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她正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叫她,她张开眼睛,看到何尼斯已经站在了床前,不禁条件反shè似地倒吸一口凉气,就想跳起来躲开。"你好点了吗?伊斯。"何尼斯问。她低垂着眼睑,没回答,也不敢抬头去看他。“你怎么了?”他问“为什么不说话?”她鼓起勇气,小声又小心地说:“我的表坏了”她伸出手去,手腕上的表已经支离破碎。“我要去买一块表”她说。“啊,很抱歉,伊斯,我会送你一块新的”“不,不用,我想自己去买一块”她小心地说。这是个很奇怪的要求“你应该在家好好休息,我会为你重新买一块的”何尼斯说:“好吗?”伊斯低着头不吭声。“你不喜欢我为你作的挑选吗?”“不”伊斯非常小心又哀求的说:“我,只是想出去走走,而已”“那好吧”何尼斯说:“就出去一会儿”伊斯坐在何尼斯车里,却无法碰那坐椅的靠被,全身上下都在疼。好容易来到穆索兰的钟表店前。伊斯轻轻的下车来,何尼斯紧紧地跟在她身旁。她低着头走进去。“上校先生,我能为您作什么吗?”穆索兰紧张地迎上来对何尼斯说。他看两人关系不大对劲,并且,他那么紧地跟着伊斯。可当他走近时,才吃惊地发现伊斯浑身的伤痕累累,穆索兰心惊肉跳,可伊斯却眼皮都不敢抬一一下。“是的,先生”何尼斯说:“请为这位小姐选一只手表”。“好的,小姐喜欢哪一款式的呢?”“我来挑选吧”他说。穆索兰去看伊斯,她依然一声不吭。“好的,上校先生, 你请这边来,我们这儿的女式手表款式非常丰富”他一边给何尼斯展示各种表。一边却在暗暗留意伊斯。当他的目光终于和伊斯的目光相碰时,他看见伊斯垂下了手,松开手指,一个小纸团无声地落到了地上,她再悄悄的用脚踢了一下,它就滚进了柜台底下。穆索兰松了一口气。“伊斯,快来,我为你选了这款,你喜欢吗?”他说。伊斯静静的走过去,他手里拿着一只白sè表盘的jing致典雅的女式表,造型简洁优雅,伊斯倒是非常满意。“谢谢,我很喜欢”她说着,伸出带着青紫於血的手去,让他将表带到她手腕上去。穆索兰在一边看着,伊斯是冷冰冰的。可何尼斯却无限的温存与体贴,看着伊斯被拷打的伤痕,他担心万分。等他们一走出去,穆索兰立即找到那纸团,伊斯勿勿写下了一行字:“谁也没有招供,他将被送往集中营,再见了。”他反复看这句话,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下。那个上校那么紧地看着她,看来他也将失去她了。现实怎么如此残忍,才短短几天,他就失去了这几年来最忠实和勇敢的同志,苏露芝,克洛斯,伊斯。他定了定神,擦去额头的汗珠,立即开始盘算怎样去营救克洛斯。他必须派人时刻留意克洛斯的去向,只要一离开波兹坦,他们就可以在合适的时机营救出他。伊斯没有多耽搁,立即就赶回基地去,格塞得知她已回来,高兴地跑来找她。她一个人正呆站在办公室里,六神无主的样子。“伊斯,你可回来了“他冲她叫道:“我们连觉都是在办公室睡的,这两天你倒干嘛去了?”他看到伊斯居然穿得严严实实的,衣领上,袖口上的扣子扣得紧紧的,他不禁很惊奇。“对不起”伊斯说:“我只不过病了,但我一定会将落下的工作补上的”“天啊”格塞摇摇头说:“你可不能老是生病啊,真是急人”“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伊斯说。“是吗?你怎么魂不守舍的呢?“伊斯其实心里老是在牵挂着克洛斯,还有苏露芝的死一直让她感到恐惧。何尼斯这次这么狠在打她,让她边做梦都感觉害怕,她一直躲不开这些yin影。“哦,是吗?”伊斯说。“你看去有些闷闷不乐的,发生什么事了?”格塞走过去一拍她的肩说:“先抛开那些锁事吧”谁知伊斯却“啊呀!”的失声叫了起来。“你怎么了?”格塞大惊失sè“你身上……,怎么会有伤?”伊斯手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终于将压抑了两天的害怕和失落发泄了出来。“谁干的?”