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在天界混乱无序的日子,谨慎为先的齐云不敢在这个敌占区久留,满脑子都是问号的她齐云带着因精力消耗过度而昏昏沉沉进入梦乡的杜言修直接由无人看守的天界门返回到人间界。一个大事件的波及影响范围越是广大,在它发挥效用前的那段相对平静的时期也就越长,因此人间界的各方势力暂时仍未对旧有权利平衡被打破作出反应,不过这恐怕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然而即便在这些相对平静的日子里,透支生命力的杜言修过得也并不怎么舒服,虽然他三缄其口任凭满腹狐疑的齐云有事没事就要盘问一番,杜言修仍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坚不吐实。杜言修的办法不算高明,而他要欺骗的对象老于世故的齐云又委实太过精明了一些,商场上钩心斗角的生活锤炼出齐云极佳的洞察力,相比于那些精心策划的骗局和陷阱,杜言修临时抱佛脚构思的那些谎话显然是不大到位的劣质产品。总而言之杜言修那些略显拙劣的掩饰手法除了会平白增加齐云的怀疑之外起不到任何正面作用。好在齐云是一个十分善于体谅别人难处的人,她明知杜言修的沉默中隐藏着巨大的疑团,却不曾过深地盘问详情,只要杜言修开始顾左右而言他,饶有耐心的齐云就会停止追问。如果对一个打算一同生活到生命终结的人都不能报以最基本的信任和体谅,这样无味的人生就活得实在太可悲了。能够了解什么时候,有什么话不该去主动询问自己的伴侣,足见齐云已经是一位非常成功的女人了。假如一场注定要来临的风暴其力量积蓄得越久,最终它所产生的破坏力也便越大,这是一个基本的生活常识。西方天界在人间界的主要代理人就是西方教廷,而这一次负伤遁走的耶和华与树倒猢狲散的天使军团均是已经到了无暇顾及人间界的地步,保命与玩操线木偶的游戏究竟孰轻孰重想必聪明人都能分得清楚。伯尔尼、梵蒂冈、罗马、雅典,这些大教堂中几千年来从未停息过的圣光突然一齐熄灭了。就连位于伯尔尼的教廷总部,号称永恒不灭的光之城堡“拜尔哈努大教堂”也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充斥着教廷的每一个角落。失去了耶和华撑腰的教廷在渡过了最初一段迷茫的时间之后,猛然间发觉自己原来如此脆弱和无助。西方教廷和自己的合作伙伴八姊妹原本就是纯粹利益的结合,根本谈不上有什么友善和情谊可言,可谓同床异梦,现在怕是连床都不能共枕下去了。老谋深算的八姊妹虽然没有得到西方魔界主子的示意,但是几千年来不间断的斗争使得他们对危机的政治嗅觉极为敏锐。若问一个陷入混乱的教廷和世界范围内突然熄灭的圣光加起来意味着什么,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人比八姊妹更能了解其中的内幕了。只是碍于西方魔界没有下达最后的攻击指令,跃跃欲试的八姊妹才被拉住缰绳,不情愿地与教廷保持了一个看似和平的僵持局面。能在强手如林的人间界存活下来的组织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教廷和八姊妹之间态度的微妙变化在第一时间就被其他势力所窥见,更加搞不清楚它们两个到底玩什么花样的华夏修真同盟会和黑巫术联合、印加祭祀团以及其他许多处于夹缝中的中小势力一起屏息凝神,都在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只要时机成熟怕不又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大战。各方的谨慎态度给了刚刚度过前一段自然灾害频发时期的人间界,与那些不了解自己所处世界正在走向未知迷途的普通人在火山爆发前的宁静中获得了一点喘息恢复的时间,虽然这段和平时期时间并不太长,但有总比没有好,难道不是吗?或许一次空前绝后的大洗牌就要来临了,正如同一万年前神话时代末期的情况一样,人间界旧有的势力与新生的势力必定会在激烈的碰撞中产生一个新秩序,戏码虽然老套但是剧目绝对经典,而戏剧的高昂欣赏费用就不是人们所能想见的了。这种死一般的沉寂维持了两个月的时间,费尽心思也不能获得耶和华回应的教廷发生了分裂,较为激进的一部分人认为这代表着上帝遗弃了人类,末日审判即将来临。而与之针锋相对的另一派则认为这是一个天赐良机人类将获得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利,很快双方的言语辩论就上升到大家必须用肌肉分辨真理的程度。于是,一场规模不大的内部冲突宣告了西方教廷大分裂时代的到来,从此之后很久教廷都不能在作为一个整体发表意见了。闻不到导火索开始燃烧的火药味,曾经拖延了很久的杜言修和齐云的婚礼终于赶在大家失去庆祝心情之前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备工作。一直故作轻松的杜言修在试过了今天第二十一套西装之后,耐心和涵养终于一块耗尽了,他双眼喷火地盯着身旁毫无自觉的章岚,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岚,又不是你结婚,干吗这么上心折腾我?”感觉到和平时代即将收尾的危险征兆,早就等得不大耐烦的齐云拒绝了杜言修的延期要求,将预定春节后一个月的婚期一举提前到与春节同期进行。反正齐家财雄势大,刚卖掉齐氏企业名下那一大堆杂七杂八企业的齐云如今手里最多的便是钞票,加上她一副无论花在婚礼上多少银子都不心疼的架势,本地乃至本省无数指着婚礼这项伟大事业混饭吃的从业人员被大把的钞票砸晕之后一个个义无反顾地投身到这场盛大婚礼的筹备当中。