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虎妞

“富贵哥，它们是不是——”明明抽*动着小鼻子，浓烈的血腥气使她的小脸上充满哀伤，生命的逝去，对一个小娃子来说，悲哀莫过于此。尤其是明明这样能够跟动物交流，把它们当成朋友的小丫头。“生存就不可能没有竞争，即使有时候是血淋淋的争斗。不过有灭亡就有新生，这只老虎好像马上要下小虎崽了。”田大康也明白了，这头东北虎在跟野猪争斗的时候，总感觉有所顾忌，原来是快要生产。而这么一折腾，小虎崽提前降生。只不过，这只东北虎眼中的光芒未散，大嘴还微微开合，并没有咽气，所以，田大康也不敢贸然上前。明明一听，连忙抓住田大康的衣襟：“富贵哥，我们赶紧救小老虎！”田大康蹲在那仔细观察一番，只见包裹着小虎崽胎衣出来一半，只不过老虎妈子已经奄奄一息，显然没有力气，而新生的虎崽，也并没有力气自己钻出来。“明明，你跟老虎商量商量，我们好把它的孩子弄出来。”田大康没招，只好领着明明来到老虎脑袋前面，东北虎抬抬脑袋，却终于没能扬起虎头。看到曾经的森林王者落得这般田地，田大康的心中也涌起一股悲凉。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明明已经伸出小手，向前摸索，先是碰到老虎钢针一般的胡须上。田大康心里一颤，明明的小手，就在虎口上，一寸多长的虎牙，近在咫尺。“我们把你的孩子接出来养着好吗？”明明蹲在那，小手摸到老虎的鼻梁上，就这样跟老虎商量着。田大康却是大气也不敢出，紧紧抓着明明的双肩，万一老虎暴起伤人，他还可以把明明拉走。就在这一瞬间，田大康看到老虎的那只大眼睛竟然眨动几下，那里面不再是虎视眈眈，而是流露出一种莫名的神采，喉咙里面发出几声微弱的呼噜。“你答应了，放心吧，只要有明明在，就一定能照顾好你的小宝宝。”明明的小手摸到老虎的额头，轻轻拍了几下，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无比坚定。然后，田大康就看到那只老虎的脑袋吃力地点了一下，身上一阵**，就再也不动。田大康就像在观看童话一般，傻愣愣地看着，他相信，那只老虎，刚才的表现，确实就是在托孤。“富贵哥，快点！”明明似乎也感觉到老虎的生命已经耗尽，不由催促起来。田大康这才跑到老虎身后，手忙脚乱地开始往外拽小虎崽。虽然外面有一层胎衣保护，可是田大康还是不敢太用力，结果虎崽依旧牢牢卡在那里。第一次干这事，田大康脑袋上也冒汗了，想到老虎已经死亡，拖得时间越久，小虎崽就越危险。一咬牙，田大康两手托住虎胎，往外用力一挤，虎胎连着一根脐带，终于完成捧在田大康手中。也顾不得满手的血污，田大康从书包里面拿出剪刀，先把脐带剪断，然后就用手把胎衣慢慢剥开，一个湿乎乎的小脑瓜露出来，毛色浅黄，眼睛还没睁开，粉嫩的小鼻子抽*动两下，小嘴张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出声，不过看来还活着剥去胎衣之后，小虎崽完全显露身形，大概只有20公分左右，身上的毛都湿乎乎地贴在身上，被风一吹，瑟瑟发抖。田大康赶紧把布衫子脱下来，把小老虎包裹起来，然后递给明明。小丫头紧紧把它搂在怀里，隔着衣衫，轻轻抚m：“小可怜，刚到这个世界，妈妈就没了——”就连田大康，心里也猛然涌起一股新生的喜悦，是啊，不管经历什么苦难，只要我们还活着。“富贵哥，以后就叫它妞妞吧。”明明的眼毛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虽然还不知道小虎崽是公是母，而且如果小老虎长大，妞妞这个名字恐怕跟它的威猛肯定也不相配，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明明喜欢就好。在草丛里擦擦手，田大康长出一口气：“妞妞，好名字，骆驼祥子里面不就有个虎妞嘛。”虽然他也知道，老虎可不是一般人能养得起的，这年头人都吃不上肉，又哪来的肉喂虎，不过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别说明明舍不得，就算是田大康，也不能将这个可怜的妞妞弃之荒野，任其自生自灭。看看地上躺着的两只野猪和一头老虎，田大康知道，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能解决的了，于是领着明明，回去叫人。在村口，正好碰到一帮社员，都挎着大筐，给白菜和萝卜间苗回来。把事情的经过一说，大伙还不信。田大康只好把妞妞的脑袋露出来叫他们看了一眼，人群这才欢呼一声，把土篮子一扔，全都往山上跑。“就在刚进野猪岭的那块空地上——”田大康吆喝一嗓子，二三十人呢，怎么也能把猎物弄回来，他则领着明明，赶紧回家。“哇嘎嘎嘎——”大老远，棒槌就飞上来，哇啦哇啦乱叫。“去去去——”田大康怕它打扰，伸着胳膊挥舞两下，棒槌不高兴了，落到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脑袋上梆梆啄了两下。“富贵哥，明明抱啥呢？”三光子他们很快就围上来，他们看到田大康光着膀子，衣服在明明怀里，上面沾着血，而且里面明显还包着东西，都以为是啥好吃的呢。“是小虎崽，先去俺家再说——”田大康知道妞妞肯定是早产，能不能活还两说着呢。一听说虎崽，娃子们立刻炸了营，都跟在后面瞧热闹，在十多个娃子的簇拥下，田大康领着明明回到自家院里。黑妞正在门口，看到田大康和明明，摇晃两下尾巴，然后赶紧往狗窝里面跑。在它看来，这么多小娃子，肯定是来瞧灰太狼的，一定要保护好，这帮小子太野蛮。看到黑妞，田大康眼前一亮：“好啊，小虎崽有救了，先叫黑妞养着吧，反正就灰太狼自个吃奶，也吃不完——还真别说，明明真有先见之明，给小虎崽取名叫妞妞，，就是跟黑妞有缘啊！”黑妞从狗窝里把脑袋伸出来，抽*动几下鼻子，它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一股叫它很不舒服的气味，扑面而来，竟然忍不住哆嗦两下，赶紧缩回自己的小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