面有规律地闪过长短不一的波纹，似乎一如既往波澜不惊。身为潜在对手的双方就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开始了无声的对峙，一旦谁先沉不住气开口，自然也就失去了先机。不知过去多久，终于还是有一方忍不住开了尊口，火球形状的耶和华身体表面泛起一阵波澜，稍后一个略带沙哑的老者声音传入杜言修的耳中。“想不到你我仍有相见之日，一转眼就是一万年了......”听来耶和华的感慨似乎发自本心，不似在出言试探杜言修，但是了解到这一点无助于杜言修的判断，他反而感到加倍头痛。耶和华的话中固然意味深长，不过对于生命短暂的人类而言，一万年太长久，更别说杜言修压根记不起自己啥时候跟这位显赫的神明打过交道，满头雾水加上一脑袋粗黑体字的问号就是杜言修眼下的标准造型。最近一直感觉自己深陷云山雾罩之中的杜言修权衡过利弊得失以后，认为单刀直入的手法最符合自己的利益，这才开口说道：“不好意思，你讲的这些陈年旧事我一点都记不得了，咱们还是说正经事吧！你派那些烧鸡把我从人间界带来，到底想干什么？”杜言修的问话耶和华好像充耳不闻一般，还在那里继续低声嘟囔着什么，它讲话后面的内容发音腔调古怪杜言修一个字都没听懂，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下面要做的事情。为了唤醒沉浸在往事中的上帝，杜言修俯身拾起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瞄准了火球的位置一家伙丢过去，打了一个正着。围绕在球体周围的白色火焰就是教廷广泛使用的圣光究极版，貌似平常的白色火焰实际温度要超过恒星内部的超高温，滑过一道抛物线的石头不等碰到耶和华的火球状身体，便已在一道白光闪过之后化为劫灰。被打搅一下恢复了正常思考状态的上帝耶和华没有追究杜言修不敬的举动，反倒是发出一阵笑声，说道：“想不到堂堂的凤姬精卫也会有此等幼稚的行为，人类的轮回转生的确很有趣，如果不是为了养伤我也打算试一试呢！”凤姬精卫？我没听错吧？这个好像是神话人物啊！等到杜言修省悟过来理解了耶和华这段话的含义，他的脑袋顿时胀得和箩筐相似，行止亦是乱了方寸，好在耶和华不是想用言语分散杜言修的注意力，所以并未借机对他下手。因为本体只是一个火球，完全看不出五官表情变化，不知它心中是喜是忧的耶和华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说道：“神话时代结束之后你们这些黄金英雄一个个都消声匿迹而去，我若不是养伤拖延下来，早就想要拜访一下各位，今日得见故人，心中不胜欢喜呀！”一度活跃在神话时代的黄金英雄们每一个都是实力超卓的杰出战士，但是他们终究还是肉体凡胎的人类，在无情的时间面前生老病死种种先天的限制同样会降临在这些了不起的人物身上。觉悟到自己不可能永远存在下去以后，黄金英雄们开始动手逼迫神、魔妥协签署“超自然法则”，再后来当时赫赫有名的大多数黄金英雄都选择了如常人一样遵循自然法则的规律衰老死去，尽管他们的自然寿命要比常人长久许多，不过最终的结果都一样，他们还是长埋黄土之中，悠久的岁月过去之后，黄金英雄们身后留下的无数事迹亦在逐渐流传的过程里变成了或艰深晦涩或**感人的神话故事，却已经远非当年的历史真实。“你叫我精卫？我不是精卫！”大受刺激的杜言修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其实这不奇怪，换作谁来听这个消息反应都会差不多，自己突然变成神话中的人物，这种冲击的确不是一般人有机会好好体验的，杜言修第一个念头便是矢口否认自己和精卫有什么瓜葛。大概早已预料到杜言修会拒绝接受自己的说法，耶和华很痛快地回答说道：“我说的绝对没错，你们人类会因为假相被蒙蔽，可身为神明的我是不会看错的，你身体里存在的灵魂曾经是属于黄金英雄凤姬精卫的，所以即使你记不得自己曾经是谁，也改变不了这个既成事实。而且你脖子下面挂着的珠子可是凤姬精卫最喜欢的宝物，就算到死她都没有舍弃，有这么多证据摆在面前你还敢说自己不是精卫吗？”串联一下前因后果，杜言修压抑住内心的不安情绪强自镇静下来，他暂时无意考虑这个难题，说道：“好吧！不管我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只想知道费了这么多心思的你究竟想要些什么？”耶和华发出的那种类似铁片刮擦玻璃般的古怪笑声在杜言修听来十分刺耳，它语气自信地说道：“哈哈哈哈，我只想了解黄金英雄留下的反制行动计划，而且我完全不认为现在衰弱成这个样子的你还有什么能力阻止我达成目的，乖乖地把秘密交出来。