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何尼斯回到家,走进屋.他脱下制服外衣,把它扔在沙发上.他刚解开衬衣上的一颗扣子,突然听到浴室里有动静.他小心的走过去,门没有锁,他一转,锁就开了,他推开门,低声喝道:“谁?”可是他却十分吃惊地看到澡盆里泡着一个人:“伊斯!”他皱皱眉头走过去,伊斯的头发盘得乱七八糟,正斜着脑袋泡在一堆泡沫中闭着眼睛打瞌睡,他进来,她勉强张开眼睛望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说:“你好!”“你!”何尼斯说:“怎么进来的?你没有去基地吗?”“我刚回来.”“你又加班了?”“不是故意的,也不止我一个.”“为什么跑来这里?为什么不回家?”她朝他笑笑:“我不想回去,我喜欢在你这儿.”她在水中翻翻身,说:“何尼斯,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擦擦背,我够不到.”何尼斯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卷起袖子,把收探进去,用块毛巾帮她擦滑溜溜的皮肤.“别睡着了.”他说,他看见她趴在澡盆中又闭上眼睛:“我问你是怎么进来的?”“开锁呗.”“你什么时候学会撬锁的?”“不是撬,是开,是基地的……”他打断她:“又是那帮家伙教你的,是不是?”她点点头,“怎么尽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说.她嘻嘻地笑,不吭声.“好了,还有哪儿需要帮忙的?"他说.她舒服地转个身,说:“谢谢,你真好,不赶我走,我以为你会很生气呢.”“当然很生气,放着你舒服的住处不回,非要到我这儿,你是怎么想的?”“我那儿舒服?每次我回去都是空荡荡的,孤单单的,太可怕了,你这儿才像个家.”“可我又不在.”“在你这儿,我就觉得你在,如果你讨厌……”“不,”他说:“你爱来就来吧,你喜欢的话,我给你一颗钥匙,别再这么偷偷摸摸的吓人.”他站起身,说:“快起来,下次洗澡记得关门.”“是.”她又斜着脑袋闭上眼睛.他转身“哗”地打开冷水开关,捏着她的鼻子遥遥她的脑袋:“醒醒,别在这儿睡觉.”“嗯!”伊斯一下子大张眼睛骂道:“你***.”“别骂人,”他说,笑着走了出去.这一招挺管用,伊斯很快便出来了,她熟门熟路,大摇大摆地出了浴室直往他卧室走去,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份报纸,目瞪口呆,怎么弄得就跟她自己家似的.她钻上床,钻进被子,舒服地睡好,他走进去说:“喂!”“晚安!”她说.他无可奈何地走过去问:“你不吃午饭了?”“不.”“瞧瞧你,叫你别这么工作,你就是不听.”“你别管.”“什么?你泡在我的浴缸里,现在又睡在我的**,还叫我别管?”他俯身下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说:“好吧,晚安,你快睡吧,我要走了.”她从被子里伸出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坐起来,说:“谢谢,只有你不生我的气,我很感激.”她搂着他在他脸上吻了一下.他也伸出双臂,绕住他那柔嫩光滑地光脊背,抱了抱她,然后将她放回枕头上去:“放手吧.”他说.“不.”“你难道要我这样抱着你?”她嘻嘻地笑:“是的,我喜欢这样.”何尼斯苦笑一下,心想怪不得她老是爱赖在他身上:“赖皮!”他说:“快放手,要睡就好好地睡.”“好吧.”她只好放开手,翻过身去,立刻就睡着了.何尼斯轻轻走出去,并关上门,让她一个人好好地休息.天已有些发黑,何尼斯才下班回家,进门,他便听到屋内传出断断续续地钢琴声.他走进去,伊斯没有走,正在他墙角那架立式钢琴上叮叮咚咚地乱弹,屋子里的桌子上点着蜡烛,布置得很漂亮,桌子上还有很简单的晚餐.他心里一下子感到暖洋洋的.“你会弹吗?”他走过去,对她说.“不,不会,你弹吧.”她朝他笑得眯起了眼睛,并将琴凳让出一段来,他坐下去,活动了一下手指,说:“好久都没碰它了.”他的手指轻轻落下去,钢琴缓缓飘出一曲短小的小步舞曲:“这是一首很简单的曲子.”他说.“好听,”她傻傻地望着他笑.他朝桌子笑笑,问:“你做的?”她咧开嘴笑,说:“别抱太大希望.”