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真不是刘和矫情了,放着送上门来的人才还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收还是不该收。首先是刘和对于刘惠的能力到底如何心里没底,因为这位本家又是一个在他记忆深处没有什么印象的“酱油党”,如今光是刘和能够叫上名来的,姓刘的三国名人,已经可以凑成一个加强班了。如:刘协、刘虞、刘表、刘岱、刘繇、刘备、刘焉、刘璋、刘晔、刘宠、刘放、刘政、刘劭、刘巴、刘廙……这十几个姓刘的名人里头,除了最后面刘劭、刘巴、刘廙三个不是出身汉室皇族,其他的都是这个王,那个王的后人,往远了扯,跟刘和都沾着亲、带着故呢!如今又多出一个刘惠来,听那个从冀州来的队率介绍,貌似当初还很牛叉的样子,这样的本家多了,还真是让刘和有些头痛。其次,刘和如果这时候正式征辟了刘惠,就等于是告诉冀州所有的士人,韩馥是个知人不善任的小气鬼外加草包,你们都不要跟他混啦,赶紧来幽州、来马城吧!我这里位置多的很,不用抢、不用争,来了就有一顶官帽子!这不是明火执仗地拆韩馥的台么?关键是,韩馥这么听话胆小的草包,暂时还不能倒,刘和甚至觉得今后若想从颍川招揽人才,韩馥就是最好的一个中间人,将他放在自己阵营合适的位置上,就等于是给颍川士林树起了一座尊贤爱才的“大灯塔”,迟早会吸引到人才才来投奔。刘和才不怕韩馥的能力弱、胆子小,其实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家伙,因为好管束呀,不怕他们以后起来造反呀!选傀儡……哦,不对,这话有点难听了,应该说选代理人,不就是要选这样的么?最让刘和郁闷的是,偏偏在自己需要有人帮忙出主意的时候,此时马城除了赵爱儿和慕容平,似乎没有别人好商量了!一边是人才匮乏带来的种种纠结郁闷,一边是送上门来的人才不知道该不该收,世上最蛋疼的事情或许也就这样了吧?刘和心里揣着顾虑又无处可说,只好慢慢悠悠地往自己府上走,他刚才以安顿大戟士为借口,跑出来呆了一会,但是终究还得回府面对刘惠这位冀州名士。负责领着刘惠先一步回府的两名卫兵,都是公子身边的老人了,他们对于刘和礼贤下士的作风十分熟悉,所以陪着刘惠回府之后,便急忙让府中下人又是煮茶,又是焚香,好一阵忙碌。说起焚香,也是在汉代兴起的一件雅致的事情。武帝为求长生,是神就敬,打破以往“香祭祭天”的垄断,使香这种原本用来祭祀的东西进入了生活和ri用。而在这一时期,产自西域的真正“香料”也趁机传入中国。于是,香具应运而生,中国第一个香炉“博山炉”也发明出来。从此,香品与香炉相配,使大汉的熏香事业进入繁荣发展阶段。富贵人家府上来了客人,熏香和煮茶,那是表示尊敬欢迎的意思。刘惠初至刘和府上,能享受这样的接待,心里自然是满意的。他静静地坐在会客厅内,仔细品尝着略带苦涩的茶水,回想过往的人生,便生出几分唏嘘不已的感慨。刘惠进门的时候就仔细留意过,发现刘和的府宅内外都很简单,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而且府内下人很少,几乎不见任何女婢和女眷,很多事情都是由卫兵来做,这在其他高门大族家中可是难以见到的。一个为人随和又不贪恋奢华享受的人,这是刘惠对于刘和目前的印象。刘和回府,先不急着往中院去,而是进了前院卫兵们居住的房屋内,然后派一个人去将还在厅内侍奉刘惠的两个卫兵给喊出来。当然了,刘和肯定要仔细交待这个去喊人的卫兵,让他寻个其他理由,千万不能说出自己已经回府的事情。不多时,两个卫兵过来,那个喊人的却留在了会客厅内。“咦,公子您怎么在这里?”卫兵甲一脸惊讶。“噤声!我有事要问你俩!”公子一脸的严肃。“公子你问吧,我们知无不言,那个……言无什么来着?”卫兵乙拍着胸脯。“言无不尽!”刘和翻个白眼,觉得自己这些卫兵貌似也变得猥琐起来。“我问你俩,那个刘惠跟着你们进府之后有没有说过什么?有没有向你们打听什么?”卫兵甲:“刘先生一直比较沉默,好像没跟我俩说过话。”卫兵乙:“不对,说了一句!他问府里怎么没有女婢,还问公子有没有女眷。”“呃,那你们是怎么回答的?”卫兵甲:“我回答刘先生说公子用惯了护卫,凡事喜欢交给我们这些士兵去做,嫌带着女婢太麻烦!”刘和点头,觉得卫兵甲回答的不错。卫兵乙:“我回答刘先生说,府中如今只有一位女眷,这几ri出门去山中寻药去了。”“胡扯!赵别驾之姊怎么能算是府中女眷呢!那是我的客人,明白了么?”刘和指着卫兵乙的鼻子一通训。刘和问了半天,结果发现一点有用的也没问着,只好郁闷地来到中院会客的厅堂。“子惠先生勿怪小子怠慢,实在是城中各项事务过于繁杂,魏曹掾他们几人又去了别处。”