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定最终没能死成,被张绣挡了下来。张绣虽然暴躁,但却不是骄狂跋扈之人,他还是能听进去一些别人的劝告。张济的死虽然令他痛彻心扉,但他在发完脾气之后,还是理智地接受了现实。张绣带着士兵和民夫进入冯家峪,经过一番挖掘寻找,最终从土层下面找到了张济和他的战马。虽然距离张济死去已经过了十天,张绣的尸体已经腐烂变形,但从他身上的衣着甲胄和旁边的战马尸体还是很容易将他从满地的尸体中辨认出来。张绣将叔父的尸体装殓在一具柏木棺材中,然后披麻戴孝地抬着这具棺材回了宛城。张济的妻子邹氏,也就是张绣的叔母,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在另外一个时空中张济死后,曹黑子为了推到这个女人,把自己的护卫长典韦和儿子曹昂都搭了进来。这个时空中,“人妻控”曹阿瞒暂时还无法将黑手伸到宛城,所以就算张济死掉了,迷人寡妇邹氏也落不到他的怀里。邹氏见侄子张绣扶棺而归,哭得死去活来,若不是张绣拦着,只怕当时就能用头碰棺,紧随着张绣一起而去。张济与邹氏并无子嗣,平时把张绣当儿子一样看待,如今张济已死,张绣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位叔母再有个三长连两短。张绣在宛城忙着为叔父办丧事的时候,龚都和张济相继战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鲁阳。张绣之死的始作俑者大耳刘在获悉部将龚都和五千士兵全部被歼灭时,痛苦的捶胸顿足,口中直呼:“龚家兄弟,刘某若是不能替你报了此仇,誓不为人!”厚道人徐庶提醒刘备:“玄德,如今张绣在宛城为其叔父置办丧事,是否派人前去吊唁?”刘备抹了一把眼泪,点头说道:“吾与张将军情同手足。这次他不幸蒙难,我要亲自前往宛城吊唁!”“大哥不可!张济已死,张绣如今对我们多半是有怨恨之心,大哥此时前往宛城,实在危险!”关羽出声阻止。“云长不必担忧,张绣此人颇有侠义之风,他分得清是非曲直,不会把张济的死归咎到我的身上。”过了几日,刘备只带了陈到领着百名亲卫,身批着麻衣来了宛城。张绣果然如刘备所料的那样。不仅没有将张济的死因归咎到刘备的头上,还亲自将刘备迎进灵堂。刘备进得灵堂之后,三步并做两步,跌跌撞撞地扑倒在灵柩之下,然后嚎啕大哭起来。“季承兄,都是刘某害了你啊!我不该建议你出兵攻打丹水,更不该派兵随你一起去啊!若是我知道三户亭那帮恶贼如此凶恶,当初就该亲自带兵为你充当开路先锋啊!如今季承兄你撒手而去,留下嫂夫人和贤侄两人。我刘某就算是舍弃了这点家当,日后也要送你的灵柩归于陇西……”刘备哭的确实伤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邹氏感动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张绣见刘备自己都承认了“错误”。他实在不好意思把张济的死往刘备身上扯,毕竟当初是龚都去攻打三户亭,如果张济不是冒然出兵的话,也就不会被人活埋下冯家峪中了。“刘公。还请起身,叔父已经去了,今后叔母和绣在南阳还要依仗于你。”张绣来到刘备身边。伸手将刘备搀扶起来。刘备精心准备的这场肉戏表演结束,便与张绣转到小客厅内叙话。刘备拍着胸膛对张绣说道:“贤侄放心,等张将军下葬之后,我便返回鲁阳整顿兵马,最迟一月之内兵发三户亭,讨伐盘踞在附近的恶贼,为张将军报仇雪恨!”张绣急忙劝阻刘备说道:“玄德公如此善待吾叔侄,绣心中感激不已!只是经此一事,却让我看到三户亭那群恶贼的厉害,报仇之事若是没有充足的把握,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刘备皱眉思索良久,叹息说道:“还是贤侄思虑的周到。如今天下纷乱,你我在这南阳不过是苟延时日,兖州曹孟德麾下有大军十万,荆州刘景升更是有二十万荆楚雄兵,洛阳有刘世仁的申息军和龙虎卫,长安有袁本初盘踞经营,也不知道哪一日这些手握重兵的豪强就会向我们下手。”张绣听了刘备这一番无奈感慨的话语,心中像是有千斤大石往下沉。“可叹天下之大,竟然无一处可以安身!”