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依然是乌鸦的叫声,并没有人回应他,张守正的发髻已经散乱,长发披在脑后,看起来颇为狼狈的样子,盘住发髻的木簪也被他暗暗捏在手里。这长发垂到腰部,而且乌黑发亮,头发与身体密集相关,这也代表他的精气旺盛。一些人头发稀少,甚至掉光,说明这个人精气亏损严重,当然,还有别的原因。最主要的是他师傅教导过他,不要把自己的头发或者指甲,身体上任何一样东西给别人,否则有可能招来灾祸,因为一些法术是可以通过与人身上密切的东西做法,以前修理头发,都是他师傅亲自操刀,剪下来的头发都会经过特殊处理的。“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张守正匆忙躲过几只乌鸦的攻击,跑到一刻大树下,冷声开口。“不客气?老头子是不是老的糊涂了?竟然会派你这个小不点出来,镇鬼塔已经碎裂,万人坑已经现世,你来这里,只是送死而已。”一个冷冷,带着一丝讥讽的声音从张守正头上的大树上传了下来,张守正二话不说,手腕一抖,手里的木簪嗖的一声飞出。与此同时,心里暗暗震惊起来,之前看到的那些符文砖,应该就是这镇鬼塔了,这镇鬼塔是建筑在万人坑上,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师傅都要来查看的,只是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耽搁了,现在竟然碎裂了!树枝摇曳,一个人影从上面跃出,稳稳落在张守正面前,手里还抓着被张守正作为暗器的木簪。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头发剪得很精神,剑眉星目,五官雕刻一般,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此人的左脸上有一块小刀疤,整个人看起来煞气笼罩,他穿着简单的黑色短袖,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腰间有不少袋子全部都鼓囊囊的,此刻正拿着木簪把玩着。张守正眉头一皱,他的腕力可不小,这木簪被当做暗器投掷而出,可是一只鸟都要被射下来,在大山之中,他就是偷偷瞒着自己师傅,用这种手段打鸟吃,现在竟然被对方轻易接住了,如何不让他骇然?当即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控制这些乌鸦!你也知道分水镇万人坑?”男子轻笑一声,露出满口洁白的牙齿,他的笑有一丝玩味的打量着张守正,最后收起木簪开口道:“我叫江离天,你问老头子就知道我是谁了,至于我为什么要操纵这些乌鸦,就没有必要知道了,你连我的这些灵鸦都无法抵挡,赶紧招了魂,离开这里,万人坑不是你这种道行微末的小家伙能处理的,如有不慎,便万劫不复。”张守正微微一愣,听对方的话,并没有打算为难他的意思,不过能和师傅扯上关系的又是谁?这么多年,他可是从未听过江离天这个名字,而且看年纪,对方也比他大不了多少。想到这里,张守正再次松开手里的公鸡,公鸡往前去了,他紧紧跟在身后追了过去,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对方原本就道行比他高深,现在能走,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纵然心力有千般疑惑,也不会因此留在这里的。江离天看着张守正离开,这才收回目光,眼中划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自言自语道:“小师弟,你就自求多福吧。”不一会,一个手持扁担,面黄肌瘦的男人穿过夜幕到了江离天面前,嘴里还叼着一根卷烟,笑嘻嘻说道:“事情如何了?你可别忘记咱们这一次来的目的,现在老道士的那个小弟子正在镇上,咱们为何不去处理那件事,然后再来这?如果等着小弟子回到山上,与那老道士联合起来,会对咱们造成不少麻烦的,毕竟现在这个小道士不会是咱们的对手,只要拿他来威胁老道士,他会束手就擒的。”“钱昊,咱们当初可是说好的,你可别忘了,这一次来这里,必须要听我的命令,我师傅虽然年岁大了,但是本事一点也不含糊,我们要夺取的东西既然是由他守着,并且这东西十分珍贵,就算拿小师弟做人质,也不见的师傅会心慈手软,否则当年也不会赶我出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虽然不知道这分水镇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这里即将面临一场大灾难,在封印不曾真正破解之前,我还是趁机好好收集一些阴鬼之力,到时候对付我师傅,把握也会大几分,至于这些人的死活,我也不会在乎。”江离天冷哼一声,双目重新盯着学校的方向,这时候,绝大部分的乌鸦都往学校去了,刺耳的尖叫声划破重重夜色,往远方传去。“你记得就好,给我一点尸鳞粉,我已经用光了,这段时间潜伏在葫芦村旁,我根本就无法脱身出来,又不敢杀那些村民,如果再没有尸鳞粉我就真要变成一具干尸!”钱昊伸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布袋,这个布袋已经干瘪干瘪,在夜色中,钱昊的脸色看起来特别差,整个人好像一具骨架似的,而此刻,他双目闪亮的盯着江离天。