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订版 第一章

“我是一个修道之人，毕生的追求是有朝一日霞举飞升！”杜言修的心声他应该庆幸没人听得到，否则人家就算不被当场吓死，也要笑个半死。自从工业革命时代以来科学进步学术昌明，但凡用科学原理解释不了的问题、现象、事件理论上统统的归类于封建迷信，而且作为忙碌现实的现代人想他相信世界上有所谓神仙妖魔、百鬼夜行之类的东西存在，怕是难比登天。杜言修的师承“逸风宗”这个即使在修真界也极少能听人提及的门派，“逸风宗”开山祖师柳言程出身于道家外丹派的分支“养剑门”，后来柳言程机缘巧合之下跳槽自创“逸风宗”，据说这位传奇人物和蜀山派的祖师颇有些交情。“逸风宗”的行事诡秘，门风严谨传承千载未曾消亡，是华夏千年传承当中为数不多沿袭道家正统源流的门派之一。人生理想有别于常人的杜言修五岁拜师入门，十五岁满师出徒，他个人的天资与勤奋当然很重要了，更重要的是他的授业恩师刚好在杜言修十五岁那年功行圆满飞升天阙，即便他想不出师也不成啊！某某市立大学的校立图书馆懒洋洋地睡了一个午觉的杜言修拿开盖在脸上遮蔽阳光的考古学期刊，顺便伸了一个懒腰。杜言修报考这所为了给市长大人增加政绩而筹建的三流大学实在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杜言修的家境一般，父母都是上班族。一直以来他的修炼就留神没叫家里人发觉，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杜言修的反常行为多少被近在咫尺的父母察觉到一些异样，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杜言修放弃了更好的选择，报考了这所距离家里一小时车程的三流大学大学历史系，并且在学校附近租房居住，与学校的同学拉开距离。报考历史系的好处之一在于历史这个学科要求研究者钻在故纸堆里面一门心思地钻研学问，人际交往或者团队协作的机会相对其他专业肯定少了很多。因此杜言修整天泡在图书馆阅览室单间里打坐练功或者悄悄溜出去采集炼丹原料的行径都没叫人觉得有问题，相反他应付考试的几篇论文令历史系的主任大人非常赏识，特地允许杜言修进入大学图书馆里面专门保存古籍善本的书库查找各种历史资料。尽管平日大部分时间消耗在日常修炼上面，杜言修偶尔也会挑选一个闲人比较少的时候到图书馆的公共阅览区看看杂志、报纸或者上网，放松一下精神。不必说，大学里相当多的人都是抱着混日子领文凭和泡妞方便的心情而来，如果指望他们会有关心别人闲事的想法，未免过于奢求了。如此一来杜言修更是乐得自己行事方便，平日里既不与同学交流也不参与集体活动，天长日久之后连许多同为历史系的学生都忘记学校里还有他这样一号人。“真讨厌，一群苍蝇，甩都甩不掉！”齐云刚刚摆脱掉大批慕名而来的追求者躲到图书馆求得一个清净，那些整天精虫上脑的家伙是不会将休息日宝贵的泡妞时间浪费在图书馆的，这里应该相当安全才是。心绪烦乱的齐云大约没注意眼前正在弯腰挑选期刊的人，于是齐云和杜言修两个人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倒霉的杜言修抚摩着因为和铁质书架亲密接触而略微红肿的额头，齐云也因为扭伤了脚腕倒在地上不能起身。“哎哟，好痛！喂，你究竟是不是男人啊！连句道歉的话都会不说。”齐云理直气壮的指摘身为受害者的男生，杜言修无可奈何表示了道歉，连带在齐云的武力威胁下承诺负担全部医药费。 但是行动不便的齐云如何起身去就医却难倒了两人。最后杜言修只能选择抱着齐云走路去了一趟校医务室，偏偏那天值班的校医又是全校出了名的三八，结果没用几天功夫整个校园都流传某某和某某在图书馆幽会，然后搞得女方走不了路必须求医问诊云云，这些只能令人联想到人类腰部以下，膝盖以上的某些部位活塞活动的限制级谣言。21岁的齐云天生丽质，她的靓丽容貌即使以最挑剔的眼光也难找出任何瑕疵，从上小学开始，同校的男生就开始不断追求她，到了中学时代身材开始发育，曼妙三围初露端倪的齐云更是成为异性青春期萌动欲望渴求的首选目标。