刘和一进屋,脸上就堆起了笑容,向坐着的刘惠致歉。刘惠急忙起身,对刘和说道:“公子多礼了,侍卫们对我很客气。公子驭下有方,令我佩服。”眼见刘惠如此热切,刘和只得硬着头皮坐了下来,然后带着笑脸询问一些路途上的事情,一些关于冀州近况的事情,总之尽量不往征辟和招揽这个话题上靠。刘惠当初在冀州能够位列田丰、沮授、审配等人之上,又岂是庸碌之人,他很快就发现了刘和言辞之间的闪烁,于是笑着问道:“公子,是不是觉得草民今ri前来让你为难了?”“啊?不为难,不为难!子惠先生多想了,像我这样的无名小辈,能得您的青眼有加,怎么会为难呢……”刘和讪讪地笑着,怎么也难以掩藏自己的心虚。刘惠已过不惑之年,不知见到过多少人和事,对于刘和的外热内避看得分明,他说:“公子所虑者,不过是担心今ri收留了我,以后无法跟韩馥交待,不知对否?”刘和面露难se,沉默不语。对于刘和这样的表情,刘惠并不生气,而是平静地说道:“公子在冀州的作为,若用一句话来概括,便是‘趁势,造势,借势’。当时袁绍和公孙瓒皆有吞并冀州的企图,而韩馥又是在让与不让间犹豫徘徊,公子便及时的出现在高邑,而且仅凭言语就离间了韩馥与袁绍,此为趁势而入。”“公子顺利稳住了韩馥和袁绍之后,又将时间拖到了公孙瓒率军南下,于是冀州便形成了二虎竞食的局面。到了这个时候,公子忽然放出风来,称刘太傅将出兵救援冀州,这便是造势了。若是刘大人当初真yu救韩馥,何必等到公孙瓒南下?恐怕早在袁绍出兵攻击韩馥时,就会有所表示吧?”刘和点头,对于刘惠的分析表示承认。“等刘大人后来率领五万大军进入中山境内,公子又借势促成了信都会盟,对外宣称是四方共商讨董之事,对内则是协调韩馥、公孙瓒和袁绍三方之间的关系。纵观公子在冀州的作为,在下最不能理解的是你如何洞悉人心,将韩馥、公孙瓒和袁绍的心思琢磨的如此清楚?”被刘惠如此一问,刘和只好打个哈哈,笑着说道:“小子哪有子惠先生说的这么厉害,不过是恰逢其会,误打误撞罢了。当时我就想自己是太傅长子,就算做不成事情,冀州各方也不好要了我的xing命,所以也就厚着脸皮赖在高邑,等着吾父前来营救。”刘惠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不过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分明是“就知道你个滑头肯定不会承认!”厅内的氛围因为这一段而变得轻松起来,刘惠忽然说道:“公子,如今你在河北之地的名声,比之当初在冀州时,又提升了许多。《纳贤告示》的传扬,大败轲比能的消息,让河北士林觉得你文武兼备,此时若是收留草民,就算在下是碌碌无为之辈,对你的声望也只会增加,不会有损,不知你为何还要犹豫呢?”刘和便yu开口向刘惠解释,结果刘惠继续说道:“其实,公子有些当局者迷了。以韩馥那样的xing格,今后只会更加倚重于幽州,只要你继续支持于他,就算他在这件事情上心中不满,又怎么会向你表示不满呢?”刘惠这话说的很白,直言韩馥那种胆小鬼,就算明知道刘和收留了自己,他也绝对不敢唧唧歪歪,因为刘和父子是他现在对抗公孙瓒和袁绍最大的助力!刘和刚才一直在认真听刘惠对于自己在冀州的评价,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刘惠能够用“趁势、造势、借势”六个字就高度总结了自己的作为,因为当初他真的就是全凭直觉去做的,根本就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刘和告诉刘惠说自己因为不担心有生命危险,所以可以放手一搏,也是大实话。刘和的冀州之行,说白了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误打误撞地办成了,真要是再来一次,刘和未必还能做的像当初那么顺利。现在,刘惠指出刘和犯了“当局者迷”的错误,一下子就打开了刘和的思路。刘和仔细一琢磨,发现确实就像刘惠说的那样,由他来征辟刘惠,跟刘虞出面征辟刘惠完全就是两个概念,韩馥其实真正在乎的是刘虞的态度,而不是他这个大公子!想通了这些,刘和如释重负,赶紧起身向刘惠郑重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先生指点迷津!还请先生留在马城,帮助小子保境安民,报效汉室!”刘惠起身回礼,说:“只要公子不嫌草民声名有污,敢不效死尔!”刘惠说自己声名有污,指的是身披囚衣去服徭役的事情。刘和当然不会在乎了,话说有本事的人,貌似很多当初都服过刑,坐过牢?ps:这周苦逼的裸奔,南道向亲们求推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