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背着糜芳来见孙观,自然没安什么好心,他可没有忘记陈登暗中交待的事情,那就是想办法消耗掉糜家的力量。如今兰陵城内有孙观率领的一万泰山兵,还有糜芳率领的五千糜家私兵,如果两伙势力齐心合力抵抗曹军,虽然未必能赢,但却能为臧霸和糜家挣得徐州人心。刘备三兄弟在阴平和氶县连吃败仗,根本就没有实现当初定下的坚守半月的目标,如果曹军受阻于第二道防线以西,岂不是显得他刘备无能?孙观受了刘备的蛊惑,询问刘备如何应对,刘备便一脸担忧地说:“如今兰陵城内可不止孙将军一路兵马,若是有人怀疑将军是在等候曹军到来,然后作为内应,将兰陵城献于曹操,只怕到时候将军腹背受敌,可就危矣!如今之计,将军最好赶紧带上本部兵马撤回开阳,如此一来,既不会背上投靠曹军的骂名,又远离了危险,还不用与友军发生冲突。”“可是,吾受臧将军所托,前来兰陵防守,若是不战而走,岂不有损将军威名?”孙观有些犹豫地说。刘备见孙观已经动摇,接着说道:“将军为人忠诚,令刘某十分佩服!既然如此,将军不妨设下宴席,请糜子方过来把话说开,免得两军主将相互猜忌,影响联合抗曹的大局!”孙观觉得刘备这个建议有道理,便让手下摆好宴席,然后派人前去邀请糜芳。刘备来见孙观时,另外一人正好来了糜芳的营帐,此人正是刘备手下简雍。糜芳见来人是刘备的手下,当时心里就十分警惕,他可是牢记着刘和的提醒,对于刘备这一路人马个个提防,不敢有半分的轻信。简雍对糜芳说:“将军可曾听到城内的风言风语?”糜芳摇头,装作不知。简雍于是压低嗓门。小声说道:“如今城内都在传闻曹孟德已经派人与臧霸秘密会面,只怕孙观也靠不住啊!”糜芳露出惊慌的神色,急忙问简雍:“竟有此事?若是孙观欲投曹军,吾军岂不危哉?”简雍点头,提醒糜芳说:“因此将军需要早做打算,切莫被人蒙在鼓里,等到大难临头尚不自知啊!”“宪和先生可有计策教我?”“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如今之计,子方不如想办法扣住孙观和尹礼二人。夺其兵权。将一万泰山兵拢入麾下。等到曹军攻来时,方可一战!”“如何才能扣住孙观和尹礼?”“可以摆下宴席,邀其前来共商抗曹之事……”糜芳连连点头,等到简雍离开之后。赶紧将糜家二管事喊进来,把方才简雍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二管家听完之后,急忙阻止糜芳说道:“千万不可轻信简雍此话!城内谣言四起,必是有心之人传播,目的便是要乱了我们的阵脚,那孙观和尹礼两人跟随臧霸多年,岂是如此容易便被控制得住?如果冒然行事,不仅夺不了他们的兵权,反倒会造成两军内讧和冲突!”糜芳有些烦躁地问道:“哪我们如今该怎么办?刘备守阴平防线。不到十日便弃城而逃,如今我们与孙观又是貌合神离,等到曹军攻来时,如何应对?”二管家虽然精于管理糜家内部事务,但对于如何行军打仗也是门外汉。琢磨了半天,勉强说道:“实在不行,咱们还是带着族内的家兵撤回郯城吧!反正后面还有曹豹驻守的第三道防线,咱们可不能把糜家这些私兵交待在兰陵城下。”糜芳想来想去,也是想不出更好的对策,正在焦虑时,孙观派来邀请糜芳前去赴宴的人却到了。糜芳联想刚才简雍给自己出的主意,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让二管家对来人推辞说自己染了风寒,身体不适,无法前去赴宴。等到孙观派来的人离开之后,糜芳对二管家说:“此地不宜久留,立即整顿我们的人马,连夜离开兰陵!”却说孙观派出的人返回营内,向孙观报告说糜芳染了风寒,无法前来赴宴,孙观听了之后心里一冷,知道这是糜芳对自己起了戒心。孙观于是派人盯着糜芳的动静,严防糜芳在自己身后做什么小动作。刘备此时已经离开孙观营帐,正躲在自己的住处与简雍小声交换消息。刘备问简雍:“糜芳可曾将你说的话听进去?”简雍回答说:“已经听了进去,正在琢磨着如何对付孙观和尹礼。”“好,便要他们两路人马相互猜忌,最好是直接在城内动手,这样我们就有机可趁!”当日夜里,孙观忽然接到报告,说糜芳带着人马不辞而别,从兰陵城的东门撤走了。孙观大怒,派兵来到东门堵截糜芳,两军于是在出城的地方对峙了起来。孙观问糜芳:“当初约好的两路兵马共抗曹军,如今曹军未到,尔等为何仓惶离去?”