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新家

两只小蜜蜂引路，终于把大伙领到一棵大榆树下面，只见在丈把高的地方，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大树洞。洞口一尺多，估摸着小孩都能钻进去，正有一只只蜜蜂，嗡嗡嗡地飞进飞出。田二爷一瞧就皱起眉头，一个劲吧嗒嘴：“树洞里面的蜂巢最不好弄，除非是用浓烟熏，可是这样非把蜂子熏死不可，咱们还是再找个地方吧，最好是建在石头砬子里面的。”田大康瞧瞧太阳，天也不早了，要是再找一阵子，估计今个就得白跑一趟，于是瞧瞧那个洞口道：“没事，实在不行俺钻进去——”“那可说啥也不成，太危险，会蛰死人的！”田二爷把脑袋晃荡得跟拨浪鼓一般。“二牤子，你先领着大伙远点躲着，不叫你们坚决不许过来。”田大康却满不在乎，先把这帮小伙伴打发走，然后跟明明说：“你先把树洞里面的蜜蜂都叫出来，然后俺进去割蜜盘——那边有一棵杨树，就先把它们引到那里吧。”田二爷听他说得轻巧，不禁暗自摇头：“娃子还是太小啊，野蜂子要是能听你们指挥，那可神了！”“成！”明明痛痛快快地答应着，然后就被田大康领到树下，伸出小巴掌，轻轻拍了两下树干：“都出来吧——”这两巴掌，差点没把田二爷的心脏拍出来：“惹祸了，蜂子窝是随便捅的啊，你们俩小祖宗赶紧趴草窠里！”说完，他自个也找了一块杂草茂盛的地方，老老实实趴在草里，一动也不敢动。随后，只听树洞里面的嗡嗡声越来越大，一只只野蜂从里面飞出来，在空中盘旋，就跟一架架小战斗机似的，十分骇人。而且，树洞里面飞出的蜂子越来越多，显然是倾巢而出。大概在它们的意识中，以为狗熊来偷蜜呢。山里的狗熊和獾子啥的，对蜂蜜都情有独钟，尤其是大笨熊，仗着皮糙肉厚，经常祸害蜂窝，是蜂子的冤家对头。这些野蜂，体型比较肥胖，和蜜蜂相比，要大出一圈，身上是黄黑相见的条纹，飞行的动静也大，显得特别凶猛。不过，叫田二爷想不明白的是，这帮家伙只是在明明和田大康两个娃子的头顶盘旋，并未发动冲锋。“蜂王出来啦——”田大康吆喝一声，只见从树洞里面爬出一只大蜂子，个头又大出不少，尤其是腹部，足有普通蜜蜂两个那么长，相比之下，翅膀就显得越发小了。正因为如此，它的飞行能力也不成，在那直转圈，也飞不起来。“连蜂王都出来了，这是要干啥啊？”田二爷心中更是惊诧，平时，只有蜂窝要迁移，或者蜂群壮大到一定程度，出现新的蜂王，开始分群的时候，蜂王才会出巢。今个这事，透着邪性。在田大康的引导下，明明伸出小手，将那只蜂王接到手心，然后就抬着手，走到那棵大杨树下。很快，蜂王就爬到树上，其它蜜蜂都铺天盖地飞上来，很快就形成一个由蜜蜂组成的大圆球。如果细看，你就会发现，圆球的表面，都是一只只蜂子在爬动，看得人头皮发麻。“二爷爷，您出来啊，教我怎么割蜜盘！”田大康四下一望，找不到田二爷，连忙就吆喝起来。田二爷这才从草丛里面爬起来，瞧瞧不远处的蜂团，又看看明明和田大康，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日里野性十足的蜂子，怎么就变成乖宝宝了呢？“二爷爷，俺先上树。”田大康把绳钩甩到树上，然后蹬着树干往上爬，树洞的位置并不太高，很快就爬到洞口。从书包里面取出手电筒，往里照了两下，果然蜜蜂都飞得一只不剩，同时，田大康也看到，在树洞的内壁上，有挺大一片蜂房，色泽金黄，都是规整的六边形，那里，就是蜜蜂繁殖酿蜜的地方，养蜂人把它称作“巢脾”。手电筒往下照照，树洞并不深，田大康摸索着爬进去，正好里面能装下他，而且树洞很有些年头，足够宽敞，在里面转身都不费事。“富贵啊，看到蜂巢没？”外面传来田二爷的声音。田大康从树洞里面探出脑袋：“嗡嗡嗡，蜜蜂大王出洞喽——二爷爷，你说怎么弄？”在田二爷的指导下，田大康把巢脾一块一块铲下来，递到树下。田二爷则手脚麻利地把巢脾绑到蜂箱里面的木框上。这个是技术活，幸亏田二爷是老养蜂人，倒也难不倒他。这么一折腾，巢脾难免要损坏一些，不过如果能把蜂群引进来，这些小家伙很快就会修复好。而储存有蜂蜜的巢脾，则单独留下一大块，等回村在蜜桶里面搅完蜜，再还给蜂群就成。足足忙活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完工。虽然还没满箱，但是如果养好了，一个夏天，蜂群的数量就会暴涨。田二爷直起腰，抹抹额头上的汗珠。明明就攥起小拳头，在他的后腰上捶了起来。田二爷乐得胡子直翘：“养了大半辈蜂子，就这次收得最容易，一会先把蜂王引进去，估计它们就能愿意住这个新家了。”因为巢脾还是原来的，所以引蜂相当顺利，蜜蜂显然对这个方形的新房感觉挺满意，出出进进一番之后，随着天色越来越晚，野蜂们也就全都归巢。“要是以前收蜂子，还得用烟熏，这帮小家伙才肯老实；这次实在是太容易了，一点劲没费，富贵啊，以后你领着二爷爷多收几箱子蜜蜂，到时候咱们就都能吃上蜂蜜了。”田二爷心里这个痛快劲就甭提了。田大康摸摸明明的小辫：“嘿嘿，这才是主角，要是没有明明坐镇，俺肯定被蛰得满身都是大包。”把远处探头探脑的小伙伴招呼过来，抬着蜂箱，胜利归航。四喜子和五缸子抬着那块储存蜂蜜的巢脾，小手指头不时在六边形的蜂巢里面蘸一下，然后偷摸放到嘴里一舔，真甜啊。“慢着点，稳当的，别摇晃蜂箱——臭小子，属狗熊的，偷蜂蜜吃，还留着给明明配药呢！”田二爷嘴里不时吆喝几声，显得意气风发。以后又可以重操旧业，心里这个舒坦啊。回到村，蜂箱子直接抬到田二爷家里，那块巢脾，则抬到田大康家。一进院，就看到屋里扑腾腾冲出来一个黑影，正是球球，这家伙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立起两个前掌，又蹦又跳，还一个劲转圈，那小屁股扭的，差点把尾巴甩丢喽。“小二黑咋这么高兴？”小娃子们都有点奇怪。田大康看看那块蜜盘，不由笑了起来：“你们忘了，狗熊要是见到蜂蜜，都是这个德性！”