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德慢理丝条的将酒壶往口里猛灌几口,之后,伸出污秽的衣袖在嘴边擦了几下才道:“老竹啊,几十年了,你的性子还是一点没有变呢?”“老子见了你,什么好的脾气都烟消云散了!”竹天行一副没你好气的样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的,我想这些日子来,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也死得七七八八了,下个遭殃的肯定是恒城的关百万,所以见无事一身轻,就到恒城溜达一圈,谁想到在这里会见你们爷孙三人,还喝上几口美酒呢?”萧天德终于说出此来的第一个目的。竹天德恨恨的道:“哼!我也是这样想的,松中谷这个老小子看来心机还不错,竟然这个时候还敢在山西下手。”萧天德不以为然的道:“在山西的北面有你物竹山庄的随风剑客和梅花剑仙以及竹子剑等人,在太原有你宝贝孙儿等人,这个机会可是不能错过的呢?如果我是松中谷,也会在恒城下手的。”竹如风插口道:“就是因为我们都在山西,黑松堡才会想到这是一个大好机会,在江南他们是绝对吃不完兜着走的,可是在山西他们遇上我,嘿…嘿…,他们也不能一帆几顺!”萧天德对竹如风道:“兄弟,感情你和小七也是这样想才赶来恒城的吧?”陆小七终于觉得是开口时候了,道:“可不是,少爷兄弟还要用一招满天过海呢?”竹天行笑道:“不错,这招用得不错!在太原让你们的宝贝老婆露露脸,让黑松堡的小子以为你们还在太原,他们就放开手脚到恒城干一场,谁知道,你们竟然一反常态出现在恒城。”萧天德又对竹如风道:“兄弟,你这招真的是非常高!就算你大哥我也自叹不如!”竹如风忙道:“大哥过奖了,小弟在大哥面前焉敢班门弄斧!”竹天行故作冷笑一声道:“有什么不敢,我竹天行的孙子比谁都行,比起天下一怪名头自然就响得多了!”萧天德马上“针锋相对”,“你这老竹,说的什么话啊?我不是说过六年前我不知道如风是你的孙儿了吗?现在好像将这一切全懒在我头上似的。”竹天行轻笑一声道:“我不是想懒在你的头上,但是有一件事,你可是一定要做的了!”萧天德问道:“什么事啊?听你的口气说得这么认真!”“嘿…嘿,你和风儿称兄道弟,而风儿是我孙儿,你见到我,那个称呼要不要改啊?”竹天行现在一副磨刀擦枪的样子对着萧天德。果然,萧天德听完,语气为之一结,“开玩笑,我和风兄弟结拜早就是六年前的事,那时谁能想到你老竹是我兄弟的爷爷啊?”“现在知道不就行了吗?快叫爷爷!”打蛇随棍上的竹天行当然不会放过每一个可以讨便宜的机会。“我靠!想要老子叫你做爷爷,下一辈子也不用想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口舌居然会如此不济,两个回合下来已经稳居下风了。竹如风轻声道:“爷爷,大哥,你们不要闹了,现在已经很夜深了,再这样闹下去,我们的行踪就有可能暴露了!”萧天德和竹天行马上静了下来,萧天德还道:“如果老子叫你作爷爷,全老弟和莫老弟岂不是也要作你的孙子!”竹天行看着竹如风,心想,“想不到如风这小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天下三大怪人都和他称兄道弟。”口里笑道:“如果他们愿意,我老竹是照单全收的!多多益善嘛!”陆小七这时觉得竹天行此举大为不妥,于是道:“老庄主,这样不行啊?要知道天山派的莫老哥的孙女是少爷兄弟的未来老婆,可是你现在这么称呼你未来孙媳妇的爷爷,要是她一气之下被你的行为吓跑了,少爷兄弟岂不难过死了!”萧天德马上对陆小七竖起一个大拇指,示意他此话说得太及时了。竹天行想不到自己的孙儿竟然还有此一手,想了一下,道:“唔!确实不妥!”如果天山的莫光是自己的孙儿,那莫光的孙女岂不是自己的第几代曾孙了,那她还要嫁自己的亲孙吗?竹如风也道:“是啊!爷爷,我和大哥他们是各自结拜的,你就不用多管了,以后你们照样是‘一剑振天下,二怪江湖飞,岁寒三友分武林’!”萧天德道:“就是了,老竹啊!