原本性格温婉的齐云十六岁经历了一次险些惨被同学**的事件后性情大变，不但厌恶男性而且变得个性十分恶劣，不过即使这样，那些整天围绕她身边的苍蝇们热情丝毫不见衰减，闹得齐云终日为此苦恼，却也无力抗拒他人的疯狂追求。成为万众瞩目的风云人物绝对不符合杜言修的本意，修行者除去必须积修外功的特殊时间段以外，历来对于世俗琐事能免则免。 至于常人追求的各项事物对修道者而言不外乎是些或大或小的麻烦罢了，尤其是男女感情这类危险的走钢丝游戏，修行者更是避之惟恐不及，一心向道的杜言修自是不肯轻易尝试涉足其间。爱、恨、喜、怒、悲、愤、妒、怨，凡此种种诸般情欲皆是人类的本原天性，而修道者所求的天道却与之背道而驰，每每修道者功行籍近圆满便有外魔滋扰，若此时情欲牵动心魔，两相内外夹攻，则后果不堪设想。历情劫者，往往十中三四都会道基尽毁，毕生修为尽丧。并非情爱不好，只是爱憎之间仅有一线之隔，若当事者定力稍差便是天雷勾动地火致使局面不可收拾，漫说今生情缘就是前几世的情债，修行者未曾彻底了结也难从中脱身。此时探讨两个刚刚相识，互相尚不知对方姓名的年轻人之间有什么感情发展似乎为时过早，但是心神不宁的杜言修潜心推算的答案可没这么乐观。 昨天撞倒自己的女孩和他夙缘菲浅，两人至少有三世曾结为夫妻，另有不少于两世的同胞之谊。只是杜言修功力有限，无法继续推算下去，否则不知两人的关系要上述到几千几百年前。得知此事的 杜言修不免喜忧参半，若是今生能化解与齐云的夙缘，自是大道可期。反之二人缘孽牵缠，则杜言修难免十丈红尘走一遭，今世修为怕是皆要付诸东流。古来智者多为生死两难，情爱所苦。修行者常言自身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欲在自生死轮回的迷局中抽身而去。而世间流传的修行法门亦如恒河沙数，不过归根到底还是五个主要的途径，仙、佛、神、圣、魔，凡人成就其一便能不坠轮回，超脱凡尘俗世与日月同辉。杜言修所学修行法门源出道家，依法修行的最高境界足可白日飞升，成就一番天仙功业。至不济修成长生不老的散仙亦非难事，实在是诸多修行法门中最上乘的无上妙法。世人皆说天上好，神仙乐逍遥，殊不知修行者多是畏惧六道轮回之苦，生老病死的可畏，真正为求长生成仙而修行者的反是少之又少。目下满心苦恼的杜言修尚可安静的听课，实在是祖先积德，毕竟三八校医不认识杜言修他老兄是谁，至于诽闻的女主角齐云被花样翻新的谣言气得干脆跑回家借口养病请了一周病假。虽然校医诊断她的踝关节轻度扭伤经过包扎处理已无大碍，此事教导主任自然清楚得很，但是一想到齐云家里每年给学校赞助的大笔经费，尽管主任大人气得青筋暴跳，站在那里运了半天气也只好照准。齐云的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齐云的父亲齐啸天是本省数一数二的大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而齐云的外公更是只手掌控多家投资基金的资深金融家。自从齐云身边出了前些年那档子事，家里人一向采取外松内紧的政策对齐云的人身保护几近风雨不透，这次校园绯闻闹得这般轰轰烈烈，她家里人又岂会不知呢！自家女儿脸皮薄，家长们的确不方便正面询问，私底下的情报搜集工作可半点没省。齐啸天办公桌上堆积的关于杜言修的各种资料足足有几十公斤的分量，连杜家的家谱齐啸天也特地派人从杜家祖先祠堂里偷出来影印了一份，大概连杜言修自己都没下功夫研究了三天杜家家谱的齐啸天这么了解杜氏家族的背景。齐云十六岁以后除了直系血亲的男性即使她和异性握手，她的情绪失控亦是时有发生，这次齐云居然能够被杜言修顺顺当当一路抱去医务室简直称得上不可思议事件。在齐云的父母看来能让女儿幸福比算计企业每年赚多少钱重要多了，所以调查的关键是杜言修本人的人品而非他的家业，既然齐云日后将要继承的家产不会少于九位数，相比之下，杜言修有一百万家产抑或是一文不名都没什么本质区别，同样不值一提。齐啸天和齐云的母亲白绫详细地分析了杜言修的资料，觉得他身家清白人品也不错，只是杜言修此人经常的到荒山野岭搜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种行为相当的古怪。不过每次打坐修炼杜言修都会选择隐蔽的场所，齐家雇佣的私家侦探未能有所发现。