格塞问:“盖世太保?”伊斯点点头“是何尼斯”“什么?”格塞惊叫道“你不是和他订过婚吗?”“是的,我害怕,我要离开他!”伊斯说。“马上就可以了,伊斯”格塞说:“我们要立即回伊米泽试验场,你就不用再见到他了”“好的”伊斯低着头说。“我们得抓紧时间”格塞说:“我去看看那些需要带去的设备,你清理图纸可以吗?”“好的”伊斯说。伊斯埋头忙碌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才疲惫的回宿舍去。v一2的改进工作其实并没有多么复杂和艰难,只是时间短促,工作量大一些而已。计划中v一2已由光滑的弹体变为了带翼的弹体,速度已经大为下降,但斯飞行距离和负载却大大得到提高,甚至可以从德国内腹地发shè。她远远看见她宿舍亮着灯,犹豫了一会,她还是鼓起勇气走进去。“你可终于回来了”何尼斯说:“来吧,得换换那些绷带了”“我们要去伊米泽”她说:“很快就要走”“知道,我也要去的”伊斯露出非常失望的表情来。“我不是要去监视你,伊斯”何尼斯说:“是我的工作,还有,难道你愿意别人来帮你换绷带吗?”伊斯不吭声了,她默默地解开钮扣,脱掉衣服,让何尼斯更换肩上,背上的纱布。“伊斯,你还愿意嫁给我吗?”他问。伊斯不作声。“那个中尉,就是克洛斯,你对他了解有多少?”他问。“很多”。“你知不知道,那天他居然说你和波夏特都提供过他很多情报”。“是的”“哈哈”何尼斯扶着她的肩将她转过来,她低着头,不去看他。“你干嘛老是要将自己的叛徒扯上关系呢?”“我是波兰人!他也是。”伊斯说。“他是个叛徒,无耻之徒而已,难道你以为他会讲流利的波兰语就是波兰人了吗?他很会蒙鄙别人,你就真的一直相信她?”“我给他是提供过许多情报”伊斯说。“别说这些可笑的东西吧,你根本就不相信他”伊斯不知他为什么这么说。“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你就是波夏特本人,这点,足以说明一切,不是吗?”原来是这样,是这一点,救了她的命,她不吭声了,何尼斯不会再怀疑她。“可那天你干嘛要拼命保护他?”何尼斯说:“我不明白,你不是朝他开过枪吗?女人的心思真是让人难以琢磨。”“他还活着吗?”伊斯漫不经心地问。“也许,即使他死不招供,即使我们拿不到他是间谍的证据,可由于他妻子的事,我可以肯定,他活不了多久的。”“会被处死?”伊斯问。“送集中营,结果也一样”何尼斯说:“你真关心他?但我要告诉你,他不是你想象中的波兰人,他是德国人,我们有他的全部档案,已经证实了的,确凿无疑”“我想睡觉了,我很累”伊斯说。“好吧,我就睡在你外间的沙发上。”“为什么?”“如果我打过你的每一下,都能如数惩罚还我,就可消除我心灵的痛苦和不安了,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时间将会不多了,我不会再犯任何错误,我只希望能尽量弥补。”“哦”伊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伊斯小心地躺在**一动不动,因为稍稍动弹一下,全身的伤就疼。何尼斯吻了一下她,关上灯出去了,可伊斯却大睁着双眼根本不想睡,她在想着克洛斯。苏露芝死了,穆索兰说过会不惜代价营救他,如果是这样,他又可zi you地回到波兰,永远离开德国,也许,他将会去找那个神秘地她。苏露芝,以及她—伊斯,最终将只会变成他的一段回忆而已。此时,伊斯发现,她的心直到现在,也还是在身不由已在跟着他走,他在这儿时,她的心也在这儿,他现在离开这儿了,她的心也变得空空荡荡。你是风,我是风中抖动的草。你席卷而过时,我会为你尽情舞蹈,在我的世界里,有广阔的蓝天和白云,却没有你zi you的行踪。你四处飞翔,我知道,你的梦想在天的那边,终有一刻,你会带上我的芳香离开,我会停止这舞蹈,在黄昏消逝时,如果你在黑暗里沉入大地,我也在黑暗里落入泥土。在深深的地方,你曾是风,我曾是风中抖动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