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倒真的是去伏烈的母亲那儿去的,她苍白着脸独自跑到乡下去,她需要独自冷静一下,离波兹坦10来公里的这个小村庄倒非常的合适。第二天,她就象是个平静的乡村女孩一样,和伏烈的母亲一起去田间除除草,摘摘菜。这种平静的生活真是好极了,她甚至想不起来基地、紧张的工作。伏烈的母亲非常高兴她来看她,她对她就象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有加。在这个朴素温暖的家里,伊斯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家的幸福,她乐于每天到田野去逛逛,采一把田间五颜六sè的矢车菊,然后用一大桶水擦洗地板,听老妇人甜蜜地给她讲伏烈小时候的故事,她称伊斯为“我的女儿”伊斯则亲切地称呼她为“妈妈”。村中有个小教堂,她就陪伏烈的母亲去教堂,乡村生活宁静又悠缓,伊斯那颗破碎的心在这里得到了非常好的休息。不过,她却更加的消廋了。这天,太阳逐渐西沉时,伊斯照例去采摘矢车菊,今天风很大,天气闷热,天边有成片yin黑的云,可能是雨天的前兆。她握着一小束花往回走走,远远望去,隐约看得到波兹坦城,她终于记起来,她跑出来大概快有一星期了吧,这回,德国人永远想不到她会在这儿,她觉得很轻松,甚至打定主意,除非他们又找得到她,否则她就不回去。管他们去怎样想,风低低地吹着,她赶紧走回伏烈的母亲家里去。她独个儿睡在伏烈的房间里,伏烈不在,她便使用这间房,房间紧紧连着进门的客厅,布置得很简单,墙壁上贴着几张漂亮的海报,和许多伏烈照片,有中学时的,以及和他父亲及母亲的。看得出来,这个家庭曾经是多么的热闹和欢乐。可如今,伏烈上了前线,就只剩他母亲一个独自住在这幢房子里面了。伊斯的到来,使他母亲高兴不少。半夜时分,果然下起了雨,而且是一场雷雨。伊斯正在做梦,突然,一道刺眼的闪电将窗帘照得雪亮,她不由睁了一下眼睛,她想用被子蒙住头,因为马上就会有巨大的雷声来到,她特别害怕这种雷雨天,害怕大自然这种不可能抗拒的威力的显示。可就在这一刹那,她听到一声刺耳的“噼噼”的声音。她马上睁大双眼,竖起耳朵听,闪电击中什么了,她感到说不出的声音,可情况比她想象的要糟糕,她听到了木头断裂的声音,等她明白声音来自房子侧面的那棵大树时,可怕的声音传来了,只听一声轰响,然后是瓦片、树枝、玻璃破碎的落声,她一下子从**坐起来,糟糕!她很害怕,可还是穿着睡衣就跳下地来,这时,那巨烈的雷声也 滚滚来到了,伊斯吓得面sè苍白,手心发凉,雷声好象震得整个房子都颤抖起来。她跑到客厅,打开灯,顿时惊呆了,闪电击断了很大一块树枝。树枝从高处砸下来,打在了房顶边缘,瓦被打掉了一些,还有一些在冲进来的雨水冲刷下,摇摇yu坠,更难办的是,那段很大的树枝没有完全断落下来,它一头搭在屋顶上,一头连在树上,在大风中摇摇晃晃,加快了它附近瓦片的脱落。伊斯冲去伏烈母亲的卧室,大叫 着:“妈妈!妈妈!快起来!”“出什么事了?我的伊斯?我听见有声音!”老妇人起身到客厅,也吓呆了:“天哪,这可怎么办?怎么办?雨水已经冲进来了!”雨水现在已经从缝隙中渗到了客厅的墙上,伊斯赶紧冲过去,将墙上挂着的一张画和一个墙挂取下来,将墙边的椅子拼命推开。“好好,我得去找个人来帮忙,快告诉我,可以找谁?”“找谁!”老妇人发愁地说“这个村子里年轻人都上前线打仗去了,这深更半夜的,谁也帮不了我们啊,上帝啊,这叫我怎么办?”