我们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了,可是如风兄弟的话真的是有如日月之光啊!”“算了!我们以前也不是过得挺好的吗?要是为名份之事,你我几十年的兄弟情就真的完了!”竹天行接道。“好,老竹,物竹居士的果然有一派之风啊!就凭你刚才的几句话,我老萧就告诉你一件事。”萧天德这才想起此行真正是为什么,也就是第二个目的了。竹天行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是说我的物竹山庄现在面临巨大的威胁,要我快马加鞭赶回江南是吧?”“就是,少林寺的有根和尚已经和少林五僧远赴江南了,今天下午我还听说,武当派的武当三杰也在无锡出现了!云南边陲的点苍双鹰也去了,还有魔教的十长老中其余的几个死剩种也在太湖湖畔亮相,江南现在真的是阴云密布啊!”萧天德一口气说出这些话来。竹天行不以为意的笑道:“有根和尚和老竹还算有几分交情,想他们也不会乱来的。”“老和尚是和你有交情,他是有德高僧,但是小和尚未必不会乱来吧?少林寺前些日子被杀的高僧正是少林五僧的师父,再说武江三杰,点苍双鹰,魔教六大长老,他们和你有交情吗?”竹天行冷笑一声:“哼!一群跳梁小丑,老夫名动江湖时他们还不知在哪呢?如果他们胆敢对我山庄轻举妄动,老夫一定要他们后悔来这世间一趟的。再说,我留守山庄的两个弟子一点也不会含糊他们,不要说他们上不了山庄,就是连过太湖也要问一下我山庄的‘金、木、水、火、土’号!五条船的勇士。”萧天德叹道:“老竹啊,我们都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不要小看少林五僧、武当三杰、点苍双鹰他们,若论单打独斗,就算有根和尚也未必是陆氏双剑的对手的,但是他们若要群起而攻呢?陆氏双剑能抵得住车轮战吗?”“少林、武当、点苍都是明门大派,车轮战是不会用的。”竹天行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跋扈了。“对啊!名门大派是不会用车轮战,但是魔教呢?他们只要在江南点一下风火,你们物竹山庄一定会和几大门派干起来!”萧天行继续道。“那你看如何啊?你不要告诉我你这次来恒城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的啊?”竹天行一想到魔教的手段,以及在江南现在的武林高手恐怕不会比山西少了。萧天德扫了一眼竹天行,拿起一壶酒喝了几口,然后道:“老夫确实是为这些而来的,要不是看在和你老竹几十年的交情。”说话间看了一眼竹如风,又道:“以及看在如风兄弟的面子上,老夫还真有点不愿来呢?”竹天行听完就有点火,马上抢过萧天德手上酒壶,恨恨的道:“我靠!你他娘的!我看你是为这些酒才来的吧?小喇叭的,几十年的交情居然比这些烂酒还要浅!”说完将手上酒壶往地上猛掷下去。“碰”的一声响,酒壶落地开花,但是没有酒水,想必是萧天德已经将酒喝干了,只见他在一旁嘿嘿的笑,又拿过另外一个酒壶……竹如风这时也有点忍不住的想笑,于是道:“爷爷,我看不如这样吧?我和小七现在快马赶回江南,应该还来得及的。”陆小七听竹如风这样说,也马上请战道:“是啊!老庄主,我和少爷兄弟一定可以将这群不知所谓的武林人士赶出江南的。”竹天行想了一下道:“不行,你们现在不能离开山西,更不能离开恒城,再说如果你们千里急驰江南,江湖上的人一定以为我们山庄做贼心虚,见大兵压境而急调高手回防,这样,我物竹山庄的颜面往哪放啊?”陆小七可急道:“那要怎样啊?两位叔叔现在不知如何了?”陆小七自小就是由陆氏双剑抚养成人,说陆氏双剑是他陆小七的父亲一点也不为过,现在亲人在水深火热这个未知数中,焉会不急呢?竹天行瞪了一眼陆小七,道:“你急个鸟啊!老子的全部家当都在山庄还没有你急。唔,看来要我亲自赶回去了。他娘的,这可便宜了松中谷这个老小子了,老夫这次从江南赶来就是为了和松中谷干一场,想不到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想不到竟然是给一群小辈搞浑的,真是气人啊!”