其实他们就算发现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气功吐呐的法门千门百类岂是一个外行光凭肉眼观察可以判断的。更何况私家侦探接到的委托中明确表示应当尽量避免惊动被调查者，不允许发生直接接触。齐云躺在沙发上回忆当日种种情形，脸上白皙的肌肤现出些许红晕。本来她心理上抗拒任何与男性的身体接触，那天为什么大大方方地让杜言修抱着自己呢？道理解释不清楚，似乎对他有种象亲人而非陌生人的感觉。就算事后别人在背后指指戳戳说些不三不四的话，现在齐云心中的烦恼也并非因此而生。实在古怪啊！那天还忘记问他的名字了，不过看他的胸签应该是历史系的学生，应该不难查到。杜言修托自己做人一向低调策略的福，虽然大学里许多人都听说本校的名花与校内某人发生了明显超越友谊尺度的“亲密接触”，时至今日仍然没人联想到杜言修。可惜世事本就难料，何况那天图书馆即便没有读者，总该有图书管理员在吧！渐渐的人们也从那些支离破碎情报里面找到一些比较有价值的讯息，视力不佳的管理员不曾注意杜言修的长相，可是仍然记得他是一名历史系的学生。此时人们回忆当日正值假日，大多数学生都结伴出去消遣或者逛街，经过众多好事之徒群策群力逐步排查之后，重点嫌疑人士的范围就缩小到三五个人，假如再去掉长相甚有特色能令人一见难忘的几位特殊人物，怎么说也跑不了杜言修这个卖切糕的了。校内的男生和女生同时对杜言修产生了兴趣，男生是因为他堪称空前绝后天下无敌的泡妞绝技，不是打算前来讨教一二，便是忿忿不平挽起袖子准备用真正男人的方式和杜言修这个牛粪交流一下感情。而好奇心过剩的女生们大部分都风闻过齐云的毛病，她们很想了解杜言修是否有什么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事情闹到后来，实在不胜烦扰的杜言修干脆施展道家秘技“一叶障目”，彻底让不相干的人士对自己视而不见，此事方才告一段落。所谓的“一叶障目”，实则是一种类似变色龙效果的简单幻术，可以干扰人类视觉的准确性，使施术者在旁人看来是一个十分面熟的人，却无法确定自己是否与其相识的法术。好奇的人群在总找不到目标的情况下，炽热的情绪随时间流逝逐渐衰减，最终大部分人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一叶障目”这门法术几乎所有的修行者都会施展，你如果走在街上突然看到一个你觉得很熟却想不起名字的人，千万不要吃惊，那多半就是他们了。有法故有破，“一叶障目”作用人群仅限于互相不太熟悉的人，对于那些即使烧成灰也认得出你的人，比如欠了他好大一笔钱没还的债主，这个法术的效果便大打折扣，所以休完病假跑到历史系大教室寻找目标的齐云能毫不费力地从稀稀落落的教室里分辨出之前仅有一面之识的杜言修。发觉被齐云目光注视的杜言修收拾起课本从后门悄悄溜出教室，前面讲台上正说得兴高采烈的教授压根没感觉到他的离去。“你终于来了！你我之间有太多的缘分，即使天各一方迟早也要见面的，何况近在咫尺。”杜言修什么都没有说，他的目光里更多的是怜惜。道法修为达到一定阶段，那么世上的事情便极少有称得上秘密的事情了，齐云心灵创伤的产生经过他不需要费多少力气就查得一清二楚。“果然没错，的确是他。”若说刚才只是怀疑，现在面对面就毋庸置疑自己直觉的正确性。齐云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些微笑容，足以叫任何熟悉她的人看到之后用力拧自己的大腿，齐云已经许久未曾有过微笑这个表情了。前世的齐云也是一个修行者，不过她所修的法门与杜言修有所不同。昔日“无间道”作为魔门六大支派之首堪为天下群魔表率，齐云前世拜在“无间道”门下习得“大洪荒灭绝法”不到二十岁已炼成三十六“有相神魔”，修为可比拟门派之中的前辈长老。当代“无间道”门主洪秀全假基督教名义煽动太平天国起义，齐云也追随其后大肆杀戮累积怨气提升修为，果然功力大有进展短短数年将“有相神魔”进一步炼化为“无相神魔”，成为当时魔门之中有数的宗师级高手之一，威名远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