张绣摇头苦笑,也对未来毫无信心。“贤侄,你我麾下兵马虽然不多,却也不能任人觊觎和鱼肉。吾观贤侄素有大志,英勇不凡,可为良主,若是不嫌弃,便将吾留在南阳的一万多人马尽数收了,今后让某也好有个依靠!”刘备一脸诚恳地望着张绣,说出了假的不能再假的鬼话。张绣就是个没多少脑子的武夫,另外一个时空中之所以能把曹操打得灰头土脸,全凭毒士贾诩在背后出谋划策。如今毒士已经投靠了刘和,而斗争经验丰富的张济又驾鹤西游,所以他在玩弄心眼上,怎么也不可能是大耳刘的对手。“玄德公此话严重了!绣心中这点志向如何敢与您相比,若论勇武,玄德公的两位兄弟哪一个都不是绣可以抵挡。如今绣在南阳犹如无根浮萍,就算是投靠,也该是绣率军来投靠于您呀!”刘备听了张绣这话,心里欣喜不已,但嘴上却生气地说道:“贤侄怎能说出这种话来!刘某这次来宛城,是诚心来送张将军最后一程,并非为了收编张将军留下来的人马!如今既然已经事毕,我这就返回鲁阳,贤侄刚才说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见,以后万万不可在人前提起,免得被有心人听了去,拿此事离间你我!”刘备说到做到,果真带着陈到离开了宛城,却让张绣在心中更加坚定了投靠刘备的想法。又过了一段时日,张绣将张济葬在了宛城北面的山中。下葬的时候,刘备派简雍前来送葬。等到夜间无人的时候,简雍密会张绣,说道:“少将军,我刚刚收到密报,襄阳刘景升得知张将军殁了,准备出兵夺取南阳,你可曾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什么?这个刘景升,真是会选时间啊!如今吾麾下士气低迷,军心不稳,如何能够抵挡得了刘表大军的进攻。”张绣有些心烦意乱地说道。“当初张将军出兵攻打丹水时,玄德公曾专门派吾前往襄阳游说刘景升,这才避免了贵我两家在出兵的时候,刘景升没有趁虚而入。如今张将军不在了,刘景升觉得时机成熟,自然会出兵前来攻打宛城。就算是朝廷知道了这件事情,朝堂上那些大人物们也不会反对,毕竟南阳属于荆州的治下。”“罢了,返回关中的道路被三户亭那群恶贼阻挡,刘景升的大军攻来时,吾便用这百把十斤做个了结。”张绣的话语之中,透出了一股子寻死的味道。简雍见诈唬张绣的效果已经达到,便摇头说道:“少将军不惧一死,令简某佩服。只是,你可曾想过若是你战死在宛城,尊叔母一介单弱女流,又该如何安置?”张绣低头不语,面上露出羞愧之色。“依张某之见,这场祸端也不是无法消弭,关键却是在玄德公的身上!”“宪和先生,此话怎讲?”“若是少将军率军投于玄德公的麾下,则刘景升碍于平日与玄德的交情,必然不会来攻打于你!”“宪和先生可能不知,前些时日玄德公前来宛城吊唁时,某曾表达了这层意思,结果惹得玄德公拂袖而去。”张绣有些委屈地解释说道。“玄德公便是如此,他是个面薄的忠厚长者,最怕别人说闲话。只是如今形势危急,贵我两家若是能够合并,便能统一行动和指挥,就算有人想打南阳的主意,也未必能够如愿。要我说呀,少将军不如做主将尊叔母许给玄德公,这样他就不好拒绝两家合并的提议,而因为有了联姻这层关系,两边的将士也能同心同德,原本低落的士气也能提振起来。”另外一个时空中,张绣既然能以邹氏为饵,用美人计狠狠阴了曹操一把,那就说明他虽然尊重邹氏,但也没有将邹氏为张济守节看得太重。这个世道,既然大耳贼能够说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话,也就说明女人的地位很低,张绣如果真的想投靠刘备,将自己的叔母推到刘备的帐中,也就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刘备既然与张济同辈论交,真要迎娶寡妇邹氏,其实也算得上一件美事,张绣不仅不会觉得丢面子,还会觉得给叔母找到了一个好归宿。张绣没有犹豫太久,便同意了简雍的提议,他对简雍说道:“若是能让叔母嫁于玄德公,则诸事谐也。一切便有劳宪和先生了!”简雍这次奉了刘备的密令,就是为了说动张绣,如今见张绣已经同意,顿时喜出望外,他亲热地拍着张绣的肩膀,安慰说道:“少将军放心,简某无论如何也要促成这件美事,让贵我两家从此亲如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