“有我呢,妈妈,你别急,你快去将外衣穿上,现在很冷,别凉着,我先去试着将树枝砍断”伊斯说着,跑去找了一把辟柴的斧头,上到阁楼上去,又一道闪电,伊斯吓了一跳,怎么办?她鼓起勇气推开阁楼的窗子,雨很猛,风也很大,真冷,她胆怯了,外面黑漆漆的,从窗子透出去的光线照在树枝上真可怕,犹其在风雨中,就象一只对着她咆哮的大怪物,可没有什么办法,她脱掉了鞋子,咬紧牙关,硬着头皮钻出去,在大雨中慢慢,慢慢地小心在滑到屋顶边上,她特地拴了根绳子,可雨水打淋的绳子勒在手心里疼极了。她试图去砍那树枝,可她太小了,够不到。雨水马上就将她全身淋了个透,她使出了浑身的劲去砍那树,可她劲实在太小,被雨泡过的树韧xing十足,她马上便感到jing疲力尽了,她不得不停下来,没有人帮帮她是绝对不对的,怎么办呢?她吃力地爬回阁楼,对伏烈母亲说:“我得去打个电话,妈妈,哪儿有电话?”“看在上帝份上,伊斯,你怎么淋成这样?”“没事,哪儿有电话?”“街道那头海姆的百货店有”“好的,我去打电话,妈妈,你赶快找一些能避雨的东西来。”“哦,孩子,你要当心”“我会的”,伊斯拉开门,就冲进雨里,她跑到海姆的小百货店,嘭嘭嘭地敲门:“海姆大叔,快开门,快开门!”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问道:“谁呀?这大雨天的”“我是伊斯!大叔,我得打个电话,快开门呀?”“好吧,我这就来了”他打开门,伊斯浑身滴着水站在门口,吓了他一跳:“天哪,伊斯小姐!快进来,发生什么事了?”伊斯急忙抓起电话拨号码,她将事情说了一遍:“哦, 太糟糕了”海姆划了个十字,说:“可是,这深夜三点的你能找谁呢?”“但愿他能帮我”伊斯焦急地听着一遍的打铃声、突然,她浑身一热,“啊,何尼斯!我是伊斯”她大声叫道:“帮帮我,何尼斯!”“出什么事了?”她问她焦急地把事情说了一下:“只有你能帮我了,何尼斯,伏烈不在,雨这么大,会将墙冲出裂缝的,我害怕,害怕,求你帮帮我,我现在找不到任何人来帮我”伊斯真怕他以为是在骗他,他现在可是唯一能帮助她的人了。“你没骗我吧?”他问“没有,没有,上帝可以作证!”她说“你是唯一可以帮帮我的人了,我求求你!”“伊斯,别害怕,我马上出来,……”“我在伏烈的母亲这儿……”“我知道你在哪儿,最多30分钟后我就到,坚持住!”他挂上电话,飞快就穿衣服,开上车冲进大雨里,这鬼天气的确很可怕。伊斯向来最害怕雷雨大作的天气,可现在,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被吓成什么样子呢,他真是担心。伊斯又一口气跑到伏烈妈妈家,她跑进门去,伏烈的母亲已经找到了一卷备用的油毡,很厚的,伊斯赶紧冲过去。“孩子,你能行吗?它很重啊”她担心地问“呆会儿有人会来帮助我的,不用担心,妈妈,先帮我把这毡子盖到缝上,先挡一会儿”那卷油毡的确很重,伏烈的母亲和伊斯一道将油毡抬到阁楼上,伊斯正要打开窗子,突然又是一道刺眼的闪电,伊斯吓了一跳,雷声立刻就会传来的,她不由得一个猛地转身想躲起来。“哦,上帝,你的脸sè怎么那么苍白?伊斯,这雨会让你生病的,这可怎么办?”