即便今天已经是大年三十,这些家伙仍然没有半点想要回家休息与家人团聚的意思,要知道齐云给出了一个比平时高六倍的价码,有了这笔不菲的加班费在后面支撑,他们顿时忘却了自己的辛苦和抱怨,以着和收入完全成正比的倍数热情投入到工作中。不惜工本的齐云命人为杜言修定做了整整五十套款式与颜色各异的手工西服和两倍数量的唐装,而且考虑到杜言修的特殊背景,齐云还特地准备下数套略为变化过款式的道装以备接待同道中人的不时之需。至于齐云自己准备下的婚纱和吉服现在已经无法数计了,而杜言修目前的主要工作就是配合齐云的服侍,每天试穿不同款式的服装对三天后举行婚礼进行最后彩排,这项工作着实让杜言修领教了一回真人变装秀的奥意何在。临时顶替工头的章岚听闻杜言修的斥责,仍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说道:“我可是受命而来,关于配合工作方面不管您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都可以向我的后台老板,您未婚妻投诉,怎么样杜师兄,用不用小弟我借个电话给你使使?”莫可奈何的杜言修晃了晃脑袋不再言语,伸手拿起了另外一件礼服走进试衣间。自知时日无多的杜言修嘴上发泄一下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地依照齐云的要求去做了,至少让他满足齐云的这个宿愿吧!月前南太平洋大海啸的余波未尽,遭受海啸损害不轻的中国东部沿海省份灾民四下流散寻找活路,透过玻璃幕墙望去,街道旁衣衫褴褛的灾民随处可见。据不完全统计,仅江苏和浙江两省海啸的灾民便超过了五百万人,这些被海啸夺去亲人生命和几乎全部家产的人们目前只能依靠沿街乞讨为生。在这等规模的自然灾害面前,即使是以一个国家的力量去赈济也显得力不从心,何况之前的动乱和瘟疫极大地损害了世界各国的物资储备和社会生产,未曾遭受海啸洗劫的地区亦是一派凋零景象,大多数人自顾尚且不暇哪里有余力去帮助赈济灾民呢?一时间茫茫神州大地之上,到处都是一片凄风苦雨悲惨景象,不免令人联想起古代历史上诸多的灾难惨景。国难显忠贞,向来行事低调的华夏修真同盟会迫于眼前形势太过险恶,说不得只好由各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宗师亲自出面劝募,从分布在世界各地的修行者手中募集了三十亿元善款和相当数量的粮食、被服、帐篷等救灾物资用于对各地海啸灾民的赈济。家道殷实的齐云亦是慷慨解囊捐出善款五千万元,杜言修则是代表师门逸风宗捐出两方战国玉壁和其他一些罕见的古董参与慈善拍卖,然而修行者之中如杜言修一般藏有古董者甚多,捐赠之时大家的想法亦是大同小异,于是便惹出了麻烦。正所谓物以稀为贵,不管什么宝贝数量多了便也不会值钱了,一时间中国的古玩价格急剧下跌,甚至都有人怀疑秦始皇陵被人盗掘,否则很难解释如此大量的国宝级文物同时现身市场。以上都是闲话,但窗外流离失所的难民让人看在眼里不免生出感触。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章岚目送着杜言修走进试衣间,又将视线转回到外面的灾民身上,注视良久之后,他开口说道:“总会在各地的粥场设置得怎么样了?”一直站在章岚背后抿嘴偷笑的陈紫嫣被章岚促不及防的言语问得一愣,旋即接口说道:“秘书处汇报说所有人口在五十万以上的城市都已经开始了足够的粥场,目前正在向小城市和乡村努力,门下的弟子们志愿承担责任维持秩序,现在没有出什么问题。”感到满意的章岚点点头,笑着说道:“嗯!这种时候没事就是好消息了。紫嫣,想不到你的名字改动了一个字,居然连性情都平和了许多,真是难得啊!”中华武术总会在章岚的倡议下在全国各地为海啸的灾民提供临时的居所和热食、热水,中华武术总会此番雪中送炭的举动固然受限于财力和人力无法惠及所有人群,但是这种努力无论多么微薄也比没有作为强胜许多。殊不知,人当莫以恶小而为之,莫以善小而不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次杜言修和齐云的婚礼虽然大操大办极尽奢华,但轮到行善之时他们也不曾落于人后,故而倒没听说有谁对此大放厥词的。换好了衣服,杜言修走出试衣间,外面围观的工作人员顿觉眼前一亮,不由得齐声喝彩。先前穿着西装革履的时候,杜言修的出尘气质不能与服装相互契合,服装虽好却不能衬托出杜言修的本色,总有点不到位的意思。而这次他试穿的是一件样式改良过的天青色道装长袍,果如画龙点睛一般,令略现慵懒的杜言修整个人都一下子精神起来,让围观者生出耳目一新的感觉。“好!我决定了,婚礼上你就穿这件长衫好了!”门口传来齐云的声音,她绕过林立的衣架和陈设走到杜言修的近前,美目中流露出欣赏的神色,继续说道:“可惜我准备下的那么多婚纱了,看来只有在照相馆才能派得上用场。”望着一旁半是认真,半是调侃的齐云,沦为众人观赏动物的杜言修笑了笑,说道:“小云,婚礼还有三天,到时候你我就得换个称呼了,怎么样?提前叫一声老公来听听吧!”齐云脸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将身子靠过来,双手紧紧抓住杜言修的胳膊像是生怕他跑掉,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好啊!不过老公可不是白叫的,你要一路背我回家。”旁边的未婚男士顿时一个个面如死灰,拉着自己的女友或者老婆赶紧跑路,生怕她们也学会这一手,要知道这可是在距离小楼200公里之外的省会啊!齐云的便宜果然不是可以随便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