江离天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钱昊,然手往自己腰间一个鼓囊囊的包裹伸了过去。……张守正跟随公鸡到了河堤旁边,并且在一棵柳树下停了下来,公鸡在柳树数米之外停下来,开始伸长了脖子啼叫起来。晚上有一丝微风拂过,吹动了柳条,柳树下有一道模糊的影子。张守正脸色一喜,也顾不得受伤的手臂,立刻从布包之中取出一串铜钱,这些铜钱中间镂空的部分被红绳穿过,方一拿出来,铜钱磕碰之间发出一阵悦耳的响声,他单手握着这串铜钱,另外一只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道:“老祖传牌令,金刚两面排,千里拘魂症,速归本性来!”前方的黑影身躯微微一顿,张守正满头大汗的伸手一抛,这串铜钱立刻化为大网一般往下笼罩而去,竟然直接束缚住这黑影,黑影在网中扭曲几下,最终化为一团黑雾没入这些铜钱之中,他脸色大喜的狂奔而去,立刻伸手抓住这串铜钱。就在此刻,不远处轰鸣一声,发出一声巨响,仿佛是什么坍塌了一般,循着响声,张守正脸色有些发白了。因为这响声,正是从那建筑施工地传过来的,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变故?风忽然变得大了一些,一丝寒意涌入张守正道袍之中,岸边旁边的柳树枝条儿吹得飘飞而起,原本还算平静的河面泛起阵阵涟漪,就在张守正离开时,河边的水花飞溅,变得波涛汹涌起来。当他到达施工地时,刺耳的唢呐声诡异的响起,远方一栋即将封顶的教学楼已经轰然倒塌,也幸好这个时辰没有人在工地,等他到达现场时,就连李婶也出来四处观望,满脸着急之色,见到张守正,立刻伸手挥了挥手。当务之急,就是让李生财回魂,并且离开这里,虽然没有亲自去坍塌的地方看,但是张守正总觉得这里透出一股邪气,让他心里很不安,他毕竟年纪还小,再加上之前遇到的那个江离天,这里已经不是他能够插手了,如果再插手,对方也不会放过他,值得庆幸的是,对方虽然对他下手,但总没下毒手,如果再留在这里,那可说不定。这个人能够认识师傅,想来道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收了魂,张守正赶回来的时候,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被江离天发现,不过赶回来的时候,那些乌鸦已经消失不见,更别说江离天本人。到了工棚内,张守正把公鸡递给了李婶,然后从包里抓出那一串铜钱,然后把铜钱覆盖在其脸上,紧接着又从包里拿出三根檀香点燃。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很特殊的气味,李婶惴惴不安的抱着公鸡站在门口,两鬓垂下的发丝粘在脸颊,她浑身已经汗湿,双目死死盯着**的李生财。而张守正则是从这东南方站立,双手捏着檀香,嘴里念念有词起来。虽然只是过了五分钟,但是李婶已经显得明显焦躁起来,外面呼喊声一片,李婶放下手里的公鸡,匆匆几步走了过来,细声询问道:“守正,还要多久?”屋里的行囊已经准备好了,已经摆在旁边的木桌上。“魂归!”手里的檀香燃烧殆尽,张守正转过身,拇指与中指一捻,冲着印堂中间的那枚铜钱一点,这铜钱光芒微微一闪,竟然直接没入其印堂之中,张守正松了口气,伸手抓起这些铜钱,宝贝一般的收了起来。这串铜钱可是师傅花了不少力气,里面加持了师傅的法力,除了能够收魂之外,还能够用来克制一些邪魔外道。李生财眼皮抖动几下,缓缓睁开眼睛,李婶脸色一喜,伸手扶起李生财,问道:“还能走么,如果能,咱们就赶紧离开这里,没到手的工钱,咱们也不要了。”“玉儿,我怎么感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而且我叫你,你都不答应,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工地就要完工了,守正怎么也在这儿?”李生财坐起来之后,揉了揉脑袋,见到张守正在这,倒是有些意外。“你根本不是做梦,是走魂了,你到了我身边,我看不到你,但你能够看到我,是守正帮你收魂的,现在这里太邪门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我的话不行,他的话,你不能不信吧!”李婶狠狠拍了一下李生财,然后走到木桌旁,直接伸手抓起了那几个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开始催促起来。在张守正的带领下,三人迅速往码头处去了,刚到了码头却下起了暴雨。……青龙山,山巅之上,一座破败的道观。道观之中闪烁着昏暗的灯光,外面狂风暴雨,里面显得异常的祥和。这个道观很简单,只是一个主观,旁边就两间杂房而已,分别是张守正和他师傅居住。就在此刻,道观的木门咯吱一声,徐徐打开,一个身穿灰布道袍的老者伫立在门口,老者面色红润,但是却满头白发,他左脸之上却有一道淡淡的抓痕,不仔细看,根本就无法看出,老道士站在门口,盯着远方的山道,脸上露出浓浓的阴霾。雨打芭蕉一般,门前的泥土地上溅起大片浑浊的水珠,这些泥水落在老道士的布袍之上,他也浑然不觉。夜色之中,山道之上忽然出现了一柄油纸伞,拿伞的是一个身材纤瘦的人影,而旁边则是一个身穿蓑衣,带着斗笠的人,这两个人竟然不畏风雨,不急不缓的往青龙道观来了,老道士原本阴沉的面容顿时舒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