萧天德这时道:“这就对了,我就说了,长江后浪后推前浪,武林大会岂是你老竹这种老骨头参加的,你看一下你的孙儿和小七吧,他们多朝气啊!现在的武林是他们的天下了!”刚才被竹天行吃得死死的,现在有机会奚落一番,天下一怪不趁机“捞”一把才怪呢。“萧老怪你休要在一旁冷言冷语,老夫就不信你这次抛头露面、重出江湖是为了喝酒!”竹天行对萧天德的话一点以为意。“正确!老夫此次出山确实为了杀一下前朝余贼的威风、将他们彻底赶出中原。六十年的兵火之乱到现在老夫还记忆犹新呢,中原太平了近三十多年,老夫不想再看见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的刀兵之中了。”中原一统,好不容易才太平了三十多年,现在老百姓个个丰衣足食,像萧天德这样的有识之士自然不愿天下再次大乱了。“老夫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呢,你以为武林年青一辈赶往江南老夫不知吗?算了,还好这里还有我的儿子和孙儿他们,老夫也就安心回江南了。”竹天行也是有感而发。竹如风坚定的道:“放心吧爷爷,我们一定会将前朝余贼杀得落花流水的。”萧天德笑道:“想不到离上次见面才二十多天,我兄弟现在已经是手握大权的大将军了,看你现在红光满面,什么时候摆喜酒啊?到时一定叫一声你老大哥啊,听说物竹山庄的百花露很是美口呢?”陆小七接着笑道:“快了,到时我们一定会叫上萧老前辈的。”萧天德对陆小七道:“什么老前辈长老前辈短啊,你小子也是开朗之人,叫我作大哥吧,反正我也不惧再多一个小兄弟的。”陆小七等萧天德这句话不知等了多久了,笑道:“是,大哥,不知大哥有没有绝世武学传给小弟呢?”现在的竹如风多强啊,他陆小七武痴一个,嘿嘿……萧天德:“……”竹如风看着窗外已经暂停的大雪,冷清的月光下一片银色世界,心境为之一清,想起小时候在会镇江时听那个老书生说的故事:汉朝名将卫青和霍去病,其中卫青的“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霍去病的“匈奴未灭,何以为家”的豪言壮语当时已经刻入他幼小的心灵了。竹如风现在也有感而发:“前朝贼子未除,天下还不算太平,小弟就算有心成家,但也要想一下天下黎民!”竹天行高兴的道:“好,当官就要有当官的威风和当官的目的,风儿你和小七放心去干吧,我物竹山庄虽富可敌国,但也是大汉子民,外族贼子灭我大汉之心不灭,年青人就是要有你这样豪气。”陆小七也有所感染,于是道:“西北外族想起兵作乱,北方沙俄集结重兵在两国边界这些我和少爷兄弟都知道,我们商量过了,中原武林的事一了,我们就挥军北上,和沙俄一较高下,待我们大顺皇旗在莫斯科高挂时,再挥军西北一举荡平这些小族外乱!”萧天德听完陆小七的话,将手上的酒壶也往地下一掷,道:“好,想不到我的兄弟都是忠义之士,大哥老了,如果要上战场难免有力不从心,但是大哥现在向你们推荐一个人,此人对你们以后的大事必有帮助,他可当你们的军中参谋!”竹如风道:“此人是谁,得大哥如此看重?”萧天德正色道:“此人就是我的师弟,师弟比我小三十岁不止,现年只有三十余岁,他不但武艺超群还精通五门之术,排兵步阵不在话下,观星算卦更是大显神通。诸葛师弟现在正在神农架一带隐居,他左手持箫,右手握剑……”竹天行听着听着就隐约想起某人,止住萧天德道:“老萧,停一下,你说的这人,我怎么好像有点印象啊?……对了,我记起了,原来是箫剑书生这个混球。”竹天行突然一拍桌面,脸上闪过一丝杀气,让竹如风和陆小七为之一?。陆小七小心的问道:“老庄主,箫剑书生和我们山庄有仇吗?”萧天德又道:“我师弟箫剑书生,姓诸葛单名一个通字,诸葛师弟乃是三国诸葛武候的后人。”竹天行冷冷的道:“此人不用也罢,忘情负义之人岂是军中参谋的人选呢?”转眼对着竹如风和陆小七道:“你们以后若遇见诸葛小子,一定要将他拿下,将他绑来山庄给我,到时我要这小子好看!”竹如风不明的问道:“爷爷,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们师姑就是因为诸葛通而终身不嫁的!”