何尼斯暗中叹了口气,起身朝着桌子走去,她也跳起来,跑过去说:“我给你倒杯酒,好吗?”他在桌子边坐下,穿过蜡烛望着她:“你到底搞什么鬼?”“没什么,心血来cháo,感谢你对我的宽容.”何尼斯不由得笑起来:“是不是你没去出了才想到这儿?”“怎么会,”她说:“这段时间我是有些不对,老冲你发脾气,可你一点都不生气,我真心真意谢谢你.”“你怎么知道我不生气?”“你又没有将我赶出去.”“是不是很喜欢呆在我这儿?”他问.“是.”“那你来这儿住吧,永远住在这儿好了.”“不,我才不会嫁给你.”“为什么?”她低着眼睛说:“没见过像你这么爱管我的.”“我究竟管住你什么了?你一直都是我行我素的,谁管得了你?”伊斯离开座位,绕到他身边,说:“其实我呆在你身边是非常开心的.”“哦,是吗?”何尼斯微笑着说:“你不是一直都很怕我吗?”“是的,我是很怕你.”她勾着他的肩,坐在他腿上说:“因为你是德**官,我们是敌人.”“什么.”何尼斯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两是这个样子的敌人?伊斯,你现在在这儿,这儿便是你的一切.”“哼,不说了,我想是什么就是什么.”“你真顽固.”他说:“顽固的国家分子.”他双手搂着她的腰,很想去吻她那洋洋得意的脸蛋,却又怕她会像只受惊的小鸟一样飞走.他望着她的眼睛,说:“别这么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是吗?”伊斯鼓鼓眼睛,只好在他脸上胡乱吻一气.弄得他很不舒服:“行了行了,”他说:“坐到对面吃饭去,你这个人真难缠,胆子又小心又大,像你这样,永远做不成什么事.”“嗯.”伊斯心情愉快地起身到对面坐好,开始吃饭.克洛斯很焦急,不知她什么时候才从基地回来,他们已经在她住所前的树上给她挂了信号,不知她有没有看到.他又不能老在同一个地点一直这么等着.他开起车,心想再兜个圈吧.啊,刚走出不 远,他终于看到了正在低头走路的伊斯,他将车驶过去,挨近她身旁.伊斯正匆匆走路,忽然“吱”一声刹车声,吓了她一跳,车门开了,克洛斯对她说:“上车来,伊斯.”她坐进去,车子调转方向,驶出城外,在公路上茫然地走:“伊斯!”他边开车边对她说:“冉克被德国人发觉了.”“他是谁?”她问:“怎么这个名字很熟悉?”他将车停在一座小桥旁边,这里几乎没有什么车经过,是个谈话的好地方.“冉克?”伊斯冥思苦想:“我认识他?”“是的,在波兹南时,你开了一夜车送他去罗兹.”“啊!他!在波兹南的那两个强盗!”伊斯欢乐地说:“竟然在这儿又碰上他,可是.”她奇怪极了:“你怎么会知道那件事?那还有一个呢?”“是我!”“什么,哈哈哈,是你!”伊斯大笑起来,伸手打了他一下:“怎么是你?”一句话,又把她带回到那个夜晚中去,克洛斯!竟然是他,那个神秘地乘客,那个用刀挟持她的人!当时他是那么的沉着与勇敢,伊斯着迷死了.可一想到现在,她不笑了,阵阵心痛与烦恼.“他也在这儿?”她问.“是的,他知道组织的许多情况,并且他带着许多重要情报,我们必须想法将他送出这里,只需要离这儿二百公里的一片靠近海边的山林,靠近边界的地方,找到那里的游击队,可德国人搜查得太紧.我们正在拼命想办法,你有什么好主意?”“这个……需要不惜任何代价吗?”伊斯犹豫地问.“差不多吧.”“我倒是可以偷一架飞机,你去过的那个试验场.”“怎么,你会开飞机?”克洛斯很吃惊.“是呀,已经学会了,一般情况下,单飞没什么问题了,不过,现在跑道周围已经布上了带电的铁丝网.”“没关系,我想办法能让他进去,这也好,你可以和他一起去找游击队,那里是很安全的.”“可是……”她想到,这样一来,她不就得永远离开这儿吗?远离克洛斯,何尼斯,她现在根本不愿离开这儿,因为这一走,不知何时才又能见到他,或许,就会永远见不着了.“有什么事吗?”他问.“我永远离开你们了?”她沮丧地说.“伊斯.”他转开脸不去看她:“只要战争一结束,我们一定能够再见面的,我保证.”突然公路上传来巡逻兵的摩托车声,伊斯凑过去,扑在他肩上,装成两人正在亲热地样子,三辆巡逻地摩托车朝他们驶了过来.克洛斯突然拽过她,深深的,深深的吻她.巡逻兵走远了,伊斯颤抖着,在克洛斯怀中缩做一团.要实现这个计划,得等到没有月亮的晚上,好让冉克偷混进机场,一切工作已经准备好了.冉克去机场的路线,方法,以及航线.就等没有月亮的晚上,还有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