老妇人心疼万分地问道,伊斯面对这个孤苦的,需要帮助的老人,顿时勇气倍勇,雷声来了,她热血沸腾,她得帮助别人,什么雷雨,见鬼去吧,一点雷雨,又不会让她死掉,这么一想,她横下心来“你别担心,我只是先去遮一下雨,不然墙会被冲坏的”她朝她微笑了一下:“会有人来帮助我们的,一定,他马上就来”“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伏烈的母亲说着,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伊斯勇敢地拉开窗子,爬到瓦上,她将绳子到手臂上,再使足浑身的力气将油毡弄到外面去。雨一点也没有减小的迹象,在雨中,呼吸艰难,眼睛几乎睁不开,睡衣又紧紧地贴在身上,行动困难万分。她一点点将油毡打开,挪到倒下的树枝旁,屋顶很滑,哪怕拉着根绳子,她却还是一样怕得要命。油毡打开了,她咬紧牙关拼命将它们搭到树枝上,一边滑落到屋桅外面去,伊斯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她抓着绳子,小心地挪到屋顶边上,她死命地抓着那大块油毡,她一松手,它们就会掉下去,不过,现在这样,雨倒是淋不着裂缝了。伊斯只得回头对着阁楼的窗子大声喊“妈妈,妈妈,我现在不能动,毡子会掉下去的,你快下去,一会儿何尼斯来,你会给他开门你下去吧!”“伊斯,这样可不行啊”“没有事的,你放心好了,快去看看雨还冲得进屋子吗?如果雨水还流进去的话,我挪挪毡子”伊斯这样说,但其实她已经筋疲力尽,如果真要再动动毡子的话,她是再不可能有移动它的力气了。还好雨不再灌进屋子,她只好在何尼斯到来之前保持着这样,一只手抓绳子,一只手抓着毡子,无奈在地大雨中淋着。马上,她便感到很冷,手已经发僵,如果前面有镜子的话,肯定可以看见她薄薄的睡衣全贴在身上,嘴唇发紫,身子瘦小单簿。现在,她只能一个劲地盼望他赶快来,否则她要坚持不住了,坚持不住了。有几个瞬间,她已经感觉不着她的手在抓着绳子和毡子,她只知道,一旦稍有放松,要么毡子会掉下去,要么她和毡子都从屋顶上掉下去!“啊,何尼斯,你快些来啊,你怎么还不来,伊斯已经在心中呼唤了无数遍了。伊斯拼命朝着远处望,终于,风雨中一点隐约的移动着的灯光出现了,近了,近了,是他!他终于来了,不管怎样,他还在这样的雷雨天的半夜里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她身边了。伊斯刚才那一切的勇气和坚强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倒塌得粉碎!何尼斯好不容易在大雨中摸黑找到这儿来,他一脚踩住刹车,吃惊地看到伊斯正一小团地缩地房顶边缘,紧紧抓着一大块一半掉在外面的油毡,呆呆的大雨里一动不动,一整个风雨中远处躲藏的可怜的小瘦鸟。她的头发,睡衣全贴在身上,使她看去更加的小。他几乎是跳出车来,对她大喊了一声“伊斯!“她可能回答了,但声音太小,他听不到。伏烈的母亲已经站在门口,心急如焚地对他喊道。“何尼斯先生吗?你快进屋里来!“何尼斯跑到屋子里去:“你好,哈赛特夫人““哦,你知道我的名字?““是的,我认识你的儿子伏烈!““那太好了,伊斯需要你的帮助”何尼斯看了一下被树枝砸穿的屋角,的确如果不采取点什么措施,雨水会一直渗透墙。“哪儿有锤和钉子?”他问“阁楼就有,还有细木条,兴许用得着”“我上去,哈赛特夫人,请你生起炉子吧,伊斯可是被淋坏了!”说着,他脱下外衣,往椅子上一扔就跑跑上阁楼去。他找了根绳子,动作迅速地拾好,拾起锤、钉子和细木条,也从阁楼的窗子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