最小的徒弟程清清自己从来都当作是亲女儿,而令程清清受创之人就是萧天德的所说的诸葛通,现在萧天德居然向竹如风推荐此人……原来诸葛通就是娇柔剑程清清魂牵梦挂之的情人。陆小七听完竹天行的话,第一个作出反应,他一跺地下,“哦!原来是负情之人,怪不得从我懂事起师姑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了。萧大哥啊,你的师弟就算他再有本事也不能伤害少女的心?对吗?少爷兄弟!”竹如风却道:“我想师姑和诸葛前辈之间一定有不能解开的死结,而导致他们当时误会对方的。”“呵…呵,果然是干大事的人,哪像你们啊?”萧天德看着竹天行和陆小七,“想事情只看表面,老竹还情有可原,那是你护弟子心切,但是小七呢,你知道这件事多少啊?只听片面之词就妄下结论,看事情要看深一点,不要只看表面,这一点你可要向如风学习了。”萧天德一点也不给竹天行的面子,当着竹如风和陆小七的面前就是一阵数落。“你老萧当然是帮着你的师弟了,你可知我的小徒弟当年对诸葛小子是用情多深吗?本是活泼的少女却因为你的什么师弟竟变得沉默寡言,与‘娇柔剑’一点也拉不上关系,这一切都是诸葛小子害的。”竹天行想起当年程清清和诸葛通坠入爱河时幸福的样子,但是最后却因为诸葛通的负情,程清清就变了样子,心中的痛现在就一下涌了上来。“唉!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诸葛师弟本是世家子弟,师弟已有婚约,无奈的是未婚妻竟是自幼一起长大的表妹,师弟对他表妹只有兄妹之情,没有情爱之缘,于是就行走江湖,与程姑娘相识,就相互倾情。可是,有一天,师弟接到家中急书,说是他的母亲将近病终,已经三年不回家的师弟和程姑娘就急急赶回诸葛家,到家时等待他们的却是一个盛大的婚礼,而随行程姑娘看到诸葛家张灯结彩,但是知道新娘并不是自己的时候,一气之下就走了。师弟本想追上前解释一切,但是由于这时双亲跪在地下哀求,就在无奈之下与表妹拜堂了,在新房里,师弟终于鼓起勇气再次离家。诸葛师弟的表妹也知道师弟爱的并非自己,二年之后就郁郁而终了,师弟从此就一直在神农架一带隐居,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事。唉!一切都晚了,师弟以为程姑娘在一怒之下去嫁他人,不到五年光阴,一头黑发已经全白了,……”萧天德说完一切。竹天行三人听完,久久不能出声,再后萧天德叹道:“问世间,情是何物!好在我老萧独身一人,要不像师弟那样,就真是过得太苦了!”竹天行笑骂道:“你老萧,这是什么话啊?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这情字,你知个鸟啊?你看,如风和小七现在不多快活呢?”在知道一切之后,他的心情虽然没有了刚才的气愤,但是也有种说不出的愁帐。萧天德正想回顶几句,但是他和竹天行相视一眼,然后道:“好了,我要走了!你们多多珍重!”说完也不理竹如风和陆小七的动作,一瞬间就不见了身影。竹天行也道:“我也要走了,如风、小七,一会你们一定会有场恶战,爷爷本想和你们并肩作战,但是江南我们的老窝也要打理,总之你们在这里一定要小心,恒城的事一了,就赶往恒山和你爹娘他们会合,知道吗?江南的事我会处理的了。”竹如风点头道:“是!我们一定会听从爷爷的吩咐,只是爷爷回到家后,请代我和小七向奶奶问好!”“知道了,还有,见到了你们师姑,将萧剑书生的事和她说一声!”竹天行的声音刚落,身影也是不见了,轻身功夫一点也比萧天德差。竹如风和陆小七正在整理房内的酒壶之类,但是远在五里之外,有一群轻功高手已经快步赶来,竹如风马上醒起爷爷和大哥临走的眼神,他不禁佩服他们二人的内力之深厚,远在十里也能听出动静。竹如风放下手上的东西,转身摸起“行天”长剑,对陆小七道:“小七,快熄火,黑松堡的杂碎来了,我们也要准备一下了。”陆小七也是快速拿起长剑,一盘冷水向着火炉浇去,然后和竹如风快速往隔街的关员外府内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