糜芳回答:“城中有小人四处散布谣言,两军已生嫌隙,若是糜家私兵再留在兰陵,只怕不等曹军来攻,便要被将军的兵马先给解决了!”孙观被糜芳这话憋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一怒之下转身回营,然后喊来了尹礼,两人合计了一番,也是立即率军从北门离开,竟然弃了兰陵返回开阳……城内本来等着看好戏的刘备,这下麻爪了,急忙带着几个手下和数百部曲连夜离开兰陵,直奔郯城方向而走。兰陵城内本来有一万五千大军驻守,结果一夜之间走了个干净,城中百姓顿时惊慌失措,急忙舍家别业逃往他处,于是好端端一座城池便成了无人居住的死城!氶县的曹操很快接到细作的报告,得知孙观和糜芳分道扬镳,于是大笑着对戏志才说:“军师好计谋,只是派人去见了臧霸一次,传播一些谣言,便令徐州第二道防线土崩瓦解!”戏志才谦逊地说:“不过是个小手段而已,若非徐州各路兵马相互猜忌和算计,这样浅显的离间之计未必能够成功。”曹操于是对帐前诸将说道:“明日大军开拔,进驻兰陵城!”当曹军顺利拿下兰陵的时候,太史慈一行已经穿过青州,到了徐州最北端的东武县城。太史慈作为青州人,年轻时又在州里当过小吏,所以对于青州附近的地形十分熟悉,加之他选择的又是上次陈逸护送郑玄北上的熟路,所以行动起来不仅隐秘,而且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襄贲城内,曹豹已经有些麻木了。他先是看到关羽和张飞带着两千多兵马急匆匆地从城外经过,直奔东面而去。接着又看见糜芳带着五千兵马也是从城外经过,虽然糜芳派人前来跟自己打了一声招呼,说明了撤军的原因,可曹豹依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最后,曹豹看到了刘备……曹豹心想:一群废物,跑的跑,逃的逃,现在就指望我麾下一万兵马抵挡曹军?一个个想得美!等你们都逃回郯城之后,老子也率军后撤,反正不能把这一百多斤丢在襄贲城下!开阳城内,当臧霸见到孙观和尹礼带着一万兵马气呼呼地返回时,十分惊讶,他问两人:“本将命你二人坚守兰陵,这才出兵几日,怎么就好端端的带着队伍返回来了?”孙观苦着脸将糜芳撤兵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有些不忿地说:“凭什么我们的兄弟要替他糜家把守东海?既然糜芳不战而走,末将又不清楚将军的心意,只能带着兵马返回开阳,再做打算!”臧霸是个有智谋的人,他听了孙观的解释,就知道这次是被曹操算计了,于是没好气地说:“这次的事情,确实不能责怪你们二人,只要我们的兵马还在,到时候大不了在开阳与曹军来一场真正的对决!”又过几日,曹军已经顺利进驻兰陵城,糜芳也带着五千兵马撤回了郯城。糜竺一脸不解地问糜芳:“前日才见关羽和张飞带着两千残兵入城,今日你怎么全须全尾的带着五千兵马回来了?”糜芳十分恼火地说:“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与曹军接战!陈元龙出的主意听着不错,实际上就是纸上谈兵!我若是不当机立断地将糜家的兵马撤回来,只怕大兄连弟弟的尸身都见不到!”糜竺跺脚说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被人几句谣言就吓回了郯城?明日我还有何颜面去见赵昱和陈登那几人?”糜芳有些心虚地说:“我这不是为了保全糜家的实力么……”“你给我闭嘴,马上带着二管事滚回朐县去!”糜竺终于火了,恨不得踹自己弟弟两脚才能解气。又过了两日,糜竺听到曹豹率军从襄贲撤了回来,他已经彻底看清了这些人的嘴脸,心灰意冷地对身边一个名叫徐盛的年轻人说道:“徐州已经没有救了,文向还是赶紧带着家人向南逃命去吧,我已让人给你备足了路上所需盘缠,以后若是有缘,或许还有再见之日。”徐盛摇头说:“大人何必如此气馁?虽然徐州连失三道防线,看似岌岌可危,然而徐州的兵力损失并不大,曹军连连获胜,如今正是骄狂到了极点,若是大人能将郯城各路兵马组织起来,必能给曹军以迎头痛击,郯城也未必就会失守!”徐盛,字文向,琅邪莒县人,历史上为吴国名将。他在年轻时因战乱客居江东,在孙权所设的“招贤馆”中被登用,从此走上了一代名将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