虽然我承认你在人类当中不失为一个有相当能力的强者，不过正因为如此，你就更应当清楚我们两个之间的力量差距到底有多大，我不想无意中伤到你，顺从我的意志吧！”到这个时候上帝耶和华的图谋已然图穷匕现，杜言修在“逸风宗”的某些文件中读到过神话时代黄金英雄与神、魔达成的协议文本，所以他明白别说自己本就不想和宿敌的后台耶和华合作。即便原来杜言修的心中仍有有那么一点点软弱，在想到探明人类底线的耶和华将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不寒而栗的杜言修也将最后一丝妥协的妄想抛诸脑后，眼神中流露出毅然决然的神色。迅速作出决断的杜言修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道：“早知道无事献殷勤一定非奸即盗，你这个神棍果然不是好东西，有什么本事只管放马过来，我就算拼了一死也决不会做人类的叛徒！”杜言修倒是摆明车马，一副舍生取义的架势形神兼备，不料对面的耶和华全然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笑了起来，说道：“如果一定要用暴力手段才能达成目标，那我还配叫无所不能的上帝吗？”耶和华的话音未落，杜言修突然感到身侧的空气迅速以自己的身体为中心点挤压旋转起来，不及多想，杜言修的双手在自己身上连续拍击，这一路上行来法宝催动的准备工作都已就绪，只差最后的驱动一项手段。杜言修明知自己不是这个非人生物的对手，战则必死无疑，他现在只想临死多捞一点本钱回来。“我的地盘，我作主！”随着耶和华宣示自己的主权，本应无处不在的天地元气被阻隔在伊甸园之外，杜言修尴尬地发现，自己一身零七八碎的东西只剩下很少的几样法宝能够在断绝天地元气的情况下正常使用，耶和华的一句话就让杜言修的一身本领被废掉大半。虽然局面于己不利，但是看过能用的法宝、法器，杜言修的心中有了些把握，但凡是一次性用过就要报废的法宝都没有受到此时天地元气断绝的影响。总算“逸风宗”千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够厚实，在杜言修反复折腾这么多次之后居然还能供应上相当数量的高价消耗品。这个生死关头已经是砸锅卖铁的时候了，杜言修就像是股灾中急于斩仓出逃的散户一般，顾不得自己身上这些宝物是当年师门的先人们耗费多少心血方才炼就，大凡是不靠天地元气补充就能炸响的货色一律倾巢而出。顷刻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已然听不出个数，如同乌云中的闷雷前赴后继炸开，声势唯为壮观。远远望去伊甸园上空的云朵被一片五光十色的光华所照亮，一连串爆炸的余威波及甚广，就连天界的土地都似不堪重负，以伊甸园为中心裂出许多长达数十里的巨大地裂缝隙向四外延伸开去。一直守在门口的那些天使自然知道里面的两位肯定是谈崩开始动手，但是没有上帝下达的命令她们不敢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数被炸成寸断的草木从自己头顶呼啸掠过，徒有大量兵力闲置却派不上用场。别管瞧着声势多大，杜言修心知肚明外强中干的自己眼看快要撑不住了，“逸风宗”的家底再厚，杜言修的负重也是有限的，刨去那些用不上的法宝，五分钟之内杜言修已经报废了十六件性能高低不等的法宝。现在即将弹尽粮绝的杜言修手头扣着不发的几件法宝都是仅仅比镇山之宝略次一点的好东西，他实在舍不得毫无代价的用掉。再说就算有万一情况到了最遭的时候，杜言修也得给自己留下一个光荣弹什么的，要知道这次他倘若落在耶和华手里是决不会有好下场的，不如自己动手解脱来得痛快。如今待在耶和华的地头上想跑都难，这可是多达数十万之众的天使军团老巢，你还想往哪里跑？所以以往打不过就脚底下抹油的种种手段杜言修今天恐怕只能心里边想想，这次他可真是要宁死不屈了。杜言修的狂轰滥炸看起来没对耶和华产生太大作用，那个缓缓转动的小恒星除去表层的圣光愈发炽烈逼人别无征兆，但杜言修不惜血本的战术岂能颗粒无收，实际上过于托大的耶和华也耗费掉不少力气抗拒法宝自爆的狂暴能量。险些阴沟里翻船的原因都怪耶和华见到杜言修发现他与精卫之间完全不具有可比性，一时高兴过了头，而忽略了杜言修虽然实力不济，可是效法博浪一击却不成问题的基本事实。结果耶和华在揭开自身底牌的时候未曾增加防御力量，甚至连近在咫尺的天使军团都没招呼过来帮